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宫主一直保有警惕,道微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她怒容满面:“你道宗当真要掺和此事吗?!”
她是真的怒了,本来看在道宗的面子上,还予以警告,想留些颜面,但没想到这小辈油盐不进!
道微没有丝毫的动容,在她看来水月宫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而且她现在也是在践行自己的道,顺势而为。
势在顾川身上,她想要得到那卷比道经更好的道文,那就要听他的。
“好好好!那就休怪本宫不给你道宗情面!”
水月宫主躲过那一剑,悍然出手,琴音震天,滔天的杀意已然从心底升起,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她身为水月宫之主,一个超然势力的掌门人,如何能受得了一个小辈屡次三番的挑衅?
当下,再也不留手,也没有了什么顾忌,那煌煌琴音裹挟着强大的炁滚滚倾轧而来。
道微依旧是那般淡然,面对滚滚而来的音流,她只挥动手中长剑,道道剑气挥斩,自如的应对着。
“不行啊,你师姐也打不过,刚才不还看不起呢?”顾川眼瞅着道微也只能应对,却没有机会反击,忍不住皱眉道。
一旁的敬玄有些无语的道:“你当我师姐是神仙?水月宫是不如我道宗,但好歹也传承过千年,底蕴深厚。”
“也就是水月宫主有这样的实力,换成其他大宗师,师姐决然不会这般被动。”
“不该寄予厚望的。”顾川摇了摇头,接着目光看向广阳城的方向,“这么长的时间了,也该过来了吧?”
敬玄听他咕哝着,问:“什么?”
“没什么。”顾川没有解释,收回目光静静的看着打斗。
如今形势已经不算严峻,这次水月宫该只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大宗师,一个宗师。
那个宗师死了,还有一个弱点的被阿竹牵制,只剩下这个水月宫主,但有道微和屈静白两人联手,倒也勉强能够打个平手。
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远处飞掠而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惊人的剑意跟随。
正在应对屈静白和道微的水月宫主看向那边,那人当即大喝道:“师尊,广阳城的军队来了!”
噌!
一道剑气陡然斩来,那人话刚说完,只能折身应对,萧声阵阵,音流与剑气碰撞,互相消弭于无形。
水月宫主扫过琴弦,将屈静白和道微两人逼退,一个闪身出现在那人身前,瞪眼问:“你师妹呢?”
“死了!”
却不是她弟子回答,而是从不远处传来,顾川瞧见两人朝自己看来,嘴角一咧露出一排牙:“我还以为那是个男子呢,看来你们水月宫收的弟子也不全都是美人,什么歪瓜裂枣都要,连我一剑都挡不住。”
“你杀了她?!”水月宫主闻言,眉毛倒竖,怒发冲冠,她当即向顾川杀来,却不是用琴,而是如同寻常武人那样一掌拍出!
庞大的内炁激发,连空间也受到震荡,顾川却全然不慌,阿竹已经出现在他身前,手中赤霄剑微颤,发出嗡鸣声。
唰!
长剑所指,万千剑气横空斩去,犹如万剑齐发,再有剑意加持,丝毫不输道微方才的气势!
在剑道上,阿竹的天赋就是绝顶的,没有人能够超越她,即便是道微那样的天才,比她强过的也只有传承而已!
此时内炁拍出的一掌与那万千剑气碰撞,轰鸣震荡天地,风雪刹那消融,白气蒸腾!
待到白雾散尽,顾川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却已经不见了那水月宫主和其弟子的身影。
“跑了?”
顾川愣了片刻,但也没有在意,见识到情况不妙跑路再寻常不过了,眼下情形对她们很不利,脑子正常点都会选择暂时退走。
“师傅!”
庄晚云的惊呼声传来,她朝屈静白跑了过去,将摇摇欲坠的师傅搀扶着。
顾川也走了过去,看着此时的屈静白,眼中一抹诧异一闪而逝,她真的是女儿身,一头银白的长发因为大战有略微的凌乱。
在其下,是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面容,还有一对水蓝色的瞳眸,只是现在惨白的有些不像样,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势。
“屈大家,你没事吧?”顾川问道。
屈静白捂着胸口,抬眼看向顾川,摇了摇头,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实在对不住,给公子找麻烦了。”
“没事。”顾川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屈大家帮了我许多忙,出手相助本就是应该的。”
“多谢。”屈静白点头应下。
片刻后,冷月领着玄月亲卫赶来,百名肃杀的女骑踏雪而来。
“姑爷,你没事吧?”冷月下了马,对顾川问道。
“我没事,屈大家受了伤,先把她带回去吧。”顾川说道,让两个玄月亲卫将屈静白扶着上马。
看着往回走的屈静白,他对一旁守着的冷月道:“你们怎么来了?”
“城西生了乱,有人将消息传回府中,将军担心姑爷安危,便将我等派出来找姑爷了。”冷月解释道:“只是城中未曾找到,便去了公主府,听守卫说姑爷早已离开,属下便带着姐妹们一路追寻至此。”
“你们做的很好。”顾川笑着点了点头。
冷月蹙眉问道:“姑爷,要不要继续追?”
“不用了,追不到的。”顾川抬手道,两个大宗师要走,仅凭这点人根本就不可能将其留下来,就算是真追上了,也可能被杀光。
她们对付对付宗师还行,水月宫主之所以选择退走,那是因为这里还有道微和屈静白,要是再加上一个能组成军阵的玄月亲卫,她不一定还能囫囵退走。
“走吧,先回去再说。”顾川没有再多留,和阿竹一起往回走,冷月赶忙跟了上去。
敬玄和道微两人在后方一些,看着前头的师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师姐,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道微脚步微顿,继续前行,空灵的声音传来:“比道经更胜一筹的道文!”
