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葛戈果用完了午餐后,只是小憩了一会,就来到了洪海侠设立在朝阳宾馆307房。
他见到还是只有刚子一个人坐在套房外间的椅子上守门,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废话:“洪董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出来过吗?”
刚子见到葛戈果推门进来,已经站起来双手垂肩,挺胸收腹,以示对领导的尊重。
现在听葛戈果这样一问,一下子没忍住就泄了精神地说:“报告葛总,洪哥的习惯一直就这样。
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极反感有人打搅他。
思考结束后他自己会出来。
思考期间还不吃不喝。”
说完了,他也没等葛戈果示意,已经伸手接过葛戈果手上的干部杯,去茶台替葛戈果续水了。
刚子的动作虽然很细微,但转换之快,让人一感受就显得训练有素。
葛戈果还是如往常一样。
遇上这样的情况,只能是把架子上的报纸拿过来浏览。
既了解时事新闻,又打发了时间。
因为他心里明白,刚子说的是大实话,洪海侠在思考时不接受打搅,思考完了他自己会开门出来。
自昨天晚上送走众位兄弟后,洪海侠折返回来就开始了慎独,到今天午时过后,根据惯例已接近尾声。
他从昨天到今天这十多个小时想了很多很多。
他基本上可以说是把自他知道世界上有玩成书这个人,一直到当下玩成书与他之间所发生的纠角,彻头彻尾地回放了一遍。
他这样做的目的实际上就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答案:“自己为什么会栽在玩成书手里?”
经过这十几个小时的思考,他应该说有了十分清晰的答案。
那就是因为自己坚持,做人即便是无法设定上限,但必须有底线!”
当下的形势既然是改革开放,那就很难有持之以恒的行为标准,过去认为不能干,甚至是违法的行为,在当下一套上【改革】二字,甚至是再加上【开放】二字,也许就【管他黑猫白猫,咬到老鼠就是好猫】了。
于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就成了高深莫测的哲学。真的还不能立为必须做到的道德标准。只有人人都做得到的东西,才能够作为道德标准。
可什么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呢?
用圣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自己接受不了的东西,就不要强加给别人。】
也就是说【做人可以不思进取,但一定得有底线】!
洪海侠之所以当初会失误于玩成书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就是因为洪海侠总用【做人应该有底线】去衡量每一个他遇见的人。
可是,玩成书经过在南疆偷师成功,又经历了大儿子玩偶的变故,小儿子玩庸的憋屈后,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已经有了颠覆性的改变,无论做什么事,都以对自己是否有利为标准,根本就不再受做人底线的束缚了。
可这些情况,与之几年不见的洪海侠可并不知道啊!
于是,他也就难逃【君子之腹,受挫于小人之心】的命运了。
正所谓【一步出差错,步步受制约】。遇上出差错后该怎么装聋作哑,接受现实,再图重塑上,洪海侠就远不如玩成书的圆通了。
当初在南疆,玩成书在被国企代表玩弄之时,他完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全力配合国企代表用他的骨头榨他的油之骚操作。明面上装着看不懂,实际上是大开眼界。
他就好像是听见阿里巴巴念响了芝麻开门的咒语似的,第一次惊奇地发现,在如今这认钱不认人的残酷环境中,居然可以根本就不需要一毛钱,靠拉大旗做虎皮,就可以从银行贷出资金,干一个需要数千万资金的项目。
玩成书知道了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在机会出现的时候,就依葫芦画瓢,趁着前面的合作还在运行当中,来了个六月债,还得快。
他把过去在马老板那里买批文,看见马老板借助来自京城,命生得好,有机会结识郑大公子那样的【八旗子弟】,拿到批文。再嫁接现在这国企代表的操作,也来个跑几趟衙门,把几张能证明自己拥有权力的纸片揉巴揉巴,然后分一部分利益出去,再把线上官员拿捏拿捏,资金短缺的问题就解决了。
要知道,只要运作得当,关系是可以变成生产力的。
那生产力的物化价值可是几百万!是任何人在体制内认真干一辈子的革命工作,也不可能攒到的天文数字啊!
想当初他们在南疆见到的那些体制内官员,其级别并不比他们在体制内时高,手里的实权还真没有他们过去曾拥有的那么大,也就是趁南疆建省之机,摇身一变成了大型国有企业占领滩头阵地的了望哨。
然后就山高皇帝远,几笔生意下来,个个都成了千万级大富豪。
他们有什么本事?
不就是敢想敢干吗?
不就是敢做一般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吗?
不就是做人没底线。一切都靠欺上瞒下,抓拿吃骗吗?
