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乔儿身边,一群世家子弟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姿态……大有再找安家安儒文茬大意味。
裴乔儿也是俨然一副大姐大的姿态和一众世家子弟对着那位呗戴绿帽的世家子弟笑道:“就是!你要是觉得心里憋屈……大不了再去找安家那小子就是了!反正这次刑部也没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我小叔是神灼卫行令司!我大姑姑还是神灼卫少司……”
只是少女话说到一半,看到迎面走来的李月白几人,便立马变得老实了起来。
李月白四人当中,她最为怕的便是李月白这位大姑姑,其次是二伯父段剑安,至于自己的爹娘和小叔黄奎,她是一点都不怕的。
怕李月白是因为,这位大姑姑在教她炼气和用剑的手段时是极为严苛的,稍有一些马虎,便会受到苛责,屁股上少不了也要被柳条抽上几下。
二伯父段剑安在教她读书的时候,态度是会稍微好上一些,但过程当中她只要是偷奸耍滑,便要被罚把当日所学给抄上数遍。你若是撂挑子直接走人……那以后再来找他时,他便一个字都不会和你讲。
对裴乔儿来说,同时看到李月白和段剑安,这简直比让她在刑部受那些官员拷问还要难受一百倍。
“大姑姑,二伯父……”
本是不可一世,古灵精怪的少女马上变得老实了起来。
而围在裴乔儿身边的一众士族子弟,倒是也第一次见到了李月白。
这几年京城之中的小一辈的世家子弟们闲着没事,搞了个什么“美人榜”。不出意外的,李月白自然是在榜上的,且仅仅因为早年间他人对她在皇宫里用剑描绘的一幅画,就让她成了这美人榜的第一美人。
画……画的再好,那到底也是死物。自然比不得真人神韵……
如今几个士族子弟见了李月白,倒是也惊叹于她的容貌当下愣在了原地。
什么陌上人如玉,一笑倾城……大概就是如此。
可对面的人美归美,却自带一股属于神灼卫少司的气场,这让一众年轻的少年们顿感一阵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比见了自家长辈还要更甚几倍。
更不必说,还有个中书令段剑安,这位过去刑部出身的大人,自有一股严苛威严的姿态,被他盯着,众人也纷纷低下了头。
“乔儿,你是还没闹够是吗?”
李月白看着裴乔儿缓缓开口。
这让后者立马低下了头。
其他少年眼见如此,悄声对着裴乔儿道:
“乔儿姐!你这大姑姑……感觉要杀人一样!我先走一步!”
“乔儿姐,再会了。”
“再会。”
一众少年就此散去,独独留下裴乔儿一人。
后者则是略微委屈道:“大姑姑觉得……我这次错了吗?”
“是错了。”
未等李月白开口,段剑安先道。
“书生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就让我们乔儿做个缩头乌龟,以后世家惹到自己头上也不管?”
黄奎反驳道。
“胖子能听我说完吗?”
段剑安抚着胡须。
顿了顿他笑眯眯看向裴乔儿道:“这次的事错在不是你主动去找安家那小子的事。而是错在找事的方式不对。我要是你,就想个办法把他引他出府,等那家伙再做给人戴绿帽子这类事情的时候,来个当场捉奸。”
“抓到人之后……然后报官?”
裴乔儿又问。
段剑安则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世家出身,他也是世家出身,报道官府,官府的人秉持两不得罪的态度,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书生你的意思是?”
李月白又问。
“抓到人嘛……自然是先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扣下来。然后写信给安家让他们过来,不然就等着这对夫妇游街示众。这肯定是有损安家脸面的事情,对方来见你 必定也不会空着手来。”段剑安说到这里又道。
“然后趁机向对方要是一笔?”
黄奎似乎有些理解了段剑安的意思。
但段剑安却依旧摇头。
李月白则是有些明白段剑安的想法了。
果然,段剑安接着道:“我说了收了东西就要放人了吗?反正人在我手里,放不放自然还是看我心情的。心情好,收个十万八万就放。心情不好,我多收几次……把安儒文给打上几顿再放人,也未尝不可。反正你裴乔儿是孩子,还是裴家的掌上明珠,又有你大姑姑,和我们几位长辈护佑,谁敢拿你怎样?”
“而对安家而言,自家子弟去给人戴绿子,还被差点游街示众,必定是一件丑事。对方要是真要求个什么说法,这损的可就是自己脸面了。书生,我说的给对?”
李月白笑着说道。
果然,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段剑安,早已不是当年刻板的年轻书生了。虽然现在的他依旧讲一些原则,但这些原则对类似安家不安分的世家却不会讲。
“二伯父!你这招够损的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裴乔儿听罢也是一惊。
她仔细一想,真要是按照段剑安所说的去做,安家不单要吃亏,过程中还得好一阵给她好处。
“这些东西啊!我记得我也给你讲过的啊,可丫头你不听!这次回去,我上次教你的《大乾十二贤注释》能给我抄上十遍,就当长教训了。”李月白缓缓说道。
“啊?大姑姑……乔儿知道错了。”
裴乔儿马上求饶。
“行啊!那你现在炼气修为有长进吗?这段时间我是忙了些……可也不能由着你胡来。回去之后,接下来三个月都不准出门。”李月白说道。
让裴乔儿禁足,自然也有李月白的考量。
这些世家既然已经开始变得不安分,接下来若是在李月白他们几人身上下不了手,那说不得就会把目光放在裴乔儿身上。
早点防备也是好的。
随后,裴乔儿被裴春花夫妇二人给带了回去。段剑安就此离开,李月白几人也回了神灼卫总司。
只是在总司得门前,此刻却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上许多……由多匹马拉着,且周围还跟着诸多侍卫。
随后一名妇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妇人面容秀丽,头上的装饰以及穿的衣服,无不在显示她的身份华贵。
来者正是当今大乾的皇后徐紫溪。
而数十多年以来,李月白和这位皇后又没有太多的交集。
不过民间对这位皇后的评价都是颇高的,加上这位皇后贤良淑德的性格,后宫之中这些年也没出什么乱子。
这位皇后主动来找李月白,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还请李大人救我皇儿性命!”
