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谢遥的时候,已是七日之后。
这次他是直接带着顾小公子到刺史府衙门去的,一本正经的求见刺史大人。
韩眧迎着两人进了廨房,少年毫不遮掩自己一脸的兴奋之色,和她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疏离:“我已经找到了适合兴建堤坝的地方。”
韩眧双目一亮:“此话当真?是在何处?”
谢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离陈县大概有一日的路程,地方在两座高山之间,恰好引水储水;附近也没有乡镇或农村等百姓聚居之地,正是兴建堤坝的好选择。”
她正准备开口问人力物资方面准备如何,彷佛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似的,他又接着说道:“我已让人拨了谢家的那份出来,也已说服了豫州境内和谢氏有关的几个世家和一些商行。”
韩眧大喜:“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实地考察,确定之后便可即刻动工。”
看着她踌躇满志的样子,谢遥的笑容也变得温柔。碍于顾小公子在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再次点了点头让她感到安心。
让人送走两人之后,韩眧叫来了吕言睿和徐月英。
她向两人宣布了消息:“顾小公子已经寻到了适合兴建堤坝的地点,明日我便动身去作实地考察,可以的话便立即动土。”
徐月英双目一亮:“我欲随大人同往。”
韩眧知小姑娘自小便长于京中,后来又被困在四面高墙之内,想必是想出去看看世面的,便从善如流的应允:“你紧紧跟着我,做些笔录工作,出外见识一下也好。”
“至于吕别驾……”她正想让吕言睿在她出外期间主持刺史府中日常事务,他却比她抢先一步。
“下官也想一同前往。”他语气恭谨,却是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刺史上任日子尚浅,外面流寇肆虐,刺史出行便是一个大大的标靶;下官对豫州的认识比较深,也可作个向导,尽量避开流寇聚集之地。”
韩眧已经从崔静书那里证实了豫州境内的流寇原来都是些什么人,也知道他们这次和谢遥同行,这些“流寇”是不会伤害有谢钧之子在内的车队的,可这些她不能说。
吕言睿见她神色间似有松动,索性打蛇随棍上:“考察过后,下官可留下监察动土工夫,大人便可即刻返回回县城,主持豫州大局。”
他是从不过谢遥和顾文笙,以及那些由世家大户提供的人力物力?想到他很可能是站在皇帝一方的立场,他心存疑虑却又是合理之至。而且此人出自寒门,多年来在前任刺史手下做事也可算是心系百姓,若要把造福百姓的水利工程监察之权交给他,他大概也会尽心尽力。
她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安排了徐月英和吕言睿两人明早一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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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刺史府和谢府两边的人聚集城门,一同往堤坝选址的方向出发。
吕言睿之前以他知道怎样避开流寇作为随同出行的理由,没想到那还真不只是一个借口,他领着车队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线走着,沿途连一个匪寇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又没有怎么耽误行程,到了黄昏时众人已经上了半山,还能遥遥看见堤坝选址的两座山头和两座山头中间由上而下流过的淮水。
暮色已降,一行人等便找了处宽倘的空地扎营。韩眧的马车虽没有谢家那样的大家车驾一般奢华,却也远比粗糙的营帐舒适,便在车上铺了带来的毛毯,打算将就着就这样睡一晚。
不知是往内陆走了一天,还是地势偏高的关系,夜里的气温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冷上几分,只能蜷曲身子在毛毯上缩成一团。可外面依旧阴风阵阵似的,把她吹得一直灵台清明,怎样也睡不着。
所以,在某人蹑手蹑脚揭开车帘,一跃而入的时候,她便立即坐了起来。
“还以为可以吓你一跳,谁知子曜根本没睡,不会是太过思念我了所以睡不着吧?”谢遥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显颓丧,脸上却是一脸不装了的盈盈笑意。
“你多大了,还玩这套?”韩眧白了他一眼,几乎是咕哝着的补上了后面一句:“太冷了,睡不着。”
谢遥轻笑,那笑让她很不满意,觉得他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一般。
“要不,过来我那边坐坐?”他的话音低低的,带着一股魅惑之意,说出来的话却绝不是把她当成了不通人事的小孩。“我那里可暖和着。”
她可不会傻得去问“哪里”暖和着,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外面那么多人,你不怕被发现了,我可怕着。”
她可没有那些飞檐走壁的功夫,也不想在这当口有大队中的任何一人看见本该属于不同阵营的寒门新贵和身份成谜的谢家公子鬼鬼祟祟的共处一室。
谢遥摸了摸她睡前披散的头发,又是轻轻一笑:“子曜等我一下。”
回来的时候,他先是说:“人人都在帐中睡下了,外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桃花眼里秋波媚人,让她觉得……很是欠揍。
可她的拳头才刚举起,便被谢遥掰开五指,把一只手炉塞进手中。
“谢谢怀远了,”她抱着手炉,一脸餍足的重新躺下。“明早见。”
谢遥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她一步之前,蹲下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却是可怜兮兮的表情:“这么多天没见,子曜就没有一点点的挂念我么?”
韩眧忽然觉得好笑:“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都没有分别。”他修长的五指来到她的面前,轻轻用指背描绘着她的五官,幽幽的呢喃着:“我都是一样的挂念你。”
韩眧一怔,哑然失笑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既然没有分别,怎么又问我了?”
“子曜可真是绝情,另一个答案也不给我。”谢遥扁嘴,眸中水光盈盈,还真做出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的手炉都给你了,现在我冷。”
他嘴里说着,也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伸手一把将抱着手炉的她拥进怀中。
韩眧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挣扎,把头倚在他的颈间。世人评价谢遥公子如玉,他的身子可还真是如玉寒凉,此刻被他抱在怀里却又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谢遥一手环着她的腰肢,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发端,下颌靠在了她的头上。见她过了半晌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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