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君泣不成声。

这两年她在无数个夜里都梦到姑姑。

姑父说，姑姑是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可以弃孩子不顾。

但是晓君不这么认为，她相信姑姑一定会回来的。

这不就让她等到了吗？

“姑姑，姑姑……”

晓君不停的叫她，姑侄俩泪水涟涟。

沈漾轻颤的回应，“嗯。”

她伸手把侄女抱在怀里，模糊的视线盯着周列怀里的女儿。

比起照片，沁沁本人更好看，更灵动。

她的宝贝真的好乖啊。

沈漾牵着晓君的手走向周列。

男人紧紧抱着女儿，他脸色很淡，让人看不清情绪。

“姑父，姑姑回来了！”晓君哽咽的告诉周列。

周列蹲下身，把女儿放下来，沈漾要去抱，小姑娘下意识的躲开往男人怀里钻。

这点安全意识她还是有的。

沈漾伸出去的手一顿，她僵在原地，心空了半截。

周列把女儿揽在怀里，“别怕。”

“沁沁。”沈晓君走过去告诉她，“这是你妈妈，我姑姑。”

小姑娘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一个劲的往周列怀里钻，像是被吓到了，也不再看沈漾一眼。

“我带她去外面，你们姑侄俩聊吧。”

“姑父……”沈晓君也跟着着急。

周列明白她担心什么，“妹妹还小，给她点时间。”

沈漾早已泪目，她心尖发颤，看着女儿只顾趴在周列怀里，那种比刀割还要心痛的滋味她实实在在的尝到了。

她和侄女许久没见，却压不住这种情绪。

沈晓君懂事的给她擦眼泪。

“姑姑别哭，时间长了妹妹就会知道的。”

“这两年妹妹很乖，在妹妹面前姑父几乎没有提过你，也是晓君的错从没提起过。”沈晓君惭愧的低下头。

她有她的想法，也怕沈漾真的不回来，妹妹一天天长大，一旦上了幼儿园有些问题就会出来。

曾经晓君以为，她和妹妹一样都是可怜人。

其实妹妹要比她幸运很多，至少有爸爸在身边。

沈漾紧握住侄女的手，视线盯着餐厅外，晃神的功夫周列和沁沁就不见了她，她下意识的起身要去找。

“姑姑。”晓君叫住她。

沈漾驻足，泛红的眼底星光点点。

“我会和妹妹说的，她肯定会慢慢接受你的，主要是你姑姑，这次回来了还走吗？”沈晓君忐忑的问。

她长大了，沈漾差点没认出来，如果不是她主动扑过来又和周列在一起，单独相见沈漾是要认好一会儿的。

沈漾抚摸她和自己略微相似的脸，“不会失踪了。”

她只能这么说。

她的事业在B国稳定，就是这个竞标出了点意外，恐怕无缘京城的大区经理了。

“姑姑会努力留在京城的，以后会经常和你们见面。”

“那就好，姑姑，我很想你。”

“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好。”

外面天寒地冻，即使沁沁穿上了羽绒服裹在周列怀里也冻红了脸。

小姑娘今天兴致不高，趴在男人怀里一句话不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周列把小人抱上车取暖。

父女俩谁都没有提刚才的事，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

“爸爸，我肚子饿了。”

“我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吃的出来。”

“我不配进餐厅吃吗？”

周列太清楚女儿的心思，他也知道瞒不住。

即使他不说，沈漾也会想尽办法让女儿知道的。

“你不是都听到了，你姐姐的姑姑。”

“那就是我姑姑了？”

“是你妈妈。”

沁沁：……

那表情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妈妈的含义她是知道的，其实她老早就想问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她没有。

“妈妈？”沁沁呢喃着这个称呼，陌生又熟悉。

“嗯，生你的妈妈。”

“噢……”

小姑娘眼神暗了下去，似乎有点失落，还有彷徨。

周列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你现在还很陌生，以后慢慢就熟悉了。”

“她为什么突然出现了？”

“她去忙了。”

“忙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周列哑言。

其实他也没做好怎么向孩子解释，但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姐姐好像知道她，跟她挺亲热的。”

“你们都是血缘至亲。”

“爸爸，我饿。”小姑娘脑子有点懵，肚皮早就扁了。

周列抱着她进去餐厅，要了一份儿童套餐，在远离沈漾和晓君的位置坐下。

沈漾看到女儿想过去，晓君说，“我把妹妹带过来吧。”

“沁沁。”晓君坐到了妹妹身边。

沁沁望着她，有点生气。

姐姐是最疼她的，她也从没生过姐姐的气，可为什么不告诉她妈妈的存在？

她认识妈妈，她却不认识。

沈晓君朝她伸出手，“你要跟我去见见妈妈吗，她是你的妈妈，最疼你爱你的人。”

沁沁噘着小嘴，傲娇的把头扭向一边，“我们老师说了，疼爱不是说说而已。”

晓君：……

周列：……

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小东西，还挺有个性。

周列道，“给沁沁一点时间吧，你去和你姑姑说话，我来带她。”

沈晓君点点头。

她也知道不能急，沁沁还小，又从未见过妈妈。

沈漾看到沈晓君一人回来不免失落，她想冲过去抱抱女儿，又怕吓到她。

“姑姑，没事的，只要你以后好好弥补沁沁，多陪陪她，她自然就和你亲近了。”

“嗯。”

“这两年姑父对我很好，对沁沁，你也看到了。”

沈漾都快嫉妒疯了。

沁沁和周列的互动未免太有爱，女儿很依赖他！

错失的两年她要如何弥补，沈漾毫无头绪。

“我带了东西给你和妹妹，一会跟着我去车上拿。”

“谢谢姑姑。”

“晓君，你怪姑姑吗？”

沈晓君沉默。

说实在的，怎么可能不怪呢，她刚走的那一段时间晓君夜里都会被噩梦惊醒，她是被遗弃的可怜虫，要不是姑父可怜她，有妹妹的存在，她怕是颠沛流离。

但是她也明白，姑姑有姑姑的苦和难。

“对不起晓君。”

“姑姑，你没有对不起我。”

其实往深里想，姑姑没有养她的义务！

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

等孩子们吃完，沈晓君带着妹妹上了车，周列和沈漾面对面坐下。

两年不见，沈漾想过他会用各种理由推脱，甚至不让她见孩子。

可结果……

她小人之心了。

现在的情形两人根本没法好好谈，因为沈漾的情绪是崩溃的。

女儿的冷漠和无视大概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周列哑声道，“你也别怪我，当初你能那么狠心的丢下孩子，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当然不会在孩子面前提起你。”

沈漾捧着泪流满面的脸点头，觉得他做的对！

气氛有些沉重，周列看着她，良久才问，“离开了我，真的就过得好吗？”

沈漾沉默。

“说真的沈漾，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能抛弃女儿！”

周列提起这件事，也是心颤的。

两年前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周列，你永远也不懂我。”沈漾嘶哑的说出这么一句。

这便是回答。

“是啊，我不懂你，所以放任你走了！可是你后悔了吗？”

沈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