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大小姐她追悔莫及

《退婚后大小姐她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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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景筱道:“你说。”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别太激动。”

景筱周遭嘈杂,发?际间的?绒毛被汗水打湿,她知道接下来的事肯定得往负面方向发?展, 率先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发给你的照片?”

凡清玉勉强一笑:“看到了,很好看, 你什么时候学的?拳击?”

景筱看向窗外, 正好有几只鸟栖宿枝头, 发?出聒噪的?鸣叫,她顺手推上窗, 隔绝一切烦躁:“之?前学的?,可惜你没当场看到。”

凡清玉现在已经回到办公?室, 她替自己泡了杯茶,滚烫的?开水咕噜咕噜装满, 紧紧蜷缩的?茶叶舒展开来,飘出阵阵香气, 她靠在办公?椅上, 一手撑着头, 惋惜的?说:“等以后有机会吧, 我一定要?去看看。”

赛前不?宜喝太多的?水,可景筱觉得口干, 忍不?住打开矿泉水又抿了两口:“你今天的?气色真的?很差, 都不?像小玉了。”

凡清玉一愣, 好像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外貌, 她性子高傲, 平常爱面子的?要?命, 根本不?可能把?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她终于反应过来, 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旋出口红膏体涂在下嘴唇上。

上下唇相触,指尖晕染开那抹红色,凡清玉把?残留的?口红点涂在脸颊上,这才显得气色好些:“现在呢?”

“差点意思。”凡清玉现在少的?是?状态,景筱不?再过多强调,开始关心?起别的?,“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凡清玉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好一会儿?,她说:“缺钱,缺机会,麻烦。”

“好吧,今晚回来吃饭吗。”景筱明知故问,“对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今晚不?回去。”凡清玉只得轻轻摇头,气氛稍微活跃了点,她实在不?想?说出可能会让景筱难过的?事,“先不?说了,你回家注意安全,我······”

其实景筱心?里早有预感,她打断凡清玉:“嗯,我今晚没事,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吧。”

凡清玉木讷一瞬,她干笑?着婉拒:“不?用麻烦,筱筱,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景筱两眼精明,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话:“究竟是?想?让我好好休息,还是?你怕我跟你闹矛盾?”

凡清玉一时语塞,心?虚的?不?再开口。

景筱皱眉,被她的?态度逼红了眼眶:“你可以跟我商量,起码别瞒着我。”

凡清玉叹气,终于说出实情:“对不?起,我今晚要?跟裴律多谈一会,我怕你不?开心?。”

景筱其实早就猜到了,可听到这句话从?凡清玉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作为恋人,她会产生占有欲,也会警示凡清玉跟他人保持距离。

但现在的?危机关头她愿意理解共情凡清玉,只希望凡清玉对她保持伴侣间应有的?坦然,而凡清玉骗了她,景筱苦笑?:“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凡清玉道:“我怕你不?开心?。”

“真的?只是?怕我不?开心??还是?怕我让你别跟裴律接触?”景筱继续往下问。

凡清玉扭扭捏捏:“都有,你别再问了。”

“我有什么不?能问的?。”景筱急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跳梁小丑,“凡清玉,在你心?里我连了解你的?权利都没有?”

凡清玉语气淡淡,仿佛不?是?在与她争辩,而是?在说今天吃什么:“有,但没必要?。”

景筱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凡清玉之?口:“为什么没必要??”

“筱筱,你了解我这个人的?,生意场和情感不?该放在一起。”凡清玉像个历经万千的?长辈在教育后辈。

景筱苦笑?:“你非要?把?我和你的?赚钱方法放在一起比?”

凡清玉揉揉眉心?:“我不?是?这个意思,筱筱,我只是?希望你理解我。”

景筱颇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恐怕你心?里还是?觉得我让你跟裴律保持距离是?无理取闹?”

凡清玉不?语,算默认了,她是?个死脑筋,永远坚守自己的?处事方法和三观,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而改变。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景筱把?合作伙伴和自身感情放在一起的?确是?不?妥当的?行为,凡清玉作为伴侣非但没有理解,反而站在外人的?角度一起评判她,景筱一阵心?酸,她喉间哽咽:“你真是?这么想?我的??”

凡清玉最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景筱追问:“如?你上面的?话所说,不?该把?情感和生意放在一起,那为什么要?分孰轻孰重?”

凡清玉只能接受她单方面做错事情的?低头,而不?愿意与她商量矛盾纠纷,她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先冷静冷静吧,我还有事,先挂了,我明天晚上回去再说。”

景筱自嘲一笑?:“明天晚上回来跟我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凡清玉单方面挂断了电话,景筱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屏幕变暗到彻底熄灭,她的?眼眶生疼,徐徐流下泪水。

所以,凡清玉根本没有改变,还是?跟以前一样。

为什么凡清玉又要?让她失望。

有些问题明明很好改正,凡清玉丝毫不?愿委曲求全,也不?肯为了她做出让步,景筱不?明白在凡清玉心?里她到底有多大度,能够次次包容同一个错误。

她要?的?只是?态度。

欧阳斐动作轻快,熟络的?揽住她肩膀:“筱筱,人家都等你半天了还没跟你老婆聊完,感情可真好。”

景筱慌忙擦着眼泪,可还是?被欧阳斐全然看到,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揉了揉眼:“你怎么哭了?”

“没事。”景筱深深吸了口气,发?疼的?嗓子终于有所缓和,她双目紧闭,强行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干净利落的?上了擂台。

她打的?又猛又狠,仿佛在此刻全然发?泄了心?中?所有委屈,一声声力量的?碰撞中?,景筱终于找回了原本的?状态,她是?景筱,年轻有为的?天才商人,守卫帝国的?顶级Alpha,即使在别的?时空,她也不?该因为某个人而埋没自己,况且那个人不?把?她放在正中?心?。

对方猛然出拳,景筱没接住,她鼻子一热,流出许多温热的?液体,紧接着又是?一技,景筱慌神,一个踉跄倒地,身体的?巨大冲击唤醒她的?理智,她不?该是?这样。

不?该被爱情迷的?晕头转向。

可心?里还是?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她该好好珍惜凡清玉,不?该与她分开,她要?负责。

若即若离,时好时坏的?凡清玉的?确让人着迷,但景筱明白,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安稳,想?要?健康正确的?恋爱。

鲜血流入口中?,铁锈的?腥甜味充斥口腔,景筱一阵干呕,身体和心?理的?打击都让她缓不?过神,她被几名专业人员扶了起来。

欧阳斐关切上前:“怎么回事,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景筱摆手:“不?回去,等我休息休息再打几场。”

欧阳斐凑到她身边:“到底怎么了,你刚才哭什么?”

景筱不?知如?何到来,只能用一句“不?好说”概括。

拳击教练深深鞠了一躬:“是?我趁人之?危。”

景筱知道她刚才走?神才会导致这一场比赛的?失败,这位拳击教练除了艺高望重,该有的?绅士风度倒是?一点不?差,她清理着脸上的?血污:“轻敌本就是?祭天大错,跟你无关。”

拳击教练笑?着说:“我很欣赏你的?气魄,景小姐,一会儿?再来一局?”

景筱应下,先去一旁处理鼻血。

欧阳斐猜到个大概,急得上窜下跳:“怎么跟凡清玉打完视频就成这样了,是?因为她?”

景筱有些狼狈,却也没有避讳:“没错,是?因为她。”

如?果说是?因为凡清玉,欧阳斐心?里大概有了底,她蹲在景筱旁边:“这么多年你早该知道了,凡清玉就是?这样的?人,重利轻情,这也是?你当时选择的?。”

景筱抱头,试图掩盖所有的?不?堪:“我知道,但我真的?没想?到,我现在也摸不?清在她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欧阳斐劝阻:“其实姐姐也是?这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所以我没像你这样。”

欧阳斐自己感觉不?到,其实她和景筱半斤八两,景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你记得徐佳吗?”

既然是?只记其名不?记其人,景筱大胆猜测这是?个年幼时期就相知的?人,若真是?年幼相知,欧阳斐同她一起长大,多少也会留存这个人的?记忆。

欧阳斐回忆片刻:“徐佳啊,当然记得,小时候跟咱们?在一个夏令营的?认识,后来还跟你当了几年邻居的?,怎么了?”

