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劈柴开始了悟万法

《从劈柴开始了悟万法》

第239章 一剑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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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一剑压江南

那守卫听了,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脸色大变,连忙低头拱手道:

“原来是李宗主大驾光临!小的这便去通传,劳您进门房稍息片刻!”

竟是云山剑宗之主!

姚府大门就在金陵的主街,来往人流如织,尽皆看着一头银发、面容年轻的剑客,一片哗然。

飞龙榜前十的宗师无人不晓,李星拓的威名近年更是如雷贯耳,便是江南民众也是屡闻其名。

原来这来找姚家的却是他?一宗之主亲至,不知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路人都变得有些激动,隐隐期盼,感觉要见证大事发生。

李星拓笑了笑,摆摆手,十分随和道:

“不必了,入乡随俗,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那守卫呆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又立即缩了回来,为难道:

“李宗主,这个……劳您稍待片刻就好,我立即去请老爷们来迎!”

李宗主亲至,纵是姚家门房亦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守卫抱拳恭敬的说了一声之后,见面前的李星拓不为所动,一言不发,不由额头见汗,低头道:

“李宗主还请一品江南茗茶,小的这就让人去通传。”

他说完这句,伸手一引,结果李星拓还是站在门口不移不动,气氛一片沉凝。

门房顿时一脸为难,背上冒汗。

他正在措辞,结果不过片刻,一阵秋风刮来,面前的白衣剑客突然扭曲变淡,然后消散不见。

守卫呆了片刻,这才发现眼前不过是一道虚影,真正的李星拓早就不知所踪,不由霍然回头看向宅内。

门口远远围观的路人都是一脸惊异,而后长街上所有人都听到姚府深处传来一声大喝:

“李星拓!擅闯姚家,是何道理!”

“呵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姚家主,本座从云州而来,特来领教金陵姚氏的高招。你出剑吧。”

一声清朗的笑声伴随冲天剑意而起。

姚府中的一处水榭,姚余知正大宴宾客,高朋满座。

然而李星拓忽然如闲庭信步般走到宴席正中,满座高人,宗师也有数位,竟无其他一人有反应,仿佛他们的时间都陷入了停滞。

只有姚余知面色大变,知道来者不善,然而没想到李星拓根本不跟他多说,直接出剑,指向这金陵姚氏之主!

剑意扑面而来,姚余知浑身一紧,直接从案几前起身,抽身爆退,撞破身后屏风。

满座宾客看着李星拓剑指姚余知,一进一退,瞬息间出了水榭。

水榭中的风似乎都缓了下来,他们的思维也仿佛变得迟滞。明明两名宗师的动作看起来只是流畅、并不让人眼花,一切映入眼中清清楚楚,然而他们却似乎连转头都难做到,尽皆缓缓的扭头看向两人远去的方向。

一片安静中,姚余知的暴喝突然传来:

“李星拓你欺人太甚!天阿剑,起!”

天阿剑!

众人一惊,姚家的镇族神兵!

具有种种神异、宗师才能执掌的兵器,被称作玄兵。

玄兵威能无俦,神妙非凡,即使是宗师拿了也如虎添翼。

但玄兵自不是利器的尽头。

在玄兵之上,还有神兵。

神兵者,呼风唤雨,天下利器,稀世罕有,向来为大宗师所掌。

传言说一柄神兵,便等于一位大宗师。

四派八家之所以地位如此稳固,哪怕没有大宗师坐镇时也难以撼动,便是因为底蕴所在,要么藏有镇派神兵,要么有相同等级的手段。

姚家的天阿剑,前身乃是数千年前姚家金陵称帝时的帝王之剑,前名天子剑,乃人皇之兵,天下最顶尖的神兵。

后来朝代更迭,姚家为避世将其更名天阿剑,没了皇族气运、万人供奉,天阿剑威能虽然不复鼎盛之时,但仍然是毋庸置疑的神兵。

姚余知身为宗师,持此兵器,当无恙矣……

水榭满堂宾客、金陵名流脑海中转过缓慢的念头,就听一声长笑:

“如此名剑在你手中,亦是明珠蒙尘。”

一声痛呼传来,姚余知再无豪言壮语。

姚府之中忽而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诡异。

李星拓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水榭之中。

他扫了一眼在场名宿,微微点头,面带和气:

“擾了诸位雅兴。不过姚家伤我徒儿,驱我弟子,我便让姚家主也受点小伤,甚是公平。”

他看了看桌上还有未开美酒,眼睛一亮,手一动便将其提到手上,拍开酒封,仰头灌了一口,随后长叹一声:

“江南美酒,多年未饮!”

