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折寒敲了下桌子,协议上要求钟侓不主动对外公开婚姻,是个错误。
签协议的时候想着,四年后就会离婚,对外披露太多反而麻烦,因此除了亲近之人认识教育家,霍折寒一直没有把钟侓公开介绍,也没有带去公司,避免对方以总裁夫人身份插手公司事务。
上次在公司突然看见钟侓和叶羡云,他其实很讶异。
钟侓幼时跟父母移民国外,他工资开得够高,足以让教育家暂时放弃国外的社交圈潜心教育霍喻。除了钟侓父母,没有其他朋友知道钟侓回国跟他结婚。
霍折寒当时选定国外长大的钟侓,有部分原因是看中这一点,可以少很多乱七八糟的人际麻烦。
一切都如他料想,谁知道国内没朋友的钟侓短短一个月就认识了两个亲密无间的朋友,挺不可思议的。
可能教育家天生具有亲和力,很容易交到朋友。
霍折寒想着,眼前不期然浮现钟侓冷冷嘲讽霍喻的样子,好吧,亲和力有待商榷。
等等,一个月就这么多朋友,那在国外得有多少好朋友?
霍折寒在醋意泛滥的前一秒,陡然想起自己做过背调,钟侓是个专注教育充满爱心的硕士,感情经历空白。
吃过晚饭,霍折寒准时提醒钟侓吃药,帮他搅散两片白色阿莫西林分散片,不经意问:“感冒怎么加重了?”
钟侓不想承认自己哭过,道:“包间的空调有些低。”
霍折寒:“我看见卓饮帮你解释的视频,他好像也感冒了,传染性太强。”
钟侓:“对吧,所以不是我体弱多病,是病毒太狡猾。你离我远点,免得被传染。”
钟侓端着药,跑到了另一个沙发,想到自己被霍折寒打赏了67万,他还不能从容面对现实中的榜一大哥。
弃神打游戏本身就有魅力,吸引爱好者打赏不奇怪,比如这个家里还有个更疯狂的花三千多万买账号烧纸钱的继子。
但霍折寒不一样……他打赏并不冲着游戏,是冲着主播露露来的。
还对他说过“女装可以给他看”的话。
他一边喝甜甜的药水,一边瞥着霍折寒,打电竞这件事还不能说,不然他总觉得霍折寒会阻止。
等他租好电竞基地,人员就位,把身上的钱花光,到时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霍折寒想要他赔钱就得允许他去打电竞。
霍折寒不满意地看着两人间的距离:“你跟卓饮学打游戏也隔这么远?”
钟侓:“那倒没有。”
霍折寒脸色微青:“你怕传染我不怕传染他?”
钟侓:“没想传染谁,我去楼上了。”
一旁的霍喻关心他爸,直男发言道:“爸,你晚上换个房间睡,别也被传染了,我们班同宿舍的请假了好几个,这一波流感可厉害。”
霍折寒翘起二郎腿,教育儿子:“生病了更得住一间,晚上要是发热口渴吃退烧药测体温,有人搭把手。记住,以后你对象生病,特别是有加重迹象,不能这么直接不管。”
霍喻一脸莫名地点点头:“哦。”
钟侓本来上了一级台阶梯,警觉地转身,疑惑地盯着霍折寒的脑袋,这是单纯教儿子呢?还是说真的?
霍折寒施施然起身跟上,低声道:“协议里有写,要给霍喻树立正确的家庭观。”
没结婚之前,霍家勉强算个单亲家庭,霍折寒有意识对霍喻能对家庭成员相处方式,进行正确的启蒙。
换言之,装恩爱。
钟侓:“哦,嘴上说说就行吧。”
霍折寒:“也不是,如果你需要我晚上陪夜……”
钟侓:“小感冒小感冒,不需要。”
霍折寒笑而不语,回书房洗漱,换上睡衣,拿了条白色毛巾擦头发。
卸去发胶的头发蓬松柔软,微微翘起的一簇,让阎王也失去攻击性。
霍折寒一边擦头,一边给霍喻发语音:“你班主任刚才把今天的作业发过来了。”
苦逼中学生,就算生病请假,该写的作业还是得写。
霍喻声音郁闷找理由推脱:“可是我今天又没听课,不会写啊。就一天不写作业,没事的。”
霍折寒微笑:“只有一天吗?你暑假作业怎么写的,需要我详细描述吗?”
