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蜂鸟

《别惹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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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染在家休息了?三天, 期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效率很高地?把?林教授交代的实验数据整理完毕了?。

待到发热期彻底过去,祝染去了?赤炎。

刚走到一队办公室, 正赶上严颂带着几个人准备出外勤。

祝染好奇地追问:“干什么去?”

严颂言简意?赅:“去抓人!”

祝染眼睛一亮:“带上我!”

严颂没多犹豫, 示意?她跟上。

一行人匆匆前往周氏大楼。

坐在警车上, 祝染低声问严颂:“去抓谁?是我想的那个吗?”

严颂直接转发了?一封邮件给她:“这是苏离岛警方对周朗青的一些调查。你可以看看。”

这几天祝染虽然在家闭关,但案子这边查到的新线索严颂也会发给她看一看。

苏离岛那边的调查资料今天早晨才传过来,是以祝染还没有?收到。

也正是因为这份调查资料,案件调查有?了?重大突破, 严颂这才直接可以申请拘捕令把?人抓回来审问。

祝染打开邮箱看了?一眼,眼睛倏地?亮了?。

果然,周朗青的身份有?问题!

普通的工作人, 周氏大厦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忙碌又平静。

这次过来前没有?通知?任何人, 前台对严颂几人还有?印象,看到他们?时有?些吃惊:“警官先生, 您怎么来了??需不?要我通知?武助理下来带你们?上去?”

严颂摇摇头, 掏出警官证和一张盖了?红戳的拘捕令:“不?必通知?了?, 我们?自己上去。”

前台顿时紧张起?来,也不?敢有?多余动作,目送着他们?走近电梯。

电梯上到三十二层,严颂带着人直接走到总裁助理办公室,推开了?门。

武庭岳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 见到严颂几人, 愣了?愣:“严队,你们?怎么来了??”

严颂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冰冷:“有?些事情想要请武先生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武庭岳脸色微微一僵。

以证人的身份接受警方问询是一回事, 被警方直接带回警局接受调查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快调整了?下情绪,武庭岳赔笑?道:“是为了?朗青的案子吧?没问题我肯定配合。只是马上有?个重要会议, 我正在准备相关资料。事关几个亿的大项目,不?能有?闪失。可否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尽快弄完。”

说着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警官们?可以先去旁边的会客室稍等?片刻,喝杯茶,我很快就?好。”

严颂朝不?远处的会客室看了?一眼,轻嗤一声:“怎么?给你半个小时支开我们?,你好跑路吗?”

武庭岳惊恐地?张大了?眼,干笑?了?下:“怎……怎么会呢……”

严颂:“我们?早就?派人盯着你了?。两天前,你以全?家旅行的名义定了?今晚出发的豪华游轮半月游,是吧?你自己都说了?,周氏几个亿的大项目正在进?行中,你这个总裁助理怎么有?空出国旅行?”

“我……我只是先订下,还没决定要去呢……”武庭岳解释道:“我是真的很忙。”

严颂掏出拘捕令拍在他眼前:“忙也没用,天大的事儿也得先跟我们?回队里,调查完再说。别墨迹了?,直接走吧。”

丁宇峰和徐涛一左一右地?走到武庭岳面前,让他逃无可逃。

武庭岳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那张拘捕令:“不?……你们?凭什么拘捕我?就?因为我订了?趟游轮旅行?”

严颂:“根据你的出入境记录,最近两年内,你利用自己的私人假期,先后飞去苏离岛五次,累计停留时间超过一个月。武助理,总裁助理可是很忙的,你把?自己能用的所?有?假期都花在了?那里,为什么?”

“我……”武庭岳一滞,继而嘴硬道:“我乐意?。”

严颂:“最近一次去苏离岛,是跟着周俊林夫妇一起?去的,是吧?周俊林得知?周朗青被找到后立刻飞往苏离岛,见到周朗青后,第一时间做了?亲子鉴定。他们?夫妇跟失散多年的孩子重逢,悲喜交加之际难免情绪激动,是谁负责从旁协助,帮他们?把?采集到的头发样本拿去送检的呢?”

武庭岳额角渗出几滴冷汗:“是我。平时我也会帮助周董打理日常事宜,这种跑腿的琐事交给我办也很正常。”

严颂目光冷冷落在他脸上:“是很正常,可是如果你在送检途中用周菁菁的头发替换了?周朗青的,那就?不?正常了?吧?”

“你!你胡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武庭岳脸都气?白了?,大声否认。

严颂:“因为周朗青本人就?是你李代桃僵的计划的一环!”

徐涛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这是苏离岛警方的调查结果,你还有?什么话?说?”

严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根据苏离岛警方的调查,周郎青的确是来自深山里的穷孩子,后来考入苏离岛大学。他的基本资料都能跟他的说辞对得上,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是山里那对夫妇的亲生儿子!”

武庭岳额角青筋直跳:“怎么可能!他……他们?胡说!”

“苏离岛警方已经传唤过那对夫妇,他们?已经承认,周朗青确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年前,儿子告诉他们?,有?一个挣大钱的方法,需要他们?配合,于是,他们?便在村里放出了?一些风声,混淆视听。有?几个邻居是看着周朗青长大的,自然没当回事,但也有?人跟他们?家没那么熟悉的,便信以为真。以为那对夫妇的亲儿子小时候夭折了?,这孩子是买回来的。村里传言有?真有?假,但那都不?重要,只要在周氏夫妇派人调查时,有?人这么说过,也就?够了?。何况,周氏夫妇即使派人调查,不?也都是交给你安排的吗?回去怎么跟周家报告,不?都是你做主。”

武庭岳急赤白脸地?狡辩:“我……就?算周朗青真不?是周家的亲生子,那也跟我没关系啊。那都是他鬼迷心窍,觊觎周家的财富,他是诈骗犯,死有?余辜啊。”

严颂缓缓摇头,沉声道:“不?!跟你大有?关系!他不?过是一枚任人操控的棋子,你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周朗青一个苏离岛上普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知?道周家幼子走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冒认亲人?一个亲子鉴定就?能戳破的谎言,他会去做?”

“只有?你!从当年周朗青走失、周氏夫妇多年寻找,到周氏夫妇认回儿子,只有?你知?道并参与了?全?部的过程。只有?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周菁菁的头发并将?其与周朗青的头发调换,送检的人是你,从检测机构拿回检验报告的也是你。武助理,你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且只有?你能做到。”

武庭岳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湿透后背,但他仍在抵赖:“就?……就?算是我安排的,我也顶多涉嫌诈骗财产,周朗青的死跟我无关呐……”

他胡乱抹一把?额头的汗:“周朗青死的时候,我陪着周董在西郊打高尔夫球呢,我有?不?在场证明,怎么可能去杀人!”

严颂垂头看着他,年轻的Alpha不?怒自威,这样看人时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你当时,真的跟周俊林在一起?打高尔夫?”

武庭岳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吞了?吞口?水,梗着脖子道:“是!不?信你可以去问周董,可以去查周董的车子的行车记录仪,还能去调路上的监控。那天是我开的车,一点?到达西郊度假山庄,下午六点?多才回来。你们?不?是很会查吗?这些都是证据。”

“确实有?证据。”严颂冷哼一声,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你要的道路监控。”

武庭岳扫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立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你们?竟然……”

严颂嘴角牵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既然你都说了?我们?很会查,怎么能不?如你所?愿?”

照片的确是一张道路监控的截屏,那是个路口?,图片中的车辆正在等?红灯,虽然不?算太清晰,但仍然能辨认出车后座上坐着的人的侧影,正是武庭岳。

照片上显示的时间是案发当日下午四点?。

严颂敲了?敲桌子:“案发当日下午四点?零三分,你的身影出现在距离周氏大厦一公里的红绿灯路口?处。武庭岳,你现在还能有?不?在场证明吗?”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武庭岳疯狂摇头,极力否认:“周俊林可以作证!我当天跟他在一起?!”

严颂回头,目光看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周氏夫妇。

从严队一行人带着拘捕令进?入周氏大厦,并直奔武庭岳办公室起?,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周氏集团,大家都在传武庭岳是杀害周朗青的凶手,现在警方已掌握证据正式拘捕他。

凶案刚过去不?久,真凶就?在身边,工作人员们?一时又惊又怕,想要过来一探究竟,又害怕凶手忽然失控,殃及池鱼。

听到消息的周氏夫妇自然赶了?过来。

守在门口?的两名赤炎队员拦住其他想要探听消息的周氏员工,不?允许他们?靠近,却放了?周氏夫妇走近旁听。

周氏夫妇没有?听完全?程,却已经从严颂的问话?里大概知?道了?实情。

周太太已然脸上惨白,满头细汗,似是还没完全?消化听到的事实,仍在震惊迷茫之中。而周俊林则是惊怒交加,愤恨地?盯着武庭岳,双眼几欲喷火。

严颂锋锐的视线落在周俊林脸上:“周董,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周日下午你究竟在做什么?真的跟武庭岳一直待在一起?吗?”

周俊林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他有?些无措地?看了?身边的周太太一眼,为难地?看着严颂:“我……”

周太太忽然开口?,声音疲惫:“你就?说实话?吧。”

周俊林咬咬牙,艰难开口?:“那天下午,我确实是去了?西郊度假山庄,武庭岳送我去的,六点?左右,也是他开车送我回来的,但是……但是一点?到六点?之间我没和他在一起?。”

严颂一脸了?然:“那你跟谁在一起??”

周俊林又看了?周太太一眼,周太太眼神空茫悲哀,却没有?意?外。

周俊林心头发凉,但还是说了?实话?:“跟……跟一个Omega在一起?。”

严颂:“西郊度假山庄302号套房是吧?那是你在那里开的一个长期套房,用来跟不?同的情人幽会。所?以那天下午,你到达山庄后就?直接去了?套房里,根本不?知?道武庭岳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周俊林点?点?头,看向武庭岳的目光充满愤怒:“是你!是你搞了?个假货来冒出我的儿子!杀了?人后还试图让我当你的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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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谎言被拆穿, 武庭岳再也没了可?狡辩的余地,只能垂死挣扎:“就算案发时我真的路过了周氏大厦附近,也不能说明我杀了周朗青。如你们所说, 他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找过来?的帮手, 事情还没成呢, 我怎么会杀他?”

严颂:“我们查过你?的银行账户,最近一个月内收到了两笔数额不小的转账,都来?自?于周朗青。他刚回到?周家,还没正式站稳脚跟, 虽然周氏夫妇出于愧疚和疼爱会对他不错,出手也算大方,但他毕竟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手头上哪里会有很多钱。他这是, 把?自?己手里的大部分都给了你?吧?”

武庭岳没有说话。

严颂眯了眯眼,目似寒霜:“同谋犯中最容易出现的矛盾不外乎为了利益。你找来周朗青假扮周家次子这件事, 一开始你?是主导, 找人、调换检测报告、粉饰谎言的都是你?。可?是, 一旦这件事情真的成了,周朗青已经正式成了周家一份子,更?是周氏未来?的接班人,你?们之间的主导地位已经变了。周朗青已经成为了不需要你的帮助就能继续行动的一方,而且, 肉眼可?见的, 他未来?将获得巨大的利益,远超过你?。”

“面对这样?的局面, 你?当?然不会甘心。你害怕曾经的棋子发展壮大,远超过自?己的掌控;也害怕他孤注一掷后事情败露, 你?太?清楚周俊林是什么样?的人了,被他知道真相后你?也绝不会有什么下场。”

严颂走近两步,逼视着武庭岳:“所以,契机是什么?为了利益纠纷?分赃不匀?还是周朗青已经超出掌控,不听你?的指挥了?”

武庭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额角青筋直跳,整个面孔都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而有些扭曲:“是!那个兔崽子已经不想?听我的话了!”

说着,他眼带恳求地看向周俊林:“周董,你?相信我,我安排这一出只是想?多捞点好处,没想?着害你?们。但是周朗青,他胃口越来?越大了,他已经不受控制了,他想?要害你?们的命!”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武庭岳脸颊抽搐,眼泪不受控似的从眼眶里流出,分不清是惧还是悔:“我……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想?要从周氏捞多点钱。周董,我从你?刚毕业就一直跟着你?,这么多年一直鞍前马后地帮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看看人家总裁助理,哪个不都是拿着集团股票的高管,只有我,还在拿那点儿死年薪,你?就是看不上我,觉得我比不上那些名校毕业的管培生,只值这么点钱是吧?”

“你?!”周俊林登时?怒了:“创造多大价值拿多少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说你?天天鞍前马后,那还不是因为你?只有这点儿鞍前马后的本事!你?要是能给集团创造个几十亿的财富,我肯定也乐意给你?股票分红。”

“呵!我就知道是这样?!”武庭岳冷笑?一声:“想?要我多赚钱,你?也要给我机会啊。在你?眼里,我这个Beta天然比不上其?他Alpha副总,所以哪怕我有才华你?也不会给我施展的机会!”