比道经更胜一筹的道文?
敬玄听到这话顿时一愣,道经是什么?那是他们道宗的根本传承,是祖师悟道之作,其中不只有对于道的解读,还有各种衍生而来的武道绝学。
只是,道经只流传下来半部,但仅靠着这半部道经,也让道宗屹立千年不倒,成为大衍江湖当之无愧的绝顶势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超然的地位,让敬玄有些看不起这尘世中的武学传承。
但刚才师姐说什么?
那顾川的手中,有比道经还要更胜一筹的道文?
“师姐……你是不是让他给骗了?”敬玄原地愣神片刻,快步跟了上去,忍不住说道。
不是他不相信,只是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道微没有和他解释太多,这个师弟在武学上的天赋很好,不然也不会被师尊收为弟子。
只是,他的眼光太过狭隘,被限制在了宗门内,对于尘世中许多的事情都看不清。
“师姐……”敬玄还想说什么,却被道微打断。
“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听到师姐这么说,敬玄即便是再想说什么也没法说出口了,只能点头应下:“知道了。”
既然师姐不说,那就去问顾川。
……
等回到顾府的时候,夕阳已至。
“屈大家,不如让太叔先生给你医治一番?”顾川看着从马上下来的屈静白说道。
屈静白却摇了摇头:“不用麻烦太叔先生,这点小伤没有什么大碍,我自己疗养就好了。”
顾川皱了皱眉头,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好,若是有什么问题,只管唤人就好——冷月,扶屈大家回去。”
“好的姑爷。”冷月领命,和庄晚云一起扶着屈静白进了府中。
不多时,苍舒月领着小橘一起出来了。
“夫君,妾身听说屈大家受伤了?你没事吧?”
“少爷……”
顾川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容来:“为夫没事,倒是屈大家伤势有些严重。”
“那,可用紫气替他疗伤?”苍舒月迟疑着道。
顾川叹了口气:“为夫倒是这么想的,只是屈大家只怕不愿,方才让太叔先生为她医治也拒绝了。”
苍舒月听着,蹙了蹙眉道:“夫君,那来找麻烦的是什么人?”
“琉璃雪山,水月宫,娘子应该也知道。”顾川如实说道。
“水月宫?风云榜天下第三的那个势力?”苍舒月眸子里浮现一抹疑惑:“水月宫一向隐世,从来不在世人面前显露,怎么会来找屈大家的麻烦?”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即便是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顾川摇头道:“只知道屈大家曾是水月宫弟子,后来不知为何判出水月宫……”
说这里,他忽然想起来方才水月宫主的那番话,挑了挑眉道:“屈大家现在应该是跟水月宫有过节。”
这件事情的大概脉络,顾川差不多能捋顺。
屈静白叛出水月宫,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杀了水月宫的一个弟子,违反了水月宫的规矩,以至于让水月宫主亲自带人找上门来。
按理来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但屈静白现在是顾川的人,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为顾川做事。
单凭这些,顾川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且一个大宗师的战力,他不会让她轻易出事。
念及此处,顾川牵着苍舒月的手,柔声道:“娘子放心,这件事情自有为夫去做,你不要想太多了。”
“嗯,夫君一切小心。”苍舒月点了点头。
“回去吧,外边儿冷,可别着凉了。”
一行人就此回府。
与此同时,广阳城外数十里的一片树林中,两道身影矗立在雪地中。
年轻的水月宫弟子手中拿着断成两截的骨笛,眼中满是悲怆之色:“师尊,师妹她被那顾川给杀了!”
说完,她眼中满是怒火,咬牙道:“屈静白勾结外人,杀我宫中弟子,师尊,难道我们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吗?”
满头银发的水月宫主默然不语,但眼底深处的怒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孽徒!”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广阳城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道:“有道宗行走在,我们没法带走她了。”
“那,就这么放过她了?”
“哼!”水月宫主一声冷哼,眼中尽是寒意:“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道宗势大,我水月宫也不是好惹的,那帮牛鼻子老道纵容弟子多管闲事,本宫便上道宗向他们讨要一个说法!”
“我们走!”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
再继续留在广阳也无济于事,她虽然实力强横,可有道微和那些广阳城的军队在,也没有办法拿下屈静白。
为今之计,只能去道宗讨要说法,让道宗行走无法参与这件事情,如此才能将那叛徒抓回去!
……
翌日,薄雾轻笼,白雪覆瓦,银光熠熠,霜花缀于窗棂,犹如细笔勾勒的画。
院中老树枝桠嶙峋,挂雪如珠,风过则簌簌而落,伴以清寒气。
顾川在院中练了一阵子的武,吃过早食之后便往府中一侧的院子走去,屈静白和庄晚云就住在那里。
虽然屈静白说不用他人医治,她自己能够疗养,但顾川还是应该去看看情况。
途中,一道身影迎面而来。
“顾姑娘?”
顾芳瑜裹得严实,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竹篓,脚步有些轻快,顾川看到她便打了一声招呼。
听到声音,东瞄西看的顾芳瑜收回目光看来,见到顾川又忍不住脸鼓鼓,瞪了他一眼:“叫本姑娘做什么?”
顾川皱了皱眉头,道:“大早上吃火药了?这么呛!”
“火药是什么?”顾芳瑜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他在骂自己,当下要发作,但想到了什么,冷哼道:“本姑娘不和你计较,让开!”
顾川翻了个白眼,抬手示意:“路这么宽,随便你走,干嘛要我让开?”
“你!”
顾芳瑜气不打一处来,瘪瘪嘴不再说什么,折身绕了过去。
“真是……奇怪。”顾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多想,抬脚朝前走去。
已经走了一段的顾芳瑜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神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浮现一抹雾气。
怎么,就知道欺负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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