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年没等助理张锐来开车,径直坐上驾驶座,一路急驶到了别墅。
晚上十一点,别墅里面并不清静,吴姨才把哭闹的粥粥少爷哄睡着,管家在一旁来来回回,频繁地望向大门口。
“先生,你可回来了,粥粥少爷刚才还哭着找夫人!” 管家见是鹤年,连忙上前道。
“先生,小少爷他这时差不多睡下了。不过,夫人还没有回来。” 吴姨补充说道。
男人长腿一迈,奔向三楼,房间里并没有她的身影。
他再次掏出手机,尝试回拨过去,可还是被告知已关机。眉头紧蹙,他翻出一个手机号码,随后吩咐对方去查清楚状况。
出门之前,鹤年去瞧了孩子一眼,睡梦中的粥粥含糊地叫着妈妈。男人垂眸,她不可能不告而别,更不会狠心抛下孩子,那就只能是真出了事情。
雨势渐渐加大,朦胧的雨雾中,劳斯莱斯飞速划过,溅起水花一片。
车停在了花店门口,可店里早就关门了。他又赶往了几个她常去的地方,始终没有她的踪迹。
焦急在男人心中堆积,逐渐成山,他无法不感到失落焦躁。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住方向盘,他的眉间尽是慌忙无措。打了无数个电话,可还是正在调查中。
不知何时,失望沮丧笼罩在车里,他的头不由埋在方向盘上面,一阵心悸忽然在心房里闪现,他莫名地就感到恐慌。
深夜,雨声不绝,在偏僻的郊外,山林仿佛是个巨大的黑窟窿,可怖至极。
断桥上。
碧蘅止住脚步,这桥看似完好无损,但在十几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宽大的裂缝,横亘在中间,生生打破了她继续逃离的生机。
她本想试着跳过去,可那裂缝有两三米,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站在桥上,她往下俯视了四周,下面是滔滔的江水,而这桥身至少有十米高。
她撤回身子,前方已无路可走,可若要从桥上面跳下去,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游到岸边。
江面辽阔无比,人站在上面,根本看不到边界在哪儿,只有极远处塔上的白光依稀照过来些许。
她刚想从桥上返回路面,可小山坡斜面上猛然窜出两个男人,是光头男和刀疤。
他们冲下坡面,眨眼间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光头嘴里骂骂咧咧,见女人不跑了,也稍作停歇。他的上衣裤子都是胡乱套上的,灰色短袖上面渗出了几摊血迹。
刀疤靠边歇着,眼光放在不远处,这座桥几年前就因为自然灾害从中部断裂开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他曾经偷偷路过这儿去见囡囡。
她已经八岁了,估计认不得他这个爸爸了。送她去他妈那里时,也就四五岁。刀疤每年都去瞧过她们祖孙俩,不过他压根就不会露面。现在的他如此窝囊,还在外面赌债不断,哪里再敢给她们找什么麻烦。
光头男还在想碧蘅为什么不跑,直到走近时,他才明了。
“你跑啊?不是很能跑吗?害得老子追了一路,还敢拿刀捅老子,你等着!” 光头男非常记仇,典型的睚眦必报。他从兜里拿出手机,让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速速赶来,说有桩美事等着他们。
“快点!从湾河沟那里,抄近路过来,就那座断桥那里。人多带几个,这臭女人老狡猾了,这次非得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光头挂断了电话,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听到光头男在电话里的号召,刀疤上前质问道,“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叫那么些人来,钱如何分?” 原先只要绑到人就有五十万,刀疤根本就不想做别的,现在只想拿到属于他的二十五万。
“钱?就你,喏,这里有五万,赶紧滚!” 光头男朝刀疤扔了一张银行卡。毫无疑问,他就想把那剩下的钱都收入自己囊中。
刀疤啐了一口,“你打发谁呢?那五十万里有我的一半,现在给我,其它的事我也不掺和。”
光头男才不乐意,愤愤道,“早知道我就叫其它几个人来,长得人高马大的,婆婆妈妈,装什么好人,呸!活该被绿!”
刀疤怒从心头来,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警告道,“钱,现在就给我!要不然,我就把她放了,到时谁都拿不到钱。” 看了一眼碧蘅,刀疤准备威胁光头。
算算时间,喊的那几个人应该快要到了,光头男就想拖延时间,“好了好了,等五十万到账了,就分你一半,我刚才不过是说些气话。”
“我记得那位雇主提前就给了二十五万,你把钱给我,之后的事,我一概不过问。” 刀疤内里清楚得很,如果光头那些道上的朋友来了,他还有钱可拿吗?对于黑吃黑的教训,他也经历过几回。
光头明显就不愿把钱交出来,一直和刀疤僵持着。气不过的刀疤掐住对面男人的脖子,光头脸色似是充血了一般,不断扒拉着那双铁掌。
眸光在两个男人间左右观望,碧蘅心下沉思,但还没等到有突破法子的时候,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从泥泞的小路旁攀上了桥头。
见此场景,他们快速上前按住刀疤,一顿暴打,直到人奄奄一息。
解决完绊子后,光头和那几个男人都向碧蘅慢慢靠拢。
“光头哥,这等美人儿你从哪儿绑来的?”
“光头,这女的不错啊!有这样的好事,亏你还记得我们。”
光头男得意极了,“大家不要急,把那臭女人抓到手,随便你们怎么玩。不过,我得是第一个!哈哈哈…”
碧蘅不断后退,可终究脚底还是触到了裂缝边缘。
此时,离她五米远的位置,五个男的皆是一副下流色相,恶腻得让人发吐。
雨珠顺着女人的额角,沾湿在眼尾,浸润在唇畔,平静的目光甚是空洞。
她的发丝贴在脑后,颈项,不见半分慌乱,因为就算害怕也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她。
伸出手来,碧蘅感受着凉凉的水意,那飘斜的雨丝钻入了她的睫毛中,似盈润的泪珠,可她心里自是明白,她没有哭,那不是她流的泪。
她突然想到,也是这么一个雨夜,她偷偷从温家跑出来,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可还是被温家的人抓住了。
那时候她还不懂,袁舒慧既然厌恶她,应该很想让她消失在温家,可为什么还来抓她?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夫妻俩的算盘,原来是想把她送人,以此成全他们的利益。
但是这次,她不会让任何人折下自己的羽翼!
女人的唇角勾起,淡然一笑,随后便跳下了桥,扎入了江里。
她不惧生死,唯独恐黑夜的孤寂暗色侵蚀心房,腐朽僵木,寸草不生,就连光也拒于踏入。
桥上的男人们可不敢跟着跳,这桥有十多米高,受伤先不提,而且下面的江那么宽,鬼知道能不能游上岸。
回过神来,光头男跺了跺脚,现在人和钱都没了。为了泄愤,他重重踢了几脚地上的刀疤,最后领着几个人扬长而去。
没多时,刀疤捂着胸口爬起来,朝江面眺望了一眼,一声叹息从口中流露。
别墅里。
“鹤总,所有的监控都在这里,画面显示夫人是被这辆无牌面包车带走了。” 一黑衣男人向鹤年报告道。
“所以,人现在在哪里?” 鹤年直接问。
“面包车应该开往郊外了,之后都没有监控,所以…”
“那就快去查!另外,你去…” 鹤年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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