武庭岳漠然看着周俊林:“也是讽刺,你?们夫妻这种歧视Beta的的人,也只剩下一个Beta后代。老天爷可?真有意思啊哈哈哈。”

“你?这个畜生!”周俊林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来?给武庭岳戳上几刀。

武庭岳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周俊林的目光十分复杂:“周董,我也确实没那么坏。我知道你?们看不上周菁菁,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走丢的Omega孩子,可?是却偏偏找不到?。所以我花了不少力气?,在苏离岛到?处寻找,最后给我找到?周朗青这么个极品。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Omega的性别,甚至科属天赋都意外地和当?年走丢的孩子那样?相似,即使是你?俩再生一个孩子出来?,估计也不会比他更?像了。我在苏离岛大学里看到?他的那个瞬间,立刻知道,这事儿准能行。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我还真没想?害你?们。你?迟早要退休,需要一个继承人,反正你?也看不上周菁菁,周氏这么多的财富,与其?到?时?候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还不如交给一个跟你?们这么像的孩子,是吧?我要的也不多,等?回头你?退休了,周朗青接手,他转给我10%的集团股份,我也就可?以财富自?由、安享晚年了”

“10%?”周俊林目眦欲裂:“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老武,你?可?太?贪婪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你?他妈做梦去吧!”

“哼,我贪婪?我只是想?要这么点儿而已。你?那个便宜儿子可?是想?要你?的命!”武庭岳冷冷看着他,语气?里像是极为后悔:“早知道你?对我是这副嘴脸,我就不该拦着他……”

武庭岳跟周俊林同一年进公?司,两人都是业务部的实习生。

武庭岳一开始不知道周俊林的太?子身份,还以为他只是个家境略好的普通实习生,两人关系不错,偶尔下了班还会一起去吃个宵夜喝点儿就。

周俊林实习期结束后,在业务部没待多久就去了另外一个部门,短短两年时?间内把?周氏的几个基层部门的技能点都点亮了一遍,武庭岳这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他其?实是周氏太?子爷,未来?的接班人。

曾经的那点儿交情再不值得一提,武庭岳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样?远远看着这位未来?的掌权人一点点成长起来?。

待到?周俊林成为市场部总监时?,他的助理职务空缺出来?,武庭岳填了调职申请,正好被分配到?他手下,成了周俊林的助理。

没想?到?周俊林还记得他,见到?他之后还很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武,竟然是你?!太?好了,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好好帮我吧。”

身边有个熟悉且可?以信任的人对周俊林而言帮助很大,武庭岳业务能力一般,但胜在踏实肯干,人也可?靠。

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交给他都很放心。

于是,他这个助理就在周俊林身边,一待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比他人生的一半还要长。他看着周俊林毫无意外地跟坐了火箭似的一路升迁,从周总监到?周经理,再到?周副总,最后变成周董。

他却一直只是他的助理。

虽然薪水比起当?年涨了十倍不止,可?谁不知道总裁助理是个什么身份,在别的集团那都是副总级别,直接拿股份可?以分红的那种,他却一直只有一份年薪。

武庭岳也暗示过,当?时?周俊林脸上露出不太?明显的嘲讽,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老武啊,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要不是看你?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你?一个Beta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武庭岳顿时?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想?,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不能获得更?多。

当?年走失的那个Omega孩子是周俊林最大的痛。

周俊林本来?就有弱精症,精子存活率极低。年轻时?还勉强能用,他和周太?太?用试管婴儿的方式生下了周菁菁后,发现是个Beta,就立刻开始新一轮的试管,这才有了周朗青这个Omega。

在孩子走失之后,夫妇俩又尝试了几次试管婴儿,均不成功。包括这么多年周俊林在外面的情人也没断过,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怀孕。后来?医生检测后,说周俊林的精子存活率已经变得非常低了,继续试管毫无意义。他们这才放弃。只好每年不断地前往苏离岛,试图把?当?年走丢的孩子找回来?。

武庭岳看着周俊林一点点变老,却并没有把?公?司交给周菁菁的意思,不由试探了几句。

周俊林依旧是那种带了几分鄙夷的口吻:“她一个Beta,能干成什么事儿?”

说到?这里,又开始怀念当?年那个孩子,幽幽叹息着:“唉,如果朗青还在……”

武庭岳脑子里忽然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你?不是要个Omega孩子吗?我就给你?找个Omega孩子出来?。

这两年,武庭岳把?所有的假期都花在了苏离岛。

他雇佣了几个当?地的私家侦探,帮着寻找五官类似年龄相近的Omega青年。

条件太?过苛刻,符合条件的并不多。有的外貌相似,但年龄不符合;又或者好不容易外貌年龄都接近,却不是犬科的Omega;最接近的一次是找到?了一个各方面都符合的青年,可?惜对方的信息素等?级太?低,只有E,嗅觉天赋接近于无。

就在武庭岳都有点想?放弃的时?候,一个私家侦探告诉他,找到?了个完全符合他的要求的Omega。

他欣喜若狂地赶去苏离岛,见到?了名叫苏拉的青年,也就是改名前的周朗青。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这个青年五官和当?年那孩子非常相似,年龄相近,就连科属都是犬科灰狼科属,还是拥有优越嗅觉天赋的B级Omega。

要不是自?己偷偷用他的头发和周俊林的头发提前做了下亲子鉴定,武庭岳都要以为他就是当?年走丢的那孩子了。

很遗憾,他不是。

但对他而言也很幸运,他不是。

苏拉一个穷学生,从大山里出来?念大学后,见到?了城市的繁华,本就是极其?渴望出人头地的年龄,面对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当?然一口答应。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周朗青说服了父母,在山里放出一些谣言,自?己则不经意地在室友面前透露身世,还把?登有周家寻人启事的报纸放在宿舍显眼的地方。

果然,事情如同计划一样?一步步实现。周氏夫妇飞到?苏离岛,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哭着跟他拥抱在一起,几乎立刻就相信那是他们的孩子了。

随后,他当?场拔下几根头发交给武庭岳,由他拿去做亲子鉴定。

武庭岳趁机调换头发样?本,最后拿回来?的自?然是一份毫无破绽的亲子鉴定书。

于是,苏拉被正式认回来?,改名为周朗青。

武庭岳是在周朗青被接回星城周家后发现事情开始脱离掌控的。

之前的周朗青,哪怕已经被周氏夫妇认回来?了,却到?底是个学生,加上身份转变太?快,还没太?反应得过来?。是以无论是在苏离岛大学的最后一年,还是在海外工厂实习时?,都表现得有些拘谨,对武庭岳也非常依赖。

可?是,当?他回到?星城之后,正式入住周家,后来?又在晚宴上正式公?布身份,进入周氏研发部。

所有的事情都在昭示一个讯息——周朗青已经正式成为周家成员,且会被当?成未来?接班人来?培养。

周朗青开始感到?飘飘然,巨大的财富和社会地位唾手可?得,他也不再需要武庭岳的帮助了。

相反,武庭岳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个阻碍,他是这个国家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共犯。

于是,武庭岳感到?了周朗青的对他的疏离和排挤,甚至有一次在公?司听到?周朗青对周俊林说觉得武助理能力一般,不如调去海外分部历练之类的。

武庭岳只觉得万分愤怒,正在他琢磨着怎么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时?,他接到?了周朗青的电话,说,想?要跟他聊一聊。

彼时?武庭岳站在西郊度假山庄的前厅,周俊林在楼上套房里跟情人私会,原本他是要在这里干等?一下午的,这会儿接到?周朗青的电话,他决定还是过去一趟,听听那小子到?底要说些什么。

反正周俊林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周俊林的车上都有行车记录仪,他怕回头被周俊林发现他公?车私用会引起麻烦,就直接打了辆车,前往周氏大厦。

调香实验室里没其?他人,只有周朗青的工作室门开着。

武庭岳走了进去。

“你?要聊什么?”武庭岳看着周朗青。

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山里出来?的穷小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那群村民们就算现在见到?他本人,也未必能把?人和那个黑黑瘦瘦的苏拉联系在一起。

周朗青穿着精致的高定服装,发型和配饰都挑不出一点儿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武庭岳:“武叔,帮我个忙呗。”

武庭岳莫名警惕:“帮什么忙?”

周朗青勾起嘴角:“我有两个苏离岛的发小想?要过来?发展,您帮我给他们办办签证什么的。”

武庭岳:“发小?不是让你?不要再跟苏离岛的人有任何?联系了吗?你?这是想?干什么?”

周朗青:“您也知道,我在这边到?底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熟人帮衬我,我心里也不踏实啊。”

武庭岳:“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也是苏离岛大学毕业的吗?”

周朗青笑?笑?:“他们没上过大学,暂时?也没像样?的工作。嗐,要是他们有学历有工作,自?己就能申请签证。我哪儿还需要您帮忙呀。”

武庭岳顿时?警铃大作:“没工作?那不就是小混混?你?让他们过来?干嘛?”

周朗青眼里闪过阴鸷:“帮我做点事。”

吴庭岳:“你?想?干什么?该不会是……”

周朗青随手摆弄着操作台上的一瓶香精:“武叔,我装得太?累了,而且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周家人发现。周俊林两口子今年才五十多岁,等?到?他退休换我接班,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他深深注视着武庭岳:“我不想?再等?了!”

“你?疯了!”武庭岳大骇:“你?想?……”

周朗青冷笑?出声:“疯?你?不疯吗?从你?把?我从人群里挑出来?干这个勾当?的时?候,我们俩就都已经疯了。老武啊,你?愿意一直给周俊林当?狗,我可?不愿意。”

他的目光一点点变得阴狠,疯狂的火焰在眼底跳跃:“你?也别这么怂,没那么难的。你?帮我把?那两个哥们弄过来?,他们会负责动?手,回头你?再找条船把?他们偷渡出去就行,只需要一场貌似意外的车祸,周家两口子就能彻底从世上消失。到?时?候周氏就是我的,你?想?要的好处我都能给你?,还比你?的计划能提前十几年。”

“那样?不爽吗?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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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庭岳被青年疯狂又恶毒的言语震惊了,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Omega,曾经质朴单纯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对财富地位的渴望和不择手段的贪婪。

武庭岳只觉得难以置信:“我只是想要谋财, 可?从没想过要害命啊!”

他跟在?周俊林身边三十年, 就是块木头处久了也会有点感情?, 何况周俊林对他也还?可?以。

他是贪财,想从周氏分一杯羹,却也从没想过直接弄死周俊林。

周朗青嗤笑一声,像是在?笑他的愚蠢:“武叔, 有什么?差别?吗?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周俊林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咱们这事情?要是败露了,死?的就是我们俩!”

武庭岳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周俊林不是个?善茬儿他知道, 可?是,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可?是你若是失败就会打草惊蛇, 被他知道了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周朗青皱眉, 不耐道:“所以要你赶紧把我那两个?兄弟搞来啊。他们这种人什么?都敢做, 又是外国过来的,警方一时半会查不到什么?的。就算查到,赶紧让他们偷渡回去就行。”

周朗青眸子里泛起森森冷意?:“而且,我现在?做事太受限制了。有了他们,我就相当于多了两把刀, 以后做什么?事情?也都方便。”

武庭岳忽然想起这小子暗地里插刀自己的事儿, 心底一阵发寒:“刀?是啊,你有了刀就方便了, 不光能?对付周俊林,还?能?对付我, 是吧?”

周朗青先是一愣,继而面上堆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武叔,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付你呢?”

武庭岳脑子飞速转动,越想越清明:“不对!比起周俊林,我才是那个?你更想对付的人吧?”

武庭岳忿忿然看着他:“你现在?已经是周家人了,周家人没事绝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你就算要动手也不用这么?着急。相反,这里只有我是真相的唯一知情?人,为了你地位的稳固,为了你唾手可?得的财富,我才是亟需被解决的那个?碍眼?的存在?!”

周朗青歪头看了看他,轻轻笑了起来,脸上的嘲讽意?味愈发明显:“武叔,人呢,有时候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开心。”

他双手抱臂,语气笃定,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件事由你一手策划,我不过是你找来的傀儡而已。就算被捅到周俊林那里去,你猜他是更恨我还?是更恨你?”

武庭岳冷汗直冒。

周朗青:“武叔,乖乖听话?,我真的不会对你动手,该给你的钱最终也不会少你的。只是,你年纪也大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早一点退休?星城这种大城市也不适合你养老,你完全可?以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去,安享晚年多好!”

武庭岳心中恐惧更甚:“我要是真离开了星城,你对付起我来不是更容易?”

老家那种小县城,连街区摄像头都没安几个?,警力更是跟大城市没法比,他要真去那里养老,且不说周朗青答应给他的钱还?会不会兑现,就连人身安全这一点都没法儿保证。

周朗青却朝他一步步逼近:“武叔,别?让我说太多次,先帮我去把签证办好,OK?”

