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尘在屋内又传来阵阵闷咳,
寒雪墨端着一些饭菜,一进门就听到这声音,顿时急的飞奔过去,
“夜公子,你又咳嗽了?快把手给我,让我为你把把脉,这几日你的身体怎会愈发虚弱。”
说着,寒雪墨伸手欲探其脉象,
夜寒尘却满脸厌恶地将她的手甩开,声音嘶哑刺耳,
“别碰我。”
寒雪墨一时被他说的有些怔愣,
夜公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暴躁了,这几日,她每日都在送药来,他也都尽数喝了,
原本以为,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却不想,竟又严重了。
“夜公子,对不起,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寒雪墨红了眼眶,
“我不碰你,我给你端药来,你喝了好不好?”
夜寒尘眉眼间皆是冷意,恶狠狠地瞪着她,
“滚开。”
他眼底的厌恶之情,让寒雪墨瞬间脸色惨白,心中竟生出几分不甘,
于是,她大声质问,
“夜公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如此厌恶我?”
“为何?到底是为何?”声音颤抖着,眼中已满是雾气。
夜寒尘这几日皆是没有下榻,此刻的神色尽显惨白,可,眼底眉梢尽是不耐烦,
面对眼前之人的质问,他连眼皮都未再抬一下,
“风影。”
只一声轻唤,
风影便从暗处瞬间现身,拦住寒雪墨,
“主子,我们走。”
说着,便扶起夜寒尘,缓缓向外走去,
寒雪墨心急如焚,
她决不能让夜寒尘就这样离开,他一走,自己恐怕就要被嫁去张府,与那瞎子成亲了。
她望着夜寒尘,眼中满是哀求,
“夜公子,别走,我…”
言罢,泪水汩汩而下,慌乱中退至门边,拦住去路。
“我不许你走,况且,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宜行走。既然我救了你,你的命便是我的。”
“哼,三小姐还是让开些好,在我家主子尚未杀你之前,最好认清形势。”
风影冷笑一声。
“若非看在你救了我家主子的份上,在你对我家主子下媚药之时,你便已是一具尸体了。”
“你……”
寒雪墨闻言,瞬间面红耳赤,但见她身形摇晃了几下。
“你们都知道了?”
“呵,三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我家主子是何人,任你随意摆布?”风影继续冷嘲热讽,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话毕,便欲推开寒雪墨,带自家主子离开。
却见她眼中泪光闪烁,颤抖着伸手,紧紧抓住夜寒尘的衣袍。
“夜公子,我…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只求你,不要走!
常言道,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你还未报答我。你不能就这样不辞而别。”
此刻,本就虚弱不堪的夜寒尘,被这么一拉,竟是站立不稳,若非风影扶了一把,险些摔倒在地。
风影见状,心中怒不可遏。
“放开你的手!”
说着,猛地甩开寒雪墨。
“救命之恩,我家主子自然会报。但你所做的龌蹉之事,又当如何解释?
原以为高风亮节的三小姐你,与城主府的那些畜生不同,未曾想,都是一样的龌,
乃是一丘之貉。
你不愿嫁与那残废,便要拿我家主子当挡箭牌,实在是令人作呕。”
被甩到一旁的寒雪墨,不顾身上伤痛,也不顾自己此刻是如何的狼狈,再次艰难地爬过来,紧紧抓住夜寒尘的衣摆,抬头泪如泉涌。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语无伦次,慌不择言,
“夜公子,你高烧不退时,曾拉着我的手许诺,此生只倾心我一人,如今你却如此厌恶我,这是为何?为何啊……”
寒雪墨此时已崩溃至极,她满怀希冀地望着夜寒尘。
然而,这并没有任何作用,只听风影无情的话语传来:
“我家主子高烧不退,说只倾心于你一人?”
他附身捏住寒雪墨的手腕,
“三小姐,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家主子心系之人唯有沈小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话落,风影再次将寒雪墨甩到一边。
然而,这一次,身体肥胖的寒雪墨在风影的力道下,竟如球一般狼狈地“滚”到了门外。
风影顿时瞪大了双眼,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啊……”
这纯属巧合。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忘再次警告道:
“三小姐,我家主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望你好自为之。”
此时的寒雪墨羞愤难当,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毫无保留地在心爱之人面前展现,这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然而,她仍气喘吁吁地坐在原地,艰难地追问着……
“你言夜公子心有所属,那此人究竟是谁,姓甚名谁?若说不出,便是欺瞒于我。”
此时,夜寒尘虚弱之声传来:“走,无需理会她。”
闻听主子催促,风影不再与她纠缠,心有烦躁地淡淡瞥了她一眼,扶着夜寒尘跨过门槛。
正欲背着主子离去时,那烦人女子突然大笑,其眸中尽是癫狂。
“你若不说,我便高呼有刺客。即便你武功高强,带着一人,也休想踏出城主府。”
“你这疯子。”风影气得大骂,一时竟忘却“沈清宁”三字乃主子心中禁忌,
不可提,不能说。
“本欲给你留些颜面,你却偏要连里子也舍弃,如此,告知于你又何妨?