李星拓抿嘴闭眼,品鉴一会儿,叹了口气:

“终是绵软了些。”

说罢,他慢慢走出水榭,倏忽不见踪影。

宾客们下意识的将头又扭向门外,忽然感觉时间不再缓慢,终于恢复了正常。

远处这时才传来大响惊呼,一片喧哗慌乱,爆鸣交击、楼宇倒塌声冲天而起。

原来不是姚府安静,只是声音还没传来,但李星拓已经离开。

姚府门口,李星拓提剑走出,正好撞到慌慌张张转身要往里通报的门房。

门房看着他只进去了一瞬就突然又出来,一脸惊愕,不明所以。

而李星拓对他和煦的点了点头,走到门外,看了眼方向,一步便出了金陵城。

长街的路人目送着李星拓进了姚府又瞬间出来,随后只留残影缓缓飘散,不知所踪,片刻后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糊涂模样。

只有过了刹那,姚府里喧声震天,一片嘈杂,兵荒马乱的动静传到了外面,随后不少高手家丁奋勇追出,呼啦啦到了门外,然而哪里还找得到李星拓的影子?

当然,他们自己也知道是这样,不然绝不会如此奋勇。

于是一个时辰之内,云山剑宗宗主李星拓闯入金陵姚家,击伤请出镇族神兵的姚家家主姚余知,如入无人之境,来去如同惊鸿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金陵府。

然而这是金陵,纵然好事的人们几乎已经憋不住心里讨论的欲望,却也不敢大庭广众的说姚家的失利,只敢在私宅里大谈特谈,一吐心中倾诉之望,却还得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

毕竟那可是姚家!

但就是这样的姚家,却被李星拓单人只剑闯入祖宅核心,当众伤了姚余知,甚至连姚家的神兵也阻拦他不得。

金陵人道路以目,度过了有口难言、憋得发慌的一天。

不过第二天,这异样的沉默就被彻底打破。

消息如风传来,昨日下午,李星拓突至邕阳,败钱家老太爷、飞龙榜第八、邕阳伯钱无病于邕水之畔。

据传李星拓见到钱无病的刹那,动了杀心,两人从城中大战至邕水南岸,打得江水倒流,直到钱家三名宗师抬着镇族神兵来才将老太爷救走。

不过邕阳伯本就年事已高,早就传出数次大限将至的传闻。虽然近些年听说寻到延寿秘方,状态恢复不少,但这一下过去,恐怕老太爷再要折寿十年不止。

如此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江南,金陵府的好事者都是一片恍惚。

江南江南,方圆何止千里?邕阳和金陵虽然都属江南,但是相距得有大几百里地去。

李星拓朝至金陵,暮到邕阳,半日之间辗转两地,连败姚、钱两大世家最强者,逼得两家动用镇族神兵,随后扬长而去。

这一剑的风采,压过江南千年世家。

众人蓦然回想,上一次让世家齐齐动用神兵之时,是不是还得数到多年前的八门之乱了?

金陵的茶楼酒肆中人彻底按捺不住,不敢说姚家,在这里说一说钱家总没事?

而既然说了李星拓大败邕阳伯,那肯定要顺带提提他上午干了什么。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茶楼酒馆,尽皆是李星拓和云山剑宗之名,即便是姚家也没什么办法。

乃至整片江南大小城池,无不传诵这传奇般的战绩,云山剑宗的风头再度攀升,众人心里觉得,其实力应当隐隐压过八家末尾。

都不是隐隐了,剑宗之主纵横江南,两家谁人是敌手?

