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劈柴开始了悟万法

《从劈柴开始了悟万法》

第253章 “姚天川”大闹金陵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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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姚天川”大闹金陵姚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

这处水榭是姚家最喜欢召开宴席的地方,连绵弯曲的回廊半搭在湖水之上,中间一条宽大的直廊直通湖心。

雕栏玉砌,荷塘画栋,十分精致。

周围的回廊有歌女舞姬,丝竹悦耳,端着佳肴的下人往来穿梭不停。

中间的直廊两边便是吃饭的地方,邻水摆着一溜儿的案几,与会的宾客列座其中。

家主、长老等大人物坐在直廊靠岸的那一边的厅堂,辉煌大气,家主的身后还有名家手作的屏风——已经换了一副。

上次李星拓来时被姚余知撞破的地方,早全都修葺如一,看不出那次分毫的狼狈来。

而沿着长廊一直到湖心,依次列坐家族的中流砥柱、各房长辈,然后是年轻一代的小辈们。

姚天川的地位虽然隐隐不凡,辈分并不大。姚家毕竟是千年世家,讲究一个传承有度,故而谢渊的位置十分靠近湖心。

从这里望过去,眼力差点几乎看不清岸上的厅堂,大人物们的面目模模糊糊,隐藏在阴影里。

随着谢渊的声音传遍湖面,水榭上一片沉寂。

旁边的丝竹乐曲在安静的氛围中走了音,然后戛然而止。

没了乐曲伴奏,舞姬们动作错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管家的眼色中默默退场。

两侧的案几之后,无数目光齐齐投射到直廊末尾,看着谢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谢渊不为所动,冷然回眸,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让周围的人纷纷不自在的又挪开了目光。

这姚天川怎么这样说话?

不少人心中都有些嘀咕,虽然以前的姚天川性格也很傲气,但在族中、在长辈面前,还是谨守小辈的本分的。

明明一场欢迎他回来的、气氛祥和的家宴,他这一句简直瞧不起了所有人,氛围顿时尴尬起来。

姚余知将目光投向了宴席的末尾,望着一脸冷峻的谢渊,眉头微蹙,显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缓缓道:

“天川,咱们姚家儿郎谁不是人杰?虽然你属其中翘楚,亦当团结兄弟,共论武道,不要说这些无稽的话来。”

他话说得含蓄,既照顾了其他的子弟,又对谢渊的莽撞言语有所容忍,没有完全扫这个家族第一天才的面子,可谓是面面俱到,有家主的格局。

虽然语气和煦,但家主的威严自然在那里,稍微有点脑子懂点事的,此时就该顺坡下驴,不要再东说西说了。

然而懂点事就不会发前面那番言论。

谢渊今天就是来替姚天川不懂事的。

团结?团个屁。

他可不希望姚家上下团结,这个大世家不仅危害一方,对他对司徒琴都是十分敌视,要么是有着血海深仇,要么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真让他们上下一心,慢慢韬光养晦、恢复实力,凭借姚家的体量和底蕴,那就麻烦大了。

既然借了个好身份混了进来,不止要借点资源,更重要的是要想办法从内部搞搞破坏。

不妄想瓦解偌大的姚家,至少要制造点麻烦。

不然谢渊还真吃了拿了帮姚家做事?那不真成了姚家人?非是谢渊的目的。

望着满堂目光,他冷冷道:

“我说的有错吗?”

谢渊瞬间转头,盯着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淡淡道:

“五堂兄,你也要参加这次万妖山狩的选拔?”

那年轻男子见谢渊望过来,啊了一声,皱眉道:

“不错。”

谢渊没说话,只是嗤笑一声,就转过了头。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仿佛什么都说了。

年轻男子瞬间脸涨得通红,低声道:

“姚天川,你什么意思?”

谢渊又看向对面一个老成些的青年,问道:

“三哥,你也要去?”

青年隐隐预感到什么,面色沉凝,缓缓点了点头。

谢渊摇了摇头,淡淡道:

“姚家完了。”

“什么?”

