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是世袭的军户,在怀朔是有名的。
花弧负伤回乡,当时被乡里乡亲称作是英雄,虽然当年只做到了百夫长,但是对于普通军户来说也算是个官了。
军有左右中三军,大部分的军户都在左右军中蹉跎,左右军也叫侧翼军,左军右军其实并无区别,左右军做的事情总要比中军多些。
因为花弧当年割的耳朵并不多,所以军功还是那么些,一直没有晋升。
在战场上,能活着就是万幸了,花弧虽然心里想着要为国征战,却也是怕死的,兜兜转转,也就只能做到百夫长了。
当年,他上战场死都不要做先锋,因为先锋虽然战功积累快,但是死亡概率更大。仔细想想他家还有着两个女儿还有一个娃娃呢,他死了之后这家就过不下去了。
他回乡之后,一直没接到军帖,心里踏实了,总归有几年安生日子可过。
他的腿在做骑兵之时被柔然的弯刀砍过,当时腿的筋骨被砍断了,现在虽然休养好了,但是走路还是不利索,一拐一拐的,平常需要拐杖走路。
所以也就提前回家了,他其实还挺感激现在的腿伤,不然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
花弧有三个孩子,大女儿木莲,二女儿木兰,最小的孩子叫花雄。
花弧自己已经残疾的原因,一直寄希望于花雄,因为大魏奉行“父死子替”,一人是军户,那么后代也是,小弟是这家里唯一男子汉,以后肯定也会接过他的衣钵的。
每天他见到孩子就会教他如何处理军中关系,如何周旋,但是在花雄眼里,军营简直太可怕了,听见花雄讲这些,立马嚎起来。
花雄本就还小,又是个没胆子的,当年过年要杀一只母鸡,花雄抓着鸡就打哆嗦,杀鸡都不敢,还是木兰杀的。见尸体那更不能了,当初隔壁李婶家老爷子死了,让他去帮忙烧些衣服,结果这娃子倒好,一看见老爷子躺那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昏过去了,这件事没少被花弧拿出来唠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相反的,花木兰被日夜熏陶,军中事物都知道,甚至性格都颇像小男娃,这又让花老爷一阵哭号,说是生错孩子云云。
这天,花雄又被阿爷说得头疼,随即冲进了花木兰房间,呜呜大哭起来:“阿姊……呜呜呜,阿爷一心想让我当兵去……怎么办,我不想去呀!”
其实花雄长得并不差,颇有些当时文人的气息,眉目清秀,若是好好打扮一番,穿上汉人的衣服涂脂抹粉倒也甚是漂亮,可惜,这孩子从小被花弧心狠手辣摧残惯了,根本就是个顽劣孩子,瞧着一把鼻涕一把泪,面容扭曲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滑稽。
他见花木兰没有回头,便不依了:“阿姊!你又不理我!”
房中那女子正在织布,穿着并非如其他女子一般袖口肥大,着下摆宽松裙长曳地的折裥裙,而是跟男子一般身穿胡服,穿裤褶,头上戴有笼冠,与当时的男子一样装束,乍一看就像个翩翩少年郎。木兰听弟弟实在哭得凄惨,随即转过头来,花弧袁氏都是不丑的人,自然生出的孩子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大姊花木莲是怀朔公认的美人,提亲的人都已经踏破了花家的门槛。
按理来说,到了十五岁,若没有婚配,会被官府强制着嫁人,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却也幸亏在这战乱的时候,官府没有时间管这破事,否则花木兰还有花木莲怕是早就逼着嫁了。
木兰自然也是好看的,瞧着模样俊俏得很,身材也高,差不多六尺左右,跟一般男生差不了多少。
当时来给木莲探亲的媒婆还以为木兰是二小子,纷纷抢着说亲。但是毕竟是女人,身量比男人还是瘦了些,花木兰手巧,又将男子衣服给改了改,更加贴身,显得整个人都精神许多。远远一瞧,真真是个好儿郎。
“阿弟,又怎的了?”花木兰站了起来,将花雄抱在怀里,用手捏了捏花雄的奶膘。
“阿姊!阿爷又要去战场了,他说在他走之前,要好好鞭策我,天天跟我讲大道理……呜呜呜……”
花木兰闻言皱了眉,突然站了起来,将怀里的花雄吓了一跳。
“什么?阿爷接到军府的军帖了?”
“对呀,最近又开始招人了。”
“阿爷怎能上战场呢?!他的腿他又不是不知道,上战场这是送死!糊涂!”
花木兰心里急,干脆就揪着花雄的后襟,径直去找了阿爷。
花弧的腿是硬伤,骑马都不利索,现在战场上腿瘸,就是找死。
军户若是有钱,但是不想上战场,也可以,最优解是找个人领了他们的名帖,加入他们家,姓他们的姓,入了谱,即可替人从军。
花弧他们家只是普通军户,并没有钱去买别人的命,他们或许也不屑于做这些事。
花弧的墨绿色眼睛瞧向了朝他奔来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去谁去,花雄么?那怕是直接躺地上去死来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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