至于李星拓为何这样做,很快便被好事者翻出了理由:

前几天钱姚二家的宗师闯入云山剑宗金陵别院,破门而入,大闹一场,以大欺小,伤了李星拓首徒秦真阳。

人们顿时恍然。

徒弟被欺负,师父自然找上门来出气,天经地义,有理有据。

只不过找回来得如此快、如此不讲道理、如此不给世家面子的,众人还是头一遭见到。

几天之内直接从云州冲到世家老巢,一剑压得两大世家低头。

原来这才是云山的峥嵘。

剑宗别院内。

李星拓看着神色如常、气血红润的秦真阳,叹气道:

“大徒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秦真阳额角一抽一抽:

“师尊,对不住了,我的修为还凑合,没那么脆弱。”

李星拓连连摇头:

“难得找到由头出来活动一下,还以为你这个徒弟是故意体谅为师的。”

秦真阳面无表情道:

“师尊,案牍不会因为你不在而减少的,它们只会越积越多。”

李星拓本来还算愉快的脸色微微一垮:

“话真多!都怪你壮得跟牛一样!要是受伤再重点,我也好再下重手。”

“师尊,你不是没对钱无病容情?”

秦真阳问道。

李星拓面色一沉,点了点头:

“那老匹夫已入魔道,要不是他的儿孙拼了命的把他抬回去,这次我就斩妖除魔了!你张师弟查的真没错,这些世家已经在行邪法延寿。”

秦真阳面色沉凝,吐了口气:

“还有刺杀王管事的凶手,也是张师弟查到的,正是他在乌河碰到过的钱家人,称呼为钱先生。只是奇怪的是,我查遍钱家的人员资料,没有和这一人对的上号的。”

李星拓微微皱眉:

“或许是哪一个分支崛起的人物,并不出名。”

秦真阳摇摇头:

“我把钱家分支也一并查过,只要成名的有气血蜕变境的都一一对照过,确是一直没查到。”

李星拓有些诧异,自家大徒弟的细致和稳重他是了解的,既然他说这样排查都没查到,那就是真没有。

“奇怪。”

他想了想,没想出结果,先将此事按下:

“罢了。反正已经和钱家与姚家彻底结怨,金陵这别院,只得先关了。走吧。”

秦真阳默默点头,麻利的收拾好行装,忽而道:

“也不知张师弟行到哪了。要是知道您要来,也许他不用走的。”

李星拓叹了口气:

“这小子,心里还算有宗门,不想给咱们惹麻烦。只不过……”

他语气悠悠道:

“既然我云山剑宗总是要崛起的,天下就这么大,修行资源就这么多,遗迹就那么些个,又要谁来让出这个位置呢?”

那自然是四派八家里排名最末的钱姚两家着急了。

秦真阳默默想着。

想必以世家的眼光,他们也是早看透了这点,故而和剑宗一言不合,就将矛盾激发至此。

而李星拓更是想得通明,直接拿剑说话,不言其他。

江南世家跋扈惯了,却忘了云山剑宗不是江南这些小桥流水中被欺压的小宗门。

“早晚会有冲突的。这小子啊,就是想得多了。”

李星拓摇摇头:

“不过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让他自己去做吧。大徒弟,回家了。”

别院的大门洞开,前后驶出几辆马车,显是云山剑宗撤离了金陵。

但早已在别院外围得满满当当的好事人群却没觉得是剑宗输了这一阵。这么多年来,在金陵让姚家吃了瘪还能扬长而去的,除了李星拓,只有那位女魔头了。

剑宗的车队沿着秦淮河慢悠悠的驶过,仿佛里面的人还在欣赏美景。

然而姚家从始至终无人出面,无人敢拦,默默注视着这只不算庞大的车队。

一片安静中,甚至让金陵城都有些沉闷。

车队规模再是小,第一辆的马车,赶车的车夫却是秦真阳。

而能让秦真阳赶车,里面坐的是谁,不言而喻。

于是剑宗的车队就在整座金陵府的默默注视中,一摇一晃、安安稳稳的出了金陵。

江南的喧嚣还没结束,官府就发布了新一期的三榜。

天龙榜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顶尖大人物,就像天上的神佛,终究离底下太远,只有个名号,仿佛不是真人。

飞龙榜的宗师本来也差不多,个个都是宗门魁首、世家老祖、传奇宗师级的人物,比泥土塑像也差不了太多。但是日前的一场江南大战,就在金陵和邕阳城中开始,让人觉得原来飞龙榜宗师也离人这么近。

而这一战的结果,便是前十的排名有了微小的变化。

飞龙榜第四,云山剑宗宗主李星拓。

这一名次已经在藏剑阁阁主韦冬之上,众人都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联系李星拓一日纵横千里、大败千年世家的惊人战绩,到底谁是天下第一剑宗,突然就让人觉得有得讨论。

