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一悬立刻关掉了画面, 与此同时,命器发出了一声【啪。】
“你干什么?”
命器:【为您配乐。】
迟一悬:……
啊啊啊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出来之前没有倒垃圾桶!
“不,不对!这不是我有没有倒垃圾的问题, 是朝歌没有垃圾处理工厂的问题!等我回去,一定要想办法搞个垃圾处理厂!”
他原本想看看这两□□歌有没有出什么事, 但是马弘宣都有空闲翻他的垃圾桶了,看来朝歌现在情况良好, 不必他挂心了。
“距离东辰洲还有多远?”
命器:【还有半天的航程, 等跨越东极海,就能到达东辰洲了。您可以再休息两个时辰。】
迟一悬:“算了, 我先梳理梳理情况。对了,你现在知道半月峡的情况吗?”
【很抱歉,我的知识来自于侦查扫描,而且目前只能扫描书籍与筑基以下的谈话内容, 这几天在鲲舟上, 并未有人提起过东辰洲半月峡的情况。】
半月峡,就是五铜口中拥有黄级上品灵脉的地方,五铜当日说, 他来自东辰洲半月峡, 是通过一个传送阵跨越万里来到东极洲的, 而半月峡内还有许多他的同伴,他希望迟一悬能将半月峡内所有的同伴都接到朝歌生活,为此可以将半月峡那条灵脉作为报酬。
迟一悬对五铜的说法心存疑虑, 倒也不是他觉得五铜在欺骗他, 而是他认为五铜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只有练气一层的孩子,并没有做主给出一条灵脉的权力。这很可能是他长辈抛出的大饼。
至于他办完事后他们给不给灵脉, 也不是五铜一个小孩子能做主的。不过黄级上品灵脉值得他冒险。
“半月峡的环境究竟得有多险恶啊,连一条黄级上品灵脉都救不了?以至于逼得他们得另外找地方安家?”
迟一悬嘀咕间,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与此同时鲲舟颠簸了一下。很明显,这趟安静了两天多的航程又出幺蛾子了。
他的神识下意识往外扩散,下一刻,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起身走到晒台上张望。
只见一群长着人脸的鸟妖冲上鲲舟,袭向了甲板和一层的乘客。
至于鲲舟自带的阵法,只浅浅笼罩了三层的乘客,显然并不会管甲板和一二层乘客的死活。因为阵法需要连通地脉才能自行运转,鲲舟上的阵法不接地气,每次完全启动都要消耗不少灵石,只有当威胁整艘鲲舟的大妖物出现时,阵法才会启动。
二层的乘客还好,只要紧闭房门就不必担心鸟妖冲进来,鲲舟毕竟是玄级法器,门窗不是这种寻常鸟妖能冲破的,一层的乘客就惨了,哪怕离开甲板进入了舱室,也没有门窗四处漏风。
想往更下层的货舱逃去,却发现船工锁了通往下层的舱门,敲门呼救,还有船工幸灾乐祸说,反正又不死人,让他们熬熬就过去了。
面对这种情况,迟一悬原本以为他们会像上次一样被鸟妖整得血流满地凄惨无比,然而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甲板上的乘客这一次似乎有了领头人。他们几十人结成阵型,竟然以人身充当阵旗,硬生生撑起一个小型防御阵法!
甚至分工相当明确,有一波人负责维持阵法,一拨人救下惊慌失措的人,另一拨人则站在阵法的笼罩范围内击打鸟妖。
这明确的秩序缓解了众人的恐惧,渐渐地,那些四散奔逃尖叫的人也聚集到了他们身边,修为不错的人或是帮忙维持阵法,或是帮忙击打鸟妖,修为差些的就安抚救助受伤的人。
这同心协力互帮互助的场景,跟之前互相埋怨一盘散沙的情况完全不同。
迟一悬注意到这些人有一个明确的中心,就是那个明显囊中羞涩、又在第一天的七色鸟袭击中极力劝阻大家冷静的练气七层修行者。
之前他看到这人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此刻,当对方站在人群中心沉重冷静地指挥时,迟一悬看见他头顶缓缓亮起了一根——咸菜!
