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和你不一样
一句话犹如雷劈下来,方唐一张脸变得惨白,怔怔地看着沈言说不出话。
那无措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疼极了,沈言倒不觉得可怜,他口中干涩,不是因为难言,而是因为……方唐这样子,真的很能引起人的凌虐欲。
“什么。”方唐磕磕绊绊地说,他现在有点混乱,“是,是要和谁……”
是沈言家里给他挑的O,模样很好,比方唐还漂亮,是他喜欢的长相,也更温柔知意,比沈言小两岁,父辈以前一起做过生意,门当户对。
两家带着孩子见过面,饭也已经吃过好几顿,互相都很满意。
沈言样貌不错,长辈见了都能夸一句青年才俊,他身材好,虽然不是极A,但也算优质,人又温文尔雅,能看的出来,对方家的Omega对自己也很满意,长辈笑几句就小脸通红,得是沈言贴心地给他解围,教人觉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家越看越合适,就让这对儿小情侣尽早把婚定了,毕业之后就领证办婚礼。
“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沈言说,“但是正式交往只有一个月。”
三个月前。
方唐感觉天灵盖又劈下一道雷,脑子里嗡嗡作响,“……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谈恋爱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和我见面?”
沈言瞒着他三个月,而且马上就要订婚了。
他今天还腆着脸,厚颜无耻地叫沈言标记自己。被拒绝后,又在那边暗自神伤,不知道自己居然当了三,还当了整整一个月。
而且……这个月正好是沈言比较躁动的时期,约了他一周,折腾到昏天暗地,但每一次都能在成结的时候克制住,让方唐用嘴。
有次太过粗暴,不小心卡在咽喉部,方唐无法呼吸,也没办法挣扎,差点因为窒息死在床上。
那个时候,沈言就已经和别人恋爱了?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就贱到了这个地步?几句话的功夫,怎么他突然就……就变成了一个无耻的第三者,还自我感动地以为……以为如果自己一直乖下去,只要柔顺听话,沈言总有一天能接受自己,他一定不会被抛弃。
“沈、沈言……”方唐嘴唇发白,声音极轻,“你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应该、你不应该谈恋爱了还约我出来……不对,是我不应该联系你,这不对,我……”
“只是联姻而已。”这副模样让沈言莫名不舒服,“我和他没有感情,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所以我不能标记你,也不可能带你回家。”
啊?
他在说什么啊。
方唐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荒唐。
“那对方呢。”他有些颤抖,还在混乱中,乱七八糟地问,“对方喜欢你吗,他知道吗,该怎么办,我怎么就……”
“对方?”沈言想了想,那个小O好像是挺喜欢他的。
当时似乎和自己上过同一所高中,也追求过自己,不过后来就搬到别的城市了,那个时候还没长开,沈言对他印象不是很深,五年没见,父亲说他们算半个青梅竹马的时候还失落了一下,高中那会儿还真没有哪个O能比方唐好看的。
见到相亲对象,沈言倒是被对方小小地惊艳到了,他好像有那么点映像,这个Omega比方唐还漂亮,而且没有那股穷酸的小家子气,落落大方,眼里含情,一见面就喊哥,似乎还在喜欢他。
“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沈言当然知道他在难受什么。
但是不理解他为什么难受成这样。
是没答应过和方唐在一起 没错,但是他也承诺过,如果方唐不贪的话,他不会断联,也不会停止上床的关系,就算他结婚了,也能和方唐睡在一起。
他在父母岳丈面前温文尔雅的人设不会倒,床上的癖好也用不到那柔柔弱弱的小少爷身上,只有方唐承受的住,方唐被他从高中带在身边直到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一个眼神就知道怎么做,扯一扯嘴角就温顺地贴过来,他太知道该怎么讨好自己。
方唐干笑两声,苦涩极了,一言不发许久。
沈言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他虽然不住宿舍,但是还有篇论文要改,下周一就交格式。
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方唐一个人消化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反正方唐爱他。就算被扔出去,再难过都能哭着找回来。一次又一次,像耗不尽的一根蜡烛。
于是沈言去冲了个澡就准备回自己公寓,洗完出来发现方唐还坐在床上发愣,见沈言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把张木木然然的脸转过来看着他,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方唐?”
“他也会这样对你吗。”
方唐突然诡异地问了一句。
沈言见那方唐神情恍惚的样子,一时间脑子转得有点慢,“什么?”
“他也会,这样一直等着你吗?”方唐说,“即便知道自己的感情被别人介入……?你呢,你会这么要求他吗?要他接受?”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一双极怨的眼,沈言有点心虚。
又见方唐这副卑微至极的下贱模样,他那点心虚很快就消失干净了,随后便是一点点隐秘的快感恶劣残忍地冲上来,他舔了舔湿发滴下来的水,颇为认真地说,“不会。”
“什么?”
