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并没有见到奶奶的身影，这让少女有些奇怪，奶奶虽然很少出门，却很喜欢晒太阳，阳光会从客厅朝南的窗户洒进房间，所以他老人家白天都很喜欢待在这。

换鞋后走进里屋，陈欣谣并没有将塑料袋放下，因为想第一时间拿给奶奶看。直到……紧闭的房间门里传来声音，那是奶奶的房间，是奶奶的声音。

“谣瑶一直都很想你们，当父母的过年总得回来看看吧？”

“……”

“知道你们忙，可是谣瑶现在已经长大了，孙女也已经很懂事了啊，她不会怪你们的。”

“……”

陈欣谣笑容一僵，她站门外，脑袋低垂，神色渐渐黯淡，往常尽显青春的刘海此时更像一张谢幕帘，好像开心的情绪从来都没有来过。

手中攥着大袋爆竹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隔着门，女孩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有奶奶断断续续的劝导声传入耳内，当房门再次打开，气氛缄默。

“我一点也不想他们。”

陈欣谣默默呢喃，她的声音小，好像并没有多少底气。

“哎……”

奶奶千言万语卡在喉咙，最后全部化为一声无可奈何，她知道自家孙女是在嘴硬，当初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可怎么感觉这家庭关系……反而更加难以调和了呢？

“这是我买给奶奶的烟花，只买给奶奶的。”

“好好好……只买给奶奶的。”

奶奶笑着接过塑料袋，只不过那个笑容，多少带点苦涩。

……

林浩这边刚回到家，就得知老妈要回来的消息，这对他来说算不上噩耗，那也绝对能达到让人开心不起来的境界。

因为汤悦玲并不像林富军一样整天在外工作，她的工作恰恰相反，在家中就能完成，回来以后的日子注定会让他的自由也跟寒风一样越飘越远。

就当林浩还在为无忧无虑的生活告别时，手机响了。

“喂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应该在晚上八九点左右，儿子你上次期中考考了500分啊？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

林浩脑顶的三个问号还在持续扩大，他没有考500分啊？不是499吗？还有老妈是怎么知道的？

“妈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这事啊？”

其实本来要说的，奈何那次刚赶上陈同学的生日，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导致林浩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同时还羞愧万分。

“是你爸嫌麻烦就把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推给我了，我问后才知道的，你们蔡老师还说你的成绩一直都在进步，变化很大嘛！”

“那是！哈哈哈……”

林浩此时真的万分感谢陈同学，恨不得当面给她磕几个响头，如果当时不接受辅导现在应该早就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晚上8:24分，当男孩坐上“小皮卡”时，内心的问号都没有消除。

“爸你这车哪来的？”

虽然旧，但至少比小电驴坐起来要舒服多了，要说这是买的也不现实，他觉得老爸如果不是瞎了眼都不会买这样的二手车。

“厂子里的，去接人还开小电驴不像样。”

林浩不说话了，合着我一直以来都不是人呗……汽车发动，随之而来的就是轻微的颤抖，他们很快来到机场，车子停好后林富军并没有下去的打算，而是摸出一根烟点燃，浓重的烟味熏的男孩有些皱眉。

“你妈应该就来了，你下去看看。”

少年没有多问，独自下车，空旷的机场外车辆众多，强风阵阵打在身上，林浩呆呆的望着这一切，眼底情绪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四处忘忘便马上找到出口。

“小心点啊。”

身后是老爸在车上的嘱咐声。

“知道了。”

少年随口回应，想想……接个机都不下车，这隔阂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啊。

由于不熟悉里面，又怕走丢，林浩只能在出口外等着，当然还有不少人在这等，行人匆匆间，男孩的目光一直落向出口处，仔细寻找母亲的身影。

过年嘛……人山人海的，既有在外上学的大学生抛弃一切学业烦恼，迎接父母的怀抱。也有苦苦出差的丈夫与相爱如宾的妻子会合，即便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也有属于他的老伴等待。

林浩发现所有人都有个共同点，他们身上都涂抹着名叫开心的颜色，见到想见之人时，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掩盖不了的。

终于，一个在熟悉不过的身影进入视野，可能连林浩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脸上挂满笑意，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有半年没见了啊……

汤悦铃的目光在四处寻觅后锁定在自家儿子身上，女人笑了，这种笑像超脱时光的限制，被永远定格，待双方会合，互相给了个大大的拥抱，林浩即便升起一股别扭感，仍然紧紧抱着。

“嘿嘿……咱家儿子又长高了！你爸呢？”

“车上呢。”

等俩人重新上车，林浩选择坐在后座，汤悦铃坐上副驾驶，啪嚓一声将门关上。

“怎么这么慢？”

男孩敏锐的察觉到车上的气氛变得微妙，接下来注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能不能先纠正一下你的态度？让儿子过来接机，你倒好……自己坐车上抽烟，有这么做父亲的吗？”

“他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我觉得我这个父亲当的很称职，而且都下去太麻烦，没必要。”

林富军摊摊手表现的无所谓。

“这么说我是麻烦？”

……

果然又吵起来了，林浩皱着眉从兜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耳机，将音量调高，调到能足以掩盖争吵的高度，虽说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不过一直吵谁都会烦的吧？

……

“周末作业多不多？今晚先写点吗？”

三人回到家，面对老妈的疑问林浩只是摆摆手并不在意。

“不多，写得完。”

他曾经学渣的时候周五都坚决不会碰作业，更不用说现在已经脱离那个范畴，汤悦铃似乎早就料到。

“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