飞龙榜的变化不必多说,潜龙榜的排名则更让人眼花缭乱。

潜龙榜向来是变化最为剧烈的,几乎每一期和上一期都是大不相同,特别是排名靠下的那几十名,真的是武者大舞台,人人都想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而这一次,连续当了几期第七十二名的谢渊,终于从这个位置离开了。

潜龙榜第三十名:

“与人联手斩杀秋风楼天阶刺客;

“于金陵败般若寺真传、智灵神僧弟子慧觉;

“于金陵败玄真宗真传、玉虚真人弟子张均一;

“以气血二变境修为,于金陵与慧觉、张均一联手败金陵姚氏宗师姚亦隆。

“穷凶极恶,盖世凶徒——谢渊。”

这般战绩,确实不适合再呆在第七十二名。

第三十名这个位置,再上面几乎都是气血三变境的天才高手;而其下面,第三十一名慧觉,第三十三名张均一,皆是同境中顶尖。

在一众变动的潜龙榜高手中,就属谢渊的评价最为扎眼。

斩杀宗师级以下最强刺客?

连败玄真宗、般若寺二宗真传弟子?

还能越大境界击退宗师?

那一排战绩静静列在那里,没有一样不让人瞠目结舌。

哪怕有哪个武者达到其中一项,都可以轻松名列潜龙榜,然而谢渊的经历写了几排,仿佛普通的高手他不屑于打。春雨楼夸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留个穷凶极恶的评价。

大离朝境内无数酒馆茶楼、无数人一脸惊奇的看着那潜龙榜,目光无不在谢渊这个名字上停留许久,对着这份堪称离谱的战绩议论纷纷。

议论来议论去,众人都觉得太假了。但春雨楼的信誉不用多说,向来保真。于是看了榜单的人们沉吟良久,只得附和一句:

“不愧是穷凶极恶、盖世凶徒!”

“我真的没有那么凶。”

谢渊听着旁边人的议论,有些无言。

他感觉自己就算谈不上谦谦君子,但是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土匪。当然,大板斧是爱用的,人绝对不油腻。

就算行事风格,也是只对恶人用雷霆手段,对其他人,自己算得上和善友好,对同伴更说得上很讲义气了吧?

这春雨楼,完全是诽谤!

谢渊在这处小镇的酒楼里,看着那榜单旁围着的众人,长叹一声。

离开金陵这才没两天,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情。

先是宗主千里乘风,大大给了两大世家一个教训,然后春雨楼就连夜印发了新三榜,广而告之,结果连自己也受到影响。

不过宗主来的实在是快,就算要给剑宗找回场子也不至于这么积极,谢渊严重怀疑他早就想跑了……

早知道或许可以转回去,大树底下好乘凉,跟着宗主优哉游哉的又回云山修行去。

只是想了这么一想,谢渊就微微摇头。

在云山静修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读万卷书,行千里路。功夫练出来,终究还是要实践的。看看别处的风景,才更有益于自己的修行,特别是对以后突破宗师有益。岂能一直闭门造车?

更何况,自己在江南还有事情要做。不说那让他有些念念不忘的幻梦天晶,眼下让他牵挂心神最多的,还是那佛韵,这是自己就可以去弄清楚的。

江南这边佛刹众多,古迹不少,正好可以试试看,这佛韵到底是怎么个事。

再加上慧觉送的……

谢渊摸了摸腰间的佛牌,摩挲片刻,又把手收回。

虽然没有直接让自己获得佛韵,但应该是有用的。

正出神间,小二麻利的端上酒菜,一盘炒青菜一盘卤猪头肉,喷香扑鼻。

谢渊便回过了神,瞥了一眼小二,拿起一根银针,用银针去探,试了试毒。

小二见他这样,既客气又有些不屑,嘴角一撇道:

“客官,咱们这儿在镇中心,做的是正经生意,您实在是太小心啦!”

谢渊不说话,只是凝目片刻,抬起了手,把银针拿给他看。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本来银白无暇的细针就迅速变得如墨一般黑,让人心惊。

小二面色一愣,十分惊讶,随后陡然变色,袖中弹出短剑,刺向谢渊!

