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周茵很快入主坤宁宫, 刚搬来,她还惦记着自己有孕,行事多有忌讳,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再加上身边的人看她越来越紧,她不禁烦躁起来。
她向来不是安分的人,这么久以来困在坤宁宫她都快要疯了。
她在周家极为受宠, 行事张扬, 最不喜管束。
但这几个月来,她几乎被困在坤宁宫,即便想要去哪里逛逛,身后跟着的人也把她团团围着, 对她来说, 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转眼便是小年, 周茵趁此机会闹着要回家过, 聂昭对她向来有求必应, 何况, 这日,聂昭可是等了好久了。
齐骞已经为“周培”治疗月余, 如今周培的身体就是外强中干, 只差一个刺激, 周培不死也得瘫。
小年这日,聂昭以政务繁忙为由,送周茵回周府后便离开了。
周茵虽对女子贞洁这些毫不在意,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她的眼。
当初她为她孩子选中的父亲, 自然是让她青眼相待的。
虽说周家父子言明孩子生父必须死,可周茵尚未腻味, 便暗中把人给留了下来,此事周家父子也不知情。
今天一早丁炤便来回禀,一直养在城外庄子上的那个男人被送进周家了,当晚周茵回宫,身边便新多了一个“太监”。
周茵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她一举一动全都落在聂昭眼里。
周茵把人带回宫,起先还稍微收敛一点,做的不甚明显,见聂昭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便愈发放纵起来。
这夜,周茵正和她的男宠在殿内颠鸾倒凤,聂昭直接带人踹开殿门。
周茵惊呼一声,叱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说话间,她掀开帘子,正对上聂昭冰冷的眼。
聂昭朝身后动了动手指,立刻上前来两个嬷嬷,她们大步走到床榻前,伸手就要掀帘子。
周茵这才反应过来,厉喝道:“大胆!你们要做什么?”
那两个嬷嬷是先皇后身边的,她们看着先皇后长大,看着先皇后经历的苦楚,如今,她们这把老骨头总算是有用途了。
她们根本不管周茵的阻拦,直接掀开帘子,帘子内的被子高高鼓起,哆嗦的不成样子。
她们不等周茵说话,二话不说掀开被子,立刻露出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来。
周茵这才反应过来,她尖叫着要去遮挡,却为时已晚。
聂昭冷冷看着面前这一幕,对那两个嬷嬷道:“秽乱后宫,玷污皇室血脉,该当如何?”
其中一个嬷嬷恶狠狠道:“杖杀!”
话音刚落,周茵立刻尖叫起来:“我看你们谁敢动我!”说完,她死死盯着聂昭,语气森然:“聂昭,别忘了谁把你扶上皇位的,你信不信我让祖父废了你!”
聂昭没有理会周茵,只对两个嬷嬷道:“看在外祖父的份儿上……”
周茵听聂昭这么说,立刻得意起来,只是不待高兴多久,就听聂昭继续道:“把这孽种打掉便好,至于他……”聂昭看向周茵的男宠,淡淡道,“杀了吧。”
两个嬷嬷本还担心聂昭心软,又担心聂昭畏惧周家父子,此时听聂昭如此说,顿时大喜。
周茵这才慌了神:“聂昭!你皇位不想要了!你敢动我!”
聂昭没再理会,只道:“事情办完了,便把这二人一道送去相府吧。”
他转身去往东宫,只是站了良久,还是没有进去,马上就结束了,很快就结束了,还是别来惹穆清担心了。
他在御书房坐了一夜,临近天亮的时候,暗卫来报,周茵小产,送回相府的时候已经只剩半条命,丞相受惊,突发脑疾,整个人给瘫了,相府已经乱做一团。
聂昭松了口气,一切都按着预计的方向发展,他道:“安排栾鹤舟为谢将军鸣冤吧。”
天刚蒙蒙亮,登闻鼓声响彻长街,栾鹤舟稚嫩的声音长长响起,诉说周家父子如何陷害忠良。
谢将军的事迹民间传颂,不少百姓视他为英雄,虽然当初说他通敌叛国,可不少人也是不信的,再加上他们苦周家久已,此事一出,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朝安能力本就不足,这么多年能走到高位多靠周培提携,此时栾鹤舟一上告,他顿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躺在床上,嘴巴歪斜,口水满襟的人,周朝安不住的踱着步子,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停在床前,看着周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爹,要不我们把真相告诉昭儿?毕竟他是我亲儿子,他若是知道自己是周家人……”
周培瞪大了眼,嘴巴不断翕张,发出含混的音节,周朝安凑过去,只听周培道:“蠢……猪……”
周朝安直起身,不悦道:“爹您怎么骂人啊!”
