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翎对着手机界面上的消息停滞片刻,转头看向越骅。
“送我到环江酒店。”
越骅冷酷无情地吐槽:“你这工作确实不做也罢,难得有一晚上假期,还要去接领导。怎么,他是没有司机吗?你又没有车,去接他能管什么用?”
嘴上这么说,他手上却是十分诚实地转动方向盘,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去。
江又翎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消息界面,心里跟越骅有同样的疑惑。
秦郁的消息无比简短,除了他的位置,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这不是他的风格。
虽然秦郁一言不合把已经下班的江又翎拉出来加班是常事,但往日还是会用几个字解释叫他去干什么的。
不过领导的心思,还是不要多加揣测的好,这是江又翎做助理几年间,积攒下的经验。
环江酒店。
电梯缓缓上升,江又翎用这段时间给秦郁发了条消息,说他已经到了。
秦郁没回复。
江又翎有些奇怪,不过不容他多想,电梯已经升到了顶层。
顶楼整层都铺着纯羊毛的地毯,安静得吓人,江又翎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3003在走廊的尽头,走到门口,江又翎发现房间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是秦郁在等他?
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看来秦郁给他留门,是让他自己进去的意思。
江又翎推开门,出乎他意料,房间内一片黑暗。
他试着摸到电灯按钮,按下,毫无反应。
秦郁居然没有插房卡?
江又翎心中疑惑更甚,他将门带上,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环江的总统套房名不虚传,是个相当大的套间,分隔开了好几部分。
江又翎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小心推开卧室门。
他的第一反应:好冷。
眼下是初春,秦郁居然把空调开到了最低。
窗外的月光被厚厚的窗帘遮挡,能依稀看到秦郁躺在床上,被子不知所踪,西装外套凌乱地扔在地上,只穿着薄薄的衬衫,在这个空调拉满的房间里极其违和。
江又翎了然,看来是秦郁喝醉了,让他过来收拾残局。
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喝醉的秦郁,短暂惊异了一秒,便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江又翎走上前去,小心地推了一下秦郁的手臂,呼唤道:“秦总?”
听见了他的声音,秦郁缓缓睁开眼睛,朝向他看来。
对上他的眼睛那一刻,江又翎只觉自己被一头危险的野兽锁定了。
对于危险的预感席卷了江又翎的身体,他下意识地松开手,要退后一步。
然而秦郁的动作比他更快。
他反手抓住江又翎的手臂,用力一拉,将江又翎整个人拉到了床上。
江又翎反应过来,立刻试图挣脱。
……没挣开。
秦郁的手臂仿佛有无穷的力气,死死禁锢着他,让他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具躯体高热的温度,江又翎只觉得他在贴着一团火焰,这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
他竭力抽身的行为毫无效果,只是加剧了两人身体的摩擦,却激起了秦郁的不满,强硬地解开了他身上的衣物。
他动作和平时完全不同,手指不大灵活,到后来失去了耐心,江又翎甚至听见了自己衬衫纽扣崩开的声音。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秦郁俯身,朝他低下头来。
黑暗中,江又翎看不清秦郁的表情,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随即一路向下,让江又翎的身体完全僵硬,激起一阵震颤。
他试图用推拒唤回秦郁的理智,换来的却是对方抬起头来,强硬地侵略着他的唇-瓣。
秦郁的唇舌之间带着浓烈的烈酒气息,让江又翎本就缠绕不清的思绪更加混乱。
这是……为什么……
他始终没有放弃过逃离,但反抗带来的只有得寸进尺的压制,最终只能在极致的痛苦与迟来的欢愉之下无力地放弃抵抗,随之沉-沦。
……
不知过了多久,秦郁终于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他平躺着闭上眼睛,呼吸慢慢从粗重变为均匀。
江又翎撑着床边,艰难地坐起身来。
身体上的疼痛存在感极其强烈,但这不是他此刻关心的事情。
他脑中唯一的念头是:
他必须得离开这里。
还有……
江又翎深深地看了秦郁一眼,确认对方睡得很深,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于是他缓缓下床,捡起自己散落在地的衣服,又做了些其他的事情,接着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天光大亮,阳光从缝隙间洒落进来。
秦郁睁开了眼睛,首先意识到的是,他的衣服不在身上。
他眼神扫视过整个房间。
床单一片狼藉,上面的痕迹乱七八糟,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酒店贴心配好的防护措施也拧开了盖,扔在地上。
种种微小的迹象,无一不昭示着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郁的脸色非常难看,如果有他人在场,一定会意识到,他正在暴怒的边缘。
但马上,他就压下了情绪,转而思考起来。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和周公子喝了那杯酒之后,他的头脑昏沉起来,身体也产生了燥热,进房间休息之后异样更甚。
那杯酒一定有问题。
这种事在圈子里并不鲜见,但秦郁从没想到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没关系,具体是意外还是有人恶意做局,秦郁自然会去查,不管是哪种结果,他都无法忍受有人算计到他头上。
新的问题是,昨晚进这个房间的人是谁?