Omega的信息素也会对人造成威压。

尤其周朗青还?是个?级别?不低的B级Omega。

武庭岳是个?对信息不敏感的Beta,他闻不到周朗青的信息素味道,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如有实质般将?他笼罩。

Omega的信息素威压虽然不像Alpha的那般让人感到疼痛和窒息,却也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武庭岳一时肌肉僵硬,腿脚无力支撑身体,他脚步踉跄几下,朝一旁角落摔了过去。

墙角有个?置物架,上面放着的是研发部刚刚推出的新?品——几款新?香型的香薰蜡烛,被武庭岳这样一撞,置物柜直接被撞到,几个?香薰蜡烛也跟着砸在?武庭岳肩背上,滚落在?地。

周朗青撤去威压,得意?地朝武庭岳走近几步,躬身,居高?临下地地俯视着他:“武叔,听话?点,别?整什么?幺蛾子。你拖家带口的,也不想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不测吧……”

武庭岳听他竟然还?敢拿自己的家人做威胁,顿时怒火中烧,随手操起手边一个?香薰蜡烛朝周朗青狠狠砸去。

这批新?款香薰蜡烛是豪华限量版,香味独特。但最特别?的还?是装蜡烛的瓶身,在?原本的耐热加固玻璃瓶的瓶身下半部分用金属材质做了个?外包壳,上面印着定制图案,光泽感十足,看上去更加奢华美观,同时也更结实耐用了。

这种大号的香薰蜡烛足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加上瓶身厚重,掂起来分量十足。

周朗青防备不及,被这样兜头砸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倒在?地。

“我操,你他妈敢打我!”周朗青嘴里骂骂咧咧,挣扎着想要起身。

武庭岳双目赤红,欺身上前,拿着那个?香薰蜡烛照着他的脑袋又狠狠来了一下。

周郎青血流满面,彻底不动了。

武庭岳看着周朗青血流不止毫无生机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吓得瘫软在?地。

半晌,他缓过劲来,用外套把那瓶香薰蜡烛包起来揣在?怀里,又在?现场仔细把可?能?出现自己指纹的地方小心擦了擦,确认没留下任何脚印后,匆匆逃走。

离开周氏大厦后,他避开路口的摄像头,打了辆车前往西郊度假山庄。

心里开始盘算着,周氏大厦的保安周末时通常都在?休息室偷懒,前厅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出入都没人看到;另外,周俊林对家人宣称今天下午带着自己去跟客户打高?尔夫,他绝不会暴露自己跟情?人鬼混的秘密,因?此自己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可?以安心。

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周氏大厦的监控录像。这个?也好解决,他有保存监控录像的云盘的密码,只有进去安装一个?最简单的小病毒就能?把今天下午四点以后的监控资料全部黑掉,再?没其他人知道自己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

武庭岳说完了整个?案发经过,颓丧地看着办公室内的众人:“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丁宇峰掏出手铐将?他双手牢牢铐住:“行了。回头去跟法官说吧。”

说着朝他肩头推了一把:“走吧。”

武庭岳拖着沉重的步伐被丁宇峰和徐涛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朝门外走去。

“等?等?。”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他。

武庭岳木然回头,见到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祝顾问?”

祝染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你刚才说,周朗青被你砸倒在?地后,你朝他头上又砸了一下,砸在?哪儿?”

武庭岳低头想了想:“前额。”

丁宇峰皱眉:“你确定?不是后脑?”

武庭岳瞪大双眼?:“的确是前额,我没砸他的后脑啊!”

徐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既然都已经承认了,就不要指望在?细节上搞事情?,没用的。”

武庭岳一脸冤枉:“我真没砸……”说着又像是有些自我怀疑:“难道我砸的是后脑?”

祝染又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周朗青为什么?要一直使用信息素香水隐藏自己的真实信息素气味?”

武庭岳:“周朗青毕竟是我从外面找回来的,不是周俊林夫妇的亲生子。他虽然也是犬科的,但细节上有些对不上,怕被人闻出自己的科属不符,就自己配了点信息素香水隐藏身份。”

“什么?细节不符?”

武庭岳:“你们AO的信息素不是也都有遗传吗,比如父母是什么?味儿,子女大概率也会是什么?味儿的。周太太的信息素气味是春兰香味的,周朗青的信息素却是建兰香味,虽然相似,但到底不同。普通人肯定闻不到,但周氏夫妇都是嗅觉天赋者,公司里的调香师们的嗅觉也都超过普通人。他怕引人怀疑,就配了跟周太太一样香味的信息素香水,每天喷一点在?身上。”

祝染点点头。

一行人准备离开。

祝染却忽然朝站在?一旁的周太太走去。

周太太见她过来,刚想开口,就见祝染忽然飞快闪身,凑近周太太身前,在?她颈侧嗅了下。

“你!”周太太被她突兀的举动吓了一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急忙后退:“你……你干什么??”

祝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原来这就是春兰的香味啊,还?真挺像的……”

说的是周朗青配制的那瓶香水。

祝染又去看武庭岳:“所以周朗青操作台上的兰花香精也是被你拿走的?”

武庭岳没想到她还?有问题问自己,闻言一愣:“什么?香精?我没有啊。”

他是个?Beta,对信息素味道没有那么?敏感。即使知道周朗青在?配制兰花香水,也不会想到要在?案发后把那瓶香精拿走。

祝染目光一点点变得锋利起来,从武庭岳的身上扫过,缓缓转到其他人身上,最后,在?身旁某个?身影上落定:“如果武庭岳没有说谎,他补的那一下是砸在?了周朗青的前额,那么?周朗青后脑的致命伤又是谁干的?拿走现场那瓶兰花香精的又是谁呢?”

周太太被她的视线看得很不自在?:“你看我做什么??这事我怎么?会知道?就算有疑点也该是你们警方来查啊。”

祝染却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用一种更冷静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不放。

周太太有些无措地干笑了下:“呵呵,祝小姐难不成是在?怀疑我?直到刚刚听到真相之前,我都还?一直以为周朗青是我的亲儿子,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杀他?”

“周太太。”祝染打断她:“你真的是刚刚才知道周朗青的真实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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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太不耐地皱眉:“他们的计划算无遗策, 若不是你们警方查到,我和俊林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眼中闪过片刻失神?:“武庭岳可真厉害, 找了?这么个人过来。我们知道消息后?飞快赶往苏离岛, 哪怕还没做亲子鉴定, 在?警局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一定就?是我们的孩子!”

汹涌的恨意?在?眼底流转,周太太忿忿看着武庭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周氏待你不薄, 你竟然想出这么歹毒的计策来害我们!”

武庭岳此刻已经从刚才祝染提到的几句话中回过味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祝染,又去看周太太:“周朗青的致命伤真的在后脑吗?难道?我走时他还没死?”

周太太愤怒地打断他的话:“别装了?!杀人凶手就?是你!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狗咬狗, 咬出了?人命也是活该!”

事关自己?的重罪,武庭岳才顾不上她的责骂讥讽, 只固执地看着她:“是你吗?最终害他断气的人是不是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太太连退几步, 求助似的站在?周俊林身后?。

周俊林把妻子揽在?怀里, 语气强硬地对严颂道?:“严警官,凶手既然已经被抓到,麻烦你们快点?带他走吧。那些?细节错漏什么的肯定是他为了?脱罪而狡辩,你们警方一定不要被他的胡言乱语给混淆了?思路。”

严颂看着他们夫妇,犀利的目光犹如冷铁, 似乎可以穿破一切迷雾直指真相:“周先生?说得对, 我们一定不会抓错凶手,让真凶逍遥法外。”

周太太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调转视线不去看他。

身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音量不大, 却极为清晰笃定:“不。你绝不是今天才知道?。”

众人纷纷看向祝染。

只见年轻的Omega神?色自若,清亮的杏眼澄净又认真。

“录口供的那次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却又一直没想明白?哪里奇怪。直到刚才,忽然反应过来。”

她转头,视线在?周氏夫妇和武庭岳身上扫了?一圈:“当时严队问了?你们一个问题——‘周朗青是个怎样的人?’”

周俊林也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却完全?没觉得有任何问题:“这不就?是你们警方问询的常规问题吗?怎么了??”

祝染看着周太太,目光清亮:“当时周俊林和武庭岳的回答都是对周朗青的印象,温和有礼,踏实能干之类的。而你当时的回答是——‘朗青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孩子。聪明又活泼,也非常贴心’。”

周俊林像是意?识到什么,倏地转头看向妻子,眸光不自在?地闪了?闪,但仍下意?识地反驳道?:“这……这又怎么了?……”

祝染笑笑:“周先生?你也意?识到了?吧?周朗青被认回后?,跟你们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提到对他的印象时,给出的答案如果对他当下的印象,是很正常的,正如你和武庭岳的回答。可是周太太给出的描述,却分明是当年走丢的那个孩子——真正的周朗青。”

“因为你已经知道?死在?调香室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所以在?面对这样的问题时,你下意?识地选择去描述记忆中真正的周朗青。”

祝染声音清晰和缓,却直戳人心:“你不能接受那个冒牌货取代你心目中真正儿子的形象,是吗?”

周太太忽然双手捂住面孔,痛哭出声。

周俊林有些?无措地看着妻子,又满脸暴躁地去看祝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无凭无据地瞎说什么!就?凭这种模棱两可的疑点?也想要诬陷我老婆,你们警方就?是这样办案的?”

祝染轻轻摇头:“也不算完全?没证据。”

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个疑点?!”

“第一,周朗青死亡那个下午,周太太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按理说当时距离周朗青的死亡时间还不久,他死前流了?不少?血,血液里的信息素味道?也还没有因为死亡而发生?较大变化,你这种嗅觉能力强的人只要闻一闻,就?能立刻发现他的信息素味道?和平时不同。他的信息素明明应该和你一样是春兰的香味,为何血液里信息素的味道?却是建兰?这么明显的疑点?别人不注意?也就?罢了?,你身为周朗青名义上的生?母却一直装作不知,也从未向警方提及。这很可疑。”

“第二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祝染按了?按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份文件,杵到周太太眼前:“您自己?看看,这是周日晚上你自己?在?警局录的口供,上面还有你确认无误后?的亲笔签名。”

周太太看着手机屏幕,缓缓闭了?闭眼,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至颊边。

周俊林见到妻子这副绝望的模样,顿时慌了?,抢过手机一看,那是周太太当天口供的第一页,也就?是个人基本资料的页面:“这不就?是我太太的一些?基本信息吗,这有什么……”

他视线落在?某一行,登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看手机,又看看屏幕,惊愕得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一旁的丁宇峰被这峰回路转的局面整得有点?懵,从周俊林手里抢过手机看了?看:“凌玥,五十二岁,女性,B级Omega,犬科灰狼科属,苔原狼……这,这怎么了?吗?”

站在?另一边的严颂忽然想到不久前祝染凑到周太太身边去闻她信息素的一幕,瞬间领悟到什么:“莫非你根本不是灰狼科属的!”

“不错!”祝染朝他眨眨眼:“周太太,你根本不是灰狼科属,而是鬃狼科属。没有任何AO会连自己?具体是什么科属都记不清楚吧,周太太,为什么要在?警方证供上撒这种谎?”

周太太眼泪流不停,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丁宇峰还有些?茫然:“灰狼和鬃狼,不都是同一个科属的吗?”

严颂已然全?明白?了?:“周朗青是平原狼,属于犬科灰狼科属,如果被警方知道?你的并非灰狼科属而是鬃狼,立刻就?能明白?他并非你的亲生?子,第一时间就?会去详查周朗青的真实身份。”

见小丁还有些?茫然,祝染解释:“灰狼和鬃狼虽然同属于犬科,却不是同一个科属,而周俊林是犬科的沙狐科属。一个鬃狼Omega和沙狐Alpha是生?不出灰狼孩子的。”

丁宇峰也彻底明白?了?:“所以周朗青一直使?用信息素香水,掩饰信息素味道?不是关键,毕竟子女和父母的信息素味道?略有差别其实也很正常。”

“是的。”祝染点?头:“如果说信息素的味道?跟长相一样,那么科属的遗传就?更?像血型。父母的信息素味道?会遗传给子女,但未必完全?一样,正如孩子的长相会和父母很相似,但不完全?一样;但科属的遗传则不会有错,必定严格遵循遗传原则,子女的科属一定会和父母的科属一致。”

“周朗青使?用信息素香水不是为了?掩藏那点?儿气味的差别,毕竟他的信息素味道?是建兰,和周太太的春兰十分相似,就?算被人闻到也不会起疑,只不过他们的信息素若是完全?一样,则更?为可信而已。周朗青真正害怕的,是有嗅觉灵敏的人通过他的信息素闻出他的具体科属。他虽然也是犬科,却完全?不可能是周氏夫妇的孩子。”

人类繁殖遵循的原则无非就?是生?物遗传,比如父母都是A型血的,他们孩子的血型也必定是A型或O型,而绝不可能是B型或AB型。

而AO科属的遗传则稍微复杂一些?,但基本规律依然不变。

比如父母若是同为熊科,一个是棕熊科属,另一个是熊猫科属,他们的孩子只可能是棕熊科属或者是熊猫科属中的一种,比如西伯利亚棕熊或北美灰熊,亦或者大熊猫,但绝不可能是马来熊科属,即使?马来熊也属于熊科这个大类。

对于父母是不同科目的,比如一个是猫科猎豹属,另一个是雨燕目蜂鸟科属,那他们的孩子也只可能是猎豹或者蜂鸟科属中的一种,而不会是其它科属。

这里也是一样。周太太是鬃狼科属,周俊林是狐科的,那么周朗青的科属只可能是其中的一种。

而想要让人不怀疑周朗青的身份,周太太也必须让人觉得周朗青的科属跟他们中的一个是一致的,所以在?警局填写口供表格时,她把自己?的科属改成?了?灰狼科属。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武庭岳是个Beta,对信息素和科属遗传不敏感,只以为周朗青跟周氏夫妇一样同属于犬科就?高枕无忧了?,没想到犬科之下的科属细分也同样重要:“周朗青花那么多?钱去买配制信息素香水的基底液,我还只当他疑神?疑鬼,一点?儿信息素味道?的差别而已,何必那么重视,原来他是为了?掩藏身份!呵,冒牌货到底还是冒牌货,上不了?正席的。”

武庭岳阴恻恻地看向周太太:“所以你在?周朗青死之前就?知道?真相了?是吧?面对一个把你骗的团团转的假儿子,你不恨他才怪呢!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啊!”