伯乐之魂这个被动技能他还在摸索阶段,有的人他觉得不错,但伯乐之魂没动静,有的人之前没动静,某一刻又被伯乐之魂选中了,比如眼前这个。
“不错嘛!”迟一悬的心情好了许多,不是因为那根咸菜,而是因为这群人。
这一次袭击的鸟妖数量庞大,眼看这些人支撑得越来越辛苦,迟一悬随手抛出了两件法器。
一件是金木锥、一件是惊雷珠。
杨盛云作为阵法的中心,耗费的灵力最多,支撑得也额外辛苦,但他没有露出任何异色,甚至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忽然间,一金一紫两道光从上空掠过,刹那间几道落雷砸下,将无数鸟妖从空中击落,与此同时一抹金光迅捷地在上空穿梭,他都没看清那是什么法器,那大批袭来的鸟妖就被灭了大半。
有了这样的助力,众人压力大轻,没过多久就将鸟妖消灭,只有少数见势不妙的鸟妖逃出去,地面落满了鸟妖的尸体。
【恭喜您击杀练气三层鸟妖五十六只,您获得点数4816。】
迟一悬握了握拳头,虽然筑基期对练气期来说有着碾压式的优势,但这些鸟妖的数量太多了,他利用法器之便,也几乎消耗掉一半灵力。
“虽然拿到了点数,但消耗的灵力也得补回来才是。”迟一悬喃喃自语。
片刻后,一张写满了字的白布从鲲舟三层的晒台上垂下。
杨盛云等人刚刚虽然看不清是什么法器,但也知道三层有位筑基以上的真修帮了他们一把,否则他们这群平均实力在练气七层以下的修行者,怕是要在数目上百的鸟妖攻击下受伤。
正要感谢,一抬眼,就看见了垂落下来的白布,上面写着一行字:修士有偿授课,一枚灵石一场,听课赠送补血丹和补气丹。
怎么会有修士在鲲舟上做这种买卖?
众人神色各异,但在商量了片刻后,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交灵石听课。
一来,补血丹和补气丹这种黄级丹药,哪怕是晋升修士了也能常常用到,这一回他们对抗鸟妖,有人受了点小伤,能有补血丹和补气丹调养,也是好的。
二来,他们前往仙洲,本就是为了借助仙洲浓郁灵气修成筑基,好为拜入仙门做准备。眼下有一位修士愿意授课,哪怕不教真东西,只是讲些仙洲的风土人情、各仙门的大致情况也是好的。
三来,这位修士刚刚出手帮了他们,他们本来就该道谢的,毕竟修士住在有阵法笼罩的第三层,他原本不必出手也能安然无恙。
修行者们纷纷表示愿意听课,于是迟一悬就从楼上下来了,期间他遇到欲言又止的范船头,摆摆手和气道:“放心,不占用三层,我到甲板上去。”
范船头见他比之前温和许多,但闹不清缘由,只得道:“这不合规矩啊!”见迟一悬看过来,他接着道:“自古传道解惑者,师也,这些人又不拜您为师,哪里有资格受您教导?”
若是用灵石就能买来一位真修的教导,那谁还去苦苦追寻仙门?
迟一悬先说我这是做的买卖,可不是收学生,但他略微一顿,明白了范船头的言外之意,“在这船上,任何人给了灵石,都能来听课。”
范船头顿时哑了。
迟一悬施施然走到甲板,这时候已经有修行者清理出了一块干净的空地,他就从背包格里取出一对桌椅坐下,旁边的五铜则捧着一个小小的储物袋,兴奋地开始收灵石。
片刻后,讲座开始了。也有那不舍得出灵石想要偷偷蹭课的,然而他们发现那位修士坐在案后嘴唇不停翕动,可不交灵石根本什么都听不见,眼看其他人听得如痴如醉,自己急得抓耳挠腮,只好偷偷往五铜那里塞灵石。
一开始还以为会为那修士所不喜,谁料那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仍旧专心授课,而他们交完灵石后,耳边终于听到声音了,顿时大喜,接着便是沉醉其中。
渐渐地,走出舱室的人越来越多,二层的一些修行者也打开房门好奇地交了灵石,然后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坐在甲板上再也挪不动位了。
因为迟一悬并不是随便讲讲,他教的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一共有三个部分,一是东辰洲的地理分布,包括东辰洲哪个地方有那些仙门,这些仙门擅长什么;
二是东辰洲的人情风俗,这一部分还包括初到东辰洲的修行者要选什么地方留宿,要去哪里赚取灵石,怎么行事不会被黑店坑等等;
迟一悬和他的命器都没有去过东辰洲,这些知识当然都是命器一路上侦察扫描到的,有一些是地方势力的藏书,但大部分都是从东莱国的皇室藏书阁中获得。
命器自行筛选总结对比,将一些明显模糊、错误的东西去掉,又将综合验证后确定准确的信息一路讲给迟一悬听。
现在,迟一悬教给了眼前这些陌生的修行者。
这些知识原本被垄断在东极洲的大势力手中,修行者们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乃至丢掉性命才能知晓的消息,如今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第三部分,也是这堂讲座最重要的一部分,该怎么提升自己的命器。
迟一悬早就发现了,虽说召唤出命器后就能模糊地知道该怎么修行,但那都是非常粗浅模糊的概念,相当于婴儿生来就知道怎么喝奶,但完全不懂怎么炒菜做饭。
大多数人见召唤出来的命器只是寻常可见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之类的,就率先心灰了一半,更别提用心去钻研了。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命器既然与灵魂相伴而生之物,又怎么可能仅仅局限于它的表象,只不过凡人见识有限,命器为了他们便于理解,才化作了他们平日常见的东西。
你不能召唤出一只碗,就真以为自己是个饭桶啊喂!你要去想想跟碗有关的意向,然后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啊!