“姚天川,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天川,你刚回来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听到谢渊这样说话,都是勃然色变,顿时叫嚷起来。

旁边的下人们脸色都有些发白,头埋的低低的。

这八少爷刚回来就要惹事的样子,他们在这看着主人们吵架,想走也走不得,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进退两难。

谢渊不理旁边的喧嚣,看着厅堂内姚家的真正主人们,淡然道:

“我说,姚家已经完了。

“还说我说的不对,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偌大姚家,人才凋敝,就只有这几个废物。

“他姚天鸿、姚天名都要去参加万妖山狩?他能去吗?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就这些人来跟我争,不是可笑是什么?”

听到他直言不讳的骂人废物,众人彻底变色,被他当众点名的姚天鸿、姚天名,也就是姚天川的三哥五哥更是气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

姚家的五少爷姚天鸿一拍桌案,长身而起,指着谢渊怒道:

“姚天川,你在狂妄什么?以为天天在外面求访名师,就不把家里的人放在眼里了?如此崇尚外道,贬低族法,我看你脑后有反骨,心里根本就没有家族!”

这姚天鸿看起来发怒,说话倒是极有机心。他没有从自己身上去辩解,而是顺着姚余知的话怒斥谢渊不团结同族,往不遵守族规、乃至心无宗族上引,后果可大可小,用心颇为艰深。

姚天名也沉着嗓子道:

“八弟,你以为家族中只有你一人有实力有本事,可以去为家族争取荣誉吗?”

谢渊头一仰,说道:

“难道不是么?”

姚天名一滞,摇头道:

“骄傲自满,必为所害。”

“比自不量力好得多了。”

谢渊反唇相讥。

“够了!”

嘭的一声,厅堂内传来一声敲桌子的声音,一名长老怒斥道:

“姚家家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谢渊一看,这长老还是个老熟人。

姚亦隆。

他眼睛微眯,忍住了没有找他的茬。毕竟姚亦隆辈分太高,还是姚余知的上一辈,论起来得是姚天川的曾祖那一代。

不过他开始说话,正中谢渊下怀,因为他代表的是姚家二房、也就是姚天名那一脉的。

谢渊选的这两个姚家兄弟,他可不是乱选。

他看似胡乱发疯,实际上存的心思是激化姚家内部的矛盾。

任一家族,特别是大家族,都不可能人人是一样的心思。

哪怕只是区区几个人,都会有各不一样的想法和欲望;而一个庞大的世家,内部的派系和纷争之复杂,都可以专门出个话本。

姚家就更是如此,虽然八门之乱之后,姚家的宗旨就是生聚和发展,以恢复实力。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在乎家族的利益。

有以家族至上的,就有以自身为先的。

比如在姚天川的问题上,虽然姚天川从小就公认为姚家的第一天才,但比较微妙的是,他这一脉的直系长辈已经死绝。

故而在他的问题上,虽然培养他成才是众人的共识,然而如何培养,怎么培养,哪怕长老会都吵了不少次。

须知即使是偌大的姚家,有些资源也不是予取予求,这个天才用了,那个英杰就少了;要是全力供给姚天川,那他的兄弟姐妹们必然就有人分不到。小到家族,大到天下,或争口粮,或争法宝,皆是一样的道理——东西有限,而人数无穷。

所以在姚天川成长的历程中,也不是完全的顺风顺水,直到他后来加入了藏剑阁,而后又踏入气血蜕变境、彻底崭露头角,家族里的反对声音才逐渐小了起来。

反对者自然不是质疑姚天川的天赋,只是反对给他那么多东西。他拿的多了,自家的子侄后代怎么办?虽然和姚天川相比确实是废物,但是那也得用。

一个巨大无比的米缸,难免要养许多米虫的。

姚天名、姚天鸿背后就各自代表了一支姚家举足轻重的派系,一个是姚家二房,有宗师姚亦隆坐镇;另一个是姚家四房,同样有着宗师,姚云武就是姚天鸿的亲生父亲。

这两支没少在姚天川修为还不高的时候争夺过资源,算是早有嫌隙。

姚亦隆既然发话,吵嚷的水榭顿时变得安静。

虽然老宗师被谢渊三人击败,闹出了二变境的小辈正面败宗师的天下第一大笑话,但姚家内部没人敢拿这个说事。作为姚家仅剩的屈指可数的宗师,以及比家主还要年长的辈分,他的威望还是十分隆厚的。

姚亦隆看着谢渊,眉头皱紧道:

“天川,你天赋再好,可以小瞧天下人,不能瞧不起同族同宗的兄弟。血脉所系,宗族所在,才是家族存在的意义。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狂傲,但后来才醒悟,若无家族、若无兄弟长辈的帮助,岂能有如今的修为?”