徐涛掏出另一副手铐走向周太太:“凌玥,请你跟我们回队里一起接受调查。”

周俊林把周太太抱在?怀里,愤怒地注视着周围所有人:“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蠢东西,都告诉你们谁是凶手了?还要折腾!我太太录口供时太紧张说错信息而已,最多?是犯了?点?儿错,跟杀人有什么关系?你们想抓她,有证据吗!”

“有的。”祝染淡淡开口:“应该有的。周太太,如果没猜错,你使?用的凶器跟武庭岳一样,也是香薰蜡烛,对吧?”

“这批新香型的香薰蜡烛一共有四个,一起放在?置物架上。武庭岳离开前只带走了?他使?用的那瓶,可是我们在?现场却一个香薰蜡烛都没看到。唯一的可能是被后?来的凶手给带走了?。三个香薰蜡烛,目标不小,也不太容易处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当时极有可能随手放在?周氏大厦的某个地方,比如——”

祝染视线落在?周俊林脸上:“比如总裁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周俊林骤变的脸色。

祝染弯了?弯嘴角:“待到警方搜证完毕,你第二天再找机会带走处理掉。而你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有司机和助理跟着,扔掉三个看起来还挺值钱的限量版蜡烛也很容易引起怀疑,随便扔进垃圾桶里,万一被人捡走,也容易被警方查到。加上你性格谨慎,也胆小,你极有可能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我猜,它们现在?还在?周宅呢,对吧?”

周太太浑身剧烈震颤。周俊林看看周太太,嘴唇张了?张:“她……”

“在?找这个吗?”

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出现在?门边,声音冷冷的。

众人循声去看,见到了?满脸冷漠的周菁菁。

周菁菁手里拎着个印有周氏商标的包装纸袋,抬了?抬手,朝周氏夫妇示意?了?下。

周太太视线在?落在?那个纸袋上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菁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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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俊林眼皮一跳, 立刻也?认出,那正是案发当日之后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纸袋。

当时他还顺嘴问了句这是什么,周太太状似随意地解释, 说是研发部的新品, 送给?她试用?一下, 自己就没再去管。

如今看?来?,里面装的肯定是凶器无疑了。

只是没想到,被周太太藏在周宅的纸袋竟会被自己的女儿亲手带到这里。

周俊林顿时怒火中烧,看?着女儿的眼神犹如看?着仇人:“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说着朝周菁菁走过去, 朝她肩头猛地推去,想让她赶紧带着东西离开。

祝染见状拉了周菁菁一把,让她避开周俊林的手, 同时顺势从她手里把那个纸袋接了过来?。

周俊林转身扑向祝染, 试图去抢她手里的袋子。祝染轻巧一个转身,脚下一闪就直接退出几步开外, 速度快到几乎产生残影。

周俊林还想再追时, 肩膀被严颂按住往后一拉, 周俊林肩膀吃痛身形不稳,好不容易才稳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祝染戴上塑胶手套,把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果然?装着三个香薰蜡烛,外表乍一看?没什么异常, 细看?之下, 其?中一个金属外壳和玻璃瓶之间的空隙里有几丝残留的暗红色血渍。

祝染拿着那个蜡烛,朝周太太歪了歪头:“就是这个?”

像是一直以来?的情绪压力骤然?到达顶点, 周太太忽然?崩溃,失控地大哭出声:“是他, 那个叫苏拉的冒牌货把我们骗得?这么惨,亏我一直当他是真?正的朗青。找到他时有多?开心,得?知真?相后我就有多?愤怒。不能原谅……也?绝对不能放过他!那都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周日那天,周太太跟闺蜜们聚会完后,觉得?这顿下午茶的热量有些超标。想着晚上跟儿子还约了一顿晚餐,周太太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她决定在附近散散步,消消食后再去找儿子吃饭。

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周氏大厦附近的街心公园,周太太看?着不远处的公司大楼,想着待会儿步行去找儿子吃饭就行,大周末的司机也?不容易,不需要在这里干等,于是便遣了司机回去休息,自己下车散步。

公园门口?有个卖糖人的小摊儿,周太太不由驻足,盯着小摊儿上各式惟妙惟肖的糖人发呆。

还记得?周朗青小时候有一次出门看?见卖糖人的,非常想要,但她和周俊林都觉得?外面的食物不卫生,不准他吃。小朋友很委屈,眼里含着一包泪,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久。

想起往事,周太太眼睫微湿,忍不住走过去,买了个小糖人。

她心情很好地拿着糖人朝公司走,想要给?周朗青一个惊喜。

周日公司没什么人,到处静悄悄的。

直到来?到三十三层实验室,才隐约听到一点声音,来?自周朗青调香室的方向。

犬科Omega不光嗅觉出众,听力也?很不错。

才走近几步,周太太蓦地听到一句“我装得?太累了,而且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周家?人发现?”,这声音,竟是周朗青。

周太太眉头一跳,莫名?一阵心惊。

朗青这是在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太太本能地放轻脚步,走到周朗青工作室隔壁的房间,站在墙边,屏息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接下来?,她听到了一系列让她从难以置信到怒火中烧的对话。

然?后,周、武二人冲突升级,伴随着一声闷响和稀里哗啦东西掉落的声音,似是有人重重摔倒在地上,还顺便带倒了什么。

再然?后,伴随着“周朗青”的一声惨叫,他也?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随即传来?的,是又一声沉闷的钝响。

最终,隔壁恢复了宁静。

周太太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周太太一边凝神细听着隔壁窸窸索索的动静,应该是武庭岳正清理着现?场,一边蹑手蹑脚地爬到这个房间的操作台底下,小心地藏好,直到武庭岳带着他的作案工具逃离现?场。

周太太缓缓从操作台底下爬了出来?,满头是汗,满脸是泪,不知是惊惧更?多?一点,还是愤恨更?多?一点。

两个策划了一场惊天骗局,冒充自己亲生儿子过来?骗钱诈骗犯在隔壁狗咬狗,其?中一个还被咬死了,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周太太决定立刻报警,让武庭岳下半辈子在监狱度过。

刚来?到隔壁,忽然?看?到一直躺在地上不动的人忽然?小幅度挣动了下,缓缓睁开了眼。

周太太惊恐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冒牌周朗青,颤着嘴唇说不出话。

冒牌周朗青睁开双眼,见到是她,眼里闪过明显的惊喜,他费力地开口?:“妈,我……我被人打伤了,快……救护车……”

周太太站在门口?,浑身僵硬。

见她不动,周朗青有点急:“妈……妈妈……我好疼啊,你快救救我……”

听到他一直喊自己妈妈,周太太顿时怒不可遏:“你闭嘴,你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不配喊我妈妈!”

周朗青愣了愣,费劲地咧开嘴笑了下,一贯温和讨好的笑容,在满头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有点狰狞:“妈妈您在说什么啊?我……我是朗青啊!”

周太太用?力地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地奔涌而出:“闭嘴!不准你提他的名?字!你不是朗青?我的朗青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周朗青笑意瞬间收敛:“你……你知道?了?”

周太太几步走到周朗青身边,抓住他的衣领,愤恨的眼神毫不掩饰:“哪里来?的小瘪三,也?想当我们周氏的继承人,凭你也?配!”

周朗青本来?就失血头晕,被她这样一晃更?晕了,忍不住哼了声,半晌缓过劲来?:“怎么不配了?你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时候,不也?很开心有我这个儿子,对我很好吗?”

周太太听他出言不逊,心中恨意翻腾,眼睛几欲喷火:“我和俊林这样对你,你却算计着想要我们的命?”

周朗青顿了顿,缓和语气:“不是我。您相信我,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想要伤害你们呢?那是武庭岳的计划,跟我无关!”

周太太:“要不是我听到你和武庭岳的对话,我还真?会被你给?骗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

周朗青有伤在身,还是决定放软姿态:“周太太,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反正你那个儿子也?没了,不如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周太太最听不得?谁说自己儿子没了,片刻失神,抓着周朗青衣领的手也?松了力道?,周朗青顺势从她掌下脱离,往后靠了靠。

周太太瞪着他:“怎么就没了?你胡说!”

周朗青头越来?越晕,见周太太没有想要帮自己的意思,决定还是靠自己。他艰难地翻转身体,一手握在操作台桌腿,另一只手撑在地上,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去够自己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机。

周太太却并?不想放弃这个话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倒是说说,我的朗青在哪里?”

周朗青正挣扎着起身,本懒得?搭理她,周太太却一直咄咄逼人地追问,便转过头来?,语气恶毒地讽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花那么大力气都没找到,什么结果心里没数吗?真?正的周朗青早他妈死了!”

话音刚落,周太太的心底的怨恨、愤怒、这么多?年寻找孩子的苦楚,得?而复失的失落,以及被他怨毒话语挑起来?的恨意齐齐在胸中聚集,她在也?无法压抑心中翻涌的情绪,捡起脚边一个香薰蜡烛瓶子朝着周朗青的后脑用?力砸去。

咚的一声,周朗青犹如一只沙袋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周太太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朗青,再看?看?自己手里那个沾着血的香薰蜡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在原地怔愣片刻后,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发现?自己是杀人凶手!

她本就跟周朗青约好要一起吃饭,会出现?在这里非常正常,而且,在外人看?来?,她跟周朗青是母子,完全不具备杀害周朗青的动机。

是的,只要不被人发现?周朗青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她随手找了些纸巾把香薰蜡烛装在一个纸袋里,想了想,又把操作台上那瓶兰花香味的香精也?放了进去。

临走前,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另外两个香薰蜡烛,也?顺手捡了起来?放在袋子里。这一系列的限量版香薰原本是四个,被武庭岳拿走一个,现?在自己又拿走一个,还剩下两个,留在现?场非常显眼,警方结合死者的伤口?很快就能判断出作案凶器是香薰蜡烛,后续肯定也?会重点搜查这个。

拎着纸袋,不知如何处理。周太太想了想,把它们拿到了周俊林的办公室,放在柜子里。

这里一般人不会过来?,自己只要在警方搜证完毕后把它们带回家?,再想办法处理就好。

做完这一切,周太太看?了看?时间,假装这是自己刚刚到达犯罪现?场,一步步走向周朗青的调香室,同时拨打了报警电话。

此刻,周太太面如死灰,低声喃喃道?:“武庭岳以为自己杀了人,肯定会处理好大厦监控的事儿,这个我就不用?操心了。我原本想,最好警方很快就能抓到武庭岳,这样他这个诈骗犯也?能受到制裁,我甚至想过怎么把警方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可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不行!”

“武庭岳如果被抓,周朗青的真?实身份就瞒不住了。而且周朗青的致死点是后脑,武庭岳一旦被抓,就会跟警方交代自己只砸了前额,而我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到时候警方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

“所以,武庭岳也?不能被抓。最好的结果就是,在你们快要查到他头上时,他畏罪潜逃,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样不仅坐实了他凶手的身份,还不会牵扯到我头上。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们那么快就发现?周朗青的真?实身份……”

祝染淡淡开口?:“这就是你在录口?供时谎称自己是灰狼科属的原因?”

“是。如果你们当天就知道?我是鬃狼科属,只要验尸报告一出,你们立刻就会知道?他不是我们的亲生子,一下子就能查到武庭岳头上。”周太太黯然?点头:“我想着,这案子还涉及到苏离岛那边,查起来?不会那么快,再加上我混淆一下真?相,你们查起来?只会更?麻烦。”

“我一直偷偷关注着武庭岳,得?知他订了游轮旅行,我大大松了口?气,觉得?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谁知……谁知你们竟然?查得?这样快……”

祝染松了口?气,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的就是这个!”

严颂补刀:“你想多?了,我们一直盯着武庭岳,就算还没找到确凿证据,也?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上船!”

大势已去,周太太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颓丧绝望地瘫坐在地。

周俊林自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看?看?几位执法严明的警官,又看?看?坐在地上已经认命的妻子,视线最终落在一脸冷漠的女儿周菁菁身上:“菁菁,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一起害你妈妈?”

周菁菁:“我害谁了?不过是那天看?到妈妈鬼鬼祟祟地拿了这个袋子回来?,今天就顺手把它拿过来?而已。我怎么知道?这竟然?会是杀人凶器呢?”

“你!”周俊林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再说了。”周菁菁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算我知道?这是杀人凶器,我帮警察叔叔们节约搜证时间,又有什么不对?”

周俊林一听这话简直要炸,抬手就想给?周菁菁来?一个狠狠的耳光,周菁菁看?到了他的动作,却完全没想躲,只用?力闭上了双眼。

可是意料之中的耳光也?并?没有落在脸上,周菁菁睁眼一看?,只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牢牢握住了周俊林的手臂。

“染染?”周菁菁怔怔看?着祝染,明明周俊林比祝染高出小半个头,整个人也?看?起来?十分壮硕,他的行动却生生被祝染纤细的手臂制住,愣是没能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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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染手腕施力, 用力往上一抬,周俊林的手臂被她直接拧了上去,差点儿扭折。

周俊林忍不住惨叫一声, 祝染放开了他。

“俊林!”周太太忍不住冲过去想扶他, 被徐涛拦了一把, 最?后只能哀哀看着他。

周俊林后退几步,瞪着祝染和周菁菁,再不敢乱动,只好逞嘴上功夫:“周菁菁, 你是?我?亲女儿,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听他这样说?, 周菁菁原本表情冷漠的一张脸立刻就绷不住了, 她眼圈泛红地看着周氏夫妇:“你们真的有把我?当作女儿来看待过吗?我?和弟弟年龄只相差一岁半不到,这也就意?味着从我?出生后不久你们就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试管婴儿, 也不怕影响自?己身体?。就这么嫌弃我??就因为我?是?个?Beta吗?”

