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会堂,仿佛是一曲激昂音乐过后的平和,虽然一切都已经落幕,但余韵却久未散去。
“人都走了,不久之前还在。”
白焉推开门时,空中没有落下的灰尘告诉她这些。
而徐慕迟径直走到主席台,被数万座位围拢着的一小块高地,本应是权力中心的位置,躺着一位血肉模糊的人。
“他还活着……没有一处剑伤。”
像是被不少人踩过,那一次次的践踏,让崔克变成这副模样。
徐慕迟试图救他,但被一股力量所阻止。
兰没有动手,但她要他死。
“不用麻烦了……徐议员……您来了啊。”
崔克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至于为什么是感觉……他的一个眼珠像是被高跟鞋踩烂,另一个也充血严重,显然看不清东西。
“……”
徐慕迟沉默片刻。
“你不应该这样和她针锋相对……这改变不了她,反而害了你。”
“现在我去找她,应该来得及救你。”
崔克摇了摇头,
“让我解脱吧,徐议员。”
听见解脱二字,徐白二人怔了怔。
他指了指身上:“这些……都是那些人留下的,上到议员,下至组长,大大小小的官员踩过我的身体,我这老骨头的脊梁骨断了,就是活着,也没办法在他们面前站直身子了。”
“那些人,尤其是异能者……很多都变得不正常,可惜我没有能耐看出点什么。”
这样的结果,在徐慕迟看来也是有些荒谬的,他们可以怕兰,但绝不会做到如此程度,都是些死都不怕的人。
所以,她第一反应,便是联想到了原罪。
让人迷失自我,沦为某种情绪的傀儡。
可兰和原罪又有什么关联?要知道,她击杀降临曲已经不是秘密了。
崔克气若游丝,也没再给出什么信息,只是有些乞求的情绪。
“你放心,你的后辈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你不是罪人。”
“哈哈……谢谢,谢谢。”
“除此之外,徐议员,请您救救人类……虽然我不说,您也一定会坚守下去……辛苦您了。”
“不要像我一样对抗兰……谁都可以与她为敌,但您不行,人类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了……好不容易看到些出路……真是……”
崔克没有再说下去,徐慕迟看他状态迷离,明白已经是离去的时候了,只是过往的回忆开始挽留他,终是留不住的。
“啊……对了……徐议员,她问我,现在我也想问问您……我们生存的障碍,到底是什么呢……”
“……”
徐慕迟张了张嘴,随即带着歉意道:
“很遗憾,我无法回答。”
人类生存的障碍到底是什么?
是崩坏吗?律者吗?是这些突然出现的外部因素吗?还是人的无力呢?是力量的差距呢?
似乎有很多答案,但哪一个是真正正确的,徐慕迟说不出。
“这样啊……”
老人充血的眼珠也彻底失神,遗憾的表情凝固,最后的气息弥留,
他曾是一位伟大的领导者,一个翻手为云的政客,一名遭受践踏的罪人,一个不称职的长辈。
但终究,不过是一具平凡的尸体,一粒星海间的尘埃。
他死前想知道一个答案。
徐慕迟给不了他答案,于是默默远去,这对于那位老人而言,无疑是残忍的,对什么也做不到的她亦然。
“无知。”
女孩的声音在身后,平淡而利落。
徐慕迟回过头,白焉静静站在那里,崔克已经死了。
“你说的……没错。”
女孩替她回答了。
无知……那是怎样的深渊?
哪怕拥有着力量,也无法抵御无知的侵蚀,越是探索的多,便越是知道自已多么无知。对崩坏明明在一步步了解,那种无法驱散的绝望与恐惧,却始终伴随着整个文明。
他们对律者无知,对崩坏无知,于是每一次,他们都付出着代价,无知的代价。
敌人的强大,原罪的渗透,文明的分歧……徐慕迟突然意识到人类在此刻是有多么迷茫,哪怕所有人抱着活下去的信念。
所有人都是迷途的羔羊,所有人都是嗜血的狼,她不知道谁的手中藏着利刃——谁是原罪?谁是律者?谁又是兰这般激进之人?
无论现在,过去,未来,人们对自已面对什么样的敌人,迎接怎样的结局,都一无所知。
无知将永远笼罩他们,这是阻碍着生存的终极恐惧。
白焉的表情有些严肃,她小心翼翼问道:“阿迟……兰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被人蛊惑了吗?”
徐慕迟抚摸着她的脸,“也许吧,她正在犯一些错,我们可以试着纠正……放心,一切有我。”
有时候徐慕迟觉得,以前的自已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难免感到头疼,但有这女孩在身边,她就变得无坚不摧,同样的,她在白焉心里也是那么无所不能,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们。
但,这一次,徐慕迟从那双眼眸的深处,本该是一汪死潭的情绪里,看到有涟漪泛起。
她在恐惧。
……
……
……
作战会议室,
地球模型投影在中央,代表着崩坏侵蚀区域的红色几乎将模型完全占据,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该忙碌、热闹的会议室却安静的过分,哪怕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所有声音都将传遍世界每个角落,全世界能够接受声音的所有设备,都与此地连接。
更是因为,这次会议,主角只有一人。
“上一次让全世界听到我的声音,还是在虚妄之地。”
兰站在前方,半透明的地球模型在她身后转动,晃动的光线衬出她的身影,就像是一个笼罩了整个地球的宏伟存在。
“我知道,人们将虚妄之地一战视作奇迹,无人死亡,却让文明渡过两大浩劫:虚妄之律者,以及降临曲。”
“在此之前,我们认识崩坏,接触崩坏,对抗崩坏,每一步,每一个小小的机会,都让我们牺牲了数以万计的同胞。”
“不仅如此,更有着律者这一超常存在,她们的力量,如同神明降临,肆意妄为,裁判人类的生死!”
“我们步步败退……我们不断失去……我们只能接受着家园被破坏!亲人被屠戮!希望被泯灭!生命被践踏!!!”
兰的声音传遍世界每一个有人存活的角落,无论是避难所的广播,聚集地的城市,还是灾区小组的电台,人们都聆听着。
屈辱与悲痛,让这些习惯了失去的人们再度落泪。
“也许你们想过反抗,也许你们逃亡时回头看过故乡……你们会在幸存下来的每一个夜晚失眠,问自已,究竟怎样才能活下去,怎样才不会再失去。”
“可我们能做的,仅仅只是如此吗!”
“那些丑恶的怪物,凭什么占据我们的土地!那些狂傲的律者,凭什么裁定我们的生死!”
“站起来!抬起头来!被弱小束缚的同胞,被灾难迫害的人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这个本该属于人类的世界!”
“我们才是它的主人!我们拥有反抗的力量!”
“让怪物的尸体堆积成山,让律者因人类的意志胆寒!我的剑将为文明开辟前路,杀尽崩坏的使徒!”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类团结一心,向灾区反推,自世界之北,至南极大陆,将敌人驱逐!”
“夺回山川,夺回江海,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我们人类,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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