就这样,玩成书依葫芦画瓢,这不一点都没有增加什么新元素,只需要把马老板和国企代表的做法一嫁接,先找家银行交【服务费】,让其把自己竞拍得来的项目,按现状去搞了项目测评,认为是有操作价值的标的物。
然后用自己已经即将建成的楼盘做抵押担保,到银行办理同意承担连带责任的担保手续。就向银行抵押贷款了买受项目的全部资金。
然后又在法院,拍卖公司和房管局【已经变成生产力的关系】助力下,迅速地办完了全部物权手续。
接下来就用办完的物权手续,重新办理了贷款的抵押手续,置换出原项目的连带责任抵押,换由拍卖所得标的物权做抵押,完善了项目在建工程的全部流程。
前面作为担保的项目抵押不承担任何责任的撤出。
就这样,在银行的支持下,按揭销售完,贷款也还完,与国企代表各自按股份比例分得了该分到的利润。
酒店嘛,建设工程完成以后产生新的价值,又重新抵押贷到了全部装修款项,完成了酒店的评级开业,然后又用已经正常有营业收入的酒店进行评估贷款。
贷出的款不但覆盖了前面的全部贷款,还挪出一部分用以启动新项目。还款付息的保证就是酒店营收。
最关键的是酒店的权属,已经办理到了玩成书名下。
玩成书平生第一次,名正言顺地做成了千万富翁的美梦!
如这样的身份转变,即使在当时的南疆,也并不多见。
用玩成书的话来说:“老子算是把在体制内浪费掉的几十年时光,通通地赚了回来。这样的感觉真爽!”
而洪海侠在陵江钻入玩成书为其量身定制的罗网时,玩成书对此道,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玩得炉火纯青了。
洪海侠从返回陵江第一天,参加玩成书鼓动中区政府,为欢迎他们举行的招待会开始,就已经从玩成书看中的猎物,变成了被孙猴子抽龙筯拔龙皮的白龙马。除了任人摆布,还是任人摆布。
虽然说洪海侠后来明白自己上当受骗,成了为人作嫁的待宰羔羊,他本来完全有机会全身而退。
只是,需要他也破裂地装一次糊涂,顺应玩成书,陪着他再重复一次玩成书在南疆,借用他与国企代表共同拥有的项目权力,把当时已经抵押给八桂同德的景阳酒店经营权,来一个依葫芦画瓢地抵押给中区银行,洪海侠就可以拿回借款本金。
只是,这中间唯一要冒几十分钟风险,完全可以做通工作,由诸葛行长和邢主任的人性来经受考验。
也就是说,只要洪海侠愿意配合,只需要让八桂同德的财务在银行等着,自己带着经营权抵押文件去房产管理处办理撤押。在办理完全部前期的案头工作,到了交换两套撤押再抵押文本的时候,洪海侠要求支付已经放到账上的还款后,再签撤押的最后一个字。
这样操作就有点像老百姓卖【二手房】一样,两边同时进行。
要么付款签字,要么签字付款。
由于两边同步进行,一方面需要双方全力配合高度信任,一方面也有个时间差。
银行如果付款有诈,洪海侠可以暂停撤押。
同理,如果洪海侠在接到财务通知后拒绝签字,银行可以马上通知中止支付。
遗憾的是洪海侠的暴脾气和坚持做人的底线不支持他这样做。
他为了坚持做人的底线是次要的,关键是他接受不了玩成书临到签字的时候,才告诉他已经代替他在银行走完了全部撤押程序。
这样的包办代替,让洪海侠感觉自己遭遇了挟持。立刻火冒三丈。
随即冲口而出:“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先撤押再还钱。也从来没有参加过有关八桂同德先撤押,陵江景阳办完抵押贷款,再收回欠款的会议。”
直接戳穿了玩成书一家合伙欺骗银行的阴谋。
这下子,算是有人第一次戳破了双方都心知肚明,隔在银行与玩成书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一下子真的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恰恰在这个时候玩成书那绰号【二哈】的傻儿子,为了维护自家老爸,又强出头地大声嚷嚷:“我可以对天发誓,他是在撒谎,我和我爸跟他一起开的会,开完会后他就签字了,怎么能说没开会,没签字呢?撒谎,撒谎,就是撒谎。”
洪海侠知道这就是个傻子。平常也从不同他计较,现在当着银行领导的面杀这腰枪,让他感到十分尴尬。也就随口顶了一句:“你别激动,我们三个开会?开什么会?在哪里开会?”
“不就是开酒店的会吗?还能在哪里开,就酒店啊!天天都开,你故意装不懂。你以为我傻,就想东我吗?宝屄脓!”
玩庸的话说完以后,大家都很安静。因为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这个情节洪海侠回忆起来,是真的把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这一次是最接近与玩成书之间的纠纷可以善罢,双方就此分道扬镳,也许各自都会有大好前程的最后机会。
只是,当时洪海侠之所以没有支持玩成书与银行间达成的默契,是自认为自己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景阳项目如果再搞贷款,完全有可能雪上加霜。
自己拿走的这笔款,搞不好会在项目爆雷以后,变成赃款被追回来!