“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好?好?跟我?说?过一句话?有没有真心替我?着想过?弟弟出生后你们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 弟弟走丢后你们依然放不下他,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我?呢?我?呢?我?就不能从夹缝中分到一点关爱吗?”

周菁菁眼底情绪汹涌,双目赤红,却并没有眼泪:“我?不指望你们给我?很多关怀和爱,我?奢求的不过是?一点点的关注, 可是?, 你们连这些也从未给过我?!”

她愤恨地看着周太太:“从小到大你一次都没去过我?的家长会,我?小学都快毕业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哪个?班级, 初高中后就更别提了,简直当我?不存在。我?平时究竟是?什么样你们知道?吗?我?是?走得正还是?长歪了你们也不在乎, 只有我?闯祸了需要请家长你才会纡尊降贵来一趟吧?”

她又去看周俊林:“你就更别提了,有两年我?几乎都没见过你的面,差点儿忘了你长什么样;我?离开家读大学整整四年,甚至没接到过你的一个?电话或短信。就连跟了你几个?月的情妇你都会给她们送个?生日礼物,可是?我?呢?从小到大你可曾记得过我?的生日,给我?送过什么礼物?”

周俊林皱眉:“我?不是?给你一张信用卡?你想买什么,都能自?己买。还要什么礼物?”

周太太觉得扎心,忍不住开口:“我?们也是?工作忙,你这个?当女儿的就一点也不体?谅父母?”

周菁菁:“是?,我?体?谅你们工作忙。可是?为什么那个?周朗青一回来,你俩工作忽然就不忙了呢,天天陪着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还从没在你们脸上看到过那么多的笑脸,真有意?思。”

周俊林:“我?们生下你,给了你一条命,钱也管够,你看看外面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周菁菁眼里闪过绝望,顿时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我?已经接受了海外S&A公司的offer,下个?月起将会去那边担任调香师。以后估计很少?回国,没什么大事您也就不必和我?联系了,反正你们以前也没怎么联系过我?。

周俊林气得咬牙:“S&A?那可是?周氏最?大的竞争对手,你居然去他们家当调香师?你一个?Beta……”

话没说?完被周菁菁打断:“是?啊是?啊,人家S&A的管理?层都眼瞎,我?一个?没有嗅觉天赋的Beta他们也愿意?相信我?,愿意?高薪聘请我?当他们的调香师行了吧?”

周俊林被她噎得不行,缓了半天瞪视着她:“周氏的股份你还想不想要了?”

周菁菁嘲讽一笑:“无?所谓。那些东西我?从来没在乎过,您爱给谁就给谁,没人要就捐了吧。”

周俊林:“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别回来了!”

周菁菁冷淡地看着他:“那正好?!你们毕竟养我?长大,如果有天需要我?给你们养老,该我?尽的义?务我?也会尽,只是?父女亲情什么的,就算了吧。”

又看了眼周太太:“触犯法律理?该接受惩罚。您好?好?改造!”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场大戏就此落幕,案件真相已经清晰明朗,两位嫌疑人落网,连之后的审讯工作都可以轻松不少?。

祝染走出周氏大厦时,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是?周菁菁。

祝染朝严颂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上车,自?己马上到。

她朝周菁菁走了几步,周菁菁小跑几步来到她身前。

看着周菁菁,祝染有些感慨。

今天的周菁菁没有化妆,一头长发梳在脑后扎成个?简单的马尾辫。看起来和那晚的晚宴装扮与警局问询那次的派对装扮都很不一样,面容虽有些憔悴,却显得清秀柔和,很像当年那个?一起写作业一起玩的小姑娘。

“染染,我?要走了。”周菁菁轻声开口。

祝染朝她笑笑,笑容温和真诚:“你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加油!”

对于周菁菁而言,冷冰冰的周家才是?真正的桎梏,脱离这个?家庭,她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嗯。”周菁菁用力点点头,酝酿了一会儿,还是?说?:“当年我?生日那次,让你失望了,对吧?”

这件事她们从未真正聊起过,可是?彼此都知道?,那次之后,她们算是?彻底断交了。

周菁菁羞愧地低了低头:“我?当年性格扭曲,冲动幼稚,犯了不少?错。自?己不快乐,就把痛苦施加到其他人身上,是?我?错了。你因此疏远我?也是?应该的。”

祝染也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心情:“我?确实觉得你做的不对。但现?在想来,作为朋友,没有对你进行任何了解和劝阻,只简单粗暴的疏远你,也是?我?的疏忽。”

周菁菁笑着摇摇头:“不,其实我?该感谢你。当年我?感受到你的疏远之后,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从那之后我?再没欺负过其他人,也尽量去弥补之前的错误。虽然造成的伤害无?法撤销,但幸好?我?没有一错再错。”

祝染听到这话,由?衷高兴:“那太好?了。”

周菁菁朝她摆摆手:“你去忙吧。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替你高兴。”

“嗯?”祝染一愣。

“好?久没见到你真心投入去做某件事了,小时候你可是?班上最?有活力的那个?。”周菁菁轻轻笑着,朝她眨眨眼:“你也加油,祝警官。”

周菁菁说?完朝她摆摆手:“走了!有缘再见吧。”

祝染按下心头起伏,也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一行人带着武庭岳和周太太回了队里,队员们忙活起来,有条不紊的开始正式审讯和证物整理?的工作。

任务完成,祝染心情颇好?,索性这边也没她什么事儿了,就往办公室的靠背椅里一窝,擎等着吃中饭。

祝染当然也可以选择去研究所加班,不过她的数据整理?工作前两天已经完成,林教授出差又还没回来,自?己回去估计也是?去摸鱼,索性就在这边混混时间了。

有了上次低血糖的教训,祝染自?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颇为重视,凡出门必备齐食物。

从包里掏出一个?大号零食袋,里面牛肉干薯片坚果巧克力小香肠应有尽有,再拆一盒牛奶小口啜着。

不时瞅瞅门外,办公室门口经过的同事们忙忙碌碌,自?己坐在这儿悠闲地边吃边喝,祝染觉得这感觉也还不错。

严颂手头有不少?资料需要整理?,视线偶尔扫到一旁跟小仓鼠似的吃吃喝喝的祝染,弯一弯唇角,低头继续整资料。

没有人知道?,他自?己脚边的柜子里,也放着一大盒各类零食,自?从上次祝染出事后,就一直备在了这里。如果刚才她没想起来补充能量,他也会提醒她吃东西。

如今这丫头非常自?觉,严颂也暗暗放了些心。

没多久,身旁的动静消失。严颂微讶地抬头看过去,只见祝染仰面躺靠在宽大的靠背椅里,竟然已经睡着了。

桌面杂七杂八地摆着那堆零食,身上盖了条羊绒披肩。Omega发热期刚结束就过来帮忙,上午又是?一通折腾,这会儿显然是?真累了,睡得有些沉,嘴唇微微张着,眼睛闭得很紧,睫毛偶尔轻颤几下。

严颂觉得这样的睡颜非常可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三?队的老黄捧着保温杯路过他的办公室,无?意?中朝里看了眼,顿时愣住了。

全队都在忙,这位祝顾问却睡得十分惬意?,看她桌上这跟练摊儿似的摆一堆零食,显然人家不仅睡了,还是?吃饱喝足才睡的。可是?现?在还没到饭点儿,更不是?午休时间呐。

老黄快要怀疑自?己看错了,这真的是?赤炎一队吗?

后退几步,来到一队办公室,只见室内众人正干劲十足,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

老黄放了心,这才是?赤炎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严颂早留意?到门口老黄的怪异举动,朝他一个?眼风扫过来,唇语无?声发问:“鬼鬼祟祟干什么?”

老黄乐了,抬抬下巴戳戳睡得正酣的祝染:“说?好?的卷生卷死呢?这位怎么这么舒坦?”

严颂懒得理?他,用嘴型回复:“关你屁事。”

老黄想想严颂平时的严肃作风,别说?上班时间看到哪个?队员睡懒觉了,就是?看到谁懒散一点都要训两句,这会儿居然完全不在意?。

顾问虽是?兼职的,不算正式队员,但到底也在办公室坐着呢,万一被上头领导看到肯定不太好?。

“影响不好?吧。”老黄转转眼珠,揶揄道?:“严队,你怎么也不管管?”

严颂顺势又看一眼祝染熟睡的面孔,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动了动唇:“管什么?多可爱!”

今天严格意?义?来说?也不是?祝染的工作时间,算是?帮忙。而这个?案子的真相能这么快浮出水面,祝染功劳巨大,这会儿放她补个?眠也很正常。

老黄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疑心自?己唇语十级的水平出了错:“你刚说?了啥?”

这特么是?冷酷大魔王严颂会说?出的话?

严颂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黄恍恍惚惚地转身想走,离开前瞥见严颂站起身来走到祝染桌边,扶着她的椅背把她的转椅调转了一个?方向,让熟睡中的女孩面朝着窗户的方向,避免被其他路过办公室的人看见。

老黄:“……”

这是?非但不管,还帮着打掩护啊。

老黄心念电转,瞬间想起之前严颂跟自?己一起网购的那盒手工巧克力,脸上的笑容顿时暧昧起来,伸头过去朝严颂挤挤眼:“你小子!”

严颂转头看向他时,之前看着祝染时脸上的温柔宠溺瞬间消失,木着脸,没好?气地冲老黄无?声开口:“没事快滚!”

老黄嘿嘿一笑,滚当然是?可以滚,但新鲜出炉的八卦不能不分享。

老黄端着保温杯,溜溜达达地朝二队队长傅铮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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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铮昨天刚忙完一个案子, 今天也闲着,这会儿正等着吃午饭呢,坐在那儿刷手机。

看见老黄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 好奇地抬头:“怎么?了?”

老黄往他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一坐, 装模作样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 朝隔壁严颂的办公?室努努嘴,笑得一脸荡漾:“老严有情况!”

傅铮注意力?瞬间从手机上转移过来,眼睛都?睁大了一圈,奔过来挨着老黄坐下:“快说快说!”

老黄便把?刚才的情况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傅铮听完顿时乐了:“我早说过,他丫必定会后?悔!”

“几个意思?”老黄一愣。

傅铮笑得见牙不见眼:“祝、严两家本来有婚约来着,祝顾问就是老严的之前的婚约对象, 不过被他自己给拒了哈哈哈哈。”

老黄一听也乐了, 难得看到严颂吃瘪,两人一通狂笑。

不过他俩乐了一阵后?, 又有些乐不起来了。毕竟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平时互损归互损, 谁也不想看到兄弟真过得不好。

老黄和傅铮互看一眼,都?替严颂捏一把?汗。

老黄身为队里为数不多有女朋友的人,看待问题自然更加深刻:“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看人家祝顾问这么?好看,智商高性?格好, 家境还那么?好, 肯定不知道多少Alpha争着想娶。再看看咱家老严,长得——”

傅铮和他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啧了一声?,饶是相互埋汰已经成?了习惯, 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丫长得丑。

老黄咳了两声?:“咳咳,那什?么?,长得虽然人模狗样的,但那性?格也真的没救。”

“就是。”傅铮接茬儿,趁着严颂不在继续黑:“就他那个狗脾气?,见谁都?是冷冰冰的,也没个笑脸,谁家Omega看得上他?更何况那个婚约还是他自己不想要的,我要是祝顾问,肯定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两人最后?得出?一致结论:他丫没戏!

虽说兄弟之间最爱干的事儿就是相互嘲讽,可这下终于有机会看热闹了,又忍不住替兄弟着急。

老黄举头望天,傅铮低头看地,都?开始发愁:老严这个老光棍估计是要砸手里了,可咋办?

琢磨半天,老黄一拍大腿:“明天苍岚学院不是有个活动嘛,正好老严手里的案子刚结束,他俩可以去一趟,让他当众露一手给祝顾问看看,展现一下咱老严的雄姿与?风采。”

傅铮嫌弃地拿开他的手:“下次请拍您自己的大腿。”

想了想,傅铮对老黄的主意表示怀疑:“可那是攀岩比赛,哪个Omega会喜欢看人攀岩啊。我说老黄,您这主意靠谱吗?”

老黄嘿嘿一笑:“肯定靠谱。想当年,我女朋友就是看到我在大街上英勇追贼的英姿,才终于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老严那身手,虽说比我差了那么?一丢丢,但他脸比我好看了一丢丢,应该没问题……吧……”

傅铮嘴角抽了抽,觉得老黄大概是年纪大了,脸皮也愈发厚了,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怎么?感觉祝顾问没这么?容易攻略呢?”

老黄瞪他:“那你倒是说说,老严还能有啥拿得出?手的?”