你且听好,我家主子心牵之人名曰沈清宁,你与她,云泥之别。”
这一切发生并非迅速,
然而,对于此时只剩半条命且毫无生存欲望的夜寒尘而言,
想要阻止,难如登天。
他本就强忍不适,此时听到这个名字,再也克制不住,
顿时剧咳起来,瞬间,殷红的血自他七窍流出。
风影无情之语在寒雪墨耳边回荡,此刻的她如此狼狈,却忽见此景,瞬间慌神:
“夜公子,你……”
风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家主子,
“血……”
“嘀嗒”,是血滴落地的声音,在这静谧氛围中,格外刺耳。
此时风影,双目蓦然猩红,方知自己适才为逞一时之快,竟道出那禁忌三字。
霎时,周身煞气四溢,他惊惶失措,欲背起自家主子。
然,此刻夜寒尘已堕入黑暗,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就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
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无法稳稳地抓住夜寒尘,更别提将其背起了。
这种无力感让风影心急如焚,但又束手无策。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
“主子,主子,醒醒,勿吓属下……”
“血,血啊!”寒雪墨再次语不成句,
她不顾一切,如疯魔般向夜寒尘爬去,
“夜公子,你如何了?莫怕,我……我一定能救好你。”
说着,她便强撑着身体,尽可能的想站起来,
然,她现在哪里还有力气,慌张已然将她击垮。
风影怒视着她,
“若非你自以为善,将我家主子偷偷救走,他的毒怎会延误至此。”
寒雪墨被风影凶狠之貌吓住,
她颤抖着伸手,欲触碰夜寒尘,
却被风影一脚踢倒在地,
“若不是听到了你与那个贱人之间的对话,想要帮你度过这婚嫁之危,我家主子原本三日前就该离去,
可你竟敢给他下那种肮脏之药,若不是如此,我家主子怎会为了抵抗此毒,而内力尽失,你该死。”
语罢,风影不再迟疑,顾不得是否有人前来干扰,便扶助自家主子盘膝坐好,为其传输内力。
待主子七窍不再流血,方才住手。
然而,此时的他极度虚弱,内力已消耗大半。
至于夜寒尘能凭此内力支撑多久,仍是未知。
此刻,
他竭力背起夜寒尘,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直起腰。
尽管夜寒尘已瘦弱不堪,但对于内力耗尽的风影来说,仍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难受至极,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若是碧月能带来沈小姐给的那枚丹药,
若是风卫此刻还在,主子又怎会如此。
若是沈小姐在,该有多好!
战场上杀敌无数、流血不流泪的铮铮男子汉,此刻却像个孩子般无助绝望,哭得撕心裂肺。
就在风影万念俱灰之际,几名身着黑衣的龙卫落在他面前。
“竟见风统领如此失态,着实令人大跌眼镜!不过,倒也让我心里略感舒畅。”
风影闻声,身体猛地一震,他迅速抬起袖袍,狠狠擦掉眼泪,循声望去。
只见领头之人,身着黑金玄袍,腰佩长剑,浑身散发着铁血霸道之气。
此人,除了失踪已久的龙一,还能是谁?
风影刚刚憋回的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龙一见状,赶忙道:“哎哎哎!别,千万别哭。来人,快将风统领扶起。”
说话间,龙一亲自弯腰接过夜寒尘,然后挟起他,闪身离去。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城主府,不想活了吗?快将人留下!”
寒雪墨坐在地上,高声呼喊,目送他们离去,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眼中充满悔恨与无助。
然而,她没有等来龙一等人的回应,却等来了她最不愿见到的人。
“呵,三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狼狈。”
寒丝丝缓缓走来,玉足停在寒雪墨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说着,竟还抬手扇了扇周围的空气,满脸嫌弃之色,
“三姐,你看。就连你救回来的野男人都嫌弃你,离你而去了,你还真是……唉!”
“清醒点儿吧!三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寒丝丝冷言冷语地嘲讽着,
“对了,三姐,小怜那丫头可比你幸运多了!她呀!被大姐看上了,大姐让我过来告知三姐一声,免得三姐四处寻人,尽做些丢人的事。”
寒雪墨望着寒丝丝那丑恶的嘴脸,听着她的话语,
瞬间崩溃,她疯狂大笑,笑得泪水夺眶而出,
“小怜,小怜,哈哈…大姐……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啊!”
她气得双手发抖,挣扎着站起来,
“寒丝丝,你不得好死。”
“呵,三姐,你如此无礼,我定要去告知……”
“啊!三姐,你!……”
话未说完,
“哎哟!”突然,一声惨叫响起,
只见寒丝丝被寒雪墨那肥胖的身躯撞倒在地,满身肥肉的寒雪墨直接压在寒丝丝身上,
“三小姐,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压死我了。”
闻此矫揉造作之声,寒雪墨嘴角冷笑骤起。
“寒丝丝,你道我欲何为?”
言罢,如魔怔般,她疯扯寒丝丝秀发。
一下、两下、三下……
“啊!你们都是死人吗?速将这死猪拖走!”
“啊!三姐,别扯我!别扯我!呜呜……
寒丝丝惊恐万分,连连求饶。
“三姐,三姐,我错了!我错了……”
然,此时寒雪墨已红眼,理智尽失,只顾疯狂报复此曾欺凌自己之妹。
直至“嘭”的一声。
“啊……”
“三小姐,你怎了?”
那些扯住寒雪墨之下人,惊得松手,失声惊叫。
只见其双眼一翻,身躯一斜,笔直倒地。
“三小姐!三小姐!快醒醒!快醒醒……”
“啊!三小姐,流血了!速来人!速来人!三小姐晕倒了!”
待寒雪墨被人抬走,寒丝丝方长舒一口气。
她徐徐从地上爬起,望着被寒雪墨扯掉之头发,其眸中满是阴狠。
“啪!”清脆响亮之耳光,扇在她身旁婢女脸上。
劲力甚猛,打得婢女面颊瞬间肿胀。
“无用之物!连一头猪都拖不动,要你何用!”
她怒不可遏,对婢女呵斥道,胸脯起伏剧烈,大口喘着粗气。
明显并未消气,但见她愤愤跺脚,径直往城主的书房走去,
她要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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