“长老说的是!”

谢渊拱了拱手:

“姚天名和姚天鸿若不是抢了我的资源,岂能在这里叫嚣?确实该感谢我。”

众人听了他前半句,还以为姚亦隆出面终于压下了这个顽劣的小子,结果后面听了,个个都是一脸震惊,面面相觑,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看姚亦隆的脸色。

这话也是能当众说的?

姚亦隆怔了一下,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沉声道:

“天川,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来人,把小八带下去,他吃醉酒了。”

谢渊看着有几名仆役立即走了过来,冷笑了一下:

“家主都还没说话,你们这么急着带我走?你们到底是听谁的话?”

若说前几句众人还能看热闹,这一句一出,连带着走过来的几名仆役全都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水榭一下变得无比安静,连湖风都停歇了下来。

湖面钻出一只锦鲤,似乎准备换气,然而感受着沉凝的气压,它瞬间一摆尾巴,潜回了湖底,只留下了一圈圈的涟漪,成了水榭唯一的动静。

谢渊见厅堂内的气氛都有些僵硬,不管不顾的打破寂静,淡淡道:

“让我走可以,此次万妖山狩我也就不去了。和这群猪一样的人共同组队,不过丢人现眼,又在八大世家垫底。”

姚亦隆面色黑如锅底,怒哼道:

“姚天川,你莫非以为你还能拿捏家族?不去就不去!偌大姚家,还能缺了你一个?”

“姚家不缺我,就像姚家不缺六叔爷一样。”

谢渊冷笑一声,站起身子,作势欲走:

“不过这一次再垫底,都连续多少年了?恐怕许多东西,以后都是其他几家、都是钱家说了算,姚家还有没有话语权,都是两说。”

这次湖面上的人许多都有些迷茫,而厅堂内的人则个个色变。

六叔爷?不是早就死了吗?姚天川说这个干什么?

许多年轻人一脸茫然。

而厅内的长老们则彻底想了起来,姚天川是在那里进修回来。这一番发飙,可能不是他的意思……

是了,以前姚天川虽然个性强烈,对长辈还算恭敬;这次一反常态,肯定是那人的授意!

他为何这样做?

难道,他想重新回来争夺姚家的权力?

姚家的大人物们顿时想了许多,一下就没有在意谢渊的张狂。

无名小屋内,静静翻阅着秋风楼的资料的中年男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挑了挑眉。

自从成为宗师,他已经许久没有打过喷嚏了,这是发生何事?难道将有大事发生?

他眼神一凝,他这等修为,直觉可不能忽视,于是坐在屋内,陷入沉思。

姚家水榭内。

看着谢渊迈步离开,沉默许久的姚余知终于发话:

“天川,不要着急,先坐下。

“万妖山狩开启在即,对你来说也是不容错失的机会。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看一看。”

谢渊止步,站在直廊正中,万众瞩目之下,朝着厅堂内昂首说道:

“让我去万妖山狩,可以。但让他们拖我后腿?不行。

“让他们两个退出,我自然可以去。”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随后渐渐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经典的报仇戏码……

两人仗着长辈势大,曾经拿了姚天川不少资源——这等大家族,自然不是当面欺压如此没有品味,而是直接在分配的层面就已经解决了问题,年少的姚天川甚至不知情,还是到后来才明白。

现今姚天川修为越来越高,已经到了二变境,追平两位大他不少岁的兄长,又在藏剑阁和这不知什么地方学成归来,要三年之期已到,他要证明给他人看,他失去的,要全部亲手夺回来!

自认为搞清楚谢渊在想什么之后,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开始兴致勃勃的看起热闹来。若不是姚天川或者二房、四房任何一边的,自然乐得看场热闹,只要不波及自己。

厅堂内的大人物们尚在沉默,姚天鸿已经怒哼道:

“你让我退出就退出?你当自己是谁?不过刚刚突破二变境,修为还不如我,难道让你去万妖山狩,就能有所成?”

