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应该我问你!”晋普阿旺有点上火,之前根本不知道三层早就拆开了个口,否则哪怕从一层爬上去,也比现在这个样子强。
跪俑闭上了嘴巴,简短的接触,让小胡子觉得这个人确实非同凡响,他瞎了,然而一双耳朵灵敏到几乎代替了眼睛的作用,甚至他能无声的感觉到旁人的表情和情绪。跪俑可能已经感觉到晋普阿旺的性子稍稍暴躁一些,所以他不回答晋普阿旺,直接要和小胡子对话。
“把你该说的说出来。”
“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跪俑窝在角落里,把头埋在双膝间,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做,但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扭曲成了这个样子,身不由己:“你们威胁不了我。”
“你肯定想吃点苦头。”晋普阿旺揪着他的衣领,直接就把他硬生生给凌空提了起来。
跪俑的身体仍然缩成一团,他丝毫都不理会晋普阿旺的威胁,反而哑哑的冷笑了几声,他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小胡子的位置,跪俑慢慢转头,对小胡子说:“你的一条腿有问题,一个残疾人,是摸不到傩脱次的,要是我猜得不错,你是在二层被那些虫子给咬了。”
跪俑的判断力超乎想象,小胡子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从跪俑的话里能听出点什么,晋普阿旺拎着跪俑,也感觉这个人比较出奇。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教你解毒。”
“你会解毒?!”晋普阿旺跟着就问了一句,这一次连小胡子都无法很淡定了,他靠身手活命,拖着没有知觉的腿和胳膊,就和狼没有牙齿爪子一样。
但是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来历,说实话,跪俑已经不像个人了,然而他的五官其实长得非常端正,而且谈吐间绝非那种没有见识的莽汉。
“回答不回答我的问题,无所谓,你们尽管考虑,只是我要警告你们一句,那种虫子的毒如果拖的时间长了,你们就会……”跪俑在晋普阿旺手里尽力伸了伸无法挺直的身躯,说:“就会和我一样。”
“你要问什么。”
“你们一路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一个女人,她长的很白,个子不高……”跪俑详细的描述着,其实只说了几句,小胡子就知道他说的是唐月。
小胡子在考虑着如何回答跪俑的问题,该隐晦的回答?还是直言不讳?他觉得,跪俑既然问起唐月,说明他们可能有过交集,如果直言不讳的说,肯定会引起跪俑的兴趣,可以知道更多的信息。
“见过,她叫唐月。”小胡子考虑清楚之后,就一口说出了唐月的名字。
“你们是什么人!”跪俑听到小胡子说起唐月的名字,立即就产生了有些激动的情绪:“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普通人,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的。”
“普通人?普通人?”跪俑立即冷笑了两声,他想反驳小胡子,然而话到嘴边时,就化成了一声叹息:“无所谓了,无所谓,你们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唐月,还活着是吗?”
“是,她还活着。”
“我有点奇怪。”跪俑虽然眼睛瞎了,却喜欢像正常人一样去注视对方,他的一双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眼睛似乎始终盯着小胡子:“你们是怎么从她手里逃过来的?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她没有逼我们,是我们自己要来的,她说了一些这里的情况……”
“她可真好心……”跪俑突然就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们不是两个人来的,一定还有其他人,其他人留在了外面,对不对?”