比如碗是一件器皿,想想它能不能进一步扩展,比如成为一个可以藏入魂体中的小小储物器,比如拿陶罐当储物袋用的陶大成;再比如换个方向,将碗倒扣,碗内之物就看不见、碰不到,可以延申到守护、隐形之类的威能……
能延伸出的可有太多太多了,这要看每个人自己的领悟。
这些知识是被仙门垄断的,连东莱国皇室也没有记载,但迟一悬一进入这个世界,以及那些五花八门的命器,就瞬间领悟出这层道理,而在马弘宣等人身上的实践,也证明了他这套理论是正确的。
所以此时他毫不藏私地将这套理论教导出去,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他们个人了。
如果说前面两部分内容只是让这些修行者觉得物超所值,那么这第三部分的讲解,就堪比蒙昧之时天赐的圣典,事关修行,哪怕是再愚昧的人也意识到这部分知识的价值。
东极洲的修行条件恶劣,因此这艘鲲舟上的修行者大部分年纪都挺大了,其中有些到了知命之年才修到练气六层,心知自己此生都不可能筑基了,才乘坐鲲舟前往东辰洲,想在死前亲自看看仙洲的风光,但此时听了这番教导,有些人当场就有了突破的预兆,明白自己这是撞上了天大的机缘。
当即控制不住叩头便拜,但更多的人,则是沉迷在讲座当中,完全没有发现周围发生了什么。
鲲舟的甲板上头一回如此和谐,人人坐在地上,神情如痴如醉。
讲座结束,迟一悬收回储物袋数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百二十六枚灵石,而现场听课的只有一百人,这说明有的人多给了。
“小赚了一笔,不错。”迟一悬理所当然地收下全部灵石,然后发现听课的人太多,带出的丹药不够分。
“不好意思,丹药不够,要不我退你们一些银两?”他话音刚落,却有不少修行者连连摆手,一脸惶恐。
“前辈高义,赠我等一场机缘,今后凡有差遣,我等义不容辞。”
一群修行者信誓旦旦地发言。
迟一悬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只是做买卖,赚点灵石而已。”
“我们都明白!”众人超级大声。
迟一悬揉了揉耳朵,看向混到他面前的范船头,“你知道我很穷的吧!”
范船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心里则想,这些知识可不是寻常修士能接触到的,这位公子必然是某位不世出的前辈隐藏身份出来游玩,想他之前还以为迟公子是前往仙洲拜师的年轻修士,真是见识短浅。
迟一悬:……
总感觉他们说的不是真心话。
算了,灵石赚到了,好事也做了,今日非常圆满。
迟一悬对自己的一天感到满意,正要离开,忽然一个老头子扑到他面前叩头痛哭,说道:“前辈,我的命器就是一只碗啊,我用它吃了一辈子饭,去年才晋升六层,今日多亏了前辈教导,我觉得自己能再往上晋升了!”