谢渊一下没反应过来,被短剑刺中咽喉,捂着脖子,嗬嗬做声,倒在地上。

小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刺杀了目标,饶是身经百战,也又愣了一下,随后感觉脖颈一痛。

他脑中微微一晕,发现面前景色变幻,谢渊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只是手上拿着剑柄,而剑尖……在自己的咽喉里。

幻术?

刺客至死都没想明白什么时候中的招,而谢渊又是怎么发现的,只得含恨倒下去。

旁边响起阵阵惊呼,后面一桌宾客吓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子,打翻酒菜夺路而逃。

其中一人慌不择路,脚下打滑,撞到谢渊这边来,顿时脸色吓得煞白。

谢渊一把扶住了他,并没要怪罪他的意思,不由让他口中松了口气。

不过随后这名路人就眼神一冷,袖中无声无息的探出短剑,猛然往谢渊小腹刺去!

然而手上发力,他却纹丝不动,双臂如同被铁箍锁住,一下也动弹不得。

抬头看去,谢渊微笑道:

“别急,我有事问你,你待会儿再刺。”

这刺客见谢渊实力如此强大,顿时脸现决绝,用力一咬,磕破口中毒药,毒发身亡……

随后刺客眼前一花,发现又活了过来,谢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电伸手探入他口中,精准的扳下了他的一颗牙齿。

刺客遭受拔牙之痛,然而面无表情,盯着谢渊,忽而嘴里又留出黑血,瞬间气绝。

谢渊眉头一挑,有些懊恼道:

“怎么连毒药都有备份的?”

他叹了口气,倒也不算十分惋惜。这种层次的杀手,就算捉了活口,他也没有好办法让对面开口。天幻术或许可以试一试,但他不是刑讯方面的专家,不知道一般的痛楚折磨之类对这些人有没有用。看他们被生剥牙齿都面无表情,恐怕有些难。

谢渊自己在隐匿潜踪方面经验颇丰,擅于观察,敏锐的发现这进去后出来的店小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早在镖局时期,银针探毒都不是万能的,更何况面对现在的这些杀手?谢渊干脆用幻术来诈,果然一诈一个准。而杀了一个,还有一个,两人配合向来是杀手标配。

至于还有没有第三个人,谢渊暂时没发现,权且当有吧。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谢渊看了看旁边惊惶四散的人群,脚步一错,融入其中,倏忽间就不见踪影。

旁边几名平平无奇的路人本来往这边靠,结果眼睛一花,发现目标已经消失不见,顿时原地乱转,一片茫然。

直到百里之外的另外一个小镇上,谢渊才显出身形,又换了一幅面孔,沉吟道:

“怎么又有一波刺客找到我了?”

当日和张均一切磋完毕之后,谢渊潜行还没多远,毕竟消耗很大,他正说在一处县城里歇脚休息,结果刚刚住下就遇上两个实力不弱的杀手。

两名杀手都是二变境的修为,出手狠辣果断,配合默契,让人防不胜防,完全没有想到。

要不是谢渊年纪不大、当镖师时行走江湖的经验却丰,状态见底的他差点就着了道。

好在金钟罩这时是最有用的,抵过第一波之后,谢渊没有再给对手机会。

谢渊出手果决,没有留手,那两个杀手都当场身亡。

虽然没有活口,但谢渊凭借对手的实力和风格,以及其专业程度,推测是秋风楼的刺客。

至于怎么找到他的……

当时自己和张均一打的天惊地动,被人发现踪迹也很正常。

而且谢渊事后回想,这刺客来的这么迅速,恐怕姚、钱两家早就发布了悬赏,虽然找不到自己的人,却一直盯着张均一和慧觉,果然摸到自己的尾巴。

谢渊反省一二,不敢再在切磋近处百里停留。他拖着疲累已极的身子,用天隐术潜踪匿行,换了个相反的方向,找到妥善处休息安顿,恢复实力,然后才再次上路。

本来这几天都没事,哪知道在刚刚,他竟又遇到了刺客?

这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谢渊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秘法?宝物?

