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亲近人的过去就像重读一本看过的书。

囫囵吞枣看了一遍。

再次翻开，细看之下又能看到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

雪暗不温柔不耐心，如同一个孩子般暴躁不讲理。

热情活泼，偶尔会说出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想夸他一句大智若愚。

话还没说出口，就能被他的话堵回去，觉得这句话和他不搭边。

怀疑那只是灵光乍现。

到了南家之后。

沈芽发现雪暗沉稳了很多。

还是会捣乱发脾气，却表现得更加聪明有分寸。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

任性和幼稚是身边人的专属待遇。

倒是真有了几分大智若愚的样子。

“干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人形的我特别好看。我也觉得我这张脸很好看。”

雪暗摸着自己的脸，厚着脸皮夸自己。

“你知道吗，化形的时候我就一直想着，我的人形一定要好看。”

“为什么？”

“这样你就会喜欢看我，芽芽你不就喜欢好看的人。”

雪暗理所当然。

“本来想像封望月，一想到他那狐狸精的样子，又觉得那样不好。”

“你现在就很好，不需要像任何人。”

沈芽看着面前明媚的少年。

雪暗身上总带着无与伦比的少年朝气，蓬勃热烈。

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被这份热烈感染。

“我也觉得我现在很好。芽芽喜欢，那就更好了。”

雪暗坐在地上，看着太阳一点点坠落。

他们运气不错。

今天晚霞如火，赤红晚霞染红天际，呈现出不一样的红色。

“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和你一起看日落。”

雪暗喟叹，“之前听说你出事，我就在后悔当时没有强硬的带你走。跟着我们离开，你一定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沈芽差点死了这件事，不仅给了祁无枝他们巨大阴影，也让雪暗心惊肉跳。

当时他就无数次后悔没有将沈芽带走。

幸好上天眷顾，沈芽死里逃生。

“以后只要你想，我们也可以一起看。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群人一起看。”

沈芽扭头看他。

四目相对。

雪暗忽然笑了，“我记住了，你以后要是一直在落日不来陪我，我会生气的。”

“答应你的事，我哪一件没做到。”

“我相信你。”

见四下无人，雪暗靠在沈芽肩上，叹气似的，“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啊，真想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自从雪暗变成人形之后。

南渊就耳提面令，让雪暗不要再像兽形那般肆无忌惮。

不要动不动就靠着沈芽，抱着沈芽。

认识的知道雪暗就是小孩子脾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不一般。

雪暗打不过南渊。

只能委屈巴巴的听话。

现在南渊不在，他可以悄悄靠一下。

沈芽不是第一次听到雪暗这么说。

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笑。

“我也好喜欢你。”

于是。

爬上来的两人一抬头，就看到雪暗跟个小媳妇似的靠在沈芽肩膀上，说话声音腻歪得要死。

“那是雪暗？”

“应该……是吧。”

两个少年愣了半晌。

愣是不敢把面前这人和雪暗联系起来。

那么凶残的雪暗还有这副模样？

“你们怎么过来了？”

见有外人，雪暗从沈芽肩上爬了起来。

蓝衣少年和雪暗打招呼，“刚才听到我爹说你回来了，找了你半天。回来怎么都不来找我们？”

“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不好过去。你们没去看契约？”

雪暗给沈芽介绍了一下这两个少年。

蓝衣少年叫游京，紫衣少年叫安福。

两人和雪暗年纪都差不多。

雪暗没有跟着南渊离开之前，他们一直一起生活。

“没去，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的。”

两人在雪暗旁边坐下。

“是雪暗的朋友啊。”

沈芽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游京和安福还没来得及开口，雪暗先开口了。

“不是。”

“你还耿耿于怀呢？”

游京凑了过来，“就因为他没告诉你契约日会死人这件事？”

雪暗沉默不语。

“契约日不就是契约吗，怎么会死人？”

听到游京的话，沈芽皱了下眉。

契约这件事只要你情我愿就够了。

归玄梵狮和南家是合作关系。

这件事应该是双方都同意的，怎么还会有人因此死亡。

“这是我们族中的秘密，抱歉。”

安福略带歉意的看着沈芽，没有解释其中的缘由。

秘密这种东西不好多问。

沈芽就没有再问。

不过看到雪暗沉下去的脸，沈芽估计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在芽芽面前，不要说这些。”

雪暗淡淡开口。

见雪暗表情不好看，游京和安福当即懂事的换了话题。

“这就是少主的女儿吗？”

游京一开口，直接堵住了沈芽的嘴。

沈芽沉默片刻，“……南渊是我大师兄。”

到底谁是这个话题的源头。

她和大师兄明明长得一点儿都不像，那些人从哪儿看出大师兄和她父女。

啊？

游京和安福都有些惊讶。

当时南家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还以为这是真的，没想到是谣传。

“抱歉抱歉，很多南家人都这么说，我们还以为是真的。”

“他们说得可认真了，一点儿都不像是胡说八道。”

沈芽：……

怎么说呢。

一想到以后南渊手下都是一群碎嘴子，沈芽就觉得好喜感。

“南渊那家伙能生出那么可爱的人吗？”

雪暗睨了他们一眼，表达了对南渊的嫌弃。

和南渊不熟悉的人对南渊有光环。

他可不会。

不在背后蛐蛐南渊，都是在照顾南渊面子了。

雪暗敢在背后这么说南渊，游京他们可不敢。

“听说少主要闭关了，真的假的。少主现在的修为这般高，想要更进一步，不就只有……”

“只有最高那个等级。”

“少主为什么那么急，他现在的成就已经少有人敌，完全可以再等等，等准备好了再开始。”

“他心里有数。”

雪暗平日里虽然总在背后蛐蛐南渊。

但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质疑南渊，他也是第一个冷脸的。

他可以说南渊，别人不可以。

把双标进行到了极点。

两人不自觉放低了音量。

“少主心里有数就好，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自契约签订那一刻起就是一体的。”

雪暗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将沈芽也拉了起来。

“看完落日了，我们回去吃饭吧。我们要回去吃饭了，有空再聊。”

说着直接拉着沈芽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芽错觉。

从归玄梵狮住处离开的时候，沈芽闻到了血腥味。

沈芽看了眼传说中进行选拔的地方。

距离他们很远。

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这个距离沈芽还能闻到血腥味。

那个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