傅铮摸摸下巴,思索半天:“也是,别的他都?不行。他可不像我,这么?多才多艺又潇洒倜傥。”

老黄:“……”

两个脸皮厚度相当的队长为兄弟也是操碎了心。

两人商量好,正好午饭时间也到了。他俩出?门左转,直接去了严颂办公?室。

办公?室里,祝染一觉睡醒,正赶上饭点,心情十分愉悦,起身收拾了下办公?桌上的零食,准备跟严颂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时二队三队的队长携手而?来,看着祝染的笑容温和友善,犹如两个老大哥:“祝顾问,肚子饿不饿?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严颂眼皮莫名一跳,瞪着两个损友,总觉得他俩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诶?好!”祝染跟两位队长都?打过交道,只是不算熟悉,这还是第一次被他们主动约饭,虽然只是一起吃食堂。

不过赤炎的成?员人都?不错,祝染自然不介意跟他们一起吃饭。

三人一起来到食堂。

在傅铮与?老黄惊愕的目光中,祝染打了三人份的食物,选了个桌子坐下,严颂则目光如常地打好饭坐在她身边。

傅铮和老黄端着餐盘在他俩对面?坐下,四人边吃边随意闲聊。

吃得差不多了,傅铮朝老黄使了个眼色,老黄干咳一声?:“那个,对了,苍岚学院新修了个攀岩馆你们知道吧?”

傅铮迅速接话:“哦哦,知道知道,那可是全星城目前最好的室内攀岩馆,苍岚在硬件上还是很?下血本的。那什?么?,明天不就是正式开馆的日子吗?苍岚还专门搞了个攀岩比赛,邀请星城各分局警队一起参加呢。”

“是吧?”老黄嘿嘿笑着:“咱们赤炎派谁参加呢?”

傅铮:“前阵子你们不都?忙吗?这事儿领导就交给我安排,随便派几个人去参加,意思意思。毕竟咱赤炎实力?摆在这儿,都?是兄弟单位,太扎眼也不好。”

老黄:“也是啊,要是派咱们仨一起去,那其他人不都?没戏了嘛,那兄弟单位可多没面?子。不好不好,咱得低调。”

傅铮:“那您说咱派谁去比较好呢?”

老黄:“要我说啊,咱们就得不拘实力?,不拘性?别。Alpha、Beta、Omega各派一个,又公?平,又显得咱们大气?。”

傅铮鼓掌叹息:“好有道理!”

说着俩人齐齐看向祝染:“祝顾问,咱赤炎没几个Omega,这个任务就交给您了!”

祝染:“蛤?”

严颂起先听他们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就知道这俩没憋好话,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是给祝染下套呢。

严颂淡淡道:“随便选几个人去就行,不必麻烦祝顾问。”

祝染最近貌似挺辛苦的,何必再去折腾她?

谁知祝染却声?音轻快地应了:“我没问题!”

“诶?”三人齐齐看向她。只见Omega眼神?清亮,脸上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显然她是真的很?有兴趣。

严颂不再多说:“行。”

傅铮和老黄对视一眼,乐见其成?:“还剩下两个名额,Alpha就老严上吧,你再在你们队里挑个Beta,就齐活了。”

严颂应了声?。

祝染答应得痛快,这会儿又有点不好意思,嘴上开始谦虚:“苍岚的攀岩大赛,都?是高手吧?我去了会不会扯你们后?腿?”

傅铮拍了拍严颂的肩膀:“没事,他腿粗,随便扯!”

严颂:“……”

于是第二天,严颂就带着祝染和宁骁前往苍岚学院。

苍岚学院在外部人员来看非常神?秘,首先它不对外招生,生源仅限于全联盟警校的大一学生。另外,苍岚的招考条件非常严苛,几乎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成?为苍岚学员。

谁知去了才发现,传说中的苍岚学院就紧邻着星城警大,看起来和普通高校也没啥差别,无非是校园面?积稍小一些,进出?校门严格一些。

到了苍岚新修的攀岩馆,祝染细心观察了下,这个攀岩馆果然挺不错,内部空间非常开阔。几面?不同的岩壁分为难度区、速度区、攀石区和综合训练区,颇为壮观。

其中难度区岩壁超过25米,这在室内攀岩馆里已经算是很?厉害的高度了,加上岩壁设有15到45度不等的仰角,给攀爬增加了不小的难度,看着很?有视觉冲击力?,也很?有挑战性?。

祝染忍不住“哇”了一声?,盯着最高那面?岩壁看了好几眼,眼睛亮亮的。

严颂看着她的小表情,忍不住弯了弯眼角:“待会儿去试试。”

祝染用力?点头:“好!”

苍岚的校长傅学明是个五十来岁的Alpha,轮廓硬朗,眼神?锐利,但笑起来还是很?和气?的。

傅学明见到严颂明显很?高兴:“小严啊,最近怎么?不到家里来玩?”

严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诚恳:“之前有点忙,回头一定去!”

宁骁在旁边低声?道:“傅校长是傅队他爸,曾经也是赤炎的一员。”

“喔。”祝染这才留意到傅学明和傅铮的五官确有几分相似,知道这位也是赤炎的老前辈,看着他顿时觉得更亲切了。

傅学明的视线落在祝染和宁骁身上后?,祝染和宁骁的性?别特征都?挺明显,两人都?是虽然高挑但骨架小的类型,站在一众Alpha中间显得格外纤瘦。

傅学明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拍拍严颂的后?背:“我们苍岚待会儿派上场的可都?是高手,我看其他分局的也都?不弱。小严,你这是轻敌了,还是给我们留面?子啊?”

严颂客气?地笑笑:“都?是兄弟单位,不争这个。”

“切!”老领导颇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故意逗他:“你不争,我们争!回头拿不到名次,你可别恼!”

严颂只是笑着,语气?熟稔自然地打趣:“不至于的。我又不是傅铮。”

“你这小子!”饶是亲爹也反驳不了,傅学明被他逗乐了,大笑着摇头:“幸亏铮铮今天没来,不然输了还真要挂脸。哈哈哈他该不是怕输所以才让你来的吧?”

祝染:“……”

您二位在这儿编排人家傅队真的没事儿吗?

瞅一眼依旧乐呵呵地对严颂吐槽亲儿子的傅校长,祝染不由替傅铮掬一把?汗,黑自家崽儿还得看亲爹!

警校的纪律性?和行动力?确实强,没多久全员到齐。

攀岩馆的大厅内设了个简单的主席台,校领导们坐在台上,台下前排就坐的是各分局的参赛人员,后?排坐着的则都?是苍岚的学生们。

看着身后?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朝气?的面?孔,祝染觉得十分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傅校长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形式化的东西,主打就是一个简洁明快,简单的开馆仪式后?,宣布攀岩比赛正式开始。

负责主持比赛的老师开始介绍各兄弟单位的参赛人员。

苍岚的学生都?是警队预备役,加上平时分局或赤炎的人偶尔也会过来给他们上上课或者带实习,学生们对同系统的不少人都?熟悉。

比如介绍到星城分局和玉隆区分局的几位参赛警员时,人群中就发出?了不小的掌声?和欢呼声?。

主持人开始介绍来自赤炎的参赛队伍。

“赤炎”俩字一出?口,现场顿时爆发出?了非常热烈的鼓掌声?。

祝染转头,正对上宁骁带着自豪的小眼神?。她朝宁骁竖竖大拇指:“赤炎人气?这么?高。”

“那是。赤炎算是行业标杆了。不过,还有人气?更高的。”宁骁朝她挤挤眼,示意她看严颂:“你等着看。”

接下来是参赛成?员们的介绍,主持人念到宁骁和祝染名字的时候,群众们只是意思意思地鼓鼓掌,当主持人念出?严颂的名字时,台下一下子炸了锅,欢呼声?和掌声?快要掀翻屋顶。

年轻人们个个兴奋得小脸通红,伸长着脖子朝前排张望,这要不是警校生们谨记着纪律二字,估计这帮狂热粉丝们能站到椅子上去。

“哇哦!”祝染没想到严颂一个普普通通的警队成?员还能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不过想想各分局小警员们看到严颂时个个都?秒变迷弟的样子,瞬间对严队的人气?有了个更直观的认识。

难怪队员们都?说,赤炎招人都?不用写宣传语的,直接把?严头儿的照片往那儿一摆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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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岩大赛正式开始。

因为这也不算是什么很正规的比赛, 主要也就是新?攀岩馆开馆,图个彩头,纯属内部切磋, 因此规则也十分简单, 共分为预赛和决赛两场。

初赛共分三个赛区共同进行:综合训练区、速度区和攀石区, 由所有参赛人员共同参加,抽签决定具体?分区,每区前三名?作为?优胜者进入决赛。决赛将在难度区进行。

主持人邀请众位参赛者上台抽签,赤炎、星城各分局外加苍岚的参赛者一共三十六人, 齐齐上台。

祝染抽到?了速度区,宁骁和严颂都抽到?攀石区。

严颂往速度区的岩面?看了一眼,略略放心:“速度区的岩面?相对?于其它两个区而言算是比较容易的, 但难点在于岩点和路线的选择, 如果选择不当会相当费时,你可?以先在下面?研究一下路线。”

祝染朝他比了个手势, 示意他放心。

正要各自前往参赛区, 严颂又叫住她。

“嗯?”祝染回头。

之前怎么没发?现, 严队还有点儿老妈子属性。

严颂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包果汁软糖递到?她手里:“比赛完吃一点。自己注意。”

“谢谢严队。”祝染心头微暖,她自己的包里也带了零食,可?严颂的贴心还是让她有点儿感动?。

把软糖塞进口?袋,手指不自觉地?在包装袋上轻轻捏了捏。

果汁软糖的手感很好,捏起?来还挺解压。

为?了让比赛的观赏性更好一点, 三个区的预赛依次进行。

首先进行的是攀石区的比赛。

祝染原本正站在速度区认真观察岩面?的路线和适合的岩点, 听到?比赛开始的哨声,不由朝攀石区的岩面?远远看去。

攀石区的岩面?选用的是高仿真岩石, 无论是岩体?形态还是质感都和室外真实岩壁非常接近。岩面?多采用岩石菱角、边缘和岩缝作为?借力点,只在少数几个特别平整的地?方?设有人工岩点, 攀爬难度不小。

饶是距离稍远,角度也有些偏,祝染还是一眼认出了深灰色岩面?上遥遥领先的矫健身影。

严颂衣着的样式总是很简单,但衣品却一直在线。今天严颂穿了件款式修身的浅灰色T恤,外加一条黑色登山裤。向上攀爬时姿态舒展又有力,宽肩窄腰大长腿,在一众身材同样不错的参赛者中间依然非常抢眼。

苍岚的学生们中间严颂的粉丝本来就多,看到?他这突出的表现,熊孩子们更闹腾了,底下的加油声和叫好声就没断过,不时有人扯着嗓子嚎一句“严队太帅了”,喊得最大声的还都是些五大三粗的Alpha。

祝染看得忍不住笑,人家偶像明星们的粉丝都是青春可?爱的小姑娘,轮到?严队,粉丝全是一个比一个壮的糙汉。也不知道严队看着一群比自己还糙的迷弟们是什么心情。

比赛结束,结果不出所料,严颂轻松获得第一。宁骁运气差一点,得了个第四,堪堪错过晋级名?额。

不过祝染也看出来了,正如之前傅校长说的,这次过来参赛的都是各分局的好手,苍岚这边派出的几个学生实力也相当强,而且除了祝染和宁骁之外,所有参赛选手第二性别都是Alpha,宁骁能有第四名?的表现已经相当厉害了。足以证明他虽然是个Beta,但能进赤炎,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综合训练的区的比赛很快开始,祝染没再观战,而是站在速度区仔细观察着岩面?细节特点。

身旁一个穿着苍岚校服、体?格壮硕的年轻Alpha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上前搭讪:“师姐你好,我是苍岚学院刑侦专业大三的学生,你可?以叫我小高。师姐,你真是赤炎的?哪个分队?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赤炎有Omega队员啊,您是新?加入的吗?哪个学校毕业的?”

听着对?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长串问题,祝染很是无奈:“小高同学,你这么多问题,我先答哪一个?”

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您随便?挑个吧。”

祝染淡淡道:“我是赤炎的顾问。”

“喔,难怪。我就说Omega不太可?能加入行动?队,原来是顾问。”

听出年轻人语气里不自觉流露对?Omega的偏见,祝染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性别的差距确实存在,大多数Omega的体?能和爆发?力的确逊于Alpha,目前赤炎行动?队里也确实没有一个Omega,大家会有这样的看法很她不意外,对?方?没有恶意她也不会较真。

只是,再多的普遍性也会存在个体?差异,祝染也相信,未来赤炎一定也会有优秀的Omega加入。

小高有些钦佩地?看了站在另一侧的严颂一眼:“还是严队大气啊。”

祝染忍不住问:“这跟严颂有什么关系?”

小高语气真诚:“我们苍岚派出参赛的都是体?能和攀岩技巧最好的学生,严队竟然随随便?便?带个Omega顾问来比赛,可?见严队这人豁达大气,不在意这些虚名?。我原本以为?严队只是破案厉害身手好,没想到?偶像连人品都这么出众,真让人佩服。”

祝染想起?做出这决定的老黄,忍不住笑了下:“你对?偶像的滤镜也很让人佩服。”

小高:“师姐,这样吧,待会儿比赛时你要是爬不动?了我可?以拉你一把,回头您帮我找严队要个签名?成不?”

“不用帮!”祝染叹气:“同学,想要签名?你可?以自己去要。”

小高很为?难地?叹了口?气。偏巧这时,二人似有所感地?往另一侧看去,只见刚刚还在跟身边的人交谈的严颂正目光如炬地?看着这边,面?色沉沉,一副又酷又冷淡的模样,跟盯着嫌犯似的。

小高在这锋锐的目光下没来由瑟缩了下,声音越来越低:“严队这气场,我不敢……”

祝染无所谓地?朝严颂挥了挥手,对?青年道:“那我考虑一下吧。如果比赛完心情好,就去帮你要。”

“真的啊?”小高顿时喜上眉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祝染:“那师姐您怎么样会心情好?我请你喝奶茶行吗?”