霍喻大惊失色:“后妈告诉你我是抄的?”
可不是后妈让我抄的吗?
霍折寒:“……”不仅撕了,还抄了?
一千万的暑假作业,就是这么写的?
霍折寒忍了忍,这家里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先专注眼前:“不会写就找钟路问,他不就在楼上?他生病了就不要让他下去辅导你。”
年薪千万聘请的教育家是摆设吗?
是摆设,还摆了一个暑假。
霍喻:“太晚了吧?而且我没带书。”
霍折寒:“才九点。作业题目我打印出来了,上来。”
霍喻年轻身体好恢复快,退烧之后就精精神神的,磨蹭上楼,他那冷酷无情的爸,已经站在楼梯口等他,手里拿着新打印出来的两张试卷,还散着墨香。
“拿去。”
“哦。”
霍喻站在主卧门口,身旁站着霍折寒,感觉自己就像被家长押着敲教导主任的门一样。
笃笃笃。
钟侓穿着短裤短袖睡衣,开门,疑惑:“你俩干嘛?”
霍折寒代为开口:“他今天没上课,落下了一些知识点,你给他补一下。”
有霍喻在,他就能趁教育家讲题的时候,表演一家之主在主卧的主权行为。
比如不小心先沾床睡着,还能赶走吗?
钟侓瞳孔一缩,和霍喻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绝望。
他侧身让开一些,用超级视力飞快地瞥了一眼卷子,看见一张英语选择题,眼前就是一黑。
英语!abandon!
弃神的一世英名,今日就接二连三毁于一旦了吗?
最后一个教育家的马甲,也保不住了吗?
钟侓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农历公历全都记下来,以后每年这一天都诸事不宜,疯狂掉马!大凶!
霍折寒押着霍喻坐到书桌前,展开卷子,道:“占用你半小时就够了。”
钟侓嘴唇咬着,半小时,都不够他查英汉字典的。
他骤然虚弱咳了两下,扶着额头道:“我有些头晕,不然卷子留着,我晚上看一下,明早给霍喻讲解,早上精神头也好,霍喻症状缓解,听得进去。”
钟侓“难受”地坐在床上,发挥为数不多的演技,干脆拉过被子把自己全部盖上,摆烂,“九年级英语那么简单,你给他讲讲得了。”
霍折寒见钟侓难受,顿时也顾不上儿子的学业,对霍喻道:“罢了,你也早睡吧。”
霍喻如蒙大赦,拿着卷子开溜。
真让后妈讲题,感觉脑瓜子会被拍坏。
霍折寒单膝抵床,一手撑着枕侧,一手伸进被子摸钟侓的额头:“要不要叫医生。”
钟侓:“不用,我睡觉自愈就好了。”
霍折寒不容置喙:“晚饭的时候还挺精神的。我不放心,今晚我陪夜,晚上给你测几次体温,你安心睡觉就行。”
钟侓张了张口,骑虎难下,算了,比起给霍喻辅导英语,还不如一起睡觉呢。
霍折寒对自己睡了几年的主卧很熟悉,很快找出一床新被子,“你睡过去一些。”
钟侓往一侧挪了挪,让出双人床的一半。
霍总上次睡这张床,钟侓大爷一样占据中间,自己只能挨着床沿睡。
短短数周,家庭地位突飞猛进。
关灯前,霍折寒慷慨道:“你可以抓我头发。”
钟侓勉为其难地把手伸过去,抓吧。
短而蓬松的头发充斥指缝,指腹触到皮肤的温感,掌心被发梢擦着,有种把什么完全抓到手里的安心感。
钟侓从前不觉得自己缺少安全感,但他确实没抓住过能给予他安全感的人。
或许爷爷说的,他睡觉喜欢抓妈妈的头发也是真的。
卧室最后一盏夜灯关闭,房间里只剩下清浅的呼吸。
钟侓闭上眼睛,睡意来临前,悄悄松开了手,有些睡眠习惯不应该被养成。
半晌,霍折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先是探了探钟侓的体温,没问题后,悄悄牵着钟侓露出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轻轻五指相扣。
他最近突然发现,教育家偶尔很惹人心疼。
翌日,钟侓醒来,发现自己从抓着霍折寒头发,变成抓着人家的手,忙不迭甩出去。
教育家甩牛皮糖一样的行为,让霍总不悦地睁开眼:“感觉怎么样?”
