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当然得跟李媛说下或者汇报的，李媛努了努嘴，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她吃饭？”

“她也没答应，我们也不定什么时候能碰上，那谁知道。”

“所以，我觉得她就是知道你的心不诚，才不想理你的。”

“唔，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真要请她吃饭，就是意思一下。”

“意思一下？意思什么意思？”于是，孙彧又被李媛抓住了把柄。

当然，孙彧很多时候都是故意的，不然两个人都说些什么？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担心李媛跟他闹腾，毕竟两人在一起已经满满两年，相互也已经是知根知底，不过......又该考虑考虑周年纪念做点什么了。

“意思就是这事情到此为止了呗，虽然她最后答案的来历很可疑，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她是用心了。”

“她的那个答案真的就一点对的都没有？除了最后结论？”李媛有些好奇。

“每一个因为，所以都是对的，但是每一个因为所以跟后面的那一条因为所以之间，很难找得出来必然的逻辑关系。”

“听不懂，算了，反正你答应了别人请吃饭，你迟早是要还的。”

“到时候叫上你一起就是了，你跟她又不是不认识。”

李媛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不过一个普通的周日下午，孙彧写作业，背单词，李媛也是写作业，背单词，看小说，到时间了一起去跑步。

跑完步回到宿舍，那几个去科技街的家伙才回来，一个个很是兴奋，平均每人装了一台机，士元同学也给他们每人分了一些钱。

当然，收获最多的还是古柯，他假期做好的音箱全部卖了出去，接下来就开始由士元同学家里的家具厂供货，他只管提供放大电路。

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假期还做了这么多事，有本钱就是好办事，孙彧寻思着。

对于这第一笔劳动所得，大家都很珍惜，没有人嚷嚷着出去搓一顿，看到孙彧回来，只是问他作业做好了没有。

然后又说到孙彧画的那个装机流程图，不但翔哥拿去复印了一份，隔壁对面几家档口的老板或者工仔也拿去复印了。

倒也不是他们不会，而是这么一份流程图，步骤清楚，详略得当，装机的时候对照一下，可以做个提醒，或者用来培训新手，就像士元同学那个表侄子，按照这张图，也都独立成功装了一台。

士元同学当然也没有失信，又偷偷塞了一叠钞票给孙彧，不过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了，除非孙彧以后也去给他们装机，那样就按件或者按时计价。

“不愧是大学生，我们自己都知道怎么做，但这种图我们是画不出来的。”老板们过来串门吹牛的时候这么评价，一条街上其实这种装机店总体来说都是竞争对手，但是到了具体的店之间，合作性恐怕还是不小的。

同学们因此也观摩了老板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口口声声现在的价钱都是很透明的，不管你到哪家问，价钱都差不多，实际上......唔，反正能砍下不少肉来，至于多少，士元同学大体知道，同学们也大体有数。

新的一周开始了，实验室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实现无线通信的物理层和数据链路层。

物理层顾名思义，就是定义物理连接的标准，有线的物理层协议都是现成的，但是无线的，不但协议标准需要自己定义，恐怕更重要的还是把设备要自己做出来，当然这就是电子系几位研究生的工作了。

数据链路层，当然关注的是数据编码和传输控制，这一层大体上是用软件的方式来实现，这自然就是计算机系两位本科生的本职。

一定要说的话，物理层几乎是从零开始，黄老师也把主要精力放到了这上面，杨岿和孙彧分了一下工，孙彧主要负责数据编码，杨岿主要负责传输控制，这样杨岿在实验室里便又担起了承上启下的角色。

不过还好的是，黄老师晚上一般不去实验室，加上实验室不需要早早就去占位，而且李媛毕竟帮实验室做过测试，大家都还算是熟人，她也就没有拒绝晚上跟着孙彧去实验室。

“好吵啊，特别是夏衡，没想到她吵架这么凶呢。”从实验室出来，李媛说道，倒也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不过孙彧知道她是有话不好说。

“这段时间在讨论方案，老师又不在，他们吵一点倒是正常的，要是实在不行，那你......呃，就自己看看还跟不跟我去实验室吧。”