景筱暗自庆幸果然猜对了,摸清徐佳的?底细,她接着问:“你觉得我跟她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怎么样······”欧阳斐摩挲着下巴,“你要?是?问我我还真说不?清,毕竟我没去你祖母家待过,应该还不?错,毕竟你回来以后老在我跟前提她。”

“原来如?此。”景筱若有所思的?点头。

欧阳斐碰了碰她的?胳膊:“提她干嘛,你俩现在还有联系?”

景筱:“嗯,她让我有时间去聚聚。”

往往人的?新鲜感只有一年,原来的?景筱大概就是?一时间昏了头脑,才为凡清玉跟家里断绝来往,大抵是?后面的?日子后悔放下了荣华富贵,在凡清玉身上又讨不?到太多好处,才跟徐佳联合起来算计凡清玉。

她甚至没有考虑过计划实施下去,凡氏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大危机,凡清玉该何去何从?。

但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满腹痴情的?那个人原来也只是?谋财害命的?恶鬼。

这是?景筱猜测的?原尾,她不?敢贸然断定,只能继续见?机行事,总要?和徐佳先见?一面再定夺。

不?过她更倾向于景筱借此掌控整个凡家好回去将功补过,并且再找借口说明当年只是?为了计划更逼真。

如?果真的?是?原来的?景筱所为,她必须想?办法销毁证据。

景筱只觉烦躁,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她和凡清玉的?事,她进退两难,实在不?知道这段关系究竟是?该继续还是?该放下。

总归,她也得等明天见?了凡清玉的?面再说。

第25章

景筱再次站上擂台, 欧阳斐双目瞪大,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随着裁判的提示, 比赛正式开始。

负责人十分肯定景筱的能力,宽慰道:“欧阳, 你大可放心, 你的朋友很?有实?力。”

“不, 她今天不对劲。”

景筱恢复成一开始的状态,但拳击教?练也不是?吃素的, 她到了后期有些乏力,趁拳击教?练掉以轻心之际找到漏洞, 堪堪赢了比赛。

景筱下台,运动背心彻底汗湿, 她满脸疲态。

欧阳斐挥手,遣散要围上来的负责人和教?练, 对景筱说:“行了, 你状态不好, 下次再打吧。”

景筱没有推辞, 她跟二人简单告别,肩上搭着干毛巾, 履步维艰地走向更衣室, 临近出门的时候, 拳击教?练拦下景筱:“景小姐, 下次请务必来一决高下。”

景筱与他碰拳:“好。”

再次坐上欧阳斐的车, 景筱还?是?不习惯草莓香水的味道, 她打开车窗,一瞬间竟不知道该去哪。

她现在想见凡清玉, 想问?问?她到底该怎样。

欧阳斐闭口不提伤心事,她拍拍景筱的肩膀提议:“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吃点东西?。”

“不想吃。”景筱合上眼,“我回去睡觉。”

“多?少吃一点,会胃疼的。”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欧阳斐一个顺拐,直接停在西?餐厅门口,她利落的下车打开车门,“我知道你喜欢吃西?餐,我请客,别客气。”

景筱苦笑,天天陪凡清玉吃西?餐,欧阳斐竟然以为她也喜欢吃西?餐,又心酸又好笑,她没吱声,谢过了欧阳斐,跟她一起?进?了店。

门上的风铃作响,欧阳斐脚步一顿,干笑着回头打哈哈:“我们换一家吧,这家环境不行。”

清亮的暖黄色灯光,价值不菲的实?木桌椅,卫生陈设整洁,装饰典雅,跟环境不行压根搭不上边。

景筱从一旁挤进?去,正正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凡清玉,她眉眼低垂,发尾被对面的手指卷起?,手指的主人是?裴律。

景筱的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她肩膀微微颤抖,恨不得上去撕了裴律。

欧阳斐被她这幅样子吓到,刚才见过了景筱的身?手,她生怕景筱没绷住闹出什?么意外?,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你冷静点,咱们换一家,眼不见心不烦。”

景筱一动不动,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以及呼吸片刻的暂停。

裴律帮凡清玉整理好发丝,两人大概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她笑的花枝乱颤。

有人欢喜有人愁,裴律和凡清玉面对而坐,却表现得十分?亲昵,仿佛她们才是?情侣,景筱受到了巨大打击,刹那间手脚冰凉,没有任何动作。

她杵在这半天,引来周遭不少好奇的目光,欧阳斐喊了半天,最终忍不住上手去推:“筱筱,咱们换个地方吃饭,走啊。”

景筱浑身?血液倒流,她因为凡清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而难受奔溃,凡清玉却丝毫不知收敛,她想上前?质问?,想疯狂的摔光桌上所有盘子宣泄不满,想洒脱的结束这段关系。

但她做不到,从小到大的教?养告诉她,她必须给予凡清玉足够的体面和尊重。

景筱深深呼出一口气,接受了欧阳斐的提议:“好,随便找个大排档吃吧。”

景筱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但她有预感,如果?再不离开此地,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

“走什?么啊。”裴律微微侧身?,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声音大到足以让店里的所有人听清,“景筱,好巧,你怎么也在这。”

景筱抿了抿嘴唇,一个眼刀扫过去,裴律反而笑得更加挑衅。

事到如今,要是?离开未免显得太憋屈,景筱气极反笑,挥了挥手,神态自若的说:“好久不见,裴律。”

说到后两个字,景筱不自知的咬牙切齿,仿佛真的要把裴律嚼碎。

裴律大方的喊来服务人员:“服务员,麻烦添一副餐具。”

餐厅里的人只当好友会面,纷纷忽视了几人,只有凡清玉自己知道,接下来要展开的必定是?年度修罗场。

凡清玉化了精致的妆,还?特地换了身?米色丝质旗袍,柔顺的头发高高盘起?,尽显温婉大方,她似乎有些心虚,切了一块牛排送到景筱嘴边:“你吃了没?”

景筱躲闪,摇头拒绝道:“不吃,没胃口。”

“好吧。”凡清玉从桌下拿来备用菜单递到她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景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两根手指狠狠合上菜单,言语中也透着怒意:“我说了,我没胃口。”

凡清玉没见过她这种样子,一时说不出话,她变得呼吸急促,手忙脚乱的收起?景筱面前?的餐具,让服务员再上一份同?样的餐。

景筱怒目圆睁的重复:“我没胃口。”

服务员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凡清玉:“小姐,所以这份餐您到底要不要?”

凡清玉不理会景筱:“要,你快去准备。”

服务员离开后,凡清玉亲手给景筱倒了杯红酒,经过今天下午的争吵,二人的关系显得微妙极了,她没吱声,默默把红酒推到景筱面前?。

景筱淡淡扫了一眼还?泛着涟漪的酒,冷淡疏离的说:“抱歉,我下午刚打完拳,现在不想喝酒。”

凡清玉尴尬的又把酒端回来一饮而尽,自言自语的说:“其实?味道还?不错,我挺喜欢的。”

景筱忽视了凡清玉,听着餐厅内的大提琴,点评道:“拉的不行,情感不够饱满,不如音响放的。”

凡清玉接话:“我也这么觉得。”

她自以为气氛有所好转,眼里恳求的意味转瞬即逝:“我们明天回去再说,好吗?”

景筱依然不理她。

景筱这次过于决然,对她的态度跟以前?每次闹矛盾都不一样,仿佛真的要一刀斩断她们的羁绊,凡清玉被这个想法吓到,连忙摇了摇头。

不会的,景筱永远不会离开她。

景筱舍不得她。

西?餐厅的效率很?高,服务员很?快端上一份跟凡清玉一模一样的菜色,景筱双手紧紧捏着桌沿,凡清玉再三催促,她依旧不为所动:“她在这,我吃不下去。”

凡清玉知道景筱所说的“她”指裴律,她并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总不能让她走吧,一起?吃顿饭又没什?么。”

景筱拿起?餐叉狠狠摔在盘中,汤汁溅到桌上:“对你来说没什?么,对我来说可不一样。”

凡清玉生怕裴律听见,嗓音压得更低,却多?了些呵斥的意味:“究竟哪里不一样,我和她什?么也没做。”

景筱寸步不让:“难道非要等你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再这样?”