迟一悬:……
他的耳边传来命器的感慨,【他的命器真可怜,不像我,这么幸福。】
迟一悬:……
很好,今天他的无语也加倍了。
***
过了晌午,天气阴沉下来。
迟一悬站在晒台上,看见远方的天空阴云密布,雷光闪烁,雨水像一只巨大的毛刷子,细长粗粝的刷毛在海面上犁来犁去,引得海面承受不住般波涛翻涌,发出一道道狂啸。
鲲舟上的舵手与缭手配合,将鲲舟方向偏移,方便避开那些雷电。
迟一悬注意到鲲舟的高度一直在降低,若是按照原本的飞行高度,本可以轻松从云层上方飞过的。
【东辰洲要到了。为了降落方便,他们会提前一段时间降低高度。】
“穿过这片东极海,就是东辰洲了。”
迟一悬隐约听见船上其他乘客的议论声。
“嚯,好生吓人,东极海向来如此么?”
“这可怎么过去?不会将鲲舟打下来吧?”
“这倒也不会。”几名船工道:“以前东极海上虽然也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但声势连眼下的一半都不到。喏,看见前面那座峭壁了么?听说是有位从上三宗下来的大小姐在那儿暂住。据传那位喜爱狂风暴雨的气候,风浪越大,雷声越响,她就越开心。”
“她的护卫为了讨主子欢心,就将这东极海上游离的灵脉催化到极致。”
“不知是哪一位大小姐?”
“这我们怎么能知道?”
迟一悬听完,明白这条被催化的无品灵脉要废了。
“幸好有五铜带来的线索,要不然辛苦到了东极海,又要无功而返。”
鲲舟也不是头一回穿过东极海了,因此只是微微晃动一下,就顺利通过。之后又往前飞行了一个时辰,鲲舟降落在一片安宁的海边码头上。
这是一座相当繁荣的码头,鲲舟还未停稳,岸上的声音就传了上来。有迎来送往的贩夫走卒客商闲汉,也有来去匆匆背负行囊的修行者。
而海边码头的鲲舟也不止他们这一艘,还有来自其他大洲的鲲舟也停在附近,他们还要排队靠岸。
除了鲲舟,就是驾驭着各种飞行法器的修士了,他们或是驾着法器匆匆掠过,或是慢悠悠地绕上一圈,还有从小一些的鲲舟上下来的,那种鲲舟明显是仙门子弟出行的法器,装饰华丽,灵光外放,瞥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晃瞎了。
鲲舟慢悠悠往前开,刚刚靠岸就吸引了一群人的关注。
这些人是在码头附近拉客的牙郎,一看面前这架鲲舟略显陈旧,就知道上面载着的是从凡间过来的修行者,这些修行者都没见过世面,最好忽悠,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哗啦啦船锚落下的声音中,鲲舟的船舷打开一道门,舷梯垂落,船上的肥羊要下来了。
鲲舟上,杨盛云等人临到下船了,终于鼓起勇气打听迟一悬的落脚处,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位对东辰洲极其了解的真修,必然在东辰洲有定所,知道个地点,将来也能找到地方报恩。
迟一悬这对他们道:“东极洲,朝歌。”
本来还想添一句“随时欢迎你们落户定居”,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人好不容易离开东极洲,怎么会回去。
杨盛云等人以为前辈不肯告知,失落的同时,又感叹这位前辈宅心仁厚,道德精微,竟还找了个说辞婉拒他们。
牙郎们觉得这一艘鲲舟有些奇怪,那些从凡间过来的修行者,一来到仙洲这等灵气蒸腾的凡人之地,哪一个不是迫不及待下船的?怎么这次久久没人下来?
终于等到有人下来了,牙郎们热切地围拢过去,打算用他们习惯的手法将这群愣头青哄得找不着北乖乖跟着他们走,可真等人下来了,却一时停在原地不敢过去。
只见打头的是个年轻公子,身边跟着个小孩。而在他们身后,还簇拥着好几十人,每一个都对那位公子恭恭敬敬,似乎是他的仆从。
嗬,这是哪家的大少爷出门?带这么多随从?
牙郎们敏锐地察觉那位公子是位真修,而他身后的人“随从”大多修为在练气六七层,其中有不少灵气外露,看起来即将突破。
了不得,这么多仆从,哪怕其中只有十分之一能最终成为修士,也很是不少了,这一位是什么来头?莫非是九大仙门甚至是上三宗的嫡传?