“不跟你去实验室那我去哪。”李媛多少有些怏怏。

孙彧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搂住李媛肩膀，说道：“我一般7点左右才去实验室，咱们5点半左右就把饭吃了，然后，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然后呢？”李媛头靠到孙彧肩上，对孙彧的这个解决方法其实还是很有些不满的。

“等他们吵完了，我们再一起去。”

“什么时候能吵完？”

“现在他们吵，是找不到方向，等方向差不多确定了，开始做事了，就没那么多事情可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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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媛转身搂住孙彧脖子，一边哼哼着，一边在孙彧脸上寻找着下口的地方，这事情暂时就这样解决。

“我觉得我们首先需要一个接入点，就像有线网的集线器，集线器正好是工作在物理层，这跟我们现在的工作是契合的，然后是网卡，无线的网卡，我们也可以只先考虑物理层的链接，至于接入点和无线网卡的射频特性，这个我们再考虑，你们觉得怎么样？”孙彧旁听了一阵，不知道几个人在讨论什么，索性屏蔽掉他们的各种掉书包，直接从基本说起。

杨岿哈哈笑了起来，三个研究生却是面面相觑，他们一直在讨论射频方面的内容，觉得这个问题解决了，才好解决物理连接问题，孙彧这说法，却是从网络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专业视角不同，解决问题的思路是真不一样。

分层，真的就是学计算机科学的人的一种本能。

“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无线网卡都通过这个接入点连入无线网里？”夏衡问道，其实蜂窝网络基本上也是这种方式的。

“我们不需要考虑移动性和广域性，我们可以只考虑就覆盖这么大个房间，这栋楼我们都可以不管，当然两个网卡点对点也不是不行，连接模式问题而已，就算有线网两台机网卡用一条网线直连也是有的，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先不考虑这个，而且本质上，无线网卡和接入点的连接，就物理层来说，其实不就是点对点？”孙彧继续说道，伸出胳膊指着房间四周划了一个圈。

“那么不论是网卡还是接入点都需要一个物理地址，这个地址怎么分配？”杨岿问道。

“我们自己先分咯，反正我们的覆盖范围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参照mac的格式来分呗。”孙彧说道。

“物理层本身没有地址，这个物理地址难道不应该是链路层？”靳平又问道。

“tcp/ip本身物理层和链路层其实并不是划分得那么清晰的，或者说网络层根本就不会去管下面是只有一层链路层，还是分成物理层和链路层，反正网络层只对链路层操作，我们这里分一下，只是为了方便我们自己的工作。”孙彧说道。

“这个物理地址需要保存在板上，如果是用集线器的方式，那么就会是广播信号，也就是把信号复制到各个端口，其实无线传输本来就是广播，所以接入点可以只分配一个mac，换句话说就是集线器这端我们先只考虑硬件电路，软件方面的事情，像什么加密啊，路由的，以后我们再考虑。”

裴华说着，指了指杨岿和孙彧，又接着说道：“所以这工作你们两个也跑不掉，网卡驱动这边链路层你们肯定要考虑这个。”

“当然。”孙彧点头。

“好吧，我赞成孙彧刚才说的这个思路，你们呢？”裴华环顾众人。

大家也暂时没什么想法，有些内容还得消化消化，于是裴华又说道：“那我先写个总结，回头大家讨论一下，周五开会就跟黄老师汇报。”

吵了这么多天，算是找到了一个方向，实验室于是沉寂下来，除了裴华在抓紧敲键盘打总结，其他人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但是裴华也没有让大家就走，他一边打字一边还要确认一下大家刚才是怎么说的。

“好啦，大家来看一下，看看还有什么缺漏的，然后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自便了。”裴华说道，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时间已经快到10点，大家也就草草看了一遍，至少孙彧是如此，反正他刚才说的裴华都打在上面了。

“那行，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再校对看看有没有错字什么的。”看到大家都没说话，裴华于是又说道。

于是孙彧和杨岿先走，研究生时间比较宽泛，靳平和夏衡倒也不急着回去。

“你还真忙得过来？”回去的路上，杨岿笑道。

“有点应付不过来了，要考虑放弃点什么了。”孙彧也笑了笑。

“啥？”杨岿吃了一惊。

“看看再说吧，不去追求什么了。”孙彧淡然道，考试成绩他是不能放松的，这对申请学校很重要，李媛也是不可能放弃的，这都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至于科研，他现在属于是被绑在船上了，想跳下去都不可能。