气氛剑拔弩张,景筱总觉得少了什?么,她抬头一看,欧阳斐站在刚才进?门的地方,死死低下头不敢直视前?方,走也不是?,离也不是?。

裴律早注意到了这点,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欧阳斐身?上,一眨不眨的眼睛含笑,生怕错过欧阳斐的每一个动作。

欧阳斐绷不住了,没忍住轻轻抬眼往这个方向扫视,正巧对上裴律狡黠的目光。

裴律站起?身?,踩着高跟鞋主动到了欧阳斐旁边,欧阳斐像做错事的孩子,心虚的头埋的更深,只敢看裴纤细洁白的小腿,以及那双黑色哑光高跟鞋。

裴律挑起?欧阳斐的下巴:“这不是?我的小狗么,你跟谁一起?来的。”

欧阳斐呼吸一窒,声音颤抖了起?来:“姐姐,我跟,我······”

裴律的指尖轻轻压住欧阳斐的嘴唇,脸上仍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浅笑,她干净利落的转身?勾手:“姐姐不瞎,来都来了,一起?吃顿饭吧。”

刚刚落座,裴律翘起?二郎腿,故作亲密的说:“筱筱,你怎么不吃东西??”

凡清玉抢先回答:“她胃口不好。”

景筱被气笑了,心中的理智彻底崩坏,她不再顾及凡清玉的感受,阴阳怪气道:“我胃口好不好你心里清楚。”

凡清玉皱眉:“有什?么事回家说,算我拜托你。”

凡清玉很?适合淡雅装束,她现在像极了画卷中精心描摹的美人,美则美矣,却心性凉薄。

景筱实?在看不惯凡清玉这样,她心有不甘,不敢想象凡清玉如此淡漠,对她的态度究竟有多?无所谓。

无所谓她的感受,无所谓她是?否愿意再坚定的选择自己。

景筱情绪的崩溃,当众流的泪,以及对凡清玉所剩无几的期望仿佛都成?了笑话,她笑出眼泪,抢来凡清玉手边的红酒倒了满杯。

景筱一手托起?杯子,在空中比了个敬酒的姿势,酒液入喉,部分?腥红浓稠的液体还?没来得及吞咽,顺着脸颊滑入衣领。

红酒只适合少量细细品味,实?在不宜用来消愁,景筱喉咙生疼,放下杯子后狠狠抹了把脸,凡清玉目瞪口呆,景筱暗自庆幸,她终于从凡清玉脸上看到了她为自己变化表情。

凡清玉没搞清楚她为何做出此类举动:“你做什?么?”

景筱吊儿郎当的说:“不做什?么,想借酒壮壮胆。”

凡清玉不解,刚要开口,景筱打断了她。

景筱握住凡清玉的手放在桌上,这只手纤细白嫩,往日里景筱总喜欢握着它,细细感受它的轮廓,景筱看了一会,随后又扯住裴律的手腕,将她的手盖在凡清玉手上。

凡清玉不敢相信,她抽手,愤怒的一拍桌子:“景筱,你到底要做什?么?”

景筱面上装作不在意,依然挂着那副无所谓的笑,眼里却蓄满了泪水:“我说,你们在一起?算了。”

第26章

“东西?可以乱吃, 话?不能乱讲。”凡清玉轻啧,有些埋怨的瞪了眼景筱,然后笑着跟裴律赔礼道歉, “你别介意,她喝多了。”

裴律不动声色, 自顾自吃着眼前的意面。

四周都是其乐融融的交谈, 只有这一桌安静的可怕。

景筱对凡清玉的话?十分不满, 她眼里充满红血丝,脑袋又昏又沉, 只能堪堪用手掌撑着才不会立即趴下:“我说的是实话?,我清醒的很。”

景筱刚才摔餐具的动静太大, 几滴深褐色汤汁溅在凡清玉胸口,她抽出餐巾纸擦拭, 反而油渍越晕越大,她烦躁的说:“你像清醒的样子?”

景筱眼前眩晕, 自己也分不清现在是否清醒, 她只知道凡清玉害的她心脏生疼, 凡清玉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她不想?再跟凡清玉好了。

“对了,据说今晚城郊的空地有烟火晚会, 你想?不想?去看?看??”裴律对凡清玉抛了个媚眼。

她笑着点头:“我都行。”

“我也去, 我有事想?问你。”景筱的话?紧随其?后, 她无法任由负面情绪纠缠自身, 她只想?快点得到答案, 然后该继续继续, 该释怀释怀。

凡清玉无情的拒绝:“我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说了, 有事我们明天再谈。”

景筱拽住凡清玉的手?腕,不同于往日温柔似水,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说:“不行,我今天必须得做个了结。”

一阵痛感传来,凡清玉掰开?她的手?,只见纤细的手?腕布满指痕,红白交加,格外显眼,凡清玉呆愣住,不敢相信景筱会舍得对她下此手?,嘴唇嗫嚅地问:“你要做什么了结?”

景筱拍手?,无所谓的耸耸肩:“晚上再说,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留到明天。”

人都有好奇心,裴律也不例外,她看?出景筱二人间的微妙变化,故作善解人意的说:“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我不介意。”

景筱切了声,白眼快翻上天了:“你装什么老好人。”

裴律偷笑:“我可没有装,我是诚心邀请你。”

欧阳斐小心翼翼:“姐姐,我也可以去吗。”

景筱似乎真的醉了,一股脑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看?你这熊样,她不是说人多热闹吗,你一起?来呗。”

凡清玉生怕景筱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急忙放下餐具站了起?来:“我吃饱了,要不现在就出发?”

即将?进入初秋,气温降下了些,街上人来人往,连马路也挤满车流,几人都喝了点酒,只有欧阳斐滴酒未沾,她主动充当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观察景筱和凡清玉的状态。

景筱沉默不语,紧紧盯着窗外,千丝万缕的委屈揉进眼中,被浓浓夜色淡去,凡清玉装作目视前方,余光却偏向景筱,她好似在期待什么,却迟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清凉的风吹在脸上,景筱差不多清醒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凡清玉,我好像很久没剪指甲了。”

凡清玉不知想?到什么,她面颊一红,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呢?”

她以为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景筱消化尽所有委屈,逼迫自己主动低头求和,有了这种想?法,凡清玉心里轻松不少。

凡清玉也并不是不在意景筱,相反,她现在的确想?跟景筱天长地久,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性情高傲,又极度重利,短时间也不可能改过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亲昵举止,景筱抬眼,依旧注视窗外:“然后,你觉不觉得我手?上少了点什么?”

两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彻底问懵凡清玉,她啊了声:“你在说什么。”

景筱不再理会。

凡清玉今天美?的不可方物,旗袍是开?合领,中间挂着一缕金丝,锁骨处采用镂空丝纱设计,金丝垂下的珍珠正好装点在中央,胯骨至裙摆的刺绣精美?典雅,显然出自于大师之手?。

收腰设计的巧妙,形似盘丝蝴蝶的装饰物掐出她的腰线,更加突出身材的优势,她扎着蓬松丸子头,头发显然也是精心烫过。

再次看?向令她痴醉的脸,凡清玉妆容精致,眼线刚刚好的上挑,眼下的细闪宛若星河盘旋,嘴唇在冷白的路灯中呈淡粉色,不突兀不妖艳,景筱一丝不苟的看?完这一切,坚定的收回视线。

凡清玉勾唇,她微微侧头,眼下饱满的卧蚕适当露出,显得她娇憨可爱:“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凡清玉知道,每当她露出这副表情,景筱再大的气也会消。

景筱由衷的赞美?:“衣服不错,做工也好,款式也好。”

凡清玉浅笑:“是我定制的,工期很长,不过我也很喜欢,等的值得。”

“符合你的气质。”

凡清玉淡淡一嗯:“所以呢?”