谢渊凝眉片刻,吐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些杀手似乎有找到自己踪迹的办法。

看来自己的行动还要小心了,时时得提防这些无孔不入的刺客。

秋风楼的杀手向来难缠,也不知钱、姚两家投入了多少本钱,世家出手,果然没那么简单,这么快就给自己制造了麻烦。

不过想来天隐术之下,秋风楼不可能完全掌握自己的位置,不然就不会是这些实力的小喽啰。

二变境的刺客都还好些,但也不能完全忽视。刺客本就不一定以实力杀人,一变境的刺客毒翻三变境的高手,在所多有;而若是三变境的刺客乃至其中佼佼者的天阶刺客前来,自己更得万分谨慎。

谢渊皱着眉头,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想不明白,这江南对自己来说就是一处危地,时时会遭遇刺客前来,乃至世家高手,那就不能久留。

他吁了口气,微微打乱计划,决定不再在江南到处晃悠。

改道北上,过江去北方,那边佛迹也不少,足可慢慢探访。而脱离江南世家的腹地,想来他们的掌控力就大大减弱。

至于幻梦天晶……只有后面有缘再说,反正没有慕姑娘也成不了事。

谢渊做了决定,在这处小镇补充了净水干粮,然后化作普通汉子模样,转道向北。

此后数日,谢渊偶尔还会在补充饮食时遭遇刺杀,让他疑惑不已,却心生警惕。

好在这些刺杀看起来,都是临时遇见,不是有意伏杀,说明对手并不能准确的掌握自己的行踪和方位,但极有可能在一定范围内能捉住自己的痕迹。

谢渊心中微微有数,这多半和钱姚两家在江南的掌控力有关,据他观察,无论大城小县,巡查的官差衙役、江湖高手,乃至三教九流之人都变多了起来,显然在找谁。

恐怕这些地方一有陌生路人,都被留上了心,不由让谢渊心里暗暗惊异于世家的手笔。

这江南,到底是朝廷的,还是世家的?

于是谢渊减少在城中补充补给的次数,尽量在野外独行,果然遇到刺客的次数少了许多。

然而似乎之前的屡次反杀勾勒出了一条行进的线路,就算谢渊弯来绕去,掩盖着自己北上的真实目的,幕后亦有高人能判断出他的动线,屡屡有人拦截,甚至遇到了两次气血三变境的高手。

谢渊不愿缠斗,靠着天隐术天幻术的组合甩开了敌人,但总感觉哪怕野外也能遇到高手拦截。

只要自己露出身形超过一会儿,草里、水塘里、泥潭里,都有可能跳出一个隐蔽的杀手。

虽然频次没有在城里露头时那么高,但在野外都能截住他,有些莫名其妙。

谢渊天隐术再厉害,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时时用着;而整个江南却似乎都被编成了一张网,静静的向谢渊露出踪迹的地方网去。

“人海战术么?”

谢渊感觉有些棘手,应该不止于此,但他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决定先离开江南为好。

不过之前的踪迹似乎指明了自己的方向……

他想了一想,直接掉了一个头。

金陵姚府。

一间暗室内。

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正在摆弄着算筹。

他的面色有些异样的苍白,身体似乎也很虚弱,时不时的就咳嗽两声。

但他只是凝视着面前的算筹,一动不动,眉头微皱。

“有结果了吗?”

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动了动,正是他发出的问题。

若不是他自己发声,旁人几乎难以察觉这里还有一人。

文士嘶哑尖细的声音说道:

“大致是往回走了。”

他拿手在旁边的地图上划了一根线。

兜帽人影瞥了一眼:

“回头?大致?堂堂止空山的前任天算子,算不明白一个区区小辈么?”

“斯斯……这个小辈,你们姚家不也没奈何?不然何必来找我。”

这文士发出蛇一样的斯斯笑声,满脸嘲弄。

金陵近两个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知道。

见兜帽人影沉默不语,文士呵了一声:

“这个小子的气息忽隐忽现,身上仿佛有什么阻力一般,我都很难看得清楚,绝不是什么平常人。而且,好像不只是这样……”

他犹豫了一下,尖声道:

“好像有人在保他,不然我不可能算错。”

“希望你这次能看清楚一些,我不想再扑个空。”

兜帽人冷冷道。

文士眼珠一转,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每算一次天机,折损的都是我自己的寿数。要想看得清楚,需要补充。”

“合你八字的人参果已经准备了三对,精血都很充足。”

兜帽人简单道。

文士露出喜色,苍白的脸颊浮上两抹潮红,喃喃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下我肯定能帮你们抓住他……”

见文士又开始狂热的摆弄着算筹,兜帽人瞥了他一眼,默默退出了密室。

他在内宅的回廊里走着,面容隐在兜帽之中。

沿途的下人看见他,都是面色发白,退到旁边,战战兢兢的行礼。

到了一间书房外,兜帽人直接推门,看见里面气色萎靡的姚余知,平静道:

“一个李星拓,就把你伤到这样?”