钟侓感叹一句自己现在的老干部作息,真诚道:“好多了,谢谢霍总照顾我。”
霍折寒微微起身,看着钟侓:“就只有口头感谢?”
钟侓:“还得红包感谢吗?”
霍折寒:“……总要点行动吧?上次的甜点不错,再给我做一次。”
教育家难得外出时还想着给他留点心,霍总相当珍惜这份待遇,多多益善。
多给他做几次,以后下意识就能想起他了。
钟侓为难地揉揉耳朵,下属男朋友做的点心,你一上司惦记着合适吗?
“有点复杂,我得跟叶羡云一起做。”
“嗯。”
霍折寒不懂烘焙,复不复杂他不知道,只知道还挺好吃。沉没成本越多越好。
当天,霍总翘着头发去上班了,像一种孔雀开屏。
钟侓看着霍折寒的后脑勺,欲言又止。
为什么每次在主卧睡过,第二天就不打理头发?
没时间吗?
钟侓只好又去找叶羡云,买好了原材料,“帮帮忙,我也不知道霍折寒为什么惦记。我昨晚生病他照顾我,我只能答应,没有下次了。”
叶羡云瞧着他的脸色,担忧道:“好点了吗?”
钟侓:“没事了。”
叶羡云驾轻就熟地拿出一个漂亮的盆子,看他做甜点非常赏心悦目,是一种享受。
一道铃声突然打断了这种享受,叶羡云用保鲜膜盖上面团,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心蹙紧。
钟侓也看了一眼,备注是“舅”,叶母的两家亲戚。
“你妈还在跟你要钱?”
叶羡云点了点头,擦了手,接通电话。
他对这个舅舅还算尊敬,从记事起,关乎他的事,舅舅存在感就挺强。
“喂,舅舅。”
“阿云,不是舅舅多管闲事,你跟你妈的矛盾,我也听说了一些。”那边长长叹了一口气,“人为自己打算是对的,但也要体谅你妈妈,她年纪大了,没有收入,钱不抓在手里就没有安全感,你别怪她。”
钟侓皱眉,这避重就轻的,压根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偏心,偏到没谱的偏心。
“你妈当年生你难产,要了半条命,可能心态有点失衡,觉得生了个讨债鬼,你三岁以前又特别难带,晚上特别折磨大人。”
叶羡云摸着大理石台的边缘,轻声道:“嗯,我知道。”
舅舅:“她脑子有问题,你弟弟不折腾人,就偏心你弟弟,我说都是孩子,掌心掌背都是肉。你妈没文化,有点固执,你对她好,她迟早能明白的。养孩子本就是辛苦的事情,不求回报,阿云已经比大家都话水平比叶母高多了。
这些话叶羡云不知道听过几遍了,任何一个人从少年听到青年,都不可能不被影响。
叶羡云道:“舅舅,您放心,我没有不管我妈,我会努力在s市工作,以后接她过来养老,省会的房子真的用不上,首贷用了,以后买房就难了。”
舅舅又叹了口气:“阿云,有时候利益得失,都不及让父母开心最重要。镇上好多人家在省会都买了房,你妈爱攀比,你得理解她,再说,靠你一个人在s市买房,等到什么时候去?”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回那十几万,一上来就先插一把软刀子,好像解释了叶母为什么偏心,让叶羡云无地自容。
怀胎十月,生养之恩,山高海深,岂是十几万能还。
男孩子在叛逆中长大,长大之后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自然不知道父母曾付出什么。
叶羡云都明白,但是被叶母在餐厅卫生间那番话伤到想远离也是真的。
他沉默半晌道:“我跟朋友借首付,写我的名字,我还贷,让他们去住。”
舅舅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听着不太赞同,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叶羡云有些疲惫:“我想把钱给她了。”
钟侓嫉恶如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因为这十几万,一天几个电话骚扰,这谁受得了?他本意是希望叶羡云拿着这些年的工资,过得好一些,起码租个好一点的房子。