景筱偏偏不予她想?要的答案:“从哪家选的?我想?买来送人。”

“你想?送谁?”凡清玉不敢相信,生怕听错半分,她急切地靠近景筱,“你再说一遍。”

景筱得到报复的快感,继续说道:“我想?送人,送给普通朋友。”

凡清玉张了张嘴,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为什么要拿我喜欢的衣服送人。”

“为什么不能?”景筱无所谓的说,“又不用你出钱。”

凡清玉语塞,她的大脑失去思?考能力,语气平稳中带了点委屈:“这样我会不开?心。”

此话?说完,凡清玉愣了一瞬,景筱想?用她喜欢的衣服送人她会不开?心,景筱受到此等对待也会不开?心,她沉默的反思?,是不是自己过分了。

她和裴律,貌似真的越界了。

不过说到底,她这样也是为了整个凡家,她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公司前途,凡清玉摇头,把方才生出的愧疚抛之脑后。

裴律适时插话?:“对了,我听说筱筱的妹妹最?近代领企业做出一款新研发,我很感兴趣。”

景筱紧紧握拳,她快控制不住了,再这么说下去她真的会一拳打在裴律脸上。

景筱目前已经成为景家上下公认的弃子,她数年的心血被私生女轻松接手?,私生女占着她的位置,用她曾经的方案获得赞誉,裴律竟然还用这等事情来刺激她。

凡清玉保持沉默,景筱深深吸气,忍耐最?后一次。

如果?今晚不能得到想?要的回答,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欣赏凡清玉,最?后一次做出让步。

一想?到有极大的可能分开?,景筱心里刺痛,仿佛被挖去大块。

爱赶热闹的人实在多,远远看?去,一辆辆汽车堵的道路严实,欧阳斐只能把车开?进附近的停车场:“我们来迟了,现在一时半会动不了,我知道附近有条近路。”

“看?来你很爱玩。”裴律下了车。

欧阳斐急忙解释:“没,我只是喜欢凑热闹。”

景筱跟在凡清玉身后,她才注意到凡清玉穿的是高跟鞋,每一步踏入浓郁的夜色,留下独属于她的篇章,高跟鞋拉的跟腱伶仃,景筱下意识关心她穿着高跟鞋走远路会不会疼。

回过神来,景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明明下了想?要离开?的决心,她却关心凡清玉的身体。

几人想?法不一,没有相似的话?题,都保持着沉默,过了道转弯,景筱心里念着凡清玉的情感只增不减,现在不适于直接表达,她揽着欧阳斐的肩膀:“还有多远?”

欧阳斐探头,指了指对边的马路:“还有一段,不过肯定比他们到的早。”

凡清玉驻足,小路没有经过专业打理,颇有种乡间田园的意味,路边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即使?夜晚含苞,也能看?得清颜色。

她想?,如果?她和景筱没有矛盾,两人该手?拉着手?走在惬意小路间谈笑风生的。

天边一轮明月皎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景筱伸了个懒腰:“凡清玉。”

凡清玉窃喜,面上却装作冷淡的回头。

景筱收起?慵懒的姿态,严肃道:“走快点,我要问你个事。”

“什么事?”凡清玉调转方向,凑近景筱身侧,“你说吧,她们听不见。”

景筱坚持:“不,我们去前面说。”

景筱的态度勾起?凡清玉的好奇心,她不由自主加快脚步,等到领先欧阳斐二人一大截,她气喘吁吁,鼻尖出了层薄汗:“到底什么事?”

“还是老问题。”景筱狠狠踢走了路边的石子,石子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消失于野路间,景筱做了足心理建设,她终于鼓起?勇气鼓起?勇气,状似不经意间询问,“小玉,你真的不想?跟我结婚吗?”

这场求婚是景筱在餐桌上突发奇想?的,她实在不忍心放下百般呵护的感情,她又一次放低底线,她想?,如果?凡清玉同意,她还能再退一步,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好好生活。

如果?不同意,她和凡清玉的爱恨纠葛正式结束,这场潦草的求婚就当收尾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草藤编织的戒指,戒指本身是干枯的柳条,四周绑了四季青树叶,戒指正中央,是散发淡淡幽香的洁白雏菊。

景筱浑身冰凉,手?心浸出冷汗,她两根手?指死死攥着戒指,胳膊忍不住颤抖:“你要是愿意,我到时候再补给你一场求婚。”

戒指有点潦草,但绝不敷衍。

凡清玉不为所动,她依然觉得现在不适合结婚,推辞道:“凡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真的没法分心做别的事。”

景筱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她打断凡清玉:“我只关心一件事,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

第27章

凡清玉一如既往:“再?说吧, 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了。”答案在意料之内,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放下?,她攥了攥手, 手心?里的冷汗完全消失。

凡清玉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闹脾气,已经想好?哄人?攻略, 景筱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松了口气, 没有丝毫危机感的站在原地等待后面的两人?。

景筱把戒指戴在手上,尺寸意外合适, 好?像量身为她定做,景筱道?:“戒指很合适, 现?在我?的手上不缺东西了。”

凡清玉看了眼她的手指,草藤戒指紧紧包围皮肤, 没有一丝缝隙:“确实。”

地域辽阔,入眼皆是绿油油的植物, 城郊没有重工业污染, 上空的星星透亮繁多, 一眼望去, 平地边缘的木桥延延向下?,田园春色, 心?旷怡人?。

景筱看着头顶的星星, 多少次幻想她和凡清玉的惬意画面终于实现?, 却是在即将分别?的时候。

景筱放下?一切恩怨, 像平常一样主动牵起凡清玉的手, 她的手很凉, 景筱两手合并轻轻搓揉:“下?次晚上出门记得带衣服。”

凡清玉也当她们是和好?了,笑得眉眼弯弯:“筱筱帮我?带呗, 好?不好?。”

下?意识的依赖和撒娇对景筱来说很受用,她心?脏又是一阵抽痛,收回紧握凡清玉的手,她害怕自己心?软,毕竟这样的凡清玉真的很让她着迷:“以后应该没机会?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凡清玉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胸前的金丝在夜光中莹莹发亮:“为什么没机会?,不准说扫兴的话。”

凡清玉身上的味道?弥漫,淡淡的梅花香气充斥鼻间?,景筱却没有往常的青睐,反而觉得这股味道?有些凄凉。

凡清玉举起手:“筱筱,你闻闻我?今天?的护手霜,是栀子花味的。”

景筱闻了一口,点到为止的评价:“嗯,香。”

凡清玉吐舌:“别?不开心?。”

“我?很开心?。”远方的河面波光粼粼,景筱双手插兜,她想,以后如果再?闻到腊梅和栀子花的香气,她定会?第一个想到凡清玉。

四周有不少小摊卖酒水和汽水,以及各色解暑小吃,往日里凡清玉看不上这些,如今却为了逗景筱开心?,主动去买了两杯西瓜汁和冰汤圆。

看吧,凡清玉也是会?让步的,她知道?景筱想要什么,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有些事她只?是不愿意罢了,总觉得给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景筱满足。

景筱接过西瓜汁,冰块方方正正,噼里啪啦敲打着玻璃杯壁,她扶正吸管,西瓜汁甘甜爽口,连一向刁钻的凡清玉也点头认可:“挺好?喝的。”

已经到了时间?,主办方放了几发巨雷炮表明这场视觉盛宴的开始,人?群乌泱泱,原本的喧闹嘈杂在刹那间?忽然暂停。

凡清玉抬头,笑靥如花的注视上空:“筱筱,我?第一次来这儿,我?听说对着很多烟花许愿会?成?真。”

景筱知道?是假的,不过还是接了凡清玉的话:“是吗,你想许什么愿?”