周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朝安道:“那您说怎么办?”
周培合起眼,平复了一下心绪,一字一字道:“聂……珏……反……”
聂昭当年没有杀聂珏,把他圈禁皇陵做了个守陵人,如今能和聂昭一争皇位的,便只有聂珏了。
周朝安有些不愿:“聂珏只是个外人……”
周培瞪着周朝安,聂珏虽是外人,可他好拿捏,聂昭倒是自己人,可这么多难来,竟全是伪装,若非发生这些事,他倒是真没看出聂昭竟有此雷霆手段。
如今聂昭指望不上,若再不自救,周家就亡了。
关于聂昭非皇嗣的传言甚嚣尘上,周家拥立聂珏上位,打着匡扶正道的名义,举兵从京郊直奔皇城。
东宫已被聂昭派了重兵把守,上一次如此情形,还是在先皇驾崩那时。
穆清站在窗边,看着森严的守卫,不知为何,心下慌得不得了。
此时虽已入春,却依旧寒气深重。
伺候穆清的宫女见他开窗站在那里,忙道:“大人莫要吹风,万一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已经把窗户关好。
她把送来羊乳茶放到桌上,对穆清道:“大人喝些茶暖暖身子吧。”
穆清接过茶道了谢,有些神思不属的把茶放在唇边浅抿了两口,不多时,只觉一阵眩晕,他惊诧的看向送茶来的宫女,那宫女脸色惨白,抖成糠筛:“大人对不起,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奴婢父母弟弟都在周家人手里,奴婢会以死谢罪的……”
后面的话穆清已经听不清,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穆清全身被绳子绑着,身子不住摇晃,应该是在马车上,正想着自己究竟身处何方,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一只粗壮有力的手直接把他给拎了出去。
聂昭在城楼上站着,与他遥遥相望,他旁边是聂珏,两队人马对峙,时间仿佛突然回溯到了三年前,只是如今顾其玉的位置换成了他。
聂珏冲着聂昭的方向,朗声道:“聂昭,我劝你趁早让位,否则,我就杀了他!”
聂珏说着,把他拉到前面,一旁的护卫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随时待命。
穆清紧抿着嘴,没有去看聂昭,当年聂昭射杀顾其玉的画面就在眼前,虽然心中也有一些期许,却也知道比起江山大业,他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深吸了口气,身子缓缓前侵,刀刃划破脖颈上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聂昭的声音突然传来:“好!朕应你。”
聂珏激动的瞪大眼,他看向身旁的周朝安,周家人一家已经全都离开,如今虽看着是聂珏站在前面,可做主的却是周家人。
周朝安低声道:“让他下让位诏书,亲自送来。”
聂珏立刻按周朝安说的做。
聂昭毫不迟疑应下,很快就消失在城楼上。
不多时城门打开一条缝隙,聂昭从里面走了出来。
聂珏看着聂昭一步步靠近,心都提到嗓子眼,他指着聂昭:“你站住!把诏书扔过来!”
聂昭没有理会他,他看向穆清,穆清的脖子上有血渗出。
他看着穆清身后执刀的人,眼神森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聂珏,举起诏书:“放了穆清。”
“你先把诏书扔过来。”聂珏知道自己斗不过聂昭,好不容易握住一个把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聂昭站着不动,盯着聂珏:“先把刀放下。”
聂珏迟了一下,朝一旁使了个眼色,挟持着穆清的人迟疑着把刀放下。
“穆清过来三步。”聂昭再次说。
聂珏怒道:“聂昭,你别得寸进尺!”
聂昭举起诏书:“有它,你便是名正言顺,否则你便是乱臣贼子!”
聂珏道:“你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我是匡扶正道!”