谢渊冷冷道:

“至少让你和他去了两年,年年垫底,已经证明你们两人没用。不如不去,免得拖我后腿。”

万妖山狩的比试形式,是八大世家各出六名年轻一辈的子弟,二变境三变境各三人,入内在不同的区域内分别狩猎,效仿上古人族与妖族争雄,综合排名,分高者胜。

至于一变境,面对妖兽太过危险,便没有让参与。

年轻子弟年龄还有限制,二变境须在三十岁以下,取潜龙之意;

三变境则须在三十五以下,毕竟三十五以上人憎狗弃,除了去写点下九流的话本连饭都吃不起。

武道到高深处可延寿,故而三十五以下都能算作青年才俊。

还好是这样划分,若是要以三十岁划分三变境组,姚家可能都找不齐人。

但即使这样,相比别的世家尽皆派遣相应境界修为巅峰的子弟参加,如今的姚家就真的是能完整参赛便是胜利。

姚天鸿怒极反笑:

“你难道以为你就必去不可了?族内的选拔你还没参加!如今我和三哥已经各有一席名额,你去和其他的兄弟争剩下的吧!”

他脸色阴沉不定,显然已经在想如何勾兑让其他人联合针对,将姚天川挤下去。

谢渊冷冷望着他:

“我都说过了,你们没资格和我争。也就我都没来参加,你们这样的废物才妄得名额,能做什么数?”

姚天鸿被当着全族的面屡次羞辱,脸色已经胀红发紫,怒吼道:

“你就是来,又打得过我么?信不信我亲自送你下台,参加不了此次万妖山狩?”

谢渊盯着他,不屑道:

“你能接住我一剑,我都算你有去的资格。”

“狂妄自大!”

姚天鸿嘿了一声,当即朝厅堂内拱手:

“家主,各位长老,天鸿便请求和姚天川这厮比剑决斗,以争此次万妖山狩之名额,一场定胜负!”

他见谢渊定下一剑之约,当即跳出来请战,不容反悔。

姚亦隆沉声道:

“准了!现在就去比武场!”

“不用,就这里罢,左右不过一剑的功夫。”

谢渊冷然道。

本来作势欲起的众人都是一怔。

不是,他认真的?

姚天川真以为自己一剑能解决姚天鸿?

众人面色都变幻不定。

虽然姚天川从气血一变境开始就在外扬名,向来以弱胜强;而在家族中他出名更早,众人皆知他同境近乎无敌,哪怕修为不够。

但毕竟姚天鸿接近气血二变境的巅峰,修为比他这个刚刚二变境的高出太多。

若说他能赢众人或许会信,但一剑就定胜负?未免真如他今天表现,狂妄自大。

姚家众人不知他是不是在外面修行出了什么岔子,今日表现如此莫名,都是大摇其头,不太看好他今天能够好好收场。

姚天鸿心底暗自一喜,若真刀真枪和姚天川来一场,他觉得自己虽然胜算更大,却难言必胜;

但若是只是接一剑,那这狂妄自大的小子今天就输定了!

姚天鸿哼了一声,抢先道:

“真是无智狂夫!既然如此,我就接你一剑又如何?”

他当先站到这长直廊正中间和其他回廊交叉的空处,一拂袍袖,哼道:

“八弟,请吧!”

谢渊走到场地正中,正对着姚天鸿,负手傲立。

“你的剑呢?”

已经将利剑拿在手里的姚天鸿微微皱眉。

谢渊袖中无声无息的滑出一把短剑,淡淡道:

“看清楚了,免得等会说我欺负你。”

姚天鸿看着那把无光的短剑,眉头一跳,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的感觉。

奇怪,他之前明明用的长剑?

厅堂内,姚余知眼神沉凝,看着谢渊,默默想着:

“六弟,你将天川教成这般桀骜模样,又有多好效果?便让我看看吧。”

难道他真能一剑击败修为高出他许多的姚天鸿?姚余知眼神深处藏着几分期待。

姚亦隆一闪身,亲自来到直廊正中,当起裁判。

他看着谢渊,眼神有些复杂。

身为宗师长老,姚家有数的地位崇高之人,他深刻的知道姚家现在急需一个真正的天才成长起来担大梁。

不管是他成长的路途中这些万妖山狩、潜龙会之类的世家争名之所,还是他宗师以后真正能成为顶梁柱,都需要姚天川这么一个人。但是偏偏自家直系的子侄后辈和他已经有了嫌隙,若是他势大,自己这一房定然不好过。