凡清玉掩唇轻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景筱侧头:“我?想知道?你的愿望里有没有我?。”

没等?她再?次开口,天?边乍然出现?了绚丽的烟花,这些烟花只?是日常款,红绿交加,粗犷稀疏,伴随一声声欢呼,拉开了烟火大会?的帷幕。

凡清玉又说了什么,景筱没有听清,也不想再?去深究。

流苏款金色细烟花绽放在天?边,像动漫里精心?设计的画面,凡清玉见她不再?理会?,也把注意力放在烟花上。

天?边五光十色,烟花的盛世盖住了星星,一簇簇火光簇拥着黑夜,映亮了景筱的容颜,手里是冰凉清爽的西瓜汁,旁边是她的恋人?,眼前的烟花壮观绚丽,美的无法用语言形容,景筱却开心?不起来,她叹了口气,这声忧叹融入浓郁的月色,没有人?注意到。

她感受到一阵拉力,凡清玉拽着她的袖子,指着一边木架做成?的看台:“筱筱,我?们去那边吧。”

看台年久失修,卫生许久没有人?打扫,所以站在上面的人?并不多,景筱无暇思考,点头跟凡清玉挤出人?群。

凡清玉揉了揉耳朵,埋怨道?:“这里真吵,耳朵有点痛。”

景筱盯着她的珍珠耳环,抽出一支烟点燃,浓烟白雾模糊了景筱的面容,凡清玉皱眉,主动与她拉开距离,却没有阻拦,只?是叮嘱道?:“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下?次别?抽。”

景筱第一次在凡清玉面前抽完一整支烟,抬脚迈上看台,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脚下?的木板显然是空的,她并不在意,搭上旁边的扶手,摸得一手灰。

躲开凡清玉伸过来的手,景筱道?:“手脏,先不牵你。”

“好?吧。”

看台上几个年轻人?围坐成?一圈,篝火徐徐燃烧,景筱站在看台边缘继续欣赏烟花,迎面吹来一阵风,浓浓的烟雾熏进她眼里,景筱流出生理性泪水:“你今晚能?跟我?一起回家吗?”

凡清玉思索半天?:“今晚恐怕不行,我?得回公司做策划案。”

景筱看着她精致的妆容:“那你今晚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凡清玉沉默,裴律许诺让给她一单生意,她想都没想就抽身赶来,反而忽视了景筱,她道?:“也是为了公司,其实我?不想来的。”

景筱叹息:“你这身旗袍我?没见过。”

“今天?下?午正好?送来,我?就穿了,你别?多想。”

景筱捧着脸,侧头看向凡清玉,认真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说什么胡话呢。”凡清玉狠狠推她,误会?了话里的意思,“你会?健健康康的,不能?这样说话的懂不懂。”

景筱被逗乐,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当然会?健健康康,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

景筱的语气不像玩笑,凡清玉却下?意识地认为她在说气话,她心?里有十足的把握景筱不好?离开她,嗔怪道?:“别?这样说气话,好?幼稚啊。”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事到如今,凡清玉还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景筱敛去笑容,她张开双手,戒指已经枯黄了。

她知道?植物离了根会?极速氧化,却没想到如此之快,树叶有些扎手,四周的皮肤红了一片,景筱摘下?戒指,远远扔出看台。

天?空被烟花填满,没有一丝空隙,凡清玉满脸期待,她眼神愉悦:“筱筱,以后我?们的婚礼也放这种烟花好?不好??”

景筱:“那你现?在愿意跟我?结婚吗?”

凡清玉笑着摇头:“筱筱,我?真的要拜托你再?给我?点时间?。”

“好?啊。”景筱的神态没有任何异样,她转而问道?,“你说世间?的商人?是不是都以利益为主?”

凡清玉自己就是商人?,对这个问题比较有话语权,她说:“这是自然的,伤人?可以友情,但不能?被情感蒙蔽头脑。”

景筱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为什么提起婚礼又不愿结婚,景筱搞不懂凡清玉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的耐心?彻底耗尽。

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是欧阳斐发的消息,她刚才帮两人?拍了照,照片中,景筱身姿挺拔,一头微微卷曲的秀发披在身后,凡清玉穿着旗袍,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满面笑意地看着她。

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天?边绚烂华丽的烟火十里,仿佛是为她们专门点燃的。

景筱盯着照片看了半晌,她的手指在删除和收藏间?徘徊,最终选择后者。

罢了,反正即将离开,留个纪念也好?。

欧阳斐:[你们和好?了?这么快?我?就知道?]

“这张照片真好?看,是欧阳斐拍的吗。”凡清玉笑眯眯的问,随后拿出手机点开了二人?的聊天?页面,“发给我?,我?很喜欢。”

景筱熄了手机,不知为何,她只?想这份回忆独属于她,随便编了个理由:“回去发给你吧,这太吵了。”

台下?,凡清玉一眼看见裴律,两人?对视一眼,她跟景筱简单打了声招呼,动作麻利的下?楼。

景筱又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现?在这种时候,凡清玉竟然还会?选择裴律。

想留下?最后回忆的计划泡汤,她拿出手机回消息:[我?想回景家]

景筱看得一清二楚,凡清玉和裴律的确没什么逾矩的举动,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裴律说完某句话,凡清玉两眼放光,连连低了好?几次头。

大概是裴律给了她什么好?处。

“筱筱,你发的消息是认真的?”欧阳斐出现?在身后,裴律才发现?她不在裴律身边。

景筱眼下?有一抹淡淡的青黑,她勾起唇角:“假不了。”

欧阳斐目瞪口呆:“那凡清玉怎么办?”

景筱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该怎么办怎么办,跟我?没关?系。”

说话间?,她们也下?了看台,凡清玉笑着走向她:“筱筱,那边有茉莉豆浆,你想尝尝吗?”

景筱:“好?,谢谢。”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凡清玉早就买好?豆浆,她给了景筱,抱怨道?,“这里真吵,我?先回公司了,明晚见。”

景筱目光深沉,仿佛隔着凡清玉在看另一个人?,她道?:“凡清玉,我?们没时间?了。”

第28章

凡清玉没有听见, 摇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景筱定定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睛干涩, 发?丝划过脸颊,她随手扎了个低马尾, 额头突然沁凉, 貌似砸下雨点。

景筱擦干额头, 犹豫再三,删除了方才欧阳斐拍的照片。

今晚的?回忆, 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景筱不想再打?扰谁,现场所有人的欢喜都与不与她相通, 她挤出喧嚣的?场地,独自从小路离开。

身后的?烟花绚丽依旧, 占满了空中每个黑暗的?角落,只是不再属于她。

景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酸涩由然而生, 她颤抖的?嘴唇微张, 终于掏出手机,打?开她与凡清玉的?聊天?界面。

[我们?分手吧]

不知道凡清玉什么时候能看到, 景筱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腾空了脑子欣赏夜晚的?风景。

谁知还没走两?步, 景筱的?手机响了, 她贸然接听。

凡清玉不再注意形象, 撕心裂肺的?喊道:“景筱, 你闹够了吗?你到底要做什么?”

景筱关掉免提,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耳朵不聋, 你小声点。”

凡清玉没听进?去她的?话,反而更加愤怒:“闹脾气闹个差不多得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景筱诧异,瞳孔瞪得老大,半晌,她被气笑了,一边把挠眼的?刘海往上理一边问:“凡大小姐,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在闹脾气吗,再细点说,我俩究竟是谁在闹脾气?”

凡清玉不想跟她争辩,直接挂断了电话。

天?空泛起?阴粉色,加上刚才的?那滴水,景筱知道大概要下雨,她骂了句造孽,抬脚往刚才的?方向走。

凡清玉的?身形和外貌比较特别,景筱稍微用了点心,很快便认出她,凡清玉没有跟裴律一起?,而是独自凝视空中的?烟花。

她嘴角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司机还没来,凡大小姐可以自己伤心一会。

景筱突然出现在一边,双手环抱,认真的?问:“凡清玉,你觉得我在闹脾气?”

凡清玉硬生生挤干眼里?为数不多的?泪水,昂首挺胸的?说:“不然呢,你真的?要跟我分手?”

景筱:“万一是真的?呢。”

凡清玉自信道:“不可能。”

景筱好奇:“为什么不可能,我也有喜怒哀乐,我不会无休止的?包容你。”

凡清玉撑着下巴:“我觉得你不会离开我。”

景筱挑眉:“此话怎讲?”

凡清玉自信:“第六感。”

景筱这回不再有任何犹豫,大步往前?走,她不顾凡清玉的?呼唤,不知不觉来到沿途的?野河边,一声闷雷响起?,闪电划破长空,照的?她脸色苍白。

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没有多想借烟酒消愁,景筱只感觉到浓郁的?悲伤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想发?泄,却找不到开口。

长夜漫漫,景筱不想回别墅,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时不时查看手机,还是老样?子,凡清玉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她知道凡清玉不可能求和,所以她们?彻底结束了。

黄豆大的?雨点接踵而至,景筱任由瓢泼大雨淋湿全身,她没有寻找避雨的?地方,似乎想用这场雨消除对凡清玉的?念想。

景筱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马路上从人来人往到一片漆黑,路灯熄灭,不知不觉,她小腿酸麻,衣服已经被雨水浸泡的?重了好几倍。

后来雨停了,她的?心脏麻木。

四周没人,景筱跳进?水坑,溅起?与她差不多高的?水花,她不用再顾虑会惹谁不开心,也不用顾虑旁人的?看法。

今夜她只是景筱。

她在这场温差巨大的?夜里?彻底放下一切。

景筱逐渐走入市区,一鼓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侧头,发?现早餐店已经开门了,热热闹闹出售着早点。

她买了两?个糖包,不经意间询问道:“老板娘,现在几点了?”