祝染挑了挑眉:“待会儿比赛得第一,我的心情就会好。”

小高:“……”

赤炎的顾问都这么狂的吗?

下意识又去看了严颂一眼,小高心头发?毛,这么觉得一会儿的功夫,严队看着自己的视线更冷了?

速度区的比赛也很快开始。

祝染绑好安全绳,戴上防护手套,随着比赛哨声响起?,一脚踏上一个踏脚点,轻身一纵,朝上攀去。

速度区的特点是攀岩难度没那么大,整个岩面?一共只设了三个20度左右的仰角,对?体?力要求没那么高。但难点在于攀岩的技巧和路线的掌握,不少位置的岩点排布稀疏,间距过大,需要朝旁边绕一下才能继续向上,因此很考验攀爬路线的选择。

严颂走近几步,视线落在Omega轻盈灵巧的身影上。

岩面?上一共十二个参赛者,祝染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她是唯一的Omega,身形跟其他人比起?来是那样纤弱,短袖T恤下的手臂瘦瘦的一截,在灯光照射下白皙莹润,绑着安全绳的腰肢不盈一握。

用力时,她手臂上的肌肉绷出好看的线条,让人意识到?,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瘦,却依旧是有力的。

她速度不是最快,动?作却出乎意料地?稳。明明身处于一个竞技性如此强的比赛现场,她却生生表现出了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正如她本人平时的气质一般。

严颂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的身影,从未如此专注,心情也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起?伏。

注意到?祝染下一个距离较远,按正常操作,她必须先往左边移动?,走迂回路线才能继续向上,可?她却并没有选择左移,而是伸长手臂继续向右。

严颂眉头拧紧,饶是参赛者们都牢牢绑好了安全绳,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下一秒,祝染左腿用力一蹬,纤长的右臂伸直向上,整个人如同一只轻盈的鸟儿一样“飞”了上去,右手牢牢抓住上方?的一个岩点,并在脚下完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左臂上移,抓住另一个岩点,带动?全身继续往上,直至右手抓紧上方?的另一个岩点,右脚也顺势落在了之前左手握过的岩点上。

整个过程灵活敏捷,身体?的掌控和力量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这样一个逆天的操作,祝染的攀爬高度直接上升了一大截。她继续向上,不疾不徐,偶尔这样抄个近路,没多久就把其他参赛者们甩在身后。

严颂暗暗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欣赏。

周围明明喧闹异常,他看着祝染,却只觉得静。

如同在闹市中欣赏一幅绝妙的画,又像是在溪流里看到?一尾自在的鱼,是那种与他人无关的静。

然后,在这样静的状态下,他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很快,现场大多数观众们的视线都忍不住聚集到?了祝染的身上。

“那个小姐姐是Omega吧?我刚刚还在想,赤炎怎么会派个Omega过来参赛,现在一看,果然不简单啊!”

“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动?作?卧槽那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足足近一米的间距,她居然轻轻松松把自己给蹬上去了!”

“太牛了太牛了,正常人哪怕在平地?也很难跳那么高啊,何况是踩着岩点!”

“说实话,我是丹顶鹤科属的,换我我在岩面?上也能蹬那么高,可?是最难的是下一步啊,她单靠双手的力量就把自己整个人给拉上去了!我简直拜服!”

“这合理吗?看看人家的小细胳膊,哪儿来的力气啊?”

“只有我注意到?这个Omega小姐姐好漂亮吗?简直是我的梦中情O啊!”

……

大概“梦中情O”几个字过于扎耳,严颂没在原地?继续逗留,缓缓朝速度区走去。

速度区的预赛也已结束,祝染第一名?的身份活动?进入决赛的资格。

祝染一边解着自己的安全绳,一边听着身旁的小高语气激动?地?吹自己的彩虹屁:“师姐您也太牛了吧,你这个速度,这个力量,这个身体?素质,简直绝了!怎么做到?的啊,一下子能窜上去那么高,像飞起?来一样!我还以为?自己能比您厉害呢,结果只得了第五,都没进前三……”

祝染觉得他吵,抬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行了,不用再吹了,我帮你找偶像要个签名?行了吧?”

小高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嗯嗯。其实不要严队的也可?以……”

祝染:“诶?”

小高神色忽然忸怩起?来:“师姐,要不您给我签个名?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身边,语气凉凉地?冲着他道:“第五名?杵在这儿干嘛?还不下去多练练?”

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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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没有签字笔为由拒绝了新晋迷弟的签名, 祝染和?严颂站在一旁休息。

严颂颇有兴味地看着她:“原来你攀岩这么厉害?”

祝染也不谦虚:“小时候学过?,挺喜欢的,还跟着专业攀岩队参加过户外活动呢。”

Omega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 脸上神色放松, 一双杏眼亮闪闪的:“那时候我才?九岁, 但攀岩技巧比好多大人都强呢。”

严颂真心?夸赞:“这么厉害。”

祝染朝他挤挤眼:“嘿嘿嘿,科属天赋嘛,我也算胜之不武。”

严颂纠正:“属于你的天赋就是天赋,是老天的礼物, 怎么能算胜之不武。”

祝染被他这么一说,得意地吹了吹额发:“也是!当时我第一个爬上堪彻斯峰时,同行的队友们都惊呆了。只?是后来……”

严颂问:“后来怎么?”

祝染朝他笑笑:“我毕竟还小, 后来怕耽误学习, 就没再?玩了。”

严颂总觉得还有隐情,但祝染既然不说, 他也不会追问。

这时主持人宣布参赛者们就位, 决赛即将?开始。

两人没再?闲聊, 各自就位,穿戴好?安全绳,准备开始。

主持人笑吟吟地宣布:“经历了精彩的预赛,每个区的前三名选手成功晋级到决赛。决赛将?在难度区进行,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 这难度区之所以被称为难度区, 正是因为它的难度不一般啊!别看这难度区岩面?上的岩点多且密集,但越往上, 岩点的大小越小,岩面?也越来越窄, 迫使攀岩者只?能往中间靠拢,想要登顶最终只?能有一条线路,而且岩面?上坡面?也多。实在是——很不容易啊!”

台下报以欢乐的笑声?。

主持人又道:“既然是决赛,大家也都是攀岩高手,我们作为现?在及将?来的警界精英,也要在原有难度上再?加一档才?能体现?真正的实力。”

众人被主持人吊足胃口,都很好?奇,催着他赶快介绍规则。

于是主持人也没再?卖关子:“决赛的新增规则就是,攀爬过?程中可以对对手进行骚扰,包括但不限于使袢子、制造障碍、轻微击打、挠痒痒等?,反正大家都是老手了,自己把握分寸,点到为止,不许伤人,不许破坏安全绳。身体脱离岩面?的就算输,第一名攀至岩定?的就是冠军。”

这话一出,台下的观众们顿时激动起来,纷纷叫好?。参赛选手们也都跃跃欲试。

台下有人提出异议:毕竟是在岩壁上,要是真动起手来,会不会有危险。

这话立刻遭到其他人的反对:警队本就是危险工种,你在山里追逃犯时,能保证人家不还击?何况上有安全绳,下有保护气垫,能危险到哪里去?

一片热闹的期待声?中,决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哨音响起之前,严颂凑到祝染身边交代了句:“这比赛就是玩儿?,不用争名次,输赢都无所谓,别受伤就行。你待会儿?跟在我后面?,不要逞强。”

祝染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得取决于什么叫‘逞强’。”

严颂微愣。

祝染朝他眨眨眼:“我正常发挥,就不算逞强。”

这时主持人吹响口哨,祝染一马当先抓住两个岩点朝上攀去。

严颂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果然,有了新规则加成之后,只?有九个人的岩面?变得热闹非常。

祝染这一次完全没有留力,她身姿轻盈灵巧,攀岩技巧又高,很快便攀到了前列。

枪打出头鸟,她这个冲在最前面?的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参赛者的注意。

一个跟在她后面?的女性Alpha直接出手,把祝染踏在岩点上的左脚挪开,祝染身体失衡,往一侧倒去,险些脱离岩壁,幸亏双手都抓得很牢才?没松开。

对方先出手,祝染没不客气,空闲的那只?左脚直接朝她的右手腕踢了过?去,那位女性Alpha赶紧撤回?右手,顺势去拨祝染另一只?脚。

祝染有了前车之鉴,哪会再?吃亏,瞬间左脚就已经重新踏稳,右脚往旁边一撤,直直朝女Alpha的肩头蹬去。

上位者永远比下位者更具优势,毕竟那位女Alpha想要妨碍祝染只?能攻击她的下盘,祝染想要反击却?是可以攻击她的头脸的。

女Alpha为了躲避祝染的攻击,只?好?朝一旁闪躲,堪堪躲过?,却?不妨自己的左脚也让人用力一扯,踩了个空。

肩膀和?脚同时遇袭,饶是再?稳也扛不住,女Alpha一下子重心?不稳,脱离了岩壁,被安全绳悬在半空。

这就算是失去了比赛资格,只?能遗憾退场。

女Alpha心?头不爽,低头去看那个扯自己左脚的参赛者,想吐槽几句。对上对方那张冷冰冰的面?孔时,瞬间哑了火。

那人竟是严颂。

女Alpha心?中腹诽,怎么大名鼎鼎的严队也会在比赛中干出扯别人脚这种事。

可是想想比赛规则允许,又想想自己貌似也先扯了赤炎那个Omega的脚,严队这算是替他的队友打回?来,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心?服口服地退了场。

障碍扫清,祝染前路更加顺利。只?可惜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另一侧的两名参赛者已经超过?了她,祝染抿抿嘴唇,朝着那两人的方向攀去。

那两位男性Alpha参赛者正明争暗斗着,虽然也怕因为攻击别人的幅度过?大而影响自己的平衡,但跟对手正面?遇上,又怎么能让对方轻易超越。

于是两人一边往上,一边你一拳我一脚地相互攻击,给?对方使袢子,都试图让对方落马。

祝染于是朝一侧避了避,想要躲开这一波,等?他俩决战完了自己还能捡个漏。

谁知两人注意到斜下方她的存在,竟然双双停手,朝她攻了过?来。

祝染十分无奈,看个热闹也不行?

显然这俩之前也看到了她在速度区预赛时出色的表现?,决定?暂时结盟,先除掉她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再?相互PK。

一个男性Alpha抬脚去踩她抓在岩点上的手,祝染迅速松开,反手去扯他的脚。

另一个Alpha则朝她这边靠近了些,试图去踢她的另一只?手臂。

祝染遭到双份袭击,一时左支右绌,疲于应付。

眼看着她双拳难敌四手,斜下方的严颂有些着急,加快了向上的动作,却?被一旁另一个参赛者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正有些担心?,就见祝染左右手同时遭到那两个Alpha的攻击,她迫不得已双手同时离开岩面?,抓住保护绳勉强维持平衡。

严颂心?头焦灼,脚上使了几分力气,朝一直缠着自己参赛者的手臂踢去,那人吃痛,无奈松手,严颂则赶紧朝祝染的方向攀去。

就在严颂堪堪到达祝染身侧时,就见祝染双手抓住安全绳,灵巧地飞跃而起,抬腿用力踹在一个Alpha的小腿上。

这个姿势非常困难,要知道,祝染双手本来已经离开岩面?,想要踢人,就只?剩下一只?脚还踩在岩点上,此外?全身的,着力点和?平衡点只?有握着的安全绳而已,她竟然能够借助一根晃来晃去的绳索来施力,除了需要极佳的身体平衡能力之外?,对手臂和?腰腹肌肉的控制要求也非常高。

可是,她竟然做到了!

被她踢到的Alpha腿上一痛,顿时有些不稳,严颂上前一够,正好?抓住他那只?被踢到的小腿,猛地一拉,直接把那人从岩壁上拉了下来。

少了一个攻击者,祝染大悦,双手终于抓回?岩点,顺势向上几步,一下子来到跟另一个攻击者平行的岩面?。

这位Alpha眼见祝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式踢到了自己的塑料结盟者,且瞬间上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再?一看下方,刚刚不费吹灰之力把塑料结盟者拉下去的严颂也已经离他很近,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Alpha面?对来自赤炎的两员猛将?,额角的汗都快下来了:“那个……都是兄弟……”

祝染朝他勾唇一笑:“那么兄弟,你想以什么样的方式下去?”

说着朝严颂使了个眼色。

严颂很有眼力见地朝那人挥了挥手,还非常有气势地缓缓将?手掌握紧成拳,威胁意味十足。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大约震慑的姿态太过?凶猛,祝染刚刚把这Alpha的一只?手从岩点上挪开,他就已经放弃了,整个人向后一退,被安全绳吊在空中,正式落败。

祝染和?严颂相视一笑,二人同时发力,朝顶端冲去。

台下观众们被比赛的精彩程度给?震惊了,一方面?惊叹于参赛者们强悍的身体素质,攀岩本身就已经够费力了,这帮人竟然还能在岩面?上打起来,虽然都是点到为止,但还是让人难以想象;另一方面?也惊讶于参赛者们优秀的反应能力,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的,比单纯的攀岩比赛好?看多了,实在过?瘾。

比赛很快进入白热化?,决赛一共九人参赛,经过?之前一番激烈厮杀,如今还停留在岩面?上的只?剩下两人,正是赤炎的二位。

“哇哦,要说厉害还是赤炎厉害,一个字,绝!”