姚亦隆心思变幻,还是淡淡道:

“天川,家族对你寄予厚望,我亦是如此。往事几能言对错?今后我代表家族,会对你全力支持……”

“多说无益。我姚天川省事早、心眼小,什么都记得。”

谢渊绷着脸道。

姚亦隆见自己主动给了台阶,然而谢渊当着所有人如此不给面子,脸色极为难看。

但多年的城府还是让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当以大局为重,他已老迈,然而姚天川会……

“长老,六叔爷说过了,自己的东西当自己去争取。一份资源本可以有更好的去处,给了废物也不过是被小辈所欺,徒增笑柄。”

谢渊转过头,看着姚亦隆,认真说道。

然后他赶忙补充:

“是他说的。但……

“我还挺佩服那谢渊的,是个人才。”

遥远的院落又响起了一声喷嚏。

姚亦隆怔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变成了彻底的黑色,如同乌云笼罩,十分可怖。

沉重的压力弥漫到了周围,没听见这对话的姚家人只发现案几震动、杯盘颤抖,不由心慌。

而正面承受这股压力的谢渊脸色微微发白,却默然不语,站在当场,直直的看着姚亦隆。

姚亦隆眼神几欲噬人,然而厅堂内忽然传来一股视线,让他身形一滞,默默收了气势。

他木然的退到一旁,声音森冷道:

“开始吧。”

他紧紧盯着谢渊,知道这份仇怨是彻底结下了。

谢渊看着面色惊疑不定的姚天鸿,淡淡道:

“你准备好了么?”

“你……”

姚天鸿愣了一下,本来觉得他还挺客气,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隐藏的傲慢,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尽管出手!”

他竖起长剑,摆了个守势。

谢渊看他准备好,不再多言,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中,手微微动了动。

叮。

下一刻,姚天鸿手中长剑莫名断折,眼露惊恐,欲要出招,然而身形凝固,一动也不敢动。

谢渊的短剑,已经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姚亦隆眼神一滞,眉头深深皱起。

“天川的快剑……好大的长进!”

“是啊,果然还是那个人……”

厅堂内安静了一会儿,长老们交头接耳,全是惊异。

姚余知看着谢渊,眼神中异彩一闪,微微点头。

其他的姚家人愣了一会儿,才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竟然真的是一剑?

姚天鸿脸色阵红阵白,嘴唇颤抖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为好。

谢渊冷冷道:

“你可以下去了。”

姚天鸿脸色陡然煞白,默默转身,快步离开了水榭。

他父亲姚云武今天没来,但就算来了,这个场合除了更热闹,却也救不了当众被一剑秒杀的他。

姚亦隆苍老的脸上都是凝重,却见谢渊又望了过来,盯了他一眼。

姚亦隆脸色一沉,但心里又泛起不祥预感,果然见谢渊挪开目光,看向了姚天名。

“三哥,请吧。你也来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

姚天名眉头一皱,缓缓起身。

他正走到当中,姚亦隆忽然道:

“剑法不过一道,修为才是根本。你们这场不要比剑,比一比拳脚。”

此言一出,水榭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姚天川就是剑法出众,修为虽然以他年纪极高,但和比大了他足有五岁的姚天名比拳脚……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今天的你来我往,在场虽然纨绔众多,亦有许多心思深沉者。

眼看姚亦隆以宗师之尊,如此不顾身份,心中都有些凝重。

这派系之争,怎么就直接撕开脸了?

姚亦隆代表的是二房,姚云武代表的是四房,那姚天川背后站的……

姚余知的声音从厅堂内远远传来:

“二叔,天川善剑,哪有不让他用剑之理?”

姚亦隆冷冷道:

“家主,既然要选去万妖山的子弟,自然要看综合实力,只会剑可不行。天川证明了自己比天鸿强,这名额可以给他;但其他的实力,也得看看。”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姚亦隆和姚余知竟然直接顶起来了!

