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还没说啊？”

“我知道您想商量什么，所以先拒绝。”

“......”

李勇现在心里跟坐过山车一样，刚刚才做起来的，之后拿奖金和吹牛逼的春秋大梦被陈楚吹得一干二净。

不理解，这么好的体育水平和天赋，还搞什么学习？！

凭体育成绩上国内顶尖体育大学，然后杀入职业，走上更大的赛场不应该才是男人的浪漫？

李勇在陈楚的身上见到了巨大的可能性。

以后这小子飞黄腾达了，他能在这小县城的小高中里吹一辈子。

他看着陈楚一脸不打算改变想法的模样，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放着这么好的天赋和成绩不去拔尖，浪费了啊。”

陈楚平静的脸让李勇感到陌生。

他没有因为老师对自己的肯定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因打破学校记录而对未来有不切实际的展望。

这个特别的学生理智到让人看不懂。

“勇哥，我的天赋并没有那么好，也不能支持我一直做人上人。”

“这......”

他一个体育教练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答。

他不清楚陈楚所说的天赋到底是对比谁而言，在李勇的认知里，成为一线运动员就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就了。

以陈楚目前的状况，成为一线运动员完全有可能。

并没有坐井观天那么夸张，只是陈楚曾经站在国际赛场上，已经见证太多。

这一生的目标就只是安安稳稳赚大钱，享受人生而已。

“你还年轻，目标要一步一步来，如果......人一开始就因为自己注定要死，就躺着等死，那是不是也不合适？”

陈楚诧异，想不到勇哥竟然能为了他之后的奖金和谈资说出这种有哲理性的话。

“我认可您的想法，但是out。”

“别说鸟语，我听不懂。”

勇哥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和他长久在阳光暴晒下形成的深棕肤色色差鲜明。

“体育也是青春饭，而且退役之后满身暗伤，我也有更感兴趣的事业，未必有天赋就得去做，它同样可以是我达成人生目标的工具。”

一句又一句话的轰炸让李勇有些过载，他只是个体育老师，不是政治老师，更不是马列主义学院的教授。

“唉，算了，都由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只能摇头叹气，离开这个伤心地。

论嘴皮子，搞不过这滑头。

李勇也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个人想法很重要，但有些决定，有时候得他们这些过来人替这些孩子们做思想工作。

陈楚现在的成绩，完全比不上他在体育上的水平。

......

“楚，一起去吃晚饭吧？”

广播里刚宣布解散，李戈雅又凑了过来，继续用这种称呼缠着陈楚。

“不去。”

“还在生气？”

陈楚自己都没懂他需要生气的点。

李戈雅眉宇间的不悦让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果然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李戈雅同学，一直这样勉强自己，真的不累吗？”

他低头脱下钉鞋，换回运动鞋。

也不去管李戈雅又一次被自己弄生气的表情，自顾自去食堂。

‘给脸不要脸’

李戈雅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总有一天会有他求着自己和好的时候。

运动会的晚自习时间一般都是经典周测环节，平时学业繁忙，每节课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而这三天的晚上则是给老师们额外空出来的考试时间。

优良传统也不知道延续了多久。

晚饭时间比平时要长一些，学生们在教室外晃荡的时候就更多了。

虽然走向食堂，但因高强度运动，陈楚一时间也没有太多胃口，随便买了个肉松面包便打算折回教室，提前为晚上的考试看看知识点，找找感觉。

他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因为重生而来，回到高中，是让他来弥补所有的遗憾，付出才会有收获。

但可以稍微绕个远路，散散步。

逐渐变得火红的落日带走了数不清的光，秋意又开始在土地上蔓延，晴朗的秋夜要更加萧瑟，短袖让凉意逐渐渗进躯体，再过一两个月，就不用穿夏季校服了。

通往教学楼的偏远长廊上只有陈楚一人，远处能看见三两成群的女孩子在散步，但更多学生应该聚集在体育场上。

这份独属于校园的悠闲时光，无论从现在还是过去来看都显得弥足珍贵，就算是一人也很让人怀念。

以前他在一八年接近二月份时，一百米和两百米才稳稳压过安杰一头，而现在，自己甚至已经打破了学校记录。

当然，如果当年高三能参加运动会，陈楚也是有很大可能做到的。

现在也算是弥补一个小遗憾了。

重生后，拥有了更多在体育方面的知识，这得以让陈楚在高中时就能以更高的效率进步，如果还是坚持体育方面的专长，肯定能飞得更高，甚至和过去的、自己只能抬头仰望的人站在同一片领奖台上，而且从现在就开始提高风险意识，科学训练，不意气用事，事业生涯也会更加长久......但陈楚已经有过那样的人生，他不想再让自己更累了，这才是他拒绝李勇的根本原因。

活出个全新的恣意人生。

陈楚正做着自己的打算，全然没有注意到从走廊拐角处迅速接近的脚步声，直到他的怀里忽然撞进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回过神，四周的一切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稍微低头，能看见披着黑白配色的校服外套，那是高三的校服。

熟悉的短发，清秀的五官，稍显忧郁的气质，此刻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头间神色茫然。

她身上的香味很淡，不像是香水，干净，好闻，像是......某种洗衣粉的味道。

“学姐？”

陈楚的声音唤醒了宁语夏，让她像受了惊吓一样松开抓着陈楚小臂的双手，从他眼前弹开，然后转身快步折返，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陈楚一眼。

不是，这么纯情吗？

从宁语夏的校服口袋里，一封浅紫色的信偷偷溜了出来，躺在地上。

“学姐！”

他又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学姐的回眸。

宁语夏学姐，你信真的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