“他和你不一样,是善良温柔的男孩子,家世教养都很好,是我未婚妻。他不会接受。我更不可能会这么要求他。”
他收拾好自己,体面地穿上外套,“房费交了,你可以住到后天。”想起什么,对床上低着头的方唐说,“别再想着还钱的事,少不自量力地去不该去的地方,吃亏了没人帮你擦屁股。”
方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酒店出来的。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出租屋门口。
这是他的公寓,他却愣愣地坐在外面,像不知道被谁赶出来了似的。
沈言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得。一遍一遍,清晰地在耳边回荡。
好疼啊,扎得他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
隐隐约约间,他甚至看见沈言在笑。是笑他又蠢又贱,还是笑他痴心妄想,又或者是因为回忆起未婚妻的善良温柔一时甜蜜难以自持。
那个笑让他胃里难受地绞扭,发酸、钝痛,甚至有点想吐,他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跌在地上,也顾不得疼,就冲了出去,沈言木质淡雅的信息素第一次让他感觉这么窒息。
现在才发现脖子很疼,沈言每次掐他力气都不小,他是故意的,因为喜欢这样,摸一摸方唐就疼得哭出来,他才能满足。
沈言知道方唐怕疼,一开始就知道。
方唐父母活着的时候相处的并不好,家庭关系很糟糕,夫妻两个是BO恋,婚后是无尽的矛盾,没有一天不在冷战的,离婚前吵架最凶的时候还会动手,吓得小方糖避无可避,只能躲在桌子底下哭。
大人冷静下来之后决定离婚,逮着机会就开始问孩子你要跟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方唐选不出来,他都想要,他选不出来。
没想到这副模样却伤了父母的心,最后谁都没要他,离婚后方唐只能两头跑,大人都没有再婚,虽然也照顾他,但是他总感觉从爸爸妈妈离婚之后,他就没有家了,无论去谁那里吃饭休息拿零花钱,他都像一个借住的孤儿,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
方唐中考结束后,父母难得一起去开车接他,晚上还打算一家人吃顿火锅庆祝,结果在来得路上出了车祸。
方唐出了考场,期待今天终于能同时和父母待在一起了,结果他在校门口从天亮站到天黑,没等来心心念念的爸爸妈妈,只等来了一车警察,把他带到医院去了。
没有抓到肇事司机,妈妈的房子写得是他的名字,方唐低价急售,卖房的钱用来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爸爸的房子被姑姑拿走了,十五岁的方唐不知道该怎么要回来。
父母伤势太重,手术做完之后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用钱烧命罢了,医生也回天无力。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孤儿。
爸爸那边的亲戚消失得很干净,他只能借住在舅舅家里,那一家人心慈,把他衣食无缺地供到高三,其实也说了,可以供方唐读完大学,但是方唐拒绝了。
他是个外人,打扰了这三年已经十分亏欠人家,舅舅舅妈还有女儿要顾,正读高中,如何再分走一份精力和金钱,他们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且方唐也不愿再寄人篱下,虽然没有人赶过他,但他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铺,自己的饭桌。
上了大学,他立刻逃似得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自从住进舅舅家之后,方唐把每一笔开销都记下来了,大至一年的书本学费,一台二手破电脑,小至一顿蔬果,还有被消耗的文具用品。
他想要五年内就还清所有债,于是疯狂打工赚钱,想着等他工作了之后再还五年学贷,那时候他就彻底自由了,谁也不欠,还要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一定会有个家的。
他因为父母的事情,高中上的比别人迟一年,入学的时候正是人生最彷徨灰暗时刻,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高三的沈言。
其实一开始不是他贴过去的,是沈言纠缠的他。
那时候方唐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只知道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受不住一点温暖的诱惑。
沈言来他班查纪律,发现方唐桌子上明目张胆地摆了个手机,学校对这块管得严,他就没收了方糖的手机。
然后方唐慌慌张张地居然追了出来,说这不是他的手机,是他舅妈的,手机坏了让他带出来修,晚上要还回去的,不能被收走。
沈言没想着这么早就接近方唐,但是小O一身清甜的白糖芬香,和人一样干净清爽,淡淡地绕在沈言鼻尖,带着祈求的目光,他恍惚一下,佯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明天去自己班主任办公室拿,也不管方唐急得快哭出来,约了下一次见面就走了。
说实话,抛开感情上的事,沈言一直都对他都算不错,温柔体贴,听他倾诉那些悲痛的往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说以后考一个大学,咱们住在一起。
虽然只是些飘渺的安慰之语,但对于那个时候的方唐,一些不轻不重的承诺足以让他动心,后沉沦至此,再无法脱身。
他实在是,太想,太想有一个家了。
想起以前的事,方唐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从酒店冲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澡都没洗,身上还能闻到沈言的味道。
可能倒霉的时候老天爷都和他作对,刚站起身,天上就下起雨来。
雨不是很大,不算太冷,其实也没怎么淋着他,但方唐就是莫名其妙地破了防。
站在原地傻愣了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抹掉上面的雨水和泪水,打了一个电话。
“小糖?”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悦耳好听,是来自年长者独有的温柔,听见方唐抽泣,他有点着急,连忙软言软语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被这样关心,方唐哭得更凶了,噎着气,一肚子委屈爆炸开,只喊道。
“店长!呜……我、我现在能去你那里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呜呜……哇……我,我现在能不能去你店里……现在就去……”
作者有话说:
店长不是正攻主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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