徐紫溪再见到李月白后,却直接跪了下来。
这让一众人都为不解。
“皇后娘娘,还是进来说话吧。”
李月白用气将她缓缓托起。
对方毕竟是皇后的身份,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容易惹人非议。
也看得出来,若不是事情到了十万火急得地步,对方也不会就这么跪下。
进到神灼卫总司之后,李月白单独找了一间房间叫开身边所有人对着徐紫溪道:“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着又该怎么说呢?只怪我那皇儿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徐紫溪又道。
随后她讲起了最近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的事。
由于当今皇帝赵彻已经立了外出游历的大皇子为太子。她的儿子便只能无缘太子的位置。
但兴许也是因为如此,徐紫溪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像要求太子那样的要求。这就使得这小三皇子赵炳炎自小便做事乖张跋扈。
而几日之前……
小三皇子赵炳炎出来和一群士族子弟寻乐子,但一不小心将一个人给打死了。
打死一个人,本来这事对一位皇子而言,稍微处理一下也是能将这事掩盖的。但赵炳炎却是把这事情暴露,事后又将和这人一起的其他人都给杀死了。
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被这位皇后说了出来……
这让李月白身边跟着的袁素梅皱起了眉。
黄奎则是问道:“那皇后到底是死了几个人?”
“不多。二十人。”
“二十人,还不多?”
黄奎看着一脸平淡的徐紫溪。
“那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都是些世家子弟。有风家的,也有杨家的……还有……”
徐紫溪说着。
但在房间之外,闻言这些的神灼卫则是议论了起来:
“死了二十人!这还不叫多?都说这个徐皇后为人贤淑,今天看来……不过如此!”
“足足二十人!这可不是小猫小狗死了!”
“出了这种事情她竟然还来求我们李大人?”
房间之内。
李月白看着这位面色没有变化大徐皇后,和刚刚跪下求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皇后娘娘,二十人还不叫多吗?尤其死的可都是世家子弟。我好奇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李月白又问。
徐紫溪摇了摇头她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不敢告诉陛下。这才来求李大人救我皇儿……”
“二十个人。这死的还不是一般的百姓。皇后娘娘不是在说笑?”
李月白缓缓说道。
同时她也在思索,这徐皇后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不找别人,偏偏就找上她了呢?
忽而,李月白想到了一种可能。
思索少许她问徐紫溪道:“皇后娘娘戏都演到这里了,就没必要了吧?”
“什么意思?”
“你在后宫之中的那点把戏,就莫要用在我神灼卫之中!最近世家不安分……你这个后宫之主也不安分吗?”
李月白看着面前的妇人眼中透出杀意。
妇人看着李月白,丝毫不会怀疑接下来李月白真的会杀她。
可目前对她来说,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已经无路可退!
她直接笑道:“是……我这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李大人的!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那皇儿是不成器,所以我就只能用这一招抛砖引玉,将祸引到这里了。我知道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诸多世家可是都盯着你神灼卫出乱子呢……我今天在您这儿待上一会时间,那些世家会怎么想?”
她接着继续道:“呵呵,世家怎么想其实我也不知道。但之后世家会借机在陛下那儿给您泼脏水,说您有意要包庇我做错事的皇儿,毕竟我来过你这儿,你还请问进来了。有这样一个理由,那些世家便能借题发挥,在您身上泼更多脏水。”
“呵呵……笑话!那事后一刀砍了你那儿子就是。你这什么算计,不是不攻自破?”
黄奎又道。
“这个嘛…那些世家可不在乎。那些世家之后会如此说,说李大人您一开始是有意要保我这儿子的,但或许是看实在没法保了,才有将人给杀了……”
“这会给陛下那边透露过去一个信息,你对于党派之争和权力是在乎的。全然对于接下来要应对的灾难一点都不在乎。有这样一颗怀疑的种子种下,世家们还是会有诸多操作空间的。”
徐皇后说道。
李月白听着她缓缓说完这些,没有着急说一个字。
李月白可以肯定的是,徐皇后绝对是没有路可选,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实在无可奈何,才走了这样的一步险棋。
这样的一步,最坏的结果,就是给李月白泼些脏水而已,并不能实质改变些什么。而她这个皇后和自己的儿子事后都得死。
可另外一方面可,她徐紫溪就是一个导火索,可以通过这件事直接将李月白拉到和世家对立的方面。
现阶段世家虽然不安分,可神灼卫和他们还是没有撕破脸皮。
但一旦她徐皇后做了这个导火索,就要逼着李月白去和这些世家撕破脸皮。这必定回造成京城内的混乱。
那么对于应对接下来的大灾难肯定是不利的。
就看李月白肯不肯为大局着想,对于她这个妇人的一点小聪明可以不在乎。
所以往好的结果去想,自然就是她儿子可以被李月白保下来可以活命。
“李大人……你会如何选呢?我相信您是顾全大局的人!”
“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既然你张口世家闭口世家……那么索性,有些事情便直接说开吧。反正都是不安分的因素,一块儿拔了又能怎样?”
李月白对着徐皇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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