如今看来,却不尽然,花钱买清净,叶羡云会更舒适。
钟侓当主播也赚了些钱,道:“行,下个月我给你租个有大厨房的房子。”
叶羡云喜欢做饭,这个厨房站一个人都嫌拥挤。
叶羡云弯起眼睛,开心道:“好啊,到时候给你和霍总做更复杂的。以前陆自明家的厨房就很大,能放很多烘焙工具。”
“不过,那十五万我是真存理财了,下个月给我妈。”
钟侓刚才看见了叶羡云通话记录里近期舅舅打了很多通,他不希望叶羡云再接舅舅的电话,对方说话绑架意味太重。
“我先借你。”
“好。”
两人都没想到,叶母等不及钟侓借钱,就找了一家自媒体,哭诉被骗了养老钱,矛头直指霍折寒。
不说自己还有百万存款,不说这钱是转给自己亲儿子的,是家庭内部矛盾,不说这些年的偏心,就对着镜头哭诉,跟霍总买房子,给她看了房产证,买房保证金被吞了,一分钱拿不回来。
掏空钱包买房、养老钱,本就是许多人的痛点,再加上莫名其妙牵扯到上市公司老板,爆点十足。
钟侓眉心一跳,他给霍折寒惹麻烦了。
叶羡云脸色苍白,万分惭愧,他的家事,给钟侓、给霍折寒,甚至给陆自明,都带来了无妄之灾。
钟侓:“这件事我来——”
叶羡云:“不,我自己处理,我保证不会影响到霍总。”
还有陆自明,他在霍总手底下工作,男朋友的家人惹出麻烦,会不会被降职?
他必须马上解决这件事,把影响降到最低。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揽下这件事,把霍总先摘出去。
既然一家人撕破了脸,一点情面不给,叶羡云便也不顾忌了。
找媒体,那就从小到大,一项一项在公众面前掰扯清楚。
他问心无愧,希望叶母也是。
他打电话给公司的同事,“借用几个营销号,帮我发布一段录音。”
首先,他必须自己录一段,表明是当事人儿子,钱款跟霍折寒没关系,在他这里,一开始想买,但没买成。
其次就是钟侓那段在卫生间录到的叶母跟叶乐云的对话,吸血哥哥,给弟弟买房。
接着,叶羡云整理了一下这两年的银行卡流水,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他的每一笔工资到账,实习期八千转五千给家里,转正期一万五转一万给家里,不时还有其他大笔家庭支出。
这些记录和户口本亲子关系页、叶母给他转账的十五万合在一起,证明没有所谓的“骗养老钱”,十五万都是他的工资。
最后是一些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叶母很少给他拍照片,几乎没有留存。
但是叶羡云从小长得好看,邻居偶尔会拍一些,然后送给他,以及学校获奖照片,这些构成了他的童年。
叶羡云把照片整理一下,有他获得初高中全额奖学金、大学助学贷款申请、邻居拍的他六岁就帮家里做饭、他在老家的一楼杂物间卧室以及叶乐云朋友圈晒出来的二楼精装卧室。
舅舅总是说他小时候很难带,可是所有老邻居都夸他懂事,没给父母添一份麻烦。
叶羡云不知道谁是正确的。叶母不要体面,还波及了他的朋友,叶羡云只能也不要体面。
叶羡云两小时之内的回应有理有据,图文结合,客观摆事实。
多子女家庭的偏心问题,引发了无数网友共情吃瓜,完全忘记最初还有个当事人霍折寒。看完之后,跟叶羡云文末结束语一样无语,“我早就不想问为什么。”
[买房写父母名字那事太典了!]
[在s市生活,赚八千交五千,就剩个房租钱。]
[看完感觉叶妈妈其实没花什么心思就白得一优秀儿子。]
[如何把一个优秀儿子一步步逼疯。]
[不理解啊家人们!就是一个大大的不理解!]
[如果把大儿子换成女儿,我就能理解了,笑死,我妈就是这样。]
[叶妈妈不如承认了吧,大儿子是你老公跟小三生的。]
[我看着这德行也不像一家人。]
[公安部打拐行动,看看这家人吧,我看不下去了,请给我一个爽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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