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中。
巴乌怔怔地瞧着桌面上的人头,心中因惊恐,瞬间产生了一股极为冲动的愤怒。
“刷!”
他猛然起身,抬手就要唤出兵刃:“你这狗东西……!”
“巴乌大人,你莫要急着杀我啊。”邹庆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慢悠悠道:“呵呵,小人既然能来此,那还能怕你动刀动枪吗?”
巴乌闻言,瞬间僵在了原地。
“滋溜!”
邹庆体态慵懒地喝了一口茶水,只抬手轻摆,那桌子上便多了一大摞账本与密折。
他坐在那里,缓缓扭头看着巴乌的脸颊,轻声道:“莫急,莫急啊。这些年,我唯利是图,你贪财无度,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了。不过,我这人生性谨慎,嘿嘿……也留了一点东西保命。你且看看,我们再谈。”
巴乌攥了攥拳头,猛然扑到桌案旁边,拿起账本与折子,便仔细观看了起来。
烛火晃动,蜡烛缓缓融化……
过了许久后,他粗略看完了十几本账簿,脸色铁青,双眼惊愕至极道:“这……这些东西,你是从何而来?!”
“我说了,这是保命的手段。”
“放你娘的屁!你一个小小商人,又如何能拿到这种隐秘的东西?”巴乌气极,瞬间就将七八本账本撕得粉碎,并准备将剩下的一块销毁。
他确实慌了,也彻底破防了,因为这些账簿和密折中,都详细记载了,他这些年带着手下官吏与将领,如何贪污钱财的铁证。那每笔账目,竟比他管家记载得还要详尽。
这些东西不能留……
“撕拉,撕拉……!”巴乌发疯似的撕扯着账本,且大脑一片空白。
邹庆坐在椅子上,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只歪脖瞧着他说道:“撕吧,等你撕的累了,便坐下歇歇,与我叙旧。”
“啊!!!”
巴乌听到这话,疯了一样地扬掉手中的纸屑,且一把抓住邹庆的脖领子,吼着喝问道:“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说,不然老子把你千刀万剐!”
邹庆不急不怒,只静静地瞧着他:“你问我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不如问问自己,此番究竟是怎么走出京都城门的。”
巴乌听到这话,再次愣在原地。
“商人也好,边疆之将也罢,你我不过都是大人物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邹庆笑着说道:“大人啊,你还没明白吗?你能活到现在,这究竟是为何啊?”
一言出,巴乌的大脑一片轰鸣,浑身颤抖着后退。
他双腿无力,咕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也不为何,他脑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脸颊,瞧着慈祥而又平和。
金国亭,金狼族的巫主,当朝的辅政大臣,吏部尚书……
他说,你只要供出小怀王,我便可保你不死。
他没有食言,确实做到了只让自己罢官,却没有丢掉性命。
巴乌在那一刻诚惶诚恐,内心感激至极。
“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可不知为何,那脸颊上却流着泪水,缓缓摇头道:“保我不死,只是因为你在此地等我。”
“那你看清了吗?”邹庆笑着问。
“哈哈,哈哈哈哈……!”
“狗屁的血缘至亲,狗屁的京都朝堂……你我皆是棋子,这话生动,生动啊!”巴乌咕咚一声躺在地面上,又哭又笑地大喊道:“自我进京开始,哦不……自我开始担任岭南府尹的那一刻,便已是大人物手中的一枚弃子,随时可以牺牲。这么多年,你屡屡接近与我,便是为了此刻。”
“老子堂堂功勋之将,却杀不出这盘权谋之棋!!!我去尼玛的为国为民!”
“……!”
他躺在那里,流着眼泪,状若疯癫。
“你哭吧。哭完了,我们再谈正事。”邹庆瞧着窗外,淡淡地回了一句。
……
又过了整整两日。
安丰乡。
任也躺在床榻上,正在挺尸。
他在此已经等待了三日,但尹光那边依旧没有调查出新的线索。
在此期间,他闲来无事,便一边整理手中线索,一边翻看《地龙六甲》。
他发现,这部白蟒族的至高典籍中,记载的并不光是兵法之道,而是以,如何训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地龙之军”为主。
这部典籍中,详细记载了如何用白蟒之血,以及用各种秘法,帮助兵丁洗髓伐骨,增强肉身之法。还有如何炼制兵丁的特制铠甲,兵刃的图谱,以及学习相关近身搏杀的统一秘法等等。
说白了,这部地龙六甲,教你的不是如何去打仗,搞什么阴谋诡计,而是非常实用的练兵之法。
且选入兵丁的入门条件,竟是一品武夫,严苛至极。
他娘的,难怪白蟒族当年最辉煌的时候,也就仅仅只有十万地龙之军。
这种练兵的方式,要求太高了,几乎不可能练出一支百万雄师来,除非国土内的人口基础大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程度。
不过,这支部队一旦练成了,那战力也将会极其恐怖,横扫一域,不在话下。
呵,难怪大胖龙对这东西眼热得很。
他娘的,如此至宝,老子怎可轻易的赠与他人?