姚余知有些沉默,知道姚亦隆不惜拉下脸如此做,是为了保姚天名的名额。

姚天鸿在谢渊面前一剑就落败,那姚天名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如此赌斗败了,那他自然没脸再去万妖山。

万妖山是莫大的机缘,姚亦隆若不为姚天名保住这个机会,让“姚天川”进去了,日后差距更是彻底被拉开;

而若是姚天名入了万妖山,那还有获得机缘的机会,说不定能压过姚天川一头,以后他不在了,还有的争。

这是为他这一房的大计,哪怕撕破脸也绝不能轻易让出。

姚余知知道这一点他寸步不让,沉吟一下,不再说话。

在他的立场上,顾全的是姚家的大局。

姚天川是必须要去万妖山的,为他个人成长也好,为万妖山此次的排名也好,都是如此。

姚家已经不能再排名最末了……

只要姚天川能去,其他的做些让步无妨。

谢渊听了,不为所动,在姚亦隆的注视中,将短剑一甩,直接插入旁边的回廊。

铮的一声,短剑入木三分,剑尾兀自甩动。

不少人暗自叹息,在姚亦隆的强压之下,姚天川用不了剑,这场比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但姚天川已经能去万妖山,所以结果倒也没那么重要,只是肯定要损一些气焰,被狠狠落下面子。

毕竟是宗师亲自下场,无人敢违逆。

就在一片寂静中,谢渊淡淡道:

“三哥,你能接我一拳,我同样准你去万妖山。”

众人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是拳、不是剑吧?

姚天川……想啥呢?

众人神色诡异,论修为,姚天名胜过姚天川不知多少,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天赋和剑法。

现在这优势没了,就论拳脚,他及时认输不被打落湖中就算好了,现在还又口出狂言?

可能是以他性子,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厅堂内的长老们面面相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那人也不擅长什么拳法吧?”

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谢渊,都是微微摇头,并不看好,连姚余知也是。

姚亦隆看着谢渊,眉头一皱,哼了一声,淡淡道:

“大话少说,比试开始。”

沉着的姚天名心里也起了火,低声道:

“八弟,你太过了。这一场你自己认输,我不欺负你。”

“你准备好了吗?”

谢渊不为所动,淡淡道。

见他这样子,姚天名再是稳重老成,也眼中燃起怒火:

“好!我就先接你一拳,然后咱们再好好比一比!出手吧!”

看对手举起双手,拿了个架子,谢渊缓缓的提起拳头,微微侧身,胳膊往后一引。

随后,他猛地轰出一拳。

水榭中的空气,骤起大河波涛之声!

姚亦隆顿时面色大变,手动了动,然而察觉到厅堂内若有若无的目光,只得停手。

就这一下,他眼睁睁的看着谢渊简单但狂猛的一拳轰在了姚天名交叠的双手之上。

姚天名浑身一震,脸上顿时涌起血色。

这一拳的威力,怎么如此高!

然而还没完,第一道气劲过后,第二浪、第三浪接连涌来,浑厚无匹、滔滔不绝的内劲如同大浪,接连不断的拍打过来,将他彻底淹没。

三曲叠劲!

这……是第六层?

不,第七层!

大金河功只练到第五层的姚天名勃然色变,然后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狂涛彻底淹没,轰的一声,飞出了水榭,扑通一声栽落湖中。

探头的锦鲤再度被惊走,湖中只留下凌乱的涟漪。

寂静。

水榭中只有绝对的寂静。

从一开始的变故到现在,水榭安静又喧闹了许多次,但这一次是彻底的安静,闭上眼如同寂静的午夜无人的荒野,然而睁开眼却是如此多的人,让人感到诡异。

厅堂内一声惊喜的长笑响起。

“哈哈哈哈!天川,你大金河功突破到第七层了?”

姚余知直接走出了厅堂,站在台阶上,满脸笑容的看着谢渊。

谢渊拱手,脸色平静:

“不错。”

第七层?

大金河功第七层?

这下不只是水榭中的姚家众人一脸震惊,就连厅堂内的许多长老们都张大了嘴。

这里有几个三变境的长老,自己也就是第七层的修为……结果姚天川才多少岁,如此艰深的大金河功,他们琢磨一辈子也就练到这里,竟然已经被赶上了?