不过今晚上孙彧觉得还是很有收获，他终于把无线网的底层逻辑说出来了，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其实上面层的工作都是顺理成章的，而且他自己的工作，现在就很明确，就是数据链路层，这也是有很多可以借鉴的，他只不过是需要自己实现而已。

关键是，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每天都去实验室呆着的，他总要查对资料，规划功能模块，确定接口格式，这些事情，都可以在教室，图书馆，甚至宿舍做的。

那也就是说，自己晚上还是有时间陪李媛的。

饭堂餐厅都已经收档，两人只好各自买了糯米鸡茶叶蛋，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点是不行的。

然后，周五开会，个人先汇报自己本周的工作，孙彧这几天虽然没来实验室，但是毕竟也拿出来了一套接口文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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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孙彧提出来的想法，不但黄老师很是振奋，他拿给系主任周教授看了之后，周教授也很是兴奋，并且考虑再专门申请一个独立的课题，换句话说就是，实验室的经费又可以增加了，以及大家的报酬又可以提升了。

当然，计算机系李老师这边的会上，孙彧算是一稿两投，然后介绍了黄老师那边最近的情况。无线网络方面的事情，李老师无从置喙，但是操作系统内核实现一个网络协议栈，他是关心的，至于严峻加入进来，他多少有些不满意，但是他的学生一直没有人来认领这份工作，他也无可奈何。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听严峻说他导师觉得他有点不务正业，不过如果你把这个无线网的事情跟他说了，说不定杨教授就会感兴趣了。”开完会出来，潘智很是有些好笑。

“那严峻自己什么个想法？”孙彧有点担心，难道又得自己动手？

“他自己很有兴趣，但是导师不大支持，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潘智也很是无奈，研究生对导师多少有个依附关系的，本科生就自由多了。

比方说孙彧，自己系里的老师，电子系那边的老师，对他就很是宽容，甚至杨老师那边有学生说孙彧是三姓家奴，不过这件事情，潘智觉得还是暂时别跟孙彧说得好。

“那好吧，还是要自力更生，你那个文件系统我可以拿去试试了不？”

“可以了，不过代码都在实验室，周一找个时间吧。”

“行，周一下午正好单双周没课。”孙彧想了想，算是发起了牢骚：“其实tcp/ip是个很大的课题，比方说ip数据包里边封装的内容其实还可以是另外一个ip数据包，或者是加密的数据，问题是这种格式，如果我们自己不实现一个协议，怎么能实现应用。”

潘智愣了一下，又大笑起来：“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回去跟严峻说一下，不过你那边无线网的事情，你先不要跟他说，这个还是要看李老师的意思。”

张薇薇打算换两面反胶这事情，乒乓球组的老师们意见不一，不过张薇薇自己最后决定还是打完这次比赛之后，她再考虑是不是真的换了，于是皆大欢喜。

全运会乒乓球比赛也已经落下帷幕，孙彧听到老师们说孙嘉拿了男双和混双冠军，男单得了铜牌，很是吃惊，这段时间太忙，他都没时间去关注。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传出来一股风声，说是孙嘉适合双打，老师们多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孙彧也是啼笑皆非，至于沪队想把孙嘉弄过去的事情，孙嘉男单半决赛输了之后，他自己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跟沪队有任何瓜葛，自然算是胎死腹中了。

“其实还是双面反胶有意思。”回去的路上，张薇薇略低着头，小声说道。

“有意思就有意思呗，你这么小声干什么，刚才老师也不是说你不应该换打法，只是说马上要比赛了，换打法不合适。”陈瑜呸道。

“我知道，所以我说先不换了啊。你这块拍子先还你吧，打完比赛再说。”张薇薇把孙彧的那块拍子递给了孙彧。

“你感觉怎么样？底板，胶皮，海绵，你有什么想法？”孙彧接过拍子，这倒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张薇薇真的打算没了他这块拍子，他也正好找孙嘉要新的。