毕竟景阳项目的欠薪、欠工程款事实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随时都有爆雷的风险。
万一他这里前脚刚拿走贷款,那边后脚就闹将起来,还推说是因为他拿走了贷款,造成景阳项目的资金链断裂,中区政府即刻回手找麻烦,那八桂同德在中区投下区的宪兵坝工程,必然就首当其冲地成了被管卡压的软肋。
要知道,玩成书自从两年前开始,每年到了逢年过节,景阳项目就会像市井中盛传的段子【景阳岗闹鬼】一样,总会有大批的民工们带头到中区政府请愿的画面。
即便是玩成书可以厚着脸皮耍赖,中区政府却不能装聋作哑,跟着装玩成书老脸皮厚。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讨要队伍不闻不问,这可是几百个家庭的代理,在提出的正当诉求啊!
如果说中区政府也不得不为了平息讨要请愿,早就听说,有明白事理的领导说:“众所周知,咱们区政府一直以来都支持景阳项目,其力度不可谓不大。但几年下来的事实证明,景阳项目的开发商就不是能搞好项目的主。每次出现资金短缺,都赖着我们政府来替他擦屁股。
搞到现在,我们都数不过来,从头到尾已经替景阳项目开过多少次会,挡过多少次枪?好不容易见到搞个酒店有点盼头了,现在又来这一出,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即便是今天我们想出办法,把这个麻烦替他解决了,天知道他在这种穷途末路的时候,会孤注一掷地搞出什么动静?
因此,我认为对他们的支持慎重一点了,即便是要支持,也得先审查一下他们的资金使用情况”。
可以想象,这个头一带,就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定会打破向浩宇这几年对景阳项目的一言堂。
虽然说。听见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向浩宇铁青着脸,但他自己也的确认为玩成书完全是个无赖,他真的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处理他了。
现实中的事情就是这样,俗话说:【当一个人偶然地犯了一次错误,其实并不可怕,勇敢地承认错误,承担后果,迅速改正,从头再来就好】。
但是,如果一个人明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又没有勇气承担后果,而这个人手里恰恰还有些权力,使他有能力用更多的错误去加以掩盖,就会造成恶性循环。
而恶性循环的后果,就可以造成他手中的权力被绑架!
继而,这种绑架必然会使其手中的权力沦为某些利益集团的工具。当地的百姓就必然会遭受不必要的伤害了。
就像工程款扯出黑洞,也就是当时玩成书把老大的一笔款子转去了国外。
他为了做到爆雷时不被审查,或审查到了也不敢深入。一开始就是找的一家专业制假公司为其代理,所有的境外采购合同,都是由专业公司有偿制作。他们利用了国际贸易,新海关的商检还不够规范和各部门的信息差,钻空子,完成了虚假采购,骗得了所有【合法】的支付手续。
90天的货期到了,根据所签合同,进口的货物悉数运了回来。
品牌一致,规格一致,仅仅是货品代码多了一个英文字母缩写(清库),生产日期相差了97年变成了87年。设备嘛,除了在安装时,除非以前接触过美国同类产品的内行人,看惯了日产设备的老技工,也无法一眼就看出是老翻新。
为了做到无法翻案,玩成书还让财务把银行领导和区政府领导一起去日本、韩国、美国考察的票据全部入账,计入这次采购成本。
他这样的做的妙处,让没搞明白状况的财务总监谭桂蓉略显不满,还指责玩成书说:“我说老顽童,你他妈的是疯了还是傻了?现在建设资金本就紧张,你拉这么大一笔款,去买这些可有可无的进口设备设施,还把领导们的交通票据做账里面。你这样做,不是不打自招地证明我们同领导之间往来得密切吗?”
玩成书阴笑了一声说:“说你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作你还不服气!谁来证明我们这设备是该买的?也是物有所值,没有脱离监管的,不就只能在考察时有领导全程参与,怎么体现他们全程参与。难道让他们在【采购合同】,《会谈纪要》上签字吗?
就这样是最说明问题,也符合情理。要知道,咱们是市属区重点项目,有哪个部门不知道是浩区长亲自抓的?如果在完工审计查账的时候,你敢说不得到浩区长的默许,安排自己人,有哪个敢私下就推门进来,搞个底掉的详细核查吗?
你要知道,入这笔账,才是咱们的护身符,懂吗?”
说实话,听了玩成书的话,谭桂蓉还是很纠结的,在她的心目中,浩区长应该是很对得起玩成书的。
玩成书就这样把邢媛芳的账单和诸葛行长摆放在一起。把恭主任的账单和商委派员的账摆放在一起,那不就等于是在向有关人员提醒,这账不能查,更不能曝光吗?
他这是在用区长夫人和商委主任做挡箭牌啊!
好个玩成书,你这哪里是在想着自保,这是在拉人垫背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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