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三人各自点好想吃的食物,初见面的尴尬劲儿也缓解了些许。
“你在国外玩得开心吗?”厉北鱼开始找话题拉近关系。
“挺开心的。”温哲行说,“你看我朋友圈了吧?红海真的很漂亮。”
“嗯……”幸好厉北鱼具备透过现象想象本质的能力,要不然就温哲行这拍照技术,红海知道了,红海都要发出海哭的声音。
“你就去了埃及和土耳其?”
“差不多吧,转机的时候在迪拜也留了一天,不过没住,逛逛就走了。”
“喔,真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了几句,徐燕妮就在边上安静听着不出声。她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更不会热场,等到聊专业问题才是她发言的时候。
厉北鱼喝了口饮料:“你怎么突然想到辞职去旅游了?”
温哲行看了她一眼。他想她应该是在问他辞职的原因。
“我去年底生了场病。心肌炎,住了两个月的院。病养好了就想休息一阵子吧。”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不是危急的病情,他不可能在挤破头的医院抢到床位,还一抢就是两个月。
“啊……”厉北鱼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么严重?”
“其实我自己感觉还好。本来只是有点感冒,没有很严重,那阵工作多我就没休息,突然有天觉得心跳快,用不上力气。”温哲行自嘲,“本来只打算请两天假的,没想到进医院就被扣下不让走了。”
厉北鱼皱眉:“是病毒性感冒吗?”
温哲行点头。
厉北鱼用吸管搅动着杯中的饮料,心情有点沉重。她想起念书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同学在体育课上倒下了,再也没回来。后来听人说也是因为感冒后没有好好休息,心肌炎引发了心源性猝死。幸好她没有亲眼看到事情发生,尚不至于留下很强的心理阴影,但只是听闻也足够叫人心惊。是以这些年无论项目进度再赶,只要听说公司里谁有个头疼脑热,她都会把人赶回家休息到痊愈再来上班。
“那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她观察温哲行的脸色。他气色看着倒也还行,就是嘴唇血色有点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干了。
“养了半年多,已经痊愈了。我这次去红海,潜了水还跳了伞呢。”温哲行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刚才她们之所以不敢认他,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种阳光的味道,不像是整天从早到晚坐在电脑前的人。他笑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明显,两排牙白白的,异常整齐。
厉北鱼突然产生一种冲动,问问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牙膏。
直到温哲行把嘴闭上,她才回过神:“喔,那太好了!”她真心为他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菜都端了上来,三人开始动筷。
“你现在还打算找新工作吗?”厉北鱼都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了。可以想见他大病一场,心境有很多转变。别说裸辞旅行半个月了,就是真花几年时间环游世界,也完全可以理解。
温哲行说:“合适的话。”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但眼下他人都坐在这儿了,还能说什么呢?
厉北鱼很高兴:“那我先给你说说我们公司的情况吧。”
服务员将他们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三人边吃边聊。厉北鱼新大致介绍了一下公司目前的发展和架构,涉及到研发部工作的部分,徐燕妮接过话题详细介绍,也问了温哲行一些专业的问题。
饭吃完,三人也聊得差不多了。
厉北鱼问温哲行:“你愿意来我们公司吗?或者你有什么想法吗?”
温哲行:“我回去考虑一下。”
厉北鱼同意:“当然可以,但是最好不要太久。”今天本来也不算正式的面试,温哲行不直接拒绝就算成功的第一步了。
“好。”
厉北鱼叫来服务员结账,温哲行忙掏出手机:“我来吧。”他没有让女生结账的习惯。
可厉北鱼却不高兴了:“干嘛,说好我请的,你这单都要抢什么意思?拒绝我?”
温哲行犹豫了一会儿,发现她神情异常认真,于是乖乖把手机放下。
三人吃饱喝足准备离开,温哲行问:“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回去?”
“叫个车吧。”
“你们住什么地方?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我开车来的。”
这回厉北鱼没拒绝。正好是个机会,她还想跟温哲行再多聊一会。
上车后三人对了下地址,因为徐燕妮住的靠北,而厉北鱼和温哲行都靠南,于是车先把徐燕妮送回家,再调头往南开,这样更顺路。
眼下已经过了晚高峰时间,晚上的路就不那么堵了。约莫开了十五分钟徐燕妮就下车了,车里只剩下厉北鱼和温哲行一对孤男寡女。但是莫名的,厉北鱼反而感觉没有刚才拘束了。
可能她现在已经渐渐能把身边这个的男人和网络上的形象结合在一起,感觉没有那么陌生了。
厉北鱼调整了下坐姿,胳膊肘支在窗边,侧过头看温哲行:“话说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游戏里他叫她枪女,她叫他小骑士。但现实里这么叫未免太中二了。
“叫全名就可以。或者我朋友叫我阿哲也挺多的。”
“喔,阿哲。”她笑着问,“你为什么想到去埃及玩?”埃及固然是文明古国旅游胜地,但世界上四大洲八大洋,他独独选了这里,总该有个原因。
温哲行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车载音响。等红灯的时候他选了首音乐,没有歌词,是一首带着异域风情的纯音乐。
“熟悉么?”
厉北鱼眼睛一亮。确实熟悉,她知道这一定是他们以前玩的游戏的背景音乐,老实说究竟是哪块地图的配乐她想不起来了,但她能猜:“是金字塔副本的BGM么?”