牙郎们不敢动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船远去,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大少爷挥退随从,霸道地命令这些人不要跟随,那些随从才依依不舍地作揖拜别大少爷。
牙郎们看得可仔细了,发现这些人对那位大少爷都是发自内心地恭敬,立刻跟周围人唠嗑起来,“看来这一位的家世不得了啊,仆从训得这么好。”
“那些随从的脸都记住了吧,别去招惹这些人,免得贪一时便宜,日后被人家找上门来。”
这时候又有人从鲲舟上下来,牙郎们纷纷围上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我家价格最好,这就带您过去。”
“客官是刚来吧,人生地不熟怕被人给骗了,快随我来,我家的东西都是备好的,保管您住得踏实!”
“客官,我家客舍免费赠一份东辰地图和仙门简况,跟我来,保管不出错。”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这些人板着脸,一个个拒绝了他们,并目标一致地往这片码头上价格最公道的驿站去了。
牙郎们:……
是谁!是谁把他们这一行的实话说出去了!
杨盛云到了东辰洲不到半日,就看见了好几个被当地牙郎骗得当掉底裤的修行者,有的甚至被迫签下卖身契仙途尽毁,而这些人都是从其他鲲舟上下来的。
这才越发明白自己这艘船上的人有多幸运。
“可惜不能再跟随那位前辈走一段路。”
“若是将来修行有成,一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仙途茫茫,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杨盛云和同伴们感叹。
不论如何,他们在那艘鲲舟上结识了意气相投的同伴,共患难过也同享福过,情谊比寻常人更深厚,在这东辰洲的日子,总不会比那些孤身的修行者差。
****
鲲舟上
等船上的最后一位乘客离去,范船头在无人处,将鲲舟上一枚珍珠色的宝玉收了下来。
这块宝玉,其实是一件摄录法器,是斗艳会用来记录票数的,此时这件法器上已经记录了这艘鲲舟上所有人对之前那些峰头的惊叹与评价,当然也包括迟一悬的。
只是他的表情不外露,并不明显,但也留下了相貌特征。
范船头回忆起这几天船上发生的事,轻轻叹息一声。
十几年前,他也是鲲舟上意气风发想要去仙洲闯荡一番的乘客。
那个时候,他也对鲲舟上的种种阴暗愤愤不平,并决心出人头地后改变这一切。后来他为了多赚灵石,投了一名霸刀门弟子,做了一个小小行走,再后来又被派来做鲲舟的船头。
一开始,也羞愧过。后来,他能对其他修行者的苦难视而不见,乃至嘲笑讽刺。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也许是第一次请求一位筑基修士的指点,却被对方当奴仆折辱使唤的时候;也许是从第一次违反规定,擅自启动鲲舟阵法的时候,为了保护一群陌生人,他受了重罚,从此伤了灵根,余生筑基无望。而当初那些他保护过的人,没有一个挺身回报。
这个世界是什么?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于是弱者连喘息都不配么?
范船头早就认命了,可是为何偏偏又让他见到了迟一悬呢?
为什么偏偏要教他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修士呢?
真是笑话,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毫不藏私的修士,这样的修士居然能活到现在。
可是,他愿意教他,他连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平静的,如同看着一位和他同阶的修士。
谁生来就会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呢?
范船头吸了吸鼻子,忍下一点泪意,将留影法器上关于迟一悬的内容抹去。
****
【恭喜,您的领地内拥有了第一家修鞋店,您获得点数一千。】
眼看要天黑了,迟一悬找了家公道的客店下榻,刚刚进屋就收到了提醒。
他心情很不错。于是终于打开朝歌地图,进入观察。
“我的朝歌现在越来越好了,百业兴旺近在眼前啊……”
话音戛然而止,迟一悬瞪大眼盯着眼前这一幕,久久无言。
只见山谷中央被清理处一块空地作为校场,以郭千山为首的员工们正背着手,面容严肃,身板笔直地脚趾抠地?
是的他没有看错,每个人都非常认真严肃,专心致志地用脚趾摩擦鞋底和地面,柔软轻薄的布鞋将他们的脚趾头的动作暴露得非常彻底。
就这么无声且努力地摩擦了一会儿后,有一个员工忽然大叫起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抠破鞋底了!”
马弘宣一脸欣慰,“不错,你今天的任务结束了,先去修鞋子吧!其余诸位,也请继续努力。”
其余人纷纷更加卖力地抠地,因为太过用力,连表情都有点狰狞起来,一副不把鞋底抠破誓不罢休的凶狠!
迟一悬:……
救命!他们究竟脑补了什么?
迟一悬倒在床上,生无可恋。
【陛下,您还好吗?】
迟一悬:“谢谢,不会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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