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玩世不恭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说话的时候，鹰眸一直没有移开楚天明的脸，试图从他细碎的神态中窥探出一些真相。

“只是皇兄病重卧榻，亦不知何时才能苏醒，楚家树大招风，楚大人还要为楚家多多考虑才是。”

乍一听瑞王此言是关心皇上重病，朝中大臣会见风使舵，为难楚天明，实际上，瑞王是在提醒楚天明，或者说是拉拢更合适。

“王爷不必过于忧心，如今皇上虽然卧榻，虽然有一部分是多年亏空导致，但更大的原因是突然得知莫忘尘残害大炎百姓及皇子受到了打击，以及毒咒所产生的副作用。臣在解毒咒之时，已向殿下阐明，此毒咒解除后，皇上会卧榻一些时日，经过太医院的细心调理，定能好转。”

此时取血已毕，楚天明施了一礼将瑞王的袖口摆好。

瑞王神情莫辨，“皇上真龙天子，果然吉人天相。看来，皇兄不日便能起身了。”

“下官只能驱邪测算，至于调理身子这方面，还要靠太医院各位同仁施手。”换句话说，皇上能不能起，不是他说的算。

瑞王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听懂了楚天明的暗示。

他笑道，“如今小楚大人和楚统领皆在朝中当官，楚家大有可为。”

提起楚一戒还好，提起楚一梵，楚天明的脸色有些微的不愉快。

“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楚天明此言，瑞王心里了然于心。

想必，楚一梵已经彻底加入太子的阵营，而此举，是楚天明极为反对的。

像在朝为官多年的楚天明，自然明白不可轻易站队，楚一梵如此作派，若是太子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楚一梵也难逃一死。

“楚大人为救百姓，以牺牲玄门口碑来谏言北斗七星阵，当初，本王随波逐流，还对大人有些许不理解，如今看来，大人心系苍生，大炎有如此可怜苍生的玄门宗主，乃是所有人之福。”

听到此，楚天明眉眼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侥幸，“王爷廖赞了，这天下间，哪有何测算能如此精准？当初莫忘尘靠炼邪丹取信皇上，下官是没有办法才想到北斗七星阵来争宠，却不曾想，竟会误打误撞救了这许多百姓。”

楚天明道，“如今，下官所有囤粮都交给了杨尚书，而杨家商号也开始运输赈灾粮食，相信月余后，百姓便能恢复基本正常的生活。待此事处理完毕，众人皆会记得杨尚书这一笔功勋。”

瑞王心头一动。

杨尚书是他的人，这件事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

楚天明在这个时候提及杨尚书，是在暗示什么？

“这两日杨尚书因为下官在殿下面前举荐杨家商号之事，暗中没少与下官呕气，王爷与杨尚书平时多有交集，不防帮下官劝劝杨尚书，下官听小楚大人说，太子殿下如今正是用人之计，赈灾又是利国利民，积累功德的大好事，众臣皆知杨家商号是杨夫人母家所开，此时若是推委，而惹来什么嫌细，实属得不尝失。”

瑞王一听到楚天明所说“多有交集”四个字的时候，眼底猛地爆发一阵精光，锐利的看向楚天明。

“楚大人此言差矣，本王与杨尚书平日并无往来，何谈多有交集？”

楚天明有些惊讶的看着瑞王，“瑞王为何如此态度？”

言罢，他突然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道，“下官明白！明白！如今太子殿下监国，严明律已，若是知道王爷经常因为流连花丛而折腾兵部善后，亦算是以权谋私了，下官失言，还请王爷莫怪！”

瑞王看着楚天明半晌，才笑道，“既然楚大人知道失言，以后切勿再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与杨尚书很熟呢。”

楚天明还要说什么，楚一梵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瑞王语带关切，“琉璃如何？”

楚一梵看了楚天明一眼，对瑞王道，“郡主梦魇，并无大碍。”

瑞王爷这才松了口气。

开坛施法，皆是由楚天明亲自为之，楚一梵从旁协助，倒也不慢。

一切事毕后，楚天明父子才告辞。

……

当夜，一道黑影潜入瑞王府。

瑞王坐于案前，望着面前半跪的身影，“如何？”

“楚家父子一路无话，下了马车，一前一后入府，随之便传来争吵，因为距离过远，属下听不真切。似乎是在为今日前来为琉璃郡主驱邪有关。”

“驱邪？本王最不信的便是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可是，琉璃郡主……”

听到他提琉璃，瑞王眉宇闪过一丝阴翳，“琉璃之事，任何人都不能知晓，包括王妃！”

“属下知道！王爷，看来，楚一梵果然入了太子的阵营，今日楚天明的态度似是而非，未来恐怕会有变故。”

“楚天明能在敏感多疑的皇兄身边数年，定有他的生存之道，若是这么容易便能将他收买，皇兄又怎会如此信任他？”

想到楚天明今日来瑞王府说的一席话，瑞王眉头微蹙，“这个楚天明比楚一梵要棘手的多，也圆滑的多，楚一梵这等自诩忠正的官员，不让他跌个跟头，怕是不知这入仕容易守仕难。”

“王爷，要不要找几个兄弟给他添点乱……”

“如今楚一梵接替了钦天正的监正一职，暂且让他得意几日。”

“打探到莫忘尘的踪迹没有？”

“属下无能，还未探得。”

瑞王冷笑一声，“莫忘尘一个鲁国人，潜伏在炎国数年，又精通道法，寻常人自然不容易寻到，你们给本王盯紧楚家，自然能找到莫忘尘的下落。”

“是，王爷。”

“新运进来的货……”

“放到后厨，处理仔细了送过去。记住，不要让王妃撞见，若有人走漏风声，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