温哲行“嗯”了一声。他们当年玩的游戏化用了很多世界上的名胜古迹做地图,而金字塔副本就是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也是他们一起刷过最多次的地图。
“我想去看看金字塔里面到底有没有安毕斯和马尔杜克,”他开玩笑,“运气好说不定能捡到蛇女的王冠。”
厉北鱼一怔。她花了几秒钟反应才想起安毕斯和马尔杜克好像是金字塔里的怪物,而蛇女的王冠是她当年很想要的一顶头饰,他们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成功弄到。她有点囧:“你记性也太好了吧?这些都记得。”
“当然记得了!”温哲行叫屈,“我天天熬夜刷它们刷了两个多月呢,我后来做梦都梦到它们好么。”
厉北鱼又愣了几秒。她本来想说她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温哲行这一提醒,她记忆深处的某些内容逐渐浮现出来。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因为她非常喜欢那顶头饰的属性和外形,他们两个每天都待在金字塔里刷怪聊天。她虽然也熬夜,但温哲行比她熬得更晚,每天她去睡了,温哲行还会再刷一会儿,因此白天上线也会比她晚一点。
有一天她早上起来刚上游戏,温哲行竟然已经在线,问了她的坐标后立刻飞到她身边,将一顶蛇女的王冠交易给她,让她立刻戴上。他一整晚没睡,就想在她上线的第一时刻给她一个惊喜。
那会儿他们都挺幼稚的……但也很青春。
不仅如此,她也想起来安毕斯和马尔杜克长什么样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牛头怪和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被打死后它们手里的武器会掉在地上,过好几秒才消失。她甚至连蛇女的王冠上那颗宝石是什么颜色都想起来了!
看来她的记忆一点不比他的差。
“我很喜欢这首音乐,有阵子我拿它当铃声来用。每次听见就会想起在金字塔刷怪的时候。”温哲行指了指音箱,“那时候我就想,有机会我得去真正的金字塔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上个月挑旅行地的时候,我第一个就选了埃及。”
厉北鱼点头。忽然之间连她都有点向往了。等有时间的时候,她也去那玩玩。
“可惜真正的金字塔里什么都没有。”温哲行叹气,“别说马尔杜克和安毕斯了,里面连陪葬品都没有。花了四百埃磅进去,只有一团乌漆嘛黑,气死我了!”
厉北鱼噗地乐出声来。
车里的气氛完全融洽了,厉北鱼本想再详细问问他旅游时的趣闻,可惜这时候车已经开到她的小区门口。她有点惋惜地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工作的事我等你消息。”
温哲行点点头:“好的。回去早点休息。”
“你也是。拜拜。”
“拜。”
厉北鱼下车,温哲行目送她进了小区,开始重设导航地址。当他设好自己的住处,看了眼导航显示的距离:十六公里。
才十六公里啊……
他出神了一阵,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回家去了。
……
第二天上午,厉北鱼、徐燕妮、林倩一起开了个会。
林倩问两人:“你们昨天跟那位大佬哲聊完觉得他怎么样?”
“我觉得他非常OK!”徐燕妮的态度异常坚定。三年前她是小白的时候觉得温哲行是大佬,三年后她已经成长了,但她依然保持三年前的结论。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厉北鱼和林倩都有点意外。她们这两周面试了近十个人,徐燕妮的态度基本可以分为三种:非常不满意、比较不满意、有点不满意。让她给出正面评价、并给是高度正面评价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徐燕妮无语:“他在大厂可是架构师哎!技术大牛才能当的架构师!而且我昨天问了他前端、后端、测试的内容,他居然全都答得上来。说明他工作之余自己还会研究其他技术。他不光水平高,他还喜欢钻研好么!”
厉北鱼吃惊地看着她,能看出徐燕妮的满意真的是溢于言表了。她虽然也学了一点编程,但昨天徐燕妮和温哲行聊得太专业了,她其实没听懂多少,但她明白徐燕妮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互联网大厂和创业小公司的工作逻辑是不一样的,大厂成千有上万个员工,每人只需要负责一个环节,技术得走在最前沿,因此要的是“专”和“精”。做前端开发的就做前端开发,做后端的只做后端,做测试的专测某个环节。这样做得久了,在某个领域自然成了专家,可其他的部分却难免生疏。
而小公司里没有那么多人,往往也不需要将某一领域研究到最深,因此小公司对员工的要求是“广”。尤其她们要招研发部经理,整个智能化平台从始至终由内到外方方面面都得这位经理盯着,手底下人有什么不懂的全都得找经理,这经理可不得什么都懂点么?
本来厉北鱼也没指望温哲行样样都会,毕竟这和他之前的工作是不一样的。只要人聪明,愿意学,花点时间也能上手。可按照徐燕妮的说法,竟然是她小瞧温哲行了。
既然如此,林倩兴奋的情绪也被带起来了,当下拍板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满意,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他谈!非得把他请过来不可!”
厉北鱼老怀甚慰:“好,那就交给你了!”
……
二十分钟后,厉北鱼在包间里听见敲门声:“进来。”
林倩迅速钻进来,将门关上。
“不行啊鱼,”不同于刚才的斗志昂扬,林倩变得垂头丧气,“你朋友这尊大佛,我们恐怕请不动了。”
厉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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