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心雨淅沥(03)
下课的铃声响了,可是“尽职尽责”的数学老师还在不厌其烦地讲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哦,解放喽!终于解放喽!”终于,数学老师终于把试卷的最后一道几何题讲解完了,同学们禁不住都嚷嚷着叫道。等矮个的数学老师刚一走出教室,陈浩楠立即就起身跑了出来。很快地,他便跑到了老师前面,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他径直就下了楼梯。
先前第四节课快上课的时候,欧阳伊雯突然跑到陈浩楠的课桌边上,她是帮着李东林带来了一个口讯——李东林叫陈浩楠中午下课之后务必在教学楼大厅里等他。
李东林是陈浩楠在211班时的同学,在相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臭皮匠两个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自从文理分班之后他们俩没能像以前那样朝夕相处了,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跟以前一样地好,还是经常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探讨人生……
因为不知道李东林急着找有什么事情,所以一听到欧阳伊雯带来的口讯,陈浩楠就坐耐不住了,整节数学课他都没能好好听讲,好几次都失魂走了神。特别是数学老师的课后拖堂,让他更是坐立不安,这不一下了课他就快速地跑了出来。
教学楼的大厅里没有什么人,也许大家都急着上食堂吃中餐去了,更或许今天是星期天的缘故——大家都上街疯玩去了。李东林靠在一边的墙角里傻愣愣地站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在等他的好哥们陈浩楠。
第三节下课的时候,李东林到214班去找陈浩楠,谁料在楼道里碰到了欧阳伊雯。尽管李东林跟欧阳伊雯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但是闲聊之余他曾多次听到陈浩楠提及她的名字——从陈浩楠的神情和语气上,李东林看得出欧阳伊雯跟他的老伙计交情很不一般。所以,李东林就请欧阳伊雯帮忙给陈浩楠带了一个口讯。
现在,下课已经好一会儿了,可是仍不见陈浩楠的影子,李东林心里不免就有些着急了。
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陈浩楠了,李东林想借着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跟他好好聊聊。其实,他自己根本就没什么事,但是他的妹妹李佳却让他的心变得乱糟糟的。这种慌乱的感觉李东林是很少有过的,说得更确切的一点,那是他在为他的妹妹担忧。
一直以来,李东林和李佳兄妹俩成天里总是吵吵闹闹的,特别是前些年的时候他们还常常大打出手,把家里面弄得是鸡飞狗跳的。因为这样,李东林可没少挨父母亲的教训。不过,这两年来,他们兄妹俩的关系有所好转了,毕竟年纪大了,懂的事也多了。然而,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不温不火的,彼此之间尽管多了一些问候,但时不时地还是有一些争执和吵闹。
其实,做哥哥的李东林还是挺关心李佳的,毕竟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他常常因为她的聪慧和机敏而感到自惭形秽,但他更多的是因此感到骄傲和欣慰。不过,很多的时候,李东林很难放下兄长的架子,他也不善于表达自己对妹妹的关爱……李东林的这一点跟陈浩楠对他的妹妹陈嘉怡极为相似。
当日李佳收到雁南Y中的录取通知书之时,李东林就显得异常兴奋,那股高兴的劲儿甚至比他妹妹本人还要过之,他为有这样的一个优秀的妹妹感到骄傲、感到欣慰。因为不单单是李佳考上了省重点中学,更重要的是她帮他实现了那个破碎的“Y中之梦”。然而,就在两个星期之前,雁南S中的几个校领导突然造访李东林家,他们希望李佳入读S中,并且因此还开出了十分优越的条件。
在李东林看来,那几个校领导的行径滑稽而可笑。然而,李佳却心动了,并且她很快地就说服了父母亲。李东林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他妹妹自己的决定,况且父母亲也站到她的阵线上了——他势单力孤,只得闭了嘴巴。然而,他总觉得妹妹这么做怪可惜的。特别是过两天雁南S中新生就要开学了,李东林更是觉得有些不安了,但是他在妹妹的面前总感觉自己的话苍白而毫无力量。于是,李东林想到了陈浩楠,他希望他的这个好兄弟能够劝说他的妹妹更改决定……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李东林的思绪,他寻声望去:原来是陈浩楠来了!
“东林,让你久等了吧?”陈浩楠走了过来,笑着说道,“都怪我们那数学老师,他上课老是爱拖拖拉拉的,搞得班上的同学对是他怨声载道,还哭爹码娘呢……”也许刚才跑得急了,陈浩楠的呼吸有些紊乱,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李东林有些异样的神情。
“没等多久,我、我也是刚过来的……”李东林也勉强地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有些干涩——虽然如此,他对陈浩楠绝对不是敷衍的。
“你是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啊?”陈浩楠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亲切地问道,“你这么急找我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佳佳那小丫头给闹的……”
“佳佳?”这两个字眼仿佛是一根长长的针,轻轻一晃就挑中了陈浩楠身上最敏感的神经,他瞬刻间就想起了与李佳的那次“临雨村之行”,想起了那尴尬的一吻……
“你没事吧?”看到陈浩楠好像失了魂似的,李东林慌忙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没事、没事……”陈浩楠终于从他的自我意念空间中醒了过来,急急地问道,“佳佳,佳佳她怎么啦?”
