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沉默片刻，选择偏理性的回答；“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关注我，毕竟以陈同学的实力，值得进击更全面的高度，大可不必沧海遗珠。”

陈欣谣却折皱着眉头，托腮回望他。“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这个问题仿若拥有穿透力，将林浩的私心映照的格外清晰，他当然希望陈同学能像初中那样形影不离的陪在身边，但正所谓山鸡笼里关不住凤凰，既然考上梦寐以求的高中，人总不能走下坡路吧？

而他所崇尚的观念，也并非要做到登峰造极的高度，这无疑和陈同学的目标相斥。那究竟要坚持将爱人留在身边，还是大度的将她放飞，亦或者，重新拾起努力的决心，与陈同学站在同样的高度呢？

林浩无法做出抉择，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对于身处异地的孤单日子，也没有十足信心。更不愿意将自己活得太疲惫。如果与陈同学在一起，令他必须舍弃半山腰的安逸，拼死都要浏览巅峰的景象，那还真是残酷……

“我给你造成负担了吗？”见林浩始终沉默，陈欣谣敏感的猜测，其实林先生的烦恼全部写在脸上，有心人能够轻易窥探。

林浩连连摇头。“并没有，只是，我原本有一条清晰的规划，但自从我们确认了关系，便感觉所有计划都被打乱，各种选择带来的优缺点，令我目不暇接，如果贸然认定一条路，将会牵连到其他，然后深感愧疚。”

陈欣谣略微垂头，拳掌包裹来回揉搓着，安静倾听中，连头顶昏黄的光晕也被赋予一盏温馨。

她将旁者的纠结抽丝剥茧，喃喃道；“陈同学啊，其实没有为爱情做过什么牺牲，至今都还记得，我俩的中考分数相差并不多，你是695，我是711，如果当时我并没有选择南江中学，而是跟随林先生前往共同的高中，我想也不会有较大的影响，没准在共同努力下，对于未来我们会诞生更体面的道路。这便是我错过的时光，所以我希望能在大学弥补……明明我们的差距并没有大如鸿沟，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对方呢？”

“你没有做错，爱情永远敌不过事业，不用觉得后悔。”林浩笃定的说。

“但在遗憾中成就的事业，也必然是空虚的吧？”陈欣谣托着腮不再看他，瞳孔里的坚持隐隐游弋。“我知道现在的我们不太般配，但世上没有天生契合的两个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会有很多，你无需太过勉强自己，我也无需一味的向上攀爬，我们都为灵魂的共振预留位置，直至真正般配的时刻到来。”

……

或许生活的容错率很充裕，林浩可以用模棱两可的标准去思考事件，可以放肆规划得偿所愿的人生，生命道路如脉络般四通八达无穷无尽，等到抵达所谓的终点，蓦然回首，人生只不过是朝阳与暮落、诚挚与虚妄、跌倒与救赎而已。

于是林浩抛弃了理性判断，她的最终目标始终规定在半山腰，淡化随处可见的勉强因素，加倍憧憬双方灵魂共振的那天。

……

另一边，1010公寓——

赵晨曦点击“通灵”的手都要按冒烟了，但贝壳就是出不来，再次被对方的“破面带土”起手，赵晨曦当即选择替身，却并没有留意到对方亮起的四颗豆，最后在自身残血与对方大招的绝望中退出了游戏。

“这把不算！我通灵都点不出来，我要点出来你的首号就死了！”赵晨曦警惕的用手盖住脸，防止三郎的进攻。

“点出来也没用，我能反应。”郑善朗优越的看着奥义图，那支黑色的马克笔被他拿在手中晃了又晃。

“你能反应贝壳？我才不信哩，少废话！再来再来！姑奶奶今天就不信了！”赵晨曦语气亢奋，却始终没有拿掉遮挡的手。

郑善朗丝毫不吃这套，铁面无私的拔出笔盖，漆黑的笔头暴露在空气中。“别转移话题，这把的惩罚还没执行。”

“唔……”赵晨曦有些哑火，只好扭捏的剥开手掌，那是一副颇为抽象的脸，额头被马克笔刻画着猪头，左脸分别涂抹三道胡须，右脸暂时实现两道，郑善朗正打算将最后一道补上去。

他抬起笔头，缓缓靠近，赵晨曦忽然出声。“停一下……”

“咋了？”郑善朗不动声色的暂停。

赵晨曦挤出谄媚的笑，求饶道；“那个……能不能不发朋友圈啊？”

“没商量。”

郑善朗一口回绝，准备继续接近，即将落到脸部，赵晨曦紧闭双眼再次打岔，这次语气更软了；“诶…三郎，你画轻点，别太明显……”

“好说~”

郑善朗在赵晨曦紧绷的脸上，添上笔墨浓重的一笔，导致她的脸都有所凹陷，凭触感便令赵晨曦很不乐意，厉声抗议；“你你你！不是说好轻点吗？下手这么重！”

郑善朗将嘴绷成o型，尽力防止笑意在脸上蔓延，奈何实在没绷住。

听到敲门声，赵晨曦顿时瞳仁锃亮，颐指气使的指向玄关。“三郎，快去开门吧。”

“你去开。”

“为啥？你看我被你画的这么丑，多丢人啊！”赵晨曦萎靡的抱怨。

“怕你趁机洗掉。”

郑善朗心思出其缜密，目的被揭穿的赵晨曦愤然捏拳。“不是，咱都老同学关系了，你居然还不信任我……真叫人寒心！我一向愿赌服输，从来不做小人之事。”

最后在郑善朗的一在坚持下，赵晨曦只好满腹怨气的起身，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

门外两人并排而站，在看到这幅搞怪的涂鸦时，表情无不出现短暂的抽搐。

“呃…曦曦，你也在玩行为艺术吗？”陈欣谣语气飘忽不定。

林浩则礼貌的将脑袋扭过去才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