“我习惯我这块拍子了，到时候换个胶皮就行。”

“那你自己对胶皮有什么想法？”

“就跟正手这块一样就行。”

“好，回头我问问。”

“那你多出来的那些生胶皮打算怎么处理？”

孙彧嘿嘿笑了笑：“你要就给你，不要的话那就另说。”

“算了，你自己处理吧，现在这块感觉还好，那些长胶你又打算怎么处理？”张薇薇看了看陈瑜。

“看我干嘛？就放他那里呗，我一块长胶胶皮能用很久的。”

张薇薇于是伸手去抓陈瑜，陈瑜一闪身却是躲开了，两个女生很是畅快的笑了起来，孙彧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俩，决定不理她们。

过了球场路口，张薇薇自往东五，孙彧打算往学二那边去，却被陈瑜叫住了，然后小声问道：“我说你跟她们两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怎么这么八卦？”孙彧白了陈瑜一眼，没有再理会她，自往学二方向走去。

没成想陈瑜却追了上来，倒是没有再提张薇薇的事情：“听说你们宿舍的去帮士元同学装电脑卖电脑？”

“唔，他们主要是去玩，你也想去？还是想买台电脑？”

“想买一台，听说那边都是奸商，不大敢买，品牌机听说性价比又不高。”

“奸商是肯定的，不过奸商有两种，一种是以次充好，一种是确实给你好货，但是会开高价。”

“士元同学算哪种？”

“两种是随时转换的，士元同学......你不如直接跟他问问，说不定他会给你个底价的。”

“那他现在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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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吃过午饭，一帮家伙就去科技街了。”

“你不去吗？”

“他们是去玩的，你以为他那里一天能卖出去几台。”

“那你不去玩？”

“去那里玩什么？”

“那他们玩什么？”

“打游戏。”

“要不等他们回来，你帮我问下。”

“我问啥？你想要个什么配置，可以承担个什么价位？”

“那现在主流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386？486？一兆内存，500m硬盘，彩显，声卡，基本下来一套七八千了。”

“太黑了。”陈瑜于是啐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头。

当然，孙彧说的是市价，底价或者说进货价当然不会这么多，不过，如果士元同学那里真的接了一批货的单子，给陈瑜底价夹带一台，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告诉陈瑜呢？而且关键是，到底差了多少他也是不甚了了的。

今天杨岿没有跟着去科技街，孙彧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正在跟潘智还有严峻聊着。

“走走，外面吃饭去。”严峻看到孙彧进门便嚷了起来。

当然严峻过来找孙彧吃饭不是为了什么联络感情，潘智跟他说了上午孙彧跟他说的话，他便很是兴奋的拉上潘智过来，说要跟孙彧好好讨论下。

杨教授说严峻不务正业是说他居然打算亲自去写代码实现一套已经相当成熟的协议，并不是说不让他研究这套协议，孙彧所说的不论是ip隧道还是加密传输，都是很有研究价值的，而且确实如孙彧所说，现有的协议对此并没有成熟的支持方案，自己写代码实现一套，或者至少一部分，创新性或者独创性不就有了吗？

孙彧不知道潘智什么时候跟杨岿也说了不要提无线网络的事情，反正一餐饭下来杨岿确实也没有提，只是在讨论数据链路层和网络层的互操作，其实ip隧道和加密传输孙彧之前也是没有跟别人说过的。

实际上，无线网络信号传输，加密传输更是一项强制的关键性技术，杨岿原先考虑的是在数据链路层实现，但是现在孙彧提出来在ip层实现，却也不是不可以，他也需要衡量衡量。

杨岿和严峻讨论加密传输，潘智和孙彧就主要在说文件系统的事情，孙彧觉得关键是实现一个虚拟文件系统，而实际设备上具体采用什么格式，那到还是在其次，但是潘智现在首先做的却是一套以inode为基础的类unix的文件系统，或者说，一个物理文件系统。

“其实虚拟文件系统在这个物理文件系统的基础上扩展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严峻插话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实现能够马上可以应用的，然后再抽象，或者说......自底向上。”潘智说道。

当然，这也没问题，不论是自顶向下，还是自底向上，其实都是可以的，孙彧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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