“唉,这一言难尽呀!”李东林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着,“咱们先别说这事了,我来找你还有一个原因,我老妈说你好久都没去我家了,她怪想你的,没事总念唠着你——这次是我妈特意叫我来找你的,她说中午多烧几个菜,叫你过去吃饭!”
“那好,我们走吧!”愣了一下,陈浩楠点点头应道。说实在的,真的有好长的时间没去李东林他家了,因为一些原因,陈浩楠好几次路过也没有进他家的门,只是呆呆地站一会就匆匆离开了。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记得刚来雁南S中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只有在李东林家他才能找到一点久违的家的感觉。特别是李东林的母亲,她几乎把陈浩楠当做亲身儿子一样看待,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给他留一份。这让陈浩楠特别感动,有好几次他都激动地淌下了眼泪。
不过,李东林很快叫住了正要快步走着的陈浩楠,说道:“浩楠,我们走慢一点,我有事得先跟你说说!”
陈浩楠先是一惊,然后只是“嗯”地应了一下便放慢了脚步。“你说吧,什么事?”这时,他发现李东林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询问道。
“你知道佳佳考上Y中的事吗?”李东林靠上前来说道。
陈浩楠有些神秘地看了李东林一眼,笑了笑,说道:“这事你不是前一阵子已经跟我说过了嘛,这可是件天大好事呀!Y中啊,魂牵了多少人的梦,我还准备这两天跟你们聚聚,顺便给佳佳那丫头道喜呢!”
“还道喜呢?”李东林显得有些不悦,他用有点像女孩子受了委屈似的那种语气慢慢哼道:“我正气着呢,佳佳那丫头片子都要到S中来报到了!”
“什么?”虽然走在前面好一段距离了,但陈浩楠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李东林的声音,他有些震惊了,立刻就转过头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佳佳不是考了Y中,她怎么跑到S中来报什么到呀?”
“唉!”李东林也停下了脚步,他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这时,他和陈浩楠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到了操场之上。中午时分,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李东林用手挡着眼睛抬头看了一下,就甩手示意着陈浩楠边走再说。
到了一棵树下,陈浩楠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佳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快点说呀,别让我着急了!”
“事情是这样的,”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思绪,李东林直接切入了主题,“佳佳本来是考上Y中的,但是她决定不去Y中上学了,准备过两天就来S中报到……”
“这是为什么呀?”陈浩楠有些糊涂了。他知道Y中是县里面最好的中学,不论是教育教学的质量还是基础设施,县里的其他高中都是无法相比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佳明明被Y中录取了,为什么还要选择来S中报到。要知道陈浩楠曾经也承载着一个美好的“Y中之梦”——只是那个梦破碎了,他才选择了S中。忽然间,陈浩楠想到了当初余芬和余娜来雁南S中的缘由;又忽然间,他又预感到了什么。为此,他的心头猛地一震,又忽地发觉揪痛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彭老根儿’带着几个家伙上了我家一趟嘛,都怪那家伙!”李东林气愤地说道。“彭老根儿”是学生们对S中校长彭达根的戏谑之称,李东林对那个胖家伙本来没什么意见,但是这会儿他却很想揍他娘的一顿。
“你是说学校又用免学费的办法来抢学生了?”陈浩楠急急地追问了上来。一年之前,余芬和余娜姐妹俩也是考上了Y中之后才来S中的,这其中除了陈浩楠的原因外,也是因为S中给出的“免费政策”。对此,陈浩楠觉得可笑至极,总觉得S中太“耍流氓”了,似乎有点“半路抢劫”之嫌。
李东林苦笑着点了点头,说:“我本以为佳佳只会觉得好笑,可哪里知道她突然就决定要来S中读书,而且我爸妈也跟着那丫头瞎闹着,说要尊重她的意见……浩楠,S中到底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我真怕佳佳是一时脑热,所以我是极力反对她的决定,毕竟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希望她走错这关键的一步啊!……但是,我好说歹说,佳佳那丫头就是不听,而且还歪理还一堆一堆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后天S中的新生又要开学了,可我真的不希望她像我一样窝在S中,所以——所以我只得请你帮帮忙了!”他盯着陈浩楠的眼睛,目光坚定,饱含感情,他希望他帮上他的忙。
“你也不要太看得起我了,”笑了笑,陈浩楠又迈开了步子,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个做亲哥哥的话佳佳都不听,再且你爸爸妈妈也同意了,我想我的话未必管用啊……”
李东林连忙跟了上去,追着陈浩楠又说道:“平常佳佳那小丫头片子都喜欢听你的话,我说的她不听,或许她会听你的呢!”
“我尽量试试吧,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佳佳她现在长大了,有了她自己的决定,我怕我的话她也是听不进去的……”陈浩楠转过头来对李东林说。在很多方面,陈浩楠虽然还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此时此刻,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底。然而,他知道李东林的性格,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找李佳好好谈谈的。
“你试试就好,如果佳佳那丫头再不听我也没办法了,我也算是尽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责任了……”李东林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校门。
很快地,李东林和陈浩楠两个就穿过了马路,来到了李家的楼下。站在楼底下,陈浩楠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然而,一想到李东林的请求,他不免又有些惆怅了起来。
“你发什么呆呀?——快进去吧,我妈他们还等着呢!”李东林笑着拍了一下陈浩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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