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曾经设想过有一天或与苍焱重逢,他也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即便哪天再遇,他或许能够大大方方云淡风轻道一声:故人无恙否?
可当这一天就这么突然来临,当那个人真的从梦里跳出来逼至眼前,所有的建设都去他妈的!
他浑身僵硬,手足无措。哪来的云淡风轻?哪来的泰然自若?除了还能呼吸,他整个人成了个僵硬的壳子,眼睁睁看着那人,却丝毫不知如何应对。
周遭声浪顿消,沈沁眼中只有苍焱那双瀚如深海的眼眸。人群、音乐、灯火、建筑通通化作齑粉,天地间,只余二人遥遥相望。
“苍总,这位是?”
突然一道甜美女声将沈沁拉回现实,人群、音乐、灯火、建筑瞬间还原,沈沁这才发现,苍焱并非一人,这间大敞的包厢里坐着不少人,俊男美女成堆。
苍焱左右就坐着两位美女,其中一位颜值格外出挑,举止端庄,却又与鱼娉婷那种端庄不太一样,特有明星范儿。
苍焱慢悠悠起身,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离沈沁几步远停下。他盯着沈沁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吐出两字:“故人。”
问话的美女也随之起身,端着酒杯袅袅婷婷,一袭流银镶钻长裙衬出玲珑身段,如披一泓月光,似仙子下凡。
她与苍焱挨得极近,虽未靠在一处,可那种无间的亲密感喻示二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沈沁突觉胸闷,呼吸困难,他本想打个招呼,就如设想中的情景,大大方方,可他高估了自己。
他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找不回,他觉得灯光太亮,太刺目,明晃晃的映着他的慌乱无措,好尴尬,好丢人。
走,必须走!反正怎么都不可能从容,那么,打不打招呼又如何?旁人质疑又如何?面子上过不去又如何?反正、反正以后都不再相见。
沈沁扭头就走,可苍焱独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这就要走?”
不然呢?咱俩还有聊一聊的必要吗?
沈沁那张嘴若想怼人,那是出口成章分分钟的事。可此时此刻,怼也不合适,笑也不合适,当然,沉默更不合适,可他还能怎样?
不开口,顶多只是尴尬,若开口,他怕就不止尴尬那么简单。
可若就这样急匆匆离开,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沈沁回头,迎上苍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扫过他身旁出类拔萃的美女,压压心跳,他微微扯动唇角,点个头,算是招呼。不亲不疏,不卑不亢,沈沁已尽全力维持这副面具。
点头之交,就这样,他希望美女别再追问,也希望苍焱就此闭嘴,说了一别两宽,那就各回各家吧。
“学长,好久不见,怎么急着走呢?”
“你们是校友吗?”美女绽开迷人的笑,“故友重逢,应该喝一杯吧!”
“真会说话。”苍焱对美女轻声细语和颜悦色,美女立即端来一杯酒,漂亮的玛瑙红色在透亮的水晶杯里摇曳。
沈沁盯着那杯酒,心口酸涩,五味杂陈。此时扭头就走更尴尬,可是他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与苍焱喝这杯酒?
显然,云淡风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别两宽也成了个笑话。
见到苍焱那一刻,沈沁才意识到自己从未放下,这么久,他一直将自己困在原地。
而今又见君,心口悸动与痛楚一并发作,万般滋味难以言说。他能维持表面镇定已经竭尽全力,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饮这杯重逢酒。
“怎么,我敬你一杯酒也不行?这么讨厌我?”苍焱却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
“天底下竟有人讨厌苍总?”美女打趣,“我不信。”
“我原本也不信。”苍焱嗤笑,“直到后来,不得不信。”
“听起来,似乎不是个令人愉悦的故事呢!”美女探究的眼神在二人间来回转。
“人生嘛,不如意十之八九。”沈沁终于找回丢失的声音,他深吸口气,接过那杯酒,抬眸直视苍焱,“故人无恙,沈某心安。”
说着便要饮杯,谁知酒杯却被人一把夺下。
“沈总,你走错地方了。”温婉女声响起,鱼娉婷悄然现身,“咱们的酒在别处,这是人家的酒,不可混淆。”
鱼娉婷挂着无懈可击的名媛招牌微笑,将夺下的酒杯还给美女,“我们沈总不是什么人递的酒都喝,道不同的,不喝。”
鱼娉婷一出场,沈沁顿时想起自己的使命,今晚干嘛来啦,谈生意呀!他竟把客人和鱼娉婷都忘了,不该呀!
沈沁振作精神,腰杆绷得笔直,“我还有事,告辞。”
“沈总!”
这次唤他的是苍焱。
沈沁回眸,苍焱眸光凉淡,“昔日一别,沈总不仅事业有成,还有美相伴,可喜可贺。”
“彼此彼此。”
沈沁这次转身,不再回头,鱼娉婷瞥了苍焱一眼,紧随沈沁脚步。
送走客人,鱼娉婷主动提起苍焱,“你跟他究竟怎么回事?你之前竟然替他工作,我不明白,你们不是死对头吗?”
“你讨厌他?”沈沁转移话题,鱼娉婷涵养甚好,她几乎不会当面给人难堪,今日却破例。
“原本无感。可自从他招惹你,我就开始讨厌他。当年他整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种人避之唯恐不及。”
鱼娉婷的记忆还停留在校内那段彼此对立的时光,她哪知后续种种爱恨纠缠。
沈沁敷衍两句,将鱼娉婷送回家,再回到自己的小屋,顿时卸了力气,有些撑不住。
苍焱回来了!回来了!销声匿迹这么久,他甚至以为此生都不能再见,却没想到就这样出现,就在今晚。
沈沁躺在床上,仍有一种不真实感,重逢好似一场梦,会不会,今晚只是他做的又一场梦呢?
不,不是梦。苍焱真的回来了,没有失魂落魄,没有意志消沉,相反,他过得很好,笙歌曼舞,莺燕环绕。
一直走不出来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啊!可笑啊!
沈沁翻个身,将身体蜷成一团,此刻方觉衾冷枕寒。长夜漫漫,他画地为牢困守孤城,图什么呢?
当初那个口口声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人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迈开大步向前走,他却还在原地自我折磨,丢不丢人?
当初要死要活如疯如魔的人说放也就放了,如此甚好,他也该试着放下,给自己一条活路。
向前走吧,走吧!破晓时分,沈沁终于合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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