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竟然真的低眉顺眼地,半跪着爬过去。
可是他的嘴巴还没碰到食物,一条荆棘鞭就啪地打过来:
“你的脏嘴碰了食物,我们还怎么吃!”
狱卒嘲笑道。
只见那狼脸上,已经被抽飞了一块皮肉,一排深深的血洞,令人触目惊心。
第四层守卫升级,设备自然也是好的。
狱卒的武器不再是普通鞭子,而是产自伽罗山深处的荆棘鞭。
鞭上有尖利无比的刺,刺的尖端又带着弯钩。
打中敌人后,可以直接掀掉对方皮。
鹤伏夕和灵羚看着,都觉得脸一阵生疼。
可那狼却仿若无事,表情都未动一下,而是更加卑微地俯下身去,将食物举过头顶,然后一路跪爬回狱卒脚下。
“哼。”狱卒并没有满意,反而有些恼怒。
他最恨对方这副麻木的样子。
仿佛他的侮辱,都打在了棉花上!
他的小眼睛咕噜噜一转,一个绝好的法子浮上心头。
“来人,给我把东西拿上来。”他变脸似的,笑嘻嘻地说。
他是四狱长,在这里有绝对的统治权。
小狱卒很快端上来一块肉。
四狱长心情很好,用荆棘鞭指了指那块肉:
“新得的好东西,赏给你尝尝。”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莫不是有毒?
鹤伏夕两人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狼却像是无所谓,接过来就是一口一口又一口。
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吞吃兽。
四狱长很随意地闲聊:
“……想当初,你也是威震一方的狼王,两军交战,你把我摁在地上打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狼面无表情,依旧嚼啊嚼啊嚼。
四狱长继续说:
“可我想啊。我想着,终有一天,我一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让你跪在地上给我舔脚……”
他把脚伸到狼人面前。
对方便很上道地舔一口脚,吃一口肉。
四狱长看似很畅快,甚至还问了一嘴:
“如何,好吃吧?”
狼人回应与他的,便是啊呜又一大口肉。
四狱长不由得哈哈大笑:
“好吃就好!毕竟,这可是——”
“你孩子的肉啊!”
狼人的动作一顿。
四狱长却死死盯着他,嘴角勾起邪恶的角度:
“怎么不吃了?孩子的肉,可最鲜嫩啊?还是说,你生气了?愤恨了?想打我?狼王的心气儿又回来了?那倒是件好事……”
可是狼人的停顿只是一下子,很快,他又一口一口吃起来。
仿佛除了吃,旁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四狱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他按捺住,又复嬉笑:
“想来也没有,拔了牙的狼王,不如狗。连我们这儿的守卫也打不过,纯纯一个废物,哪儿还顾得上别人呢?只可怜孩子不知道,还当父亲是往日那悍勇无比的英雄呢。”
他突然捏着狼王的下巴,掐开他的嘴巴。
鹤伏夕和灵羚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那嘴巴里,竟然空洞洞的。
犬牙皆被拔了去!
四狱长狞笑着,将狼王的脸拖到自己面前。
“你可知道?那孩子,是被活剐的。割一刀,哭一下,割一刀,哭一下。断气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呢:父亲,救我……”
被他拿捏的下巴,剧烈抖动起来。
四狱长眼睛亮了起来。
然而,他的期待终究是落空了。
狼王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
四狱长气极发了狠,竟一把抓过那孩子的肉,拼命往对方嘴里塞:
“好吃是吧,好吃你就多吃,反正是自己的骨肉,吃了不浪费……”
可是,狼王先前的失态,仿佛是错觉,如今一脸死气,任人发泄。
仿佛即便你拿刀捅,他也不会吭一声。
四狱长彻底失望了。
“哼!”
他厌恶地将手中的食物,如数摔到对方脸上:
“懦弱无能,狼王死矣!”
然后泄愤似的朝食桶踢了一脚,在桶滚走的咕噜噜声中,气呼呼地走了。
剩下的小狱卒们面面相觑。
暴躁领导摔碗走了,可打工人饭还没吃呢。
灵羚很有眼色地迎上去:
“各位大人,今日饭食还新鲜着……”
鹤伏夕去捡桶。
狼王被关在石栅栏围成的笼子里。
石笼独立于空荡荡的洞内,像一个吃人的坟墓。
她看见他跪在地上,弓着背,垂着头。
脊背微微抖动。
他在呕吐。
鹤伏夕在桶里捞了捞,捞出个东西,朝狼王砸去:
“下贱东西!那么好的东西吃了还吐,你也就配吃些骨头潲水!”
狱卒们没想到,她一个小孩子,居然有这般脾气,不由得有些赞赏。
再一看,她往笼子里扔的,居然是一副白森森的牙齿。
想来是从死兽身上取下来的。
他们便哄堂大笑:
“拔了牙的狼啃别人的牙,以形补形,绝了!”
鹤伏夕骂骂咧咧地走回来,对着狱卒露出讨好的笑容:
“大人,今个儿的晚餐,我给您多留点?据说今夜不一般,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就在冥时。如此吉兆之时,大人何不吃些好的庆贺,也沾沾这好运。”
狱卒们听了大悦:
“你小子,知道的倒挺多!那便依你的吧。今夜冥时,咱们兄弟聚一聚,趁夜狂欢!”
鹤伏夕笑着行了礼,与灵羚一道收拾东西走出去。
灵羚懵了,傻了,无语了。
“夫人。”他忍不住道:“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就这样走了?你确定那狼王能听得懂你的暗示?”
鹤伏夕不以为意:
“他听得懂。他的狼性已经重新被四狱长挑起,他比我们,更渴望毁灭这里。现在他缺少的,是机缘。给他指一条路,他便能掀起一场绝地反杀。”
灵羚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不对呀。没有牙齿的狼,根本没有战斗力。他能怎么……”
“所以。”鹤伏夕停下,带着笑意看了灵羚一眼。
“我不是,给了他牙齿吗?”
“哈?”灵羚懵逼。
“我给了他一副假牙,比真牙更加坚硬锋利,神赐之物!”鹤伏夕三言两语解释完。
灵羚就这么傻傻地,被她领到第五层跟前。
双双深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从这一层开始,才是真正的步步危机。”灵羚低声道。
“第五层的奴隶,都是伽罗山有名的勇士,也是斗兽场上真正的斗士。他们每一次出场,观众都是要下注的。奴隶与奴隶之间,是实打实的,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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