老板娘答道:“5:30,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种力?不从心的?倦意。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冷风吹过,景筱冻得瑟瑟发?抖,欧阳斐家就在附近,她不知道欧阳斐昨晚有没有回来,只能去她家碰碰运气。

欧阳斐为人低调,住在普通小区的?别墅区,景筱绕东绕西,轻车熟路来到她家门口按响门铃。

欧阳斐起?先不打?算起?床,直到被吵得不耐烦才怨气十足的?下楼,她起?床气很大,直接爆了句粗口:“我靠,谁他爹这么早······”

景筱满身狼狈:“我。”

欧阳斐有中度近视,一大早的?天?还没亮透,加上两?人离得远,她以为景筱又?跟凡清玉小打?小闹,玩笑的?调侃道:“哟,又?被你家大小姐赶出来了?””

景筱实在没心思跟她扯皮,欧阳斐这才意识到不对:“你怎么湿了?”

景筱嘴角抽搐,声音嘶哑的?回答:“说来话长,可以在你家借住几天?吗。”

欧阳斐不再废话,直接把她推了进?来:“跟我还借住上了,快进?来洗洗澡睡会觉。”

欧阳斐心大,把景筱领到浴室门口又?扔了两?件换洗衣服,打?着哈欠继续去睡了。

景筱实在疲倦,简单冲了一把,随后也钻进?次卧睡觉。

觉睡得并?不安稳,她好不容易睡着,却一直梦见凡清玉的?脸,凡清玉的?各种神态,直到凡清玉冷着脸让她滚,景筱身子一激灵,猛的?从床上弹起?来。

日上三竿,景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只睡了四个多小时还是不够,她眼里?又?干又?涩,头脑一阵阵发?晕。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景筱又?一激灵,只见凡清玉出现在屋里?,她揉揉眼,重新躺回被窝里?:“看来还没醒。”

凡清玉掀开她的?被子:“你在说什么?”

景筱的?状态实在不好,她脸色蜡黄,眼下有两?抹淡淡的?清灰,嘴唇干裂苍白,头发?也没完全吹干,被枕头闷的?十分毛躁,凡清玉不由放轻语气:“你昨晚没回去,欧阳斐告诉我你在她家。”

景筱嗓音干涩,她做出吞咽动作,喉咙仿佛扎了刀片般一阵一阵的?刺痛,她面颊发?烫,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跟你没关系。”

凡清玉察觉到她状态不对,正?欲伸手贴上她的?额头。

景筱灵活的?躲开:“别摸我。”

凡清玉的?手在空中停留片刻,尴尬的?收回:“好,不摸,你还在发?烧?”

景筱清楚她的?身体情况,认真解释道:“不是发?烧,是从原来的?时间带过来的?,叫易感期。”

凡清玉叹息:“还没发?烧呢,都开始说胡话了。”

凡清玉揉揉眼角,她昨夜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今天?一有空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也疲惫的?要命,她只当景筱在说胡话:“行了行了,我不摸你,我去给你煮点吃的?润润嗓子。”

景筱摇头:“不要。”

凡清玉皱眉:“多少吃一点。”

吃前?女友做的?东西像什么样?子。

她忘了件天?大的?事,她忘记告诉欧阳斐她和凡清玉提分手了。

景筱现在只想睡觉,不耐烦的?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吃前?女友的?东西。”

凡清玉还当她在赌气:“好,前?女友现在去做,吃不吃随你。”

凡清玉带上门,景筱隐约听到欧阳斐和凡清玉的?交谈。

凡清玉道:“筱筱发?烧了,我可以用用你家的?厨房吗?”

欧阳斐打?趣:“要给筱筱做吃的?啊,当然可以,不过得让我也蹭一口。”

凡清玉应下:“保证让你尝到。”

一般的?成年人都不会说“对她好点”这种话,擦肩而过之际,欧阳斐有些不自在,但仍然说:“对景筱好点,她为你放弃太?多了。”

凡清玉答:“好。”

景筱蒙头,搞不懂凡清玉的?思想。

为什么凡清玉时好时坏,为什么凡清玉会觉得她离不开她,为什么凡清玉该低头的?时候不低头,不该低头的?时候反而叭叭凑上来。

想着想着,景筱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下午,睡够八个小时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她伸了个懒腰,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估摸着凡清玉已经走了,她穿上不合脚的?拖鞋走向客厅。

然而事与愿违反,凡清玉并?没有走,她和欧阳斐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面前?的?茶几摆了个大瓷壶,还放了两?只小碗。

欧阳斐碗里?有几粒白色残渣,她舔了舔唇角:“终于醒了,快来尝尝你老婆的?手艺。”

景筱打?开瓷壶,香甜怡人的?气息钻入鼻腔,梨子被切成均匀的?中小块,银耳煮的?黏黏糊糊泡在梨汤中,凡清玉顾及她嗓子难受,还特地放了川贝。

景筱倒了杯温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嗓子舒服多了,纠正?道:“她不是我老婆,顶多算前?女友。”

凡清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景筱之前?的?话她都当是气话,这句实在忽略不了:“你为什么不吃?”

景筱放下杯子:“因为我不吃前?女友做的?东西。”

欧阳斐及时出来打?圆场:“你也别说气话了,快来吃点东西,凡清玉热了好几遍呢,我尝过了,味道的?确不错。”

景筱耸肩:“我说了,我不吃前?女友做的?东西。”

第29章

气氛凝重, 景筱却愉悦的很,她?的头发是阴干的,此时此刻有部分打结, 她?从卫生?间拿来梳子,不紧不慢的整理着。

凡清玉不知如何是好?, 两手紧紧攥着衣摆, 整齐平滑的布料压出褶皱, 她?试图转移话题:“不喜欢吃这个吗,我给你做别的。”

景筱头都不抬, 毫不留情的说?:“凡清玉,你好?像有危机感的时候才会对我好。”

凡清玉心虚:“哪有, 我就是,就是一一”

没等她?说?完, 景筱站了起?来,重重地将瓷壶盖上, 漫不经心的说?:“我要回景家。”

欧阳斐和凡清玉脸上皆是不可?思议, 齐齐看着她?, 凡清玉不敢相信, 更?好?笑的是她?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而不是景筱的态度决然。

凡清玉在自己手背上重重掐了一下?, 她?本就皮肤白皙, 手背立马出现两道显眼的红痕。

凡清玉欲言又止, 她?没有资格让景筱别回家, 也没法限制景筱的自由?, 当年景筱是为她?离开景家, 现在她?口中的回归,意?思不言而喻,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景筱说?的分手是真的。

凡清玉面色铁青,脑子愈发混乱,整个人都被?痛苦席卷,最后的心理防线崩了,她?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你真的要分手?”

欧阳斐难以置信,一时间忘了吞咽,雪梨卡在喉咙里,她?连连咳嗽,还不忘询问:“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的角色完全与平常反了过来。

景筱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暖阳从落地窗照进来,她?还在整理发丝,眼睛半眯,神色慵懒:“不然呢?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连续两个问题问出去,凡清玉无言以对,她?哑然,下?一秒竟真的的倒了下?去,后腰磕在茶几拐角,她?疼的流出生?理性泪水,迫切想要个答案:“为什么?”

“为什么?”景筱念了好?几遍,最终决定给对方的留点体面,“分手的原因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想明说?。”

凡清玉的理智彻底崩坏,她?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压在小沙发两侧,遮住景筱的去路,她?眼里布满红血丝,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做出一副势必要问出原因的样式。

往日的事的确不太光彩,过去便过去罢了,景筱轻轻推她?:“我不想说?,你走吧。”

凡清玉依然处在原地,她?一用力,手臂青筋暴起?:“就算分手你也得给我个说?法。”

景筱:“我要给你什么说?法?我对你还不够好??”

