“我记得是我常去的那家书店后面那条街，看到他带着两只兔子玩偶，说是在卖，但也不是正经摆摊的样子，毕竟就两只嘛。反正玩偶也可爱，就好奇随便问了几句。唔，我记得他说是工厂倒闭了生活拮据，他太太就在家顺便做玩偶来卖……之类的？他是干嘛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可爱，加上我心情好，就把玩偶买了呗。然后跟他说后面做的也可以卖给我，然后给了他地址，问他要了他的账户，说收到玩偶把钱存他账户。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玛奇小姐的观察力，应该还有些别的他自己没说的发现吧？”

“别拍我马屁，”玛奇摆手：“我的兴趣只是兔子，谁有兴趣看他啊长得又不好看。不如你说点有用的听听，说不定我还能联想到点什么呢？”

“嗯……”莱恩和夏利交换视线，点了点头：“他单身。”

“哈？那个大叔？”

“他太太已经过世了，之后他没有再婚。”莱恩翻开了警方的调查资料：“工厂破产是真的。当时据说出了些事故，没法继续经营了。他太太也是那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莱恩感叹着世事无常一般摇摇头：“他本还有个女儿，因为接连的问题，据说被送到亲戚家抚养了。”

“所以他就一个人。”

“是的。”

“那兔子呢？哪里来的？”玛奇看了一眼被莱恩当做证据带过来的那第六只染了血的兔子玩偶，回想着当时见到那个人时的状况：“总不能是他自己做的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也许说是夫人做的会比较容易出售？”莱恩从手中的资料里抬起头：“他曾经的工厂就是做玩偶的，我翻了当年的新闻，说是有一批玩偶制作时出了问题，有针被留在了里头造成了小朋友受伤。当时的舆论评价很糟糕，很多家长都提出了抗议。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的小工厂才做不下去的吧。”

“就算是这样，当年的事跟这次又有什么关系？死因呢？”

“不确定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调查了死者的过去。加上又跟玩偶有关，所以难免有所联想。”莱恩表示一切还是谜团，还没到说有没有关系的时候：“至于死因，他死在自己家里，看起来是普通的入室抢劫。只不过，他住的地方完全不像是有东西可抢的样子……”

“不是，你给我等一下。”玛奇打断他的思考：“就算是入室抢劫，那兔子上的血迹呢？他总不能是被人捅了一刀还跑了一路去我家送玩偶换钱吧？然后再跑回去死在家里？这是什么灵异操作？我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

“胆子小……”莱恩敲了敲脑门让自己忽略想吐槽的冲动：“玩偶上的血迹应该是他被刺之前的。他本身好像有重疾，具体情况还得等详细解剖。”

“吐的血？突然恶心了起来。”玛奇又看了一眼兔子，她承认自己当时纯粹就是看着玩偶可爱多看了几眼，根本没怎么在意那个人是什么情况。偷看一眼吉尔，只见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这让她忍不住就要辩解几句：“呃，我就买个玩偶嘛，也不是故意没发现他生病的事的，这事真不能怪我没有职业道德！再说了，就算我看出他不太健康，也没道理在路上随便拉着人就要给人家看病吧？”一边说，她还抱住吉尔的胳膊一阵摇晃。

“咳！”莱恩打断这跑偏的方向：“他屋里还有做玩偶的材料，上面有他受伤溅出的血迹，就不像是这只的这样藏在背后了。”

“那屋里还有别的成品么？”玛奇指着兔子玩偶。

“没有，兔子还是别的都没有，只有制作材料。”莱恩再次看向手中的资料：“其实当初工厂的事故也有传言说是竞争对手的陷害，不过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那家工厂还是被竞争对手低价收购的呢。”

“既然被收购了，他总该分到些钱吧？至于养不起女儿么？”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而且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跟当年的事件有关，所以不会查的那么远。”

“说是这么说，你不也查了挺多的了。”玛奇靠在吉尔胳膊上看他。

“毕竟现在还没有方向。”莱恩拿起那只染了血迹的兔子，询问它的主人：“玛奇小姐不介意的话，我想拆开看看。”

