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宴看向慕容，正对上帝王温情脉脉的双眼。今晚的皇帝，看起来和往日在朝堂上沉着冷静的样子不太一样。

看陛下神色温和，也不像是在故意炫耀的样子，应是他想多了罢？

皇帝会做出故意向他们炫耀的幼稚事？

其实不只是齐宴觉得慕容在故意向他们炫耀自己可以和素衣守岁，就连谢知节也觉得慕容是故意的。

虽然慕容的性子不像是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但自从慕容在背地里宠幸了素衣之后，他就对这个少年老成的皇帝有了新的认知。

“微臣这就离宫了。”齐宴率先应话。

谢知节张了张嘴，想问问素衣在宫中如何，她两次遭人陷害可有受到惊吓。

他虽然想知道素衣的近况，却也知道自己不能逾矩。

“陛下说的是，微臣也要回家了。”他垂眸回道。

“素衣还在等朕，朕先行一步。”慕容说着，上了步撵。

御驾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远，直到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齐宴淡声说道：“看来陛下很看重素衣，谢大人就别给素衣添乱了。以前谢大人害素衣不轻，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再去祸害她。”

谢知节冷笑反驳：“素衣不到两个月遭遇了两次陷害，这叫过得好？”

“素衣怀上皇嗣，被要盯上不是很正常？最起码陛下有能力护着素衣，不似谢大人，总给她带来灾难。谢大人既然当年为了权势和尊夫人放弃素衣，为何现在又执迷不悟？本侯以为，素衣此生最大的灾难就是谢大人，谢大人还是莫再去祸害素衣为妙。”齐宴不欲再与谢知节争辩，拂袖而去。

谢知节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齐宴的话在理，但素衣已成为他的执念，他没办法像齐宴这样说放下就能放下。

齐宴口口声声说要成全素衣，可若齐宴真那么喜欢素衣，又怎能如此洒脱？

谢知节坚定地认为齐宴并没那么喜欢素衣，他对素衣的感情才是最刻入骨髓的。

虽然当年他确实是为了权势舍弃了素衣，但如今他还有挽回她的机会，他不会轻言放弃。

那厢慕容回到咸福宫的时候，就见楼素衣正在和宫女嬷嬷聊天说笑，茶几上摆放了不少点心水果。

他进来的时候，小尼姑正在嗑瓜子儿，见他回来了，立刻欢喜地迎上前：“陛下终于回来啦。我在咸福宫看到烟花了，很好看。”

“喜欢看？”慕容眸色幽深。

楼素衣拉着慕容坐下：“喜欢。”

说话间，她还抓了一把瓜子送到慕容跟前，请他一起吃。

吉庆见状想阻止。

陛下一个大男人，而且又是皇帝，怎么能做嗑瓜子儿这种奇怪的事？

谁知陛下看一眼瓜子儿，竟然真的剥了起来，而且剥完壳还把瓜子仁儿往四姑娘手里放。

四姑娘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往嘴里扔。

这一幕令他不忍直视。

这四姑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让陛下剥瓜子壳，这种事不是应该反过来让四姑娘做才是？

不只吉庆没眼看，锦书和雁回也张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慕容见小尼姑吃得津津有味，还是提醒她一句：“炒瓜子上火，你尽量少吃。”

楼素衣不以为然：“我的体质不容易上火，吃多少都没问题。”

慕容以为她让他继续剥，便低头继续剥瓜子壳。

楼素衣这时才看到慕容剥瓜子的画面赏心悦目。男人手指修长灵活，一碾一剥，圆润饱满的瓜子仁便出来了，放在她跟前。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帝小子在帮她剥瓜子壳啊。

她再看杵在一旁的吉庆脸色不大好色，连忙上前把瓜子捞过来：“让我为陛下服务吧？”

这种粗重活应该她来做才是，是她没眼力见，是她胆大妄为。

慕容轻挑眉头，想说自己对这东西不感兴趣，谁知小尼姑剥了瓜子仁便送到了他唇边。

盛意难却，他只好张嘴吃下。

可能是张嘴的动作大了，他含上了楼素衣的手指。

楼素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旁伺候的众人见状很有默契地退了出去。

楼素衣见状，没好气地瞪一眼慕容。

慕容看过来，似乎不解她为什么瞪他。

楼素衣觉得是自己心思龌龊了，人家皇帝小子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今晚想守岁，陛下呢？”她说起安全的话题。

“朕陪你一起守岁。”慕容本就想和小尼姑一起守岁。

她今年第一次在宫里过年，总得做一件有意义的事。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第一次在一起过除夕。

楼素衣倒没多想，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开始还精神抖擞，但熬到子时时就有些熬不住了。

正在她困得直打盹儿的当会儿，慕容突然递给她一个红包。

她看到红包双眼一亮，睡意全飞。

当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红包一看，顿时垮下脸，竟然只有三个铜板。

她真的是被皇帝的小家子气惊呆了。

慕容似看不到楼素衣无语的表情：“新年礼物不喜欢？”

楼素衣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言不由衷地回道：“只要是陛下送的，我都喜欢。”

三个铜板，他这是打发叫花子！

“那来年新年再送你一样的新年礼。”慕容徐徐勾唇。

楼素衣真的很想站起来，朝慕容呸一脸，但她忍住了。

“陛下送什么我都喜欢，真的。”她强颜欢笑。

慕容看着小尼姑生无可恋的表情，唇角上扬。

之后楼素衣就更困了，就在她坚持不住，想放弃守岁，却不知怎么向慕容开口时，慕容却道：“你去歇着吧，朕来守岁即可。”

楼素衣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陛下待我最好了，那我先去睡一会子，等陛下乏了，再来叫我起来轮流守岁。”

“好。”慕容欣然应允。

楼素衣倒在床上就睡得昏天暗地，细微的呼吸声传入慕容耳中，他哑然失笑。

她这一睡，天蒙蒙亮才突然惊醒。糟了，她睡过头，忘记和慕容轮换守岁。

皇帝小子不会一整夜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