景筱问心无愧,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起?码表现出来的都是踏实?痴情,不过她?不是原主,她?不喜欢优柔寡断的处理事情,要断就得断得干净。

凡清玉嘴唇颤抖,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问题,景筱烦了,她?一指挑起?凡清玉的下?巴:“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先去边上。”

凡清玉意?识到失态,缓慢收回手,随后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现在的场景过于劲爆,欧阳斐十分好?奇,还是对景筱的事保留尊重,她?清了清嗓子:“我先去拿个外?卖,你们聊。”

偌大的客厅只属于二人,景筱叹气,仿佛是个漫无目的的游行者?在诉说?他人的故事,她?把她?和原主的记忆拼接在一起?:“很奇怪,开始对你一见钟情,不顾一切的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放弃了我的身份地位,我的金钱权势,孤注一掷跟了你。”

提起?当时的事情,凡清玉略带愧疚,沉默半天?,她?只吐出三个字:“我明白。”

景筱接着说?:“这几年的等待只换来你和她?人纠缠不清,你没法给我一个结果?,甚至不愿给我名分,这个决定也不是我一时兴起?。”

凡清玉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她?辩解:“我给你名分了。”

景筱懒得听这些有的没的:“女朋友是圈里最不值钱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四年不开花的树,我再等下?去有什么意?思?”

凡清玉不得不接受现实?,她?声音颤抖:“是因为裴律吗。”

“是,但不全是。”景筱说?完这句话,终于拨通了输入良久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随后很快被?接通,景筱满不自在,别扭的喊了声:“爸。”

“哪个大忙人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景筱先发制人:“我想回家。”

瞬间,电话那?头的声音近乎咆哮,先是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早说?了,凡家那?小姑娘不是你的良人,你死活不听,现在吃亏了?”

景筱恭恭敬敬的认错:“是我当年不懂事,您别气坏身子。”

毕竟是自己原配所出的女儿,不可?能真的扔在外?面任其自生?自灭,景父道:“你这次真的想清楚了?我不会允许我的女儿犯两次同?样愚蠢的错误。”

景筱道:“想清楚了。”

景筱主动低头,景父终究没做到决绝的地步,他沉默片刻,转到一处安静的场所:“你晚上回来一趟,看你爷爷怎么说?。”

景筱道:“好?,父亲。”

“现在公司由?你妹妹接手,你跟着她?多熟悉熟悉再处理业务,别让我失望。”

景筱没急着挂断电话,等景父主动挂断,她?才?关了手机。

刚才?的对话她?特地开了免提,凡清玉听得一清二楚。

景筱的心情很好?:“我心意?已?决,我今天?回家,你自便。”

话以至此,景筱知道凡清玉性子高傲,不可?能一遍遍的热脸贴冷屁股,她?刚要转身离开,凡清玉却拉住她?的衣摆:“不要分手好?不好?。”

景筱不带任何犹豫:“不好?。”

凡清玉努力争取机会:“我们再谈谈,我忙完这阵子就跟你结婚好?不好??”

景筱耐心耗尽,迟来的深情永远堪比草芥,她?不需要临近分别时,对方因危机感而说?出的誓言,她?毫不留情掰开凡清玉的手:“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景筱让她?滚,景筱说?再也不想看到她?,凡清玉难以置信,声音颤抖:“你再说?一遍。”

景筱看着楚楚可?怜的凡清玉,终究没忍心再放狠话:“你回去吧,我暂时没有跟你继续下?去的打算。”

凡清玉终于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抽抽搭搭:“你说?正式点,让我彻底死心。”

景筱:“什么说?正式点?”

凡清玉含糊不清的说?:“你说?,凡清玉,我们分手吧。”

景筱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她?微微弯腰,凑近凡清玉,她?的耐心彻底耗尽,话语间毫不留情:“你好?像没有资格提要求,前女友。”

“我不是前女友。”凡清玉拼命摇头,努力找补,“我们还有婚约。”

景筱道:“走到这一步我会给你个交代,我们的婚约算了。”

离开欧阳斐家,凡清玉一时没法接受以后她?要孤单一人,她?知道这次分别她?是过错方,她?没有资格怪景筱。

凡清玉难过至极,她?想给景筱发消息,只留下?显眼的红色感叹号以及好?友验证提示,她?只有一点没想到一一景筱能如此决绝。

她?之前总觉得分手时哭的撕心裂肺,用各种方法消愁的举动莫名其妙,直到轮到自己,她?终于明白,如果?动了真心再分别,跟死了亲人没什么两样。

凡清玉此生?第一次后悔。

她?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景筱,没有给她?名分,甚至都没有让她?过过多少快乐的日子。

景筱不是她?的工具,她?不该要求景筱的一切为她?而转,她?们是最亲密的恋人,应该携手同?进,共度风雨,而不是一方永远为了另一方屈尊降卑。

凡清玉懊恼,她?不该跟裴律不清不楚,也不该责怪景筱无理取闹。

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凡清玉不顾颜面的蹲在路边痛哭,她?的整张脸埋进双膝之间,呜咽声仿佛受惊的小兽,断断续续又持续良久。

“喂,你别哭了。”

凡清玉抬头,正好?对上欧阳菲写满不自在的脸。

凡清玉吸吸鼻子,尽量让语调听起?来正常:“是筱筱让你来的?”

“当然不是。”欧阳斐蹲下?身,她?叹了口气,“凡清玉,你在后悔?”

凡清玉默认。

欧阳斐道:“景筱这几年对你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好?像只有你一个不知道,你们这几天?先各自冷静冷静吧,筱筱不是不顾情义的人,她?看到你的改变,或许还有机会。”

凡清玉知道欧阳斐的话只是安慰,但她?总归好?受了些,喃喃自语:“我们真的还有机会?”

欧阳斐坦诚:“得看她?自己了,我又不能代替她?做决定。”

凡清玉满脸泪痕:“你说?我该怎么办?”

欧阳斐拍拍她?的肩膀:“快把你家的事解决,然后把筱筱追回来。”

景筱说?,她?要回景家。

凡清玉的太阳穴突突跳,公司的情况稍有好?转,奈何实?在抓不到幕后真凶,她?只能从短暂紧凑的时间中再抽出时间跟景筱相处。

其实?景筱愿不愿意?见她?都是个迷。

凡清玉把这些话当成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我知道了。”

景筱要和她?退婚,凡清玉仍然不相信,她?总觉得景筱暂时气昏了头,不会真的和她?退婚。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去接受。

凡清玉高高在上惯了,刚才?由?于悲伤过度的卑微和反思淡去,她?直起?身。

她?是凡清玉啊,她?不该在意?感情的。

第30章

可她放不下景筱。

凡清玉看向反方向, 心生一记,虽愚但大抵管用。

欧阳斐家,她正拿着小喷壶给盆栽浇水, 愉悦的哼起歌。

景筱剥开蛋壳:“你跟凡清玉说什么了??”

欧阳斐手中的花洒落地,干笑?道:“没什么。”

“我跟她不可能了?, 你别瞎掺和。”景筱表明立场。

欧阳斐不予回答:“我要准备准备和姐姐约会了?。”

景筱不可思议:“约会?你们在一起了??”

欧阳斐不好意思:“准确说是我单方面赎罪, 上次的事情, 我以为?姐姐会介意。”

景筱不好掺和别人?的事,随意摊了?摊手, 客厅中的瓷壶依然飘出阵阵香气,她喉咙生疼, 终究没忍住盛了?一碗。

雪梨银耳炖的软烂,川贝软糯弹牙, 冰糖的量不多不少,提味的同时又不腻人?, 通通吃完, 景筱的嗓子的确好受了?不少。

欧阳斐啧啧调侃:“是谁说不吃前女友做的东西??”