“啊啊啊啊严队怎么这么帅,看看那强而有力的手臂,再?看看那腰那腿,我得再?练多久才?能像他那样啊?”

“那个Omega也好?厉害,我观察她很久了,简直身轻如燕,有些动作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哎哟喂,我就知道其他人都没戏,决战还得看赤炎。你们说他俩谁能赢?”

“啧,谁赢不都一样。都是一家人!”

……

祝染朝上看,上方是一面?45度仰角的岩面?,给?攀爬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祝染和?严颂没有相互攻击,而是兵分两路从不同线路攀上这个倾斜的岩面?。

顶峰相见。

可是再?往上,就没有第二条线路了,祝染和?严颂并肩站着差不多高度的位置,互看一眼。

狭路相逢,而能够继续向上者,只?能有一个。

严颂看着身边的祝染。

Omega因为距离运动,额角渗出一层亮晶晶的细汗,脸颊泛着可爱的红晕,整个人也有些喘,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亮,眼底燃烧着好?胜的小火苗。

严颂本不在意这类比赛的输赢,看着她奋力争先不服输的模样,却?莫名被激出几分战意。

想要跟她正面?刚一刚。

严颂还未有所行动,祝染却?已经先出了手。

她动作迅捷,毫不迟疑地抬腿朝严颂踢去,严颂躲闪不急,抬手挡了一下,祝染却?顺势倾身过?来,直接用手去抠他抓着岩点的另一只?手。

严颂赶紧松开那只?手,却?只?是转瞬之间便挪到旁边的岩点继续稳住身形。

一只?空闲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准备袭击祝染的抓着岩点的那只?手。

就在这时,祝染出手快如闪电,没再?继续攻击严颂抓岩点的手,而是伸到他的腰腹处,十分灵活地在他腰间挠了下。

严颂瞬间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Omega。

祝染跟他对视,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疑惑,像是在琢磨这人到底怕不怕痒,还小声?嘀咕了句:“挠痒痒不管用吗?”

她手上也没有停,甚至小幅度地换了个位置,在他侧腰上又挠了几下。

严颂:“……”

二人已经爬得太高,台下观众们看不清他们具体的动作,只?看到严队跟那个Omega过?了几招之后忽然卸了力,整个人松弛下来,离开了岩面?,被安全绳带着缓缓着地。

而剩下的那个Omega迅速攀至最高点,朝着台下用力挥手,脸上的笑容肆意张扬。

严颂的迷弟迷妹们有些替他惋惜,但祝染的优秀表现?有目共睹。全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快要掀翻屋顶。

严队仍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在抬头看到那个Omega神采飞扬的笑脸时,眉目变得异常温柔。

只?有附近几个观众注意到严队神色虽然依旧酷炫,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双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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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岩比赛结束后?, 赤炎三人婉拒了傅校长聚餐的邀请,离开了苍岚学院。

倒不是他们对傅校长的约饭有什么?不满,主?要是这种和兄弟单位聚餐的活动实在麻烦, 各分局的熟人们估计都磨刀霍霍, 准备灌严颂酒呢, 严颂才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不过虽然没了聚餐,但饭还是要吃的。

尤其这会儿祝染拔得头筹正在兴头上,一开心就嚷嚷着请客,直接带着严颂和宁骁就去了聚兴楼。

聚兴楼算是星城数得着的高规格饭店, 离苍岚也不远,有几道?名菜挺对祝染爷爷的胃口,小时候祝染要是有什么?需要庆祝的事儿, 比如考了高分, 或是得了什么?奖,爷爷就爱带她到这里来。慢慢成了习惯。

宁骁还是头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被?饭店大厅里豪横的装潢闹得有些眼晕:“啊这, 祝顾问, 这档次也太高了。”

祝染示意他不用不好意思:“没事,我可以挂我爷爷的账。”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要挂谁的账?”

祝染转头,正看到祝爷爷笑吟吟的面孔。

“爷爷!”祝染高兴了:“您怎么?在这儿?”

祝爷爷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倒十分硬朗,一双眼睛不再清澈,却依旧犀利有神。

他视线在严颂宁骁身上扫了一圈, 又?乐呵呵地落回孙女身上:“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吃饭?”

祝染把攀岩比赛的事儿说了一下, 爷爷顿时更开心了,摸着孙女的脑袋连连点头:“好, 好!爷爷请客,带着同事们?随便吃!”

严颂和宁骁立刻向?祝爷爷道?谢。

祝爷爷今天还约了人, 没跟祝染多聊,只在临走?前若有似无?地又?看了严颂一眼,在祝染耳边低声道?:“你跟圆圆到底什么?情况?”

祝染一脸茫然:“什么?叫‘什么?情况’?”

祝爷爷啧了一声:“不愿意相亲,却跟他走?得这么?近?还不兴我多问几句?”

祝染无?奈地抽抽嘴角,把爷爷往包厢方向?推:“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

祝爷爷瞪她一眼,低声咕哝着:“不说拉倒,我回头去问老张头……”

祝染耳朵灵,听到这话很不好意思地去瞥严颂,正好看到严颂也在看她,眼里有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三人进了包厢。

既然爷爷发话了,祝染也就更不客气?,点了满一桌子大餐,准备舒舒服服地大吃一顿。

中途,爷爷拿着酒瓶走?了进来,往严颂旁边的空位一坐:“小严呐,跟爷爷喝一个。”

老爷子久居高位,本身又?是高阶Alpha,虽然年事已高,气?势却丝毫不减,看着人时很有威严。

祝染满头黑线,心说要糟。

祝爷爷没啥不良嗜好,就是有些好酒。

就像赌徒们?通常坚信赌品即人品,会通过一个人在赌桌上的表现来判断这人的可靠程度,嗜酒的人也认为酒品即人品,酒品不好的人,他人品也绝壁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也常常借着喝酒来观察人。

祝爷爷就有这么?个坏习惯。

长辈发话,严颂哪会不从。

赶紧拿起面前一个空茶杯斟满,双手端起,恭敬道?:“祝爷爷,常听外公提起您,今日一见?,十分荣幸。我敬您!”

祝爷爷却抬手挡在杯口,拦了一下:“小严,我跟你外公是过命的交情,他拍胸脯保证过你的人品,我也信他。但是染染……”

“但是染染”什么?,老爷子没说,只一双睿智双眼盯着他,审视的意味很明显。

严颂明白他的未尽之意。祝染是祝家上下的心尖肉,严颂劣迹在前,先?是拒绝了当年的婚约,后?又?鼓动祝染加入赤炎,怎么?看都不是很让人放心,长辈们?对他难免提防,唯恐这人三心二意,又?或是心怀不轨。

严颂沉声道?:“爷爷,之前有些事情是我思虑不周。但我这个人,您可以放心。”

具体“放心”什么?,他也没说,但青年一双漆黑双眸坚定清澈,带着Alpha特有的沉毅和担当。

可以放心,无?论前路如何,未来怎样,他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她。

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

祝染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没要酒,服务员摆盘时也就把桌上的白酒杯和红酒杯都撤掉了,只留了茶杯和水杯。

这会儿严颂是直接把就倒在茶杯里,这一杯足有小二两,他愣是面不改色一口闷了。

祝染无?奈地看着老爷子:“爷爷,您这是干嘛啊!”

爷爷看着严颂这个年轻人态度谦和恭敬,喝酒不含糊,一杯下去脸上微有酒意,却没有任何愠色,老头儿的脸色也稍霁。

他缓和语气?朝祝染摆摆手:“我跟小严投缘,没你事儿。”

祝染暗自磨了磨牙。

爷爷却抬手往严颂杯里又?倒了一杯。

严颂会意,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不能这么?喝!”祝染有点急:“爷爷,赤炎有纪律,就算是假期也不能醉酒,何况今天还是工作?日。”

虽说今天是没任务,但警队的事儿谁说得准呢。犯罪分子们?可不会挑日子行?动。

严颂朝她笑笑,安抚道?:“没事,不至于醉。”

这时爷爷敲了敲桌子,朝严颂的空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动自觉。

严颂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严颂平时极少喝酒,但酒量其实不错,可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个喝法?。满满三杯子下去,严颂脸上浮起薄红,额角也渗出细汗。

旁边原本一直埋头苦吃的宁骁已经惊呆了,看看祝爷爷,又?看看严颂,心底一阵打鼓。

祝家的长辈这么?猛的吗?偶遇一下就要喝这么?多酒?自己这一杯倒的量,待会儿可怎么?办?

祝染盛了碗西湖牛肉羹递到严颂手边:“严队,喝一点,缓一缓。”

同时暗含警告的小眼风扫了爷爷一眼,示意他老人家差不多得了。

祝爷爷对孙女有些不满,撇了撇嘴,用嘴型道?:这就心疼上了?

祝染十分无?语,解释道?:好歹也是我同事和领导!

这样折腾人家,自己多尴尬!

祝爷爷哼了一声,十分嫌弃地偏头不理她。

严颂对祝染道?了声谢,接过汤碗喝了几口,这才舒服多了。

祝染转转眼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喝汤。

祝爷爷挑了挑眉,视线在孙女和严颂身上转了一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坐下吃点儿菜吧。老头子不跟你们?年轻人玩了。”

说着朝祝染说了句:“周末回老宅吃饭”,扬长而去。

宁骁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祝老爷子和严队打哑谜似的说了几句,只猜到严队估计是祝爷爷认识的小辈。不过看到老爷子离开,自己不用喝酒了,大大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哎呦,吓死我了。祝顾问,您家长辈都这么?有气?势的吗?”

祝染苦笑一声,把他杯子的果汁加满:“压压惊!”

今天除了攀岩比赛再没别的事儿,三人可以偷闲休息半天。

今天是严颂开车带着他俩过来的,这会儿半斤白酒下去,严队显然已经彻底开不了车了。

宁骁原本非常自觉地想要承担起司机的任务,祝染得知他家就在附近后?,咸鱼如她都不好意思麻烦小宁同志绕这么?一大圈,非常自然地决定:“我开车,先?送你,再送他。”

宁骁蹭了祝染一顿大餐,很是过意不去地挠挠头:“那也太麻烦祝顾问了。那你送完严队怎么?回家?”

让祝大小姐当司机,还真是不好意思,何况人家还是个Omega。

祝染是真不在意:“没事。司机会去接我。”

宁骁干笑两声。

自己多虑了,祝小姐哪里需要担心怎么?回家的问题呢!

把宁骁送到家后?,祝染开着车往赤炎方向?走?。

她开车技术一般,看得出来不常开,遵守每个交通规则,非必要绝不超车,车速不快,但非常稳。

神色专注,侧颜弧度优美?恬静得像一幅画。

坐在副驾驶的严颂就一路看着她。

他知道?这样一直看着人不太合适,应该克制。

至少也该在她好奇看过来时转移一下视线什么?的,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但大约今天真的是喝多了,有种明知不可为,却又?实在克制不住的冲动。

祝染五感敏锐,对人的视线自然是敏感的。

她一开始以为严颂有什么?话要交代,看了他两次之后?,发现他只是特别平静地看着自己。

带着几分醉意的Alpha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长脚长的,即使这越野车车厢颇为宽敞,他往这儿一坐,也显得空间有些局促起来。

他没说话,却又?不像在放空,眼神幽深专注,像是暗夜中的深潭,看得祝染心脏莫名跳快几拍。

她赶紧回头,专注路况。

后?半程再没有转头看过他。

开到严颂家的小区,在他的指挥下把车子稳稳在车库停好。

“谢谢。”严颂没动,低声道?谢。

“客气?了。”祝染松开安全带,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是爷爷非让你喝酒,你也不至于需要我送。”

严颂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应该的。”

祝爷爷跟外公是至交,哪怕没有祝染这一层关系,老爷子让他喝酒他也绝不会拒绝。

祝染失笑:“哪有什么?应该?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加上咱俩之前的事让他有些误会,这就更不放过你了。”

想起之前种种,祝染有些懊恼:“说起来还都是因为我。”

“你怎么??”严颂微讶。

祝染有些尴尬:“就是我说的那个‘你不能不拒绝,也不能太拒绝’的说辞。”

“嗯。”严颂对此印象深刻:“得让咱们?两家人觉得无?比绝望之余又?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是吧?”

“啊,是。”祝染干笑着点了下头:“我的演技好像过于优秀了,加上我后?来又?去赤炎和你一起工作?,家人们?貌似以为我对你有点儿什么?。”

最后?几个字听得严颂心尖一烫:“是……是吗……”

祝染耳根也有点红:“你放心,我周末回家会跟他们?好好解释的,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是吗?”严颂再次说出这两个字,心情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从高峰,到谷底。

祝染观察了下严颂的状况,确认他只是喝多了点,却并?没醉:“你能自己上楼吧?那我先?回家咯。”

说着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祝染。”严颂轻声叫住她。

祝染一愣,回头看他。

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初见?面时,他喊她祝小姐,后?来,就一直是祝顾问。

原来他喊自己名字时声音是这样的,微醺的人此刻嗓音微哑,带着几分沙沙的余音,还挺好听。

“怎么??”

严颂坐正了些,后?背离开靠背,深深注视着她,眼底似有浓烈情绪在翻涌,不知是不是醉的。

沉默半晌,严颂缓缓开口:“解除婚约的约定,可不可以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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