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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一个月我几乎都和阿谚在一起,在我从小长大的城市吃喝玩乐,他也在此做起了义工,店家承诺提供吃喝住宿,他在店里帮忙,但不拿工资,十分自由。但走的时候老板还是给他开了工资,他也只象征性地随便拿了点,便又还了回去。
我带他去看我小时候游过泳的河流,尽管它现在已经不再清澈见底;我带他去走我和阿亚曾跑过的青石板路,待他去听廊棚上的古筝,喝茶馆里的西湖龙井;我带他去我毕业的每一个母校,告诉他我在哪年的哪个时分做着什么样的事情;我带他去参加我的同学聚会,他们都说我男朋友很帅,我觉得很开心,他也是;我带他去所有我去过的地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参与那些他来不及参与的我的人生。
这一个月里,我和阿亚,我们默契地谁也不联系谁,她当做我从来没有回来过,我也当做她正在更好地安排她的人生,我们彼此记得,却不需要彼此打扰。
一个月后,我们回到了我上大学的城市。走时,我发了短信给阿亚,告诉她我们走了。她没有回我,我不知道是她没有收到,还是不想回我。如果她不想见我,那便不见吧。我与她,终于到了绝情相对的时刻了。这一天,终于是逃不掉。
剩下的一个月,阿谚一直在忙他的事情,他学习和工作上的事情,我都不甚了解,我觉得只要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他就可以了,这在他眼里应当证明了我有多爱他,在我眼里,也证明着,我有多努力地想要去爱他。这一个月里我找了一个专业对口的单位,美其名曰实习。我这个年纪,其实早该踏入工作岗位了,平白无故让我多玩了这么些日子。每当别人问起我那段高复的往事,我总是一笑而过,答曰,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那时候,就觉得自己最牛逼。
九月的时候,学校开学,我终于又见到了阿南。她略有些消瘦,我没有见到阿峰,他应当是提前回去上海了。我敲开阿南的门,她保持着我当初走时那样的姿势,房间里也还是像那天一样,开着空调,屋子里很是凉爽,窗台上的文竹独自摇摆着,看不见一丝的黄叶,应当是才修剪过,盆里的泥土略看得出潮湿,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好像那两个月的光阴都没有在她身上逝去过。
我望着阿南,缓缓地说,“阿南,我回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书,还是和那天一样,对我说,“坐。”
只一个字,我却觉得在她话语之间略有些疲惫,不似上次的拒绝,我坐了下来,缓缓开口:“怎么样,假期过得还好吗?”
“我结婚了。”她说。
我承认我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脑子里有那么一刹那的短路,并且想要极力掩饰自己这刹那的失神,我以为我会没有力气再往下对话,可我却很轻松地说着:“那恭喜你咯!”后来我常常在想,或许是因为有过阿亚那一次的练习,我才能如此自如地面对每一个心上人的离去,并且每一次,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后果。我好像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伟大救世主,牺牲自己也要为了她们好,好像那样,我就真的再也不会痛,再也不会爱一样,好像那样,我就真的能去一个所有人都会去的未来一样。
可我都没有去成,我也没有幸福成。
“谢谢。”她也平静地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她摞了摞手头的几本书,弄得整齐服帖后放在床头柜子的台灯下。掸了掸第一本书上的灰尘,然后就回过头来继续和我说话:“你呢,最近怎么样?”
“也挺好啊。什么都上了轨道。”我说。
“听说阿谚随你回家去了?你家人见到他了吗?怎么说?成不成啊?要是成了别忘了谢谢我这个大媒人哦~”她说,唇齿间揽起笑意,我无法分辨那笑,是真的在笑,还只是表面应付的商标。
“就那样吧,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应该就能结婚~嗯……可以允许你提前恭喜我咯~”我说,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轻松。
“你终于想通了,我的姑奶奶!”她说。我知道她指的想通是什么,我不想说破,我其实从来没有想通过,我其实心里一直都还有阿南,真的。
我仿佛看见几年前那段历史再一次在我身上重演了一遍,只是当年的阿亚和阿克换成了现在的阿南和阿峰,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和阿亚永远地告别了之后,还会有阿谚和阿峰的存在,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与我磕磕绊绊,使我不得安生,使我无法前行。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站起来对阿南说:“不,你说的我没想通。我说的你想通了吗?”
“啊?”她似乎一下子无法明白我在说什么,惊讶地看着我。
“我喜欢你。”我说。
她呆呆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对我说:“我知道呀!”
“你真的知道吗?”我说。
她低了低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站着的我,然后缓缓地说:“我都知道,可是阿络,别闹了,真的。”
我问:“你不爱我?”
她说:“是的。”
我问:“你爱他?”
她说:“是的。”
我说:“你不愿,和我在一起。”
她说:“我想我更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说:“我明白了。”然后就要开门离去。
她叫住了我。
“我想我没有选择了。”她突然开口。
“为什么?”我转过身,仿佛有依稀看到了一些光亮。
“你觉得,维系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她问,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你们,”我顿了顿,接着说,“那就要个宝宝吧,这样,一段爱情才算完整。”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仿佛约略猜到了结果,她根本不是要问我,只是想要告诉我这个结果。而这由我说出,还能维持一些我作为一个战败者的尊严。
“你都知道,不是吗?”她站起来,看着我说。
“是。”我说,“祝你幸福,我走了。”
“我觉得这样并不是最糟糕,不是吗?”她说。
“是”。随机开门离去。
我离开这里,离开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走在路上,竟然没有一丝悲痛的感觉,我觉得那一刻天空的云彩特别美丽,飞鸟叫得特别动听,烈日也不是在炙烤着大地,每一个行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与我招手,亲切地叫我的名字,我回以微笑。
如果说人的生命是一曲乐章,那这一刻就应当是我人生中的休止符。
我拖着行李箱祈祷永远地离开这所高校,伴随着车站里那一声长长的汽笛声,我又一次永远地告别了我的初恋。
说又一次,是因为第一次的告别,是对阿亚,可她从未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而第二次,是对阿南,可我们却从未开始。
为了阿亚,我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离开自己的城市,来到这里;为了阿南,我将四年缩减为一年,迅速地告别了这个伤心之地。我发短信给阿谚,只三个字:对不起。他同我很默契,也只三个字:没关系。那一次过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我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问过我的消息,他好像真的像人生中的一段插曲,曲终人散,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有出场过一样。
至于阿南,我也再没有她的消息,她是个无情的人,我从一开始,便错看了她,才会有这样的结局。走的时候,我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她:祝福你,我们后会无期。然后将那张SIM卡折断扔在了动车轨道上,任由车子碾过,连同我们有过交集的这一年,全部碾成灰烬。
此生为怅客,独居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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