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神情，淡漠的语气，完全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篁儿，你要不要……“

“不要。”

楚轶话还没说出口，幽篁便一口拒绝。

颜容看情形，扔下棋子道：“你们叔侄俩先聊着，我去附近的河里看看，能不能捞条鱼回来，十年没吃烤鱼，忽然有些怀念那个味道。”

起身背着双手往外面走，把空间留给叔侄俩。

“他们知道错了，云漾也很惭愧，他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那是因为我活着你才会这么说，要是我死了呢？”幽篁看着楚轶，面无表情道：“您会杀了楚云漾为我报仇吗？”

“我……”楚轶到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是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杀了云漾为她报仇，自然也没资格要求她原谅他们。”

“实话告诉你，楚幽篁三岁那年……”

“雪幽篁。”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幽篁吓得筷子差点拿不稳。

雪尊出现在小院中，淡淡道：“你先去秘境跟王前辈报个平安，为师稍后便到。”

“弟子遵命。”

幽篁只得放下筷子，认命地去秘境。

楚轶知道雪尊的身份，连忙起身行礼道：“弟子谢雪尊这些年一直教导、保护篁儿。”

“篁儿跟楚家缘分已经尽，你要求她原谅楚家那些人，怕是连你跟她的情分也断掉。”雪尊猜到幽篁想说什么才及时拦下，一旦那番话说出口，这个世界便再与她无关。

“弟子听说您去了天之战场，百年才得归……”

“没人敢假冒本尊。”

雪尊知道他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打断他的话道：“篁儿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楚家，你就放过她吧。”

“是楚家对不起篁儿，但自篁儿走后，母亲一直不能原谅自己，老人家只想在死前再见孙女一面。”楚轶可以不管其他人，唯独无法拒绝自己的生母。

“佛曰一切皆因果。”雪尊一脸平和道：“你心疼令堂，怎么就不心疼一下篁儿，她还在襁褓中就遭恶人算计，三岁大便流落市井。”

“你知道一个三岁大的稚子，流落在外想活下来有多难吗？

“你知道大雨天里，光着脚从南市集跑到城北要多长时间吗？”

“你知道大雪天里，穿着破鞋从南市集跑到东城，雪有多深，脚有多冷多痛吗？”

“你知道为挣十文钱，她得刷多少个碗，净水洗多长时间衣裳吗？“

“你知道双手长满冻疮，还泡冷水里有多疼吗？”

“你知道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要如何才躲过无数人贩子的魔爪吗？

“……”

雪尊问了楚轶一连串问题，淡淡道：“世道艰难，大人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何况一个稚童。”

楚轶认真听了认真想了，却是一脸茫然。

他猜到她吃了很多苦，却从没想过她都吃过那些苦，有多苦。

“篁儿说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雪尊看着楚轶茫然的神情，淡淡道：“明天送你回剑宗，拜师仪式结束后，本尊会带着篁儿前往仙界潜心修炼，从此不再过问尘世。”

“弟子明白了，谢雪尊请醒！”

楚轶知道幽篁已经飞升成仙，离开是迟早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雪尊嗯一声便飞身离开，暗道：“幸好来得及阻止，不然无法启动时间逆转之术，还她一段完满的人生。”

幽篁这边也很快，须臾间便赶到秘境深处，冲着不停在水池边踱步的身影道：“王前辈，晚辈回来了，让您担心实在是抱歉。”

“你……“

王狄看到幽篁从身后出现，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小水池。

幽篁飞下来道：“晚辈进无妄门后，没有找到老章鱼，却不小心去到了天之战场……”

“你去了天之战场，疯了吧。”王狄难以置信地看着幽篁，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说，从无妄门可以去天之战场。”

“是可能会去到。”幽篁纠正道：“跟进秘境一样，会被传送到不同的空间。”

“你岂不是见到了几位真神！”王狄语气里按捺不住激动，神、真神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小丫头却有幸同时见到几位真神，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三位真神，还有一位神主。”

幽篁想一下道：“不是说还有四位真神在世，还有一位难道已经殒嗯……”

话没说完两片唇就粘在一起，幽篁只感到一阵轻拂来，就听到雪尊平和的声音：“诅咒真神会遭天谴，你这张嘴真该上把锁，需要的时候再打开让你说话。”

“嗯嗯……”幽篁想说她没有诅咒真神，但也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雪尊误会了，小丫头只是奇怪，为何只看到三位真神，没有诅咒真神的意思。”王狄马上为幽篁解释，觉得雪尊这把火有些莫名其妙。

“本尊是想提醒她，在神明面前不要胡言乱语。”雪尊解开禁言术，盯着旁边水池道：“区区一只章鱼妖，值得右掌门穷追猛打吗？”

王狄尴尬地笑笑道：“它是在剑宗的人手上跑掉，不抓回来有损剑宗名誉，况且它还盗走了九天镇灵玄棺，若不及时还回去百墓林阵法会消散。”

雪尊不以为然道：“如今人界灵气复苏，正是修真界复兴的黄金时期，没有必要再设障碍。”

“百墓林阵法可以撤掉，但老章鱼还是得抓回来。”幽篁犹豫一下道：“在梦貘那里弟子看到了一角未来：天空上出现一个大洞，除了有神域碎片从洞中跌落，还一个巨大的触手伸出来，弟子担心是老章鱼所化。”

“怪不得你会毫不犹豫进无妄门。”雪尊盯着水池，良久才久道：“篁儿，凡事皆有因果，你能看到老章鱼的未来，说明它的未来因你的改变。”

幽篁知道瞒不住，讪讪笑道：“您还记得弟子说过，参加仙门大选经过百墓林，遇到海妖兽朝躲进棺材里，恰巧那棺材便是九天镇灵玄棺。”

“本尊还记得你说过，你把棺材给了老章鱼才从河道入城。”

“弟子是说过……”

“你离开过岩溶界。”

幽篁话没说完，雪尊笃定地揭她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