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鸠夜被超凡机械人交给了李春香。”毛如意说道，“当我们问她，为什么在行李箱里不反抗的时候，她告诉我们，如果真的有神明使用她身体的话，那么，她有权收取租借费吧？而她的租借费是，把被无辜卷入案件的君流，恢复原样。所以，我们看似将她救了下来，其实，是阻碍了她的计划。”

“其实，我已经失败了。”何妄言突然说道。

“因为你最终，被囚禁在了这个叫做重零塔的地方，对吗？”江目灵问道。

“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今天的局面。”艾娜含安慰道。

“不，是我让你替代掉鸠夜，才会落入重零塔之中的。”何妄言微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已经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崩溃了。我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人。但是，空苏之间和万象之笼的存在，是一种缓慢地侵蚀。我带着整个团队进入了重零塔，以为只要带上艾娜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对了，我还有个目标，是去看一眼降神仪式的现场，见识一下什么是神明。”

“但是，当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艾娜含，与白聪阳、毛如意、袁澄月，站在妄言侦探事务所的幻象之中的时候。我发现我再也分不清了……”何妄言说道。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吗，蠢蛋？”突然间，江半蓝得意地问道。

“你还停留在这么基础的觉悟层次中吗，江半蓝？”何妄言说道，“如果江目灵先生，你控制不了心内的蠢蛋的话，我想，你也没办法离开这座重零塔了。”

“没有什么虚妄的事物能够阻挠我！”江目灵冷冷地说道。

“对于真实，我是有坚定信念的。所谓真相，就是真的很像罢了。我知道，作为侦探来说，这样的话很不负责任。似乎是在说，我根本没有打算抽丝剥茧进行分析，而是对线索进行加工，来编造一个漂亮的故事罢了。”何妄言说道，“人人都能接受的真相，是很难被创造出来的。相反，人人都能觉察的漏洞，我们都能轻松发现。”

“千厄，你好。”何妄言对正在织毛衣的老太太，说道，“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几十年前，科男带着你到家里吃过饭。之后，他就和你去了总控室，要带你参观参观。”老太太回应道。

“那你是否还记得，那时候的我，与现在有什么区别吗？”何妄言问道。

“区别，没什么区别吧？”老太太回答道。

“那么你呢，才几十年的时间不见，怎么会变得佝偻，皮肤也变得皱巴巴的呢？我都还老，你就老了吗？还真是可怜呢！”何妄言表演出了怜悯的模样，说道。

“古怪的人是你才对吧！”老太太激动地说道。

与此同时，老太太的身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返老还童了。

最终，老太太变成了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怒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衡量标准，为什么你非要用你的标准，来看我是不是奇怪呢？”

“不，我只是想江目灵做个实验罢了。”何妄言转过头，继续向江目灵说道，“科男带我去了总控室，让我看到了重零塔，正行驶在一片极黑的领域中。他告诉我，这里不是太空，不是虚空，而是一片由噩气形成的无尽黑海。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早已经烟消云散了，我们根本就生活在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之后。”

“世界末日？”江目灵因这个词汇而感到了震惊。

“你的眼神迟疑了。我看得出来，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理解了我所理解的世界。”何妄言说道，“在鸠起枫的指引下，科男驾驶着重零塔，朝着九重天方向不断前进。忘了解释了，整个重零塔是一座塔型的飞行器。它可以在时空缝隙——也就是虚空中飞行，当它找寻到九重天和虚空的连接点之后，就会全速前进，进入九重天之中。”

“然而，我们已经在所谓的九重天外了。它被无尽黑海所包裹，令重零塔无法靠近半分。科男改造了重零塔，将噩气作为了重零塔的材料、燃料、食物等等。终于，重零塔融入了无尽黑海之中。事到如今，九重天内的圣气，产生了无尽的阻力，令重零塔不能靠近。科男试图寻找一个圣气的薄弱点，于是绕着无尽黑海的核心——九重天进行飞行，可直至今日，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鸠起枫已经疯了！”何妄言说道，“所以，他甘愿在重零塔创造的虚假世界——莫家镇中，继续完成他的研究。当我从科男口中，了解到了世界的真相之中，我却再也离不开重零塔了。”

“我不是从莫家镇来到这里的！”何妄言激动地说道，“我来自神都市神都大学的对外工作室——妄言侦探事务所，我有自己的故事——少女艾娜含的零重人格，但是，如果我的一切，根本就是重零塔所虚拟出来的，一个相当真实的玩意呢？我曾经试着在莫家镇里，接受那里的现实，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吸引我留下的。我又回到了空苏之间，想看看平行宇宙的自己，能不能令我好过一些。在万象之笼中，我虚构了各种各样的我，过上了千奇百怪的生活，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真实，才能让我觉得满足呢？”

“会不会在万象之笼里，构造一个最完美的世界，才是最满足的呢？”何妄言说道，“终于，我明白重零塔的机制。你可以在空苏之间里，玩一个单机游戏，只要你愿意相信虚拟角色是真实的，你也可以在万象之笼中，玩一个联机游戏，只要大家相信一切是真实的，比如现在你所在的事务所，比如我们的长相，再比如我们的身份，只要同时信仰，就能够不受改变，共同生活。刚才，我已经证实了，我的质疑，是会改变千厄外貌的。所以，我们的世界究竟是先存在混沌的梦境，还是先存在有序的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