喧嚣骤起,众人忍不住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喧哗之中,姚余知根本不在意谢渊的态度,大喜道:

“好,好!有天川在,这次万妖山狩,我们姚家至少可保个中游!哈哈哈……”

“家主。”

姚亦隆蕴含着惊讶和沉凝的声音打断了姚余知的大笑:

“天川这份修为……可喜可贺。但之前的名额,我认为不宜变动,天名的修为,值得一个万妖山狩的机会。”

姚余知听到他这样说,笑容微收,眉头蹙起,正在沉吟,谢渊冷冷的声音响起:

“他和我只有一个能去。”

“你!”

姚亦隆勃然大怒:

“姚天川,你不要以为现在姚家你就能做得了主了!”

“自然是家主做主。”

谢渊淡淡道:

“另外,六叔爷说过,我的表现他很满意,让我一定要去万妖山狩为家族争光。需要什么,尽管提,他会和家族来说的。”

这话一出,不知情的人仍然云里雾里,然而姚余知和姚亦隆都是面色微变。

果然是他……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队友我要自己挑选,方能起到最好的为家族与其他天骄争锋的作用。若和姚天鸿、姚天名这等废物一起,干脆弃权认输,省得丢脸。”

谢渊继续道。

姚余知听了,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就在姚亦隆说话之前重重点头:

“好,这次万妖山狩的选拔,就如此办!二变境的三个名额,天川牵头,你自己全权决定!”

“谢家主。”

谢渊抱拳,然后拔出短剑,袍袖一拂,看都没看姚亦隆一眼,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水榭。

所有姚家人目送着谢渊离开,看着那个身影,心中都升起了莫名的感觉。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小辈了,看起来……

甚至让人敬畏。

连万妖山狩的名额都直接交给他定夺,即便是家族三大宗师之一的姚亦隆,竟然都没争过他。

他的地位,他的话语权,经过今天之后,将彻底变化。

或许连厅堂里坐着的一些人,都不如他。

这场家宴本是以他为主角,但没想到……是这种见证他彻底在家族中崛起的方式。

谢渊回到姚天川小屋,闭目在翠屏的伺候下更衣,嘴角微微翘起。

团结多没意思,我要看姚家血流成河!

拉一派,打一派,凭借自己的身份,彻底把姚家的矛盾激化。

姚亦隆知道没法和解,一定会想办法打压自己,不然他这一脉等到自己得势,以他今日表现的睚眦必报和目中无人,不是能不能好过,而是恐怕血脉还能不能传承都是问题。

而姚余知身为家主,为了家族的长远发展,必定要保着自己,那他就必须和姚亦隆开始交锋。

两派直接对立起来,姚亦隆为了自己血脉的存亡,必定不会留手。

但姚余知为了家族的稳定,或许还会采取温和的手段,就看他身为家主的手腕了——如果没有其他变数,或许能够让局势平衡下来。

可是谢渊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作为风暴中心的他,有太多激化矛盾的方法。

而在老迈无力的、被小辈击败的笑话宗师,和展露了惊人天赋与无限的潜力、还有秋风楼主支持的自己之间,怎么选显而易见。

他们两个必须打起来。

至于他篡改了些许秋风楼主的话……其实许多还真是原话,秋风楼主的嘴里,姚家上下,全是废物。

就算他夸大其词了一点,姚余知和姚亦隆怎么可能去秋风楼主面前问?问题不大。

无名小屋。

秋风楼主心神不宁,最近老是打喷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身为宗师,这可太罕见了。

云蛟敲响门扉,默默进门,低头拱手:

“楼主,家族里传来消息。”

“说。”

“斩云回去之后,大闹了一场……”

云蛟复述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同身在现场。

秋风楼主听得眼睛一眯,沉默许久,才道:

“我什么时候……教他说过那些话了?”

云蛟低头,不敢回答。

秋风楼主仰着头,淡淡道:

“这样行事,好像不是他的性格呢……在这的时候,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云蛟不知如何应对,继续闭嘴。

“但这样,很好。”

秋风楼主忽然笑了一下:

“当初我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处境,但我没有他敢拼,最后被赶到了秋风楼来。

“虽然现在看来,比呆在那摊烂泥里好多了,然而我毕竟是被赶来的,呵呵……好!斩云争得好啊。

“这小子,真是越看越让我喜欢。”

他手指叩了叩桌子,想了一会儿,轻声道:

“传个信儿……不,你亲自去找姚亦隆那个老东西。

“告诉他,如果斩云出了事,他这一房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死。”

秋风楼主淡淡的说着:

“记住,是所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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