即便要给,那也是技术扶贫。我可以派人帮你练,但核心机密绝对给不了一点。
并且,这种技术扶贫,定价一定要高到不可拒绝,不然绝对面谈。
任也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自己手里握着这东西,那在与南疆的外交活动中,便可掌握很大主动权。
他想到这里时,心里已经做了无数个发财后的美梦。
哎,不行就给爱妃再找几个兴趣相投的小姐妹……不然她也怪孤独的。
当然,她要是拿大嘴巴子呼我,那此事就算了。
“咣当!”
正在他流口水之时,大胖龙突然冲了进来,张嘴喊道:“怀王兄弟。”
“扑棱!”
任也猛然坐起,盖着被子回道:“我说兄弟,咱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皇子……能不能稍微懂点礼数啊?我万一在葫撸娃,你这突然闯进来,那多尴尬啊。”
大胖龙根本没有与他调笑的心思,只语速极快道:“尹光那边查出新的线索了,我们马上要走。”
“去哪儿?!”任也立马正色询问。
“岭南府,落日镇。”大胖龙急迫道:“你快穿好衣物,我们路上说。”
“好。”
任也立即掀开被子起身,感叹道:“躺了三天,终于来活儿了。”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
大胖龙率领着钦差小队,直奔岭南府方向赶去。
路上,任也骑着骏马,冲着尹光问道:“通幽使大人,你那眼线在信中是如何说的?”
“他受好友之邀,在岭南府待了整整四日,与其同行的还有十几位神通者,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接的究竟是何差事。”尹光沉稳老练道:“传信前,他们突然赶往落日镇,且同行人员变成了四十余人,还有两位三品巅峰坐镇。他觉得,此行必有大事发生,所以才通信禀告。”
任也听完后,微微点头:“这种聚拢江湖草莽的手法,确实像是观风等人所为。”
尹光闻言接话道:“在与眼线探子通信期间,我也命人在岭南府四处打探了一下,想询问一下,是否有人在暗中聚拢江湖草莽,或行劫掠之事。不过,我手下的探子声称,最近边疆之地暗流涌动,各家山匪都不敢轻举妄动,很怕惊了朝堂,从而惹来无妄之灾。所以,这伙人的行事是极为隐秘的,我的人,也没有查出来东家是谁。”
“没有查出来,那肯定就是观风了。”大胖龙皱眉断言道:“若是寻常的江湖草莽行事,做事定不会这般小心。”
“嗯,没错。”任也点头。
尹光稍稍思考了一下,又冲大胖龙说道:“殿下,下官觉得,若是进入落日镇,咱们可暗中通知当地官府,让其调派兵丁协助,这样更为安稳一些。”
其实对于尹光而言,他心里一直慌得一批,压力贼大。
毕竟与他一块办案的是当朝最受宠的皇子,这万一要出点意外,那他祖宗都得被刨出来,剁掉脑壳。
大胖龙思考半晌:“可以调兵,但不能从岭南府调。通知海州府的府尹,让其暗中调拨一卫兵丁待命,不阐述细节,等本宫去了再说。”
“遵命!”
尹光微微点头。
……
入夜。
自安丰乡离开四日的吴胖子,此刻恰好回到了岭南府城之中。
他之所以行动如此缓慢,主要是因为路上见了不少同道中人,也暗中打探了一下观风和韩婵的下落,但收获甚微。
那些成“建制”的山匪流寇,不管是不是岭南三地的,此刻都如缩头乌龟一样,只蹲在山上,勒令手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一个做不对了,就遭受到朝廷的围剿。
入了府城后,吴胖子下了马,回头冲着一位义子说道:“阿雄啊,今夜我们便在岭南落脚。你让人给清凉府传一封信,告知刘兄弟和二愣,让他们来此与我汇合。”
“好。”大义子阿雄,瓮声瓮气的点头回道。
吴胖子瞧着眼前的街景,斟酌半晌后,又吩咐了一句:“猫头鹰,你去找一下岭南府的烂阿三,这王八蛋是个百事通。先前我坏王兄弟说,观风手下的彭和尚逃窜至此,或许此人能打探出来一些消息。”
猫头鹰长相帅气,但有些斜眼:“好,我这便去找烂阿三。”
“踏踏!”
话音刚落,城中突然出现了一列骑兵,正横冲直撞地奔向城门一侧。
领头一名百户,耀武扬威地喊道:“有重要军情通禀,闲杂人等,速速退去,让路!”
吴胖子牵着马,动作灵巧地躲避靠后,却见到有不少来不及闪躲的民众,被军马撞伤,惨嚎着摔倒在地。
猫头鹰斜着眼,皱眉道:“这他娘又抽什么疯?长街上放马,这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吴胖子轻声道:“莫要生事,找客栈落脚。”
“义父,咱们住在哪家客栈啊?”
“嗯……,”吴胖子回道:“还是府衙前的那间吧,老子都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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