姚余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要打过才知道。”

兜帽人不置可否,但语气里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姚家明面上的宗师都没有飞龙榜的实力,姚余知虽然有所藏拙,但显然离李星拓的距离还是十分遥远。

姚余知没有反驳兜帽人,只是问道:

“沈虚怎么说?”

“他只能看个大概,我觉得他不靠谱。”

兜帽人言简意赅。

姚余知沉吟一下,问道:

“那你怎么看?”

“那家伙往哪走都是假象,他如此谨慎小心,察觉江南是危地之后,必定要过江。就让下面的人人手一份玄水画形,在沿江渡口等他就行。只要他出现,自然会有感应。”

兜帽人说道。

姚余知微微点头,又问:

“万一他从其他地方跑了呢?这次让他从江南逃掉,恐怕下次再想抓他就不容易。”

“是,这家伙散修出身,结果连智灵和玉虚的徒弟都比不上他,确实少见。家族现在就剩你们几个废物,等这样天骄成为宗师,找上门来恐怕又只能让人来去自如,你们应该害怕。”

兜帽人无情的嘲讽着姚余知,然而姚余知脸色虽然发黑,却并没有发作。

兜帽人冷嘲热讽两句,然后道:

“其他地方自然也不能放过,让沈虚继续算,多少有点用。还有,这种人不是自诩正道、喜欢行侠仗义么?真小人难抓,伪君子却最好对付。”

姚余知微微颔首:

“好。”

他看了一眼兜帽人,叹气道:

“老六,你是不是还在气当年的事?”

“我气什么?我现在是族内最强的宗师,你们一个二个在我面前撑都撑不了几下,我有什么好气的?”

兜帽人冷冷道。

姚余知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老六,天川天赋异禀,不输你当年。只是他屡受打击,现下道心已经有了裂痕,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这就叫挫折?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姚家现在这么弱吗?就是你们忘了那妖女把我们差点杀光的日子了,她一不在,你们又在脂粉堆里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糜烂不堪。一个好好的苗子,被你们养成了风吹就倒的花骨朵。”

兜帽人冷笑道,直接转身:

“把他送到秋风楼来。”

姚余知张了张嘴,哎了一声,默默点头。

他望着即将出门的兜帽人,又叮嘱道:

“老六,那个谢渊,你上点心。”

“瞧你那样……等找到他的位置,我亲自去。”

兜帽人似嘲似笑的声音传来,人已远去。

谢渊在江南绕了几个圈子,餐风饮露,打猎充饥,兴之所至,便换个方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天在哪。

如此一来,果然逃过追杀,连续三天已经没碰上一波杀手。

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之时,敌人怎么算得到他下一步的动作?

谢渊沉吟一下,决定不去江北了。

敌人恐怕从之前的行动猜得到他要过江去,以世家之缜密,哪怕他绕了许多个似是而非的圈子,他们很可能仍在江岸布下了天罗地网。

虽然以大江广阔,谢渊不知敌人怎么才能阻止他,但就像之前没想过会被找到踪迹一般,也许对面有什么秘宝之类的,不该去冒险。

谢渊决定往西南去蜀州,那里也有佛教名刹,四派之一的明心庵就在蜀州,自是佛韵浓厚。

而且蜀州往上就是云州,离了江南,钱姚两家手再长,也不至于像这般布下天罗地网。实在不行,从蜀州跑回云山也方便。

于是谢渊先往东走两天,忽而又调头向南,走了三天又猛地转西,疾行千里,已近蜀州边界。

看着天边已经隐隐能见蜀州群山,谢渊路过一个小镇,哪怕干粮饮水耗尽也不入,准备就当个野人。

而走过小镇,路过镇外一个金碧辉煌的佛寺时,谢渊看了一眼,有些惊异:

“小镇旁竟还有这么大的寺庙?”

正这样想着,慧觉送的佛牌突然震了一震,微微发热,头一次有了动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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