“呵。”聂昭冷笑,“造反嘛,总要有个由头的。”
“你!”聂珏也只是听周朝安说的,具体如何他也不清楚。
聂昭道:“三步。”
聂珏看向周朝安。
周朝安盯着聂昭,想了想,不过三步,聂昭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何况,如今聂昭身在敌营,危险的是他。
他朝聂珏使了个眼色,聂珏推了穆清一把。
穆清不知道聂昭要做什么,他看着聂昭,聂昭微微笑着,不知为何,突然就安心不少。
他缓步朝聂昭走近,一步,两步,三步。
聂昭忽地抬手朝聂珏扔出诏书,抬手的瞬间,袖箭射出,直冲聂珏而去。
聂珏甚至都没来得及接住诏书,便仰躺到地上,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聂昭上前两步拉过穆清,刚刚挟持穆清的护卫不待反应,手中刀已挥出。
城楼上的弓箭手见状,立刻射出一箭,却还是迟了半分。
聂昭一把拉过穆清,把人牢牢护在怀里,尽管已经尽可能躲避,可后背还是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抬手再次射出一箭,那护卫当场丧命。
城门打开,几个护卫执着盾牌冲向聂昭,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
聂昭刚刚那一箭已经把聂珏射杀,如今叛军群龙无首,根本不足为惧,很快便平息了这场叛乱。
聂昭的寝殿内,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
齐骞在给他止血,包扎伤口,待结束,聂昭已经昏睡过去,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穆清的不放开。
殿内的人全都退出,只剩下穆清和聂昭二人。
穆清伏在枕边,静静看着聂昭,鼻子一阵发酸。
聂昭虽不是他最初喜欢的那样,虽然他骗了他好多,可在聂珏让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已存了死志。
顾其玉是前车之鉴,他没想到聂昭竟会选择他。
不知不觉中,穆清靠在枕边睡着,聂昭醒来的时候,鼻尖几乎能感受到穆清的呼吸。
他静静看着穆清,心里无比安宁。
穆清睁开眼,和聂昭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愣了下,立刻就要起身。
“清清。”聂昭摁住穆清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穆清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我去叫人来,该喝药了。”
“等等。”聂昭不松手,“清清,陪我说会儿话吧。”
穆清垂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跟聂昭相处了。
聂昭眼睛亮了亮,穆清虽还似之前那般不肯同他对视,却又与之前不同了。
他试探着说:“清清,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穆清不语,等着聂昭说。
聂昭道:“齐绥是安王府的人。”
穆清诧异的抬起眼,聂昭接着说:“齐绥父亲是安王世子,当年他带回齐绥母亲不被安王府认可,后来齐绥母亲临产前,安王突然重病,不知去哪里请来的妖道,说要用未出生婴孩的心脏做药引,他便把主意打到齐绥身上,齐绥父亲带他母亲离开,为护着他们母子,拼死抵抗,最终不敌,至于齐绥的母亲……你也知道了。”
穆清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不禁有些唏嘘。
聂昭接着道:“我想立齐绥为太子。”这才是他的目的。
齐绥是穆清养大的,跟穆清亲近,立他做太子,哪怕日后他先穆清一步离开这人世,齐绥也会护好穆清,再加上齐绥与安王府的杀父杀母之仇,也不必担心他们挟天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齐绥都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穆清沉默了一下:“齐骞怎么说。”即便他养了齐绥几年,可齐绥到底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能为齐绥做主。
“他没有意见。” 齐绥本就是天横贵胄,齐骞自然不会有意见,齐骞都没有意见,穆清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清清。”聂昭见穆清没有阻止,松了口气,他把手指插进穆清的指缝,柔声道,“待齐绥亲政,我们便离开,一起游历山水,可好?”
穆清沉默良久,终于看向聂昭,他不知未来如何,但此刻,他是愿意的。
他轻点了下头:“好。”
这一瞬,聂昭只觉沉寂多年的心在这一瞬间有百花盛开。
聂昭伤好后,先为谢将军平反,又给周家治罪,把朝堂好好整顿了一番,待朝堂安宁才下旨立齐绥为太子。
穆清以太子师的身份教导齐绥,在齐绥十八岁时聂昭便急急为他举行了亲政大典,若不是穆清阻止,依他所见,齐绥十六岁便能亲政了。
大典结束第二日清晨,离京的官道上,两匹马相携而行,年轻的帝王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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