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在先秦之前专门有人制作这种尸油,因为它的用途非常广,它可以驱虫祛毒,对付斗里面的毒虫最是有效,所以它也最适用于下地,但是它唯一的一个不好之处就是极容易让斗里面的尸体起尸,无论是腐尸还是活尸,只要闻到这种味道就会出现起尸的迹象,所以到了后来,基本下地的土夫子都不用这东西了。
“再加上它的制造方法太繁琐复杂,再有就是太残忍,因为有些人用活人来炼取这种尸油,而且活人的效果要比死人好上数百倍,所以后来这种行为被各个朝代所禁止,这种方法也就逐渐失传了。可是在倒斗的时候,有时候还是会偶尔遇见这样的尸窑,看见用来收集尸油的活尸,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这方法已经失传了可依旧会有这种尸油存在的原因,因为几千年前先人的尸窑还保存完整的大有所在,里面就有这东西。
“关于它的炼制方法,最好的材料当属阴沉木树窨,可是阴沉木珍贵稀有,更别提树窨了,一般皇亲国戚会用它来做棺木,因为它特有的属性可以让棺木中的尸体历经千年而不腐,所以它是用来制作棺木最好的材料。而至于普通人则连见上一面都难,当然也有人想自己制作阴沉木,可是阴沉木是一些特有树木碳化之后形成的,从这些树生长几百年甚至千年到埋到地下千年之久,这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并不是一代人两代人就可以做到的,所以这样的希望也就很渺茫。
“所以最常用的是柏树树窨,千年柏木树窨被雕成棺材形状,将涂满了香料和秘药的活人放进去,再将棺木彻底封死,然后埋到地下,在这个过程中活人会在棺材里面活活憋死,而棺木又是被密封的,里面的温度会逐渐升高,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人身上的香料和秘药就会逐渐进入到张开的毛孔下,从而进入到肌肤之中与皮下的油脂混在一起。
“因为柏木树窨制成的棺材可以防止尸体腐烂,所以活人死后尸体并不会腐烂,而在秘药的药效下,活死人就会缓慢地从毛孔中渗油,就是你刚刚涂在身上的那种。”
听四叔说完这些,我已经是冷汗涔涔,这的确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法子,我问四叔:“那么这种尸油可以让尸体起尸,那么这里面的尸体会不会也因为自己身上尸油的味道而起尸”
四叔摇摇头说:“这种尸体还是活人的时候就已经被做了手脚,它自己是不会起尸的。”
我想的确是这样,如果这种尸体也会起尸的话,那么它也就不会用来炼尸油了。
四叔说这么多无疑就是要告诉我薛给我涂这种尸油的诡异之处,可是我却觉得薛当时并没有坏心,因为普通的尸油可能效果不大,所以他给我涂上这种尸油,就像四叔说的,这种尸油极其珍贵,薛如果真是居心叵测,又怎么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用。
想到这里,我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而且同时迸出的还有薛的那一句话——他说他不能进去那个墓里!
我想他不单单是不能进入到龙潭北沟的墓里,而且只要是墓他都不能进去的吧,最有可能的是他身上也涂了这种尸油,而且他会让墓里的尸体统统起尸!
四叔这时候已经重新和我说道:“远子,要不我和明老说这趟买卖你别去了,就留在洛阳帮我打点好了。”
我惊讶地看着四叔,在这样关头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而且他很坦白地和我说:“远子,我们周家到了你这一辈就你一根独苗,你大伯和你三叔都没儿子,我又没成婚,你是整个家族唯一的希望。”
四叔的担忧情有可原,在地下走都是提着脑袋行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所以我理解四叔,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们既然如此看重我这根独苗,却又为什么要从小将我培养成一名土夫子
他们的说辞和行径如此矛盾,这让我很怀疑四叔劝我的说辞是他的真心话。
四叔见我不说话,大约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摇摇头说:“你这孩子脾气和你父亲一样倔,你这性子不改,早晚会吃了和你父亲一样的亏……”
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叔突然住口,他已经看见我用很异样的神情在看着他,因为我已经听到了他提起了父亲的事。
四叔愣了几秒钟,然后重新靠回沙发里,整个人显得很颓唐,然后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你如果真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但我与你说的你一定要记在心上,第一,离薛远一些,他会害死你的;第二,如果在墓里遇见你爷爷给你讲过的翡翠人俑,什么都别管,只管拼命地逃命,听到没有”
四叔的这番话,更加说明他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我点头同意,和四叔的谈话算是再一次以不快而结尾,然后我听见四叔自顾地说着什么,似乎在说我,又似乎在喃喃自语,我听见他说:“对你我是越来越没辙了,再这样下去,非走了你老子的老路不可。”
而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向不怎么在家,都在外做生意,一年也见不到几面,我童年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爷爷一起度过的,而我的母亲,据说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从小我就是跟着爷爷和四叔长大的。
所以我并不知道父亲是走了什么样的路,四叔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次想起这些家族里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我正坐在开往龙潭峡谷北沟的面包车上,我看着窗子外在发呆,旁边的宁桓他们正说着什么,当然只有宁桓和叶成、晓峰在说话,疯子在开车,薛坐在副驾上,应该还是经年不变的那一副表情,而且从出行开始,他就一个字没说过,甚至还有些躲着我。
可能是因为听见了四叔电话里的话,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明老给我们安排了其他的伙计,可是被我拒绝了,龙潭北沟我们去过一次,轻车熟路,而且带着一帮伙计反而目标太大不便于行动,而且这些个伙计也只能打打下手做些苦力,让他们下地连他们自己都不放心,更别提别人了。
所以我和明老说一切从简,我们几个人能够应付得来。
我回过神来,于是问疯子我们已经到哪里了,记忆中从洛阳到龙潭北沟最多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路,我们出来大约已经有这个时间了吧。
疯子说我们要先找个地方把车给停下,我们总不能开着车进到深山老林里面去。
最后我们到了一个小城市里将车停在了一个停车场里,吃了饭,就马不停蹄地朝北沟进去,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到不行的旅行包,沉得要命,这时我才感叹没带下苦的伙计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
但是感叹归感叹,事儿总是还要做的,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就到了龙潭峡谷边,过了索桥,就是北沟,在往里面进去一二里地,几乎已经是人迹罕至,我们的盗洞就打在密林的一个山坡上,这个盗洞当时花费了好些天的时间才开好。一是这个墓在的有些深,第二则是这山里面山石太多,盗洞不太好打,洛阳铲在这派不上用场,只能用工兵铲,而且下去的盗洞开的也很崎岖,绕过了许多巨大的石块,所以很是浪费时间。
当然这次我们已经有了现成的盗洞就不用去考虑这些,爬上了山坡,我们径直往盗洞开着的地方来,宁桓选择的地方隐蔽,要不是他记得,要让我找我也不一定能找到,而且宁桓开盗洞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完事离开之后会将洞口堵上以掩藏踪迹。
可是当宁桓找到这个盗洞的时候,我却看见它分明是开着的,周围撒了许多泥土,像是被重新挖开过,而且我确定宁桓将洞口堵了起来,因为当时我们就在旁边。
这时候薛说了自出发以来的第一句话:“这是从里面扒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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