秦郁努力地回想,但就是想不起昨晚那个人的身份。
当时他的理智已经被欲望侵蚀得所剩无几,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余下的记忆极其模糊,全靠本能行事。
即使是现在,也有些分不清楚哪些事情是他在药力作用下的臆想,哪些是真实记忆。
就比如……
他隐隐感觉对方很熟悉这件事。
秦郁打开手机消息界面,迟疑片刻,点开了和江又翎的消息界面。
停留在界面中最后的消息,是他酒会前给江又翎拨去的那次通话。
还有便是今天早上,江又翎给他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不太舒服,要晚点到公司。
他的手机明明白白地显示:昨晚两人没有发生任何对话。
秦郁无声地皱起眉头。
他用的电子设备都设置了密码,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解锁。
所以,他昨晚感受到不对劲后让江又翎来接他这件事,是他的幻觉吗?
秦郁心底涌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情绪,不知是对自己幻觉中居然会脆弱到求助江又翎这件事感到困惑,亦或是其他。
另一方面,如果昨晚那个人是江又翎,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如果是其他人……
秦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随即便自我否定了这个念头。
就算是江又翎,又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会产生那样的臆想,只是因为习惯。
什么都不能说明。
他手撑在床上,却感觉手底下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一枚扣子,最普通的,会出现在白衬衫上的那种扣子。
秦郁自己的衬衫好好的,没有一点损坏。
所以这是昨晚那个人留下的?
秦郁思索片刻,把这枚平平无奇的扣子揣进了口袋里。
他又坐了一会,理清了思绪,快步出门。
其他事情需要慢慢来,但有一件事,他想现在就做。
还不能排除江又翎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
他要确定一下。
秦郁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他在门前等了片刻,门才打开,江又翎出现在门背后,和秦郁四目相对。
他看见秦郁,面上出现了毫不掩饰的讶异:“秦总?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江又翎穿着整齐,西装三件套在他身上一如往常般合身,除了脸色相较平时有些过于红以外,一切正常。
两人目光相撞,江又翎神色坦然,最终反倒是秦郁先收回目光,问:“你昨晚在做什么?”
江又翎解释道:“昨晚我回家就发烧了,所以休息得比较早。本来早上起来好了一些,我想去公司上班,但出门前又有些难受,耽搁了……咳咳咳……”
他声音嘶哑,话语间时不时带着咳嗽,确实是病了一晚的样子。
不过说完自己的情况,江又翎又恢复了往常专业助理24小时待命的样子:“秦总来找我,是有什么紧急事务需要处理吗?”
空气静了片刻,秦郁毫无征兆地伸出手,不顾对方微变的神情,探上了江又翎的额头。
触到之处带来最真实的反馈,额头的温度确实比正常体温要高得多。
他没说假话。
他本来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排除了一个怀疑的可能性,这是好事。
作为秦郁最信赖的特助,又已经确定了对方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这种时候,他应该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江又翎,让他去调查,昨晚的对象究竟是谁。
以江又翎的能力,一定会查出让他满意的结果。
秦郁是这么想的。
但他只是看了江又翎一眼,冷淡道:“让燕林来给你看看。”
燕林是秦郁的私人医生,同秦郁私交不错,从前还在秦家的时候,江又翎跟他也打过不少交道。
江又翎得体地摇头:“不用麻烦燕医生了,我只是普通的着凉感冒,吃完药已经好多了。”
“不过今天没法去公司了,”
他又咳了两声,冲秦郁露出一个笑容,这本是十分正常的表情,但在他此时的脸上,显出了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柔弱感。
秦郁转身,冷声道:“说了给你两天假,把假休完了再回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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