“可以。”反正玛奇也没有再要回去的打算。

“之前买的几只，如果可以的话……”

“全拆了太过分了吧！”

“如果这只拆开有什么发现的话……”

“好了好了，有发现的话。”

“非常感谢。”莱恩现在展现的是警方对于案件协助者的礼貌：“如果有需要的话就要麻烦玛奇小姐帮忙了。”

“好好好，最近我会先住这边的。”

“拜托了。”

穷人的死亡通常引不起什么波澜，但一旦牵扯上有钱人，那就变成了另一幅画面。不知有人从哪里挖到的线索，一篇所谓揭露事件真相的报道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虽然跟莱恩说的内容差不多，但换了个说法，表达的意思就有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遭对手陷害工厂破产，妻亡子散，还不得不把工厂卖给对手，却因为各种赔偿没拿到一分钱。好不容易走出来想卖玩偶重新开始，结果就遭遇了这样的悲剧。

不管这篇报道的目的是不是制造同情气氛，但他写的角度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的让人觉得真实，也就给当初购买了倒闭工厂的人制造了满满的麻烦。质疑的，抗议的，甚至特地去他们的商店妨碍经营的，各种状况络绎不绝，让这个本地最大的玩偶销售商遭受了重大的损失。警方也不得不分出人手去应付乱凑热闹的人群，让负责案件的莱恩都头大了不少。

“你们闹得头疼也不用跑我这儿来避难吧？赶紧该干嘛干嘛去，窝在房里犯人能自己跳出来给你抓是怎么着？”玛奇本来欢欢喜喜的等着自己摆娃娃的新架子送来，结果莱恩和夏利却先上了门。说好的有问题再来是没错，但两人来了没说几句就开始就自顾自地商讨起目前的调查情况，这就让玛奇想往外轰人了。

“不，因为现在回去太吵了，所以我们借地方碰个头交换一下情报。”莱恩也不忘多说一句跟玛奇相关的部分：“对了，那个兔子拆开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布料上也没写字。”

“你可以不用告诉我。”比起这个玛奇更关心等下要送来的架子：“不过你办案归办案，怎么又拉上你的好兄弟。整天拿公款雇他办事帮他增加工作收入，太过分了啊。”

“没办法，我人手不够。”莱恩回答得理直气壮，反倒是夏利有些尴尬。

“得了得了，你就为了告诉我一声兔子没问题才跑我这里？下次这么有空麻烦你们去侦探社谈正事好么？”

“我还以为玛奇小姐对这案子会有兴趣呢。”夏利接了这句话：“毕竟也算是关系人嘛。”

“无辜的无关系人！”玛奇纠正道：“我不就才见了他一次面，死的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这不是被那篇报告搞得八卦四起，玛奇小姐居然没兴趣凑热闹？”

“那种报道，八成就是夸大其词骗人眼球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玛奇不屑：“难道你们还坐实消息了确实是那么回事？”

“我现在在查的就是那个啦，我正在打听现在玩偶工厂那边到底还有没有当年被收购的工厂里的人。不过要找人还要些时间，已经有些线索了，所以定论还得再等等。”夏利主动回答。

“哦，那警方现在查什么呢？”玛奇转移视线。

“当然是从案件本身出发，查查他现在的人际关系之类的。”既然在人家家里，莱恩倒也答得干脆：“还顺便在想办法联络他女儿。”

“好歹别把我这个路人算进人际关系里啊。”抗议归抗议，玛奇还是探着脑袋看了夏利初版报告的人物关系图，不禁感叹：“哎呀，总觉得好久没见过夏利这一目了然的调查报告了，真是让人怀念。”

“有工作请随时通知我！”

“没有！滚！”玛奇一秒翻脸，与此同时，她等候多时的展示架也送货上门了。

“我囤积的玩偶们要被他们拿走了，我亲爱的架子用不上了。”看着上门送货的梅奥和一同前来的玛莎，玛奇先行告状，向莱恩一指：“所以他付钱。”

“啊？”正在跟夏利讨论后续情况的莱恩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没说要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