景筱清了?清嗓子:“你下午又不在家, 不吃浪费。”

欧阳斐笑?道:“口是心非。”

景筱清楚她对凡清玉的感?情不可能说忘就忘, 得有个过程,冰糖川贝雪梨是凡清玉特地为?她做的, 她想尝尝。

简单唠了?会, 欧阳斐眼见到了?时间, 把钥匙丟给景筱, 脚下生风的跑去开车。

景筱下楼时便更好了?衣, 她坐在原位, 准备过会再走,不知是不是冰糖川贝雪梨的功劳, 易感?期的烦躁渐渐淡去,她打开手机,眼巴巴看着某个软件中凡清玉的主页。

她前几?天发现凡清玉手机中有这个平台,里面还有凡清玉闲的没事干写的小说,人?气意外不错,景筱顺手点开置顶。

这是篇高达上万人?点赞的文,书写了?主角为?了?恋人?放弃一切,义无?反顾奔向爱情,她从对方的角度记录下点点滴滴,直到最后,两人?在热气球上拥吻,得到最美好的结局。

故事波澜起伏,把一个人?从暗恋到追求以及修成?正果诉说的娓娓动?听,景筱看着看着,竟从主角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原来在凡清玉心里,最好的结局是在热气球上拥吻。

景筱甩了?甩头暗骂自己没出息,随后换鞋锁门一气呵成?,离开了?欧阳斐家。

景家老宅不比凡家豪华,却也算得上顶级,估计是有人?提前跟门卫打了?招呼,一路畅通无?阻,景筱走在花团锦簇的道路间,莫名觉得紧张,现在时间还早,她不急着进门,而是在四?周瞎溜达熟悉环境。

景家多了?丝人?烟味,除了?门口,内里没什么安保设施,用四?周的监控来以备不时之需,这才像个家。

景筱走到花园,这里有一颗极高的榆钱树,树杆粗壮,枝繁叶茂,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看样子起码长了?几?十年?。

景筱玩性大发,刚想爬上树看看,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

“景筱,你回来做什么?”

这是个长相?极其阴柔的女人?,淡淡的粗眉,下三?白?丹凤眼,双眼皮很宽,她留着一刀切的短发,双手抱臂站在一旁。

景筱记忆中貌似没有这个人?:“你是?”

景岚嗤笑?:“装什么装,你跟那女人?私奔搞得脑子坏了??”

景筱大概知道她是谁了?,她以为?景岚是什么沉稳的领导者,见到本人?,她肯定这种人?成?不了?什么大器,不想同她计较,也没了?多余的兴致,抬脚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景筱心里的危机感?消失,甚至哼起了?小曲。

缓缓推开古朴的大门,客厅坐满了?人?,听到动?静齐刷刷看向景筱,正中央的老者拄着黄木拐杖,满面慈祥的笑?了?笑? 。

大家均是沉默,他不发话,没人?敢下一步动?作。

景父打破表面平静,一声?厉呵:“跪下!”

景筱不带丝毫犹豫,缓缓弯下膝盖,直到膝盖即将落地,一只?黄木拐杖挡住了?她的动?作,景老开口:“都是一家人?,跪来跪去像什么样子。”

有了?景老的维护,众人?纷纷松了?口气,随即开始低声?交谈。

景筱站直:“爷爷。”

并没有想象中的责骂和下马威,景老温和的问:“这几?年?过得如何?”

景筱回答巧妙:“是我前些年?想法天真,现在觉得还是陪在家人?身边最重要。”

景老点头:“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交接的事过几?天再说。”

景筱应声?:“是,爷爷。”

临走前,她特地看向景岚,露出抹挑衅的笑?容。

佣人?领着她走到房间门口,这间房朝南坐北,采光也好,屋里干净整洁,看起来经常打扫,只?是不常有人?去住。

佣人?话里藏刀:“不知道大小姐这几?年?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景筱挑眉:“你觉得凡家能让我露宿街头?还是说你看不起他们?”

景筱没有把曾经的几?年?当成?笑?话,反而借此来反击,佣人?喉咙一哽,实在不好明说,只?能草草退下。

景筱关上门,这一刻,她的身心彻底放松,毫无?形象的躺在大床上,暖洋洋的阳光透过榆钱树洒了?进来,这棵榆钱树长得真好,即使到了?景筱的楼层,枝丫依旧粗壮。

景筱半眯着眼,不知不觉间快睡着了?。

窗外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景筱睡意全无?,猛的从床上弹起来:“谁在外面?”

果不其然,景筱从窗口看到一只?手,这只?手纤白?修长,指甲修剪均匀,涂着淡粉色指甲油,景筱心里一惊,莫名觉得熟悉。

她打开窗,四?目相?对间惊讶:“凡清玉?”

凡清玉头发间还有几?片树叶,她坐在树杆上,冲景筱挥了?挥手。

景筱住在二楼,楼层并不高,凡清玉又轻,所以榆钱树撑得住她的压力。

景筱诧异:“你怎么在这?”

凡清玉支支吾吾,最终没有隐瞒实情:“我想见你,所以一一”

“所以来爬我家后院的树?”景筱的声?音变了?调,压根不敢相?信这是凡清玉会做出来的事,她有千百句疑问,最终没有追究。

说一点不担心肯定是假的,景筱伸手拉她:“先进来吧。”

凡清玉用力一跃,完全踩在了?景筱的窗上,她主动?解释:“你之前给过我你家后院的钥匙。”

“怪不得。”人?多眼杂,她混进来也不意外。

景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坐在梳妆镜前注视着凡清玉,凡清玉不知所措,样子像极了?犯错的小孩。

景筱主动?搭话:“你家公司不用你去了??”

凡清玉终于不再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她走到景筱面前解释道:“我爷爷在,我想见你。”

景筱苦恼,她家里人?不看好她和凡清玉的感?情,今天才回来,总不能让谁发现她和凡清玉还有来往:“我家里人?要是看到你该怎么办?”

凡清玉薄唇轻抿,小心翼翼的说:“没事,我一会就走,不打扰你。”

说完,她还看了?景筱一眼,生怕惹她烦。

景筱叹气,她越来越看不懂凡清玉这个人?,拥有的时候百般嫌弃,反而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再这么下去她恐怕会心软,拒绝道:“你现在从哪来的回哪去,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不合适。”

“分手了?,但是婚约还在。”凡清玉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和,面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轻轻拽着景筱的衣袖,生怕她直接翻脸,“我不想走。”

景筱盯着她的脸,终还是忍不下心,她惋惜的说:“你要是早这样该多好。”

凡清玉仿佛找到机会,拍着胸部保证道:“我现在已经有变化了?。”

“知道,看出来了?。”景筱虽暂时舍不得凡清玉,但不至于一回来就再次为?了?她放弃一切,有条不紊的计划道,“我不太喜欢我的床让外人?睡,那边有个小沙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晚上睡那。”

“外人?”二字戳的凡清玉心口一痛,她强颜欢笑?:“好,你现在还有什么安排吗?”

景筱十分惬意:“没安排,先休息休息。”

她丝毫不顾及还有人?在,重新半躺在床上,无?视了?凡清玉,凡清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在原地站了?半天。

凡清玉艰难的开口:“我已经告诉裴律了?,我们以后不会再有联系。”

景筱不由想起上次的事,凡清玉答应她和裴律保持分寸,却还是在承诺和利益前选择后者,她不敢相?信凡清玉的话,冷冰冰的说:“你跟谁来往貌似与我无?关,毕竟你是个商人?,得学会顾全大局。”

凡清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些话都是她原来跟景筱说过的,原封不动?的回到自己身上,她才知道有多伤人?。

凡清玉从没受过这等委屈,不同于生意场上的坚毅,她鼻尖酸的发痛,耳边一声?轰鸣,泪水在眼里打转:“我真的不会再跟她联系了?。”

景筱没有理会她的委屈,毕竟以往无?数个日夜,凡清玉也是这么忽略她的。

凡清玉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她道:“筱筱,你能不能理理我。”

“不是我不想理你,只?是你的话实在让我没法接。”景筱有些累,这几?天心理负担太重,今天睡得也不好,她打了?声?哈欠,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和谁联系,不和谁联系,根本影响不到我。”

凡清玉没想到景筱能如此决绝,她颤声?道:“筱筱,你的心好狠。”

凡清玉好像忘了?,景筱并不是心狠,只?是将她曾经的态度完全复刻,再用回了?她身上,景筱懒得与她争辩:“你要是觉得我心狠大可现在就走,毕竟你这么进我家我也不好交代。”

凡清玉慌张:“不,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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