跪俑的推断不知道是什么依据,但非常准确,小胡子对这个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依然没有否认跪俑的推断,恩了一声表示事实就是这样。
“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的同伴死定了,会被那个女人,或者说唐月,会被她弄死。”
小胡子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一丝犀利的光,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来历的跪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说清楚些。”
“那个女人,已经不是唐月了。”
第五十三章 跪俑的身份
跪俑的话让小胡子大吃一惊,对方并没有直接说出什么危言耸听的话,然而这看似波澜不惊的一句话里,却隐含着极大的危机。那个女人已经不是唐月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是个可能带有极度危险的人,格桑梅朵没有什么经验,她和李能斗不过拥有特殊能力的唐月。
“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小胡子不忍再想下去了,他一边仔细回想之前遇到唐月的种种细节,一边追问跪俑。
“如果你们不想和我一样,就把这些问题暂时放下,时间不等人,不能再拖了。”跪俑又把脸转向一直揪着他的晋普阿旺,说:“有力气省着用,后面还有让你焦头烂额的事。”
晋普阿旺没有松开跪俑,看了看小胡子,征求他的意见。小胡子的心里其实对跪俑并非百分百的相信,因为跪俑出现的时候就对他们进行了偷袭,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二层那种虫子的毒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小胡子已经感觉到手腕和膝盖上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筋,在不断的收缩,导致他的关节也跟着蜷曲。
而且他能想象得到跪俑此时此刻的心理,当一个人被困在这种地方的时候,如果猛然有其他人闯进来,只要不会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那么他一定不想闯进来的人死去,因为有的时候,孤独是一种让人很难承受的痛苦。
“怎么解这种虫子的毒?”晋普阿旺显然也对跪俑不放心,揪住他逼问。
“我有办法,听不听全在你们。”
经过考虑,他们终于松开了跪俑身上的绳索,跪俑抖抖蜷曲的身体,说先回到三层去。晋普阿旺第一个朝上面爬,然后是跪俑,小胡子留在最后,这样的话,跪俑没有多少逃脱的机会。当小胡子开始单手艰难的抓着绳子攀爬的时候,脚就蹬到塔身外面那层有些滑腻的苔藓,不用问,跪俑在这里能活下来,估计也是以这东西为食的。
三层的几盏灯仍然在燃烧,跳跃的火光再次映照出跪俑有些诡异的影子,小胡子猛然间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跪俑一直在声称如果拖延下去,他们就会像他一样,那么就说明跪俑也曾经深受二层那种虫子的毒害,导致成了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假如他懂得如何解毒的话,怎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
这是个无声的悖论,就好像一个满脸雀斑的人说自己专治各类雀斑。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小胡子对跪俑的怀疑加深了一层,他无形中就把跪俑牢牢的锁定。跪俑也是个很厉害的人,至少在对他人心理的揣摩上,感觉非常犀利,他察觉出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都不动了,估计猜到了他们心里的疑问。
“你们在怀疑吗?”跪俑缓缓摇了摇头:“我知道如何解毒的时候,已经迟了。不管你们是怎么一路走到这里来的,但绝对不是一般人,运用你们的想象力,你们死在这里,对我有什么好处?”
从这件事上可以延伸出很多推测,小胡子迟疑了一会儿,就暂时压住心里的怀疑,说:“说吧,怎么解毒。”
“说穿了,这个解毒的办法其实不值钱。”跪俑对整个三层的环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闭着眼睛就可以感觉到每个角落,他朝石门那边转了转头,说:“你们冲进来的时候,想必跟进来一些虫子,都被你们弄死了,去捡一些体型完好的。”
跪俑说,这种虫子的肚子里,有一颗米粒那么大的白卵,其实不是卵,可能是虫子身上的一种器官。这颗米粒大的白卵中能挤出一点点液体,这种液体可以解虫子的毒。
“办法我说了,信不信在你。”跪俑的体型导致他无法蹲下,只能就地趴着,样子很怪:“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个办法,也就不至于成现在的样子。”
晋普阿旺看着跪俑,小胡子去石门边上捡了几只虫子的尸体,破开虫子的肚子,里面果然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白卵,他收集了很多这样的白卵,全部都碾碎了。这时候跪俑说,把伤口剖开一个比较大的口子,然后将挤出来的液体涂抹上去。
小胡子一言不发的就准备照做,晋普阿旺急忙就要阻止他,但小胡子只能这样试试,如果他们就这样拖下去,导致身体变残,那么就算能活着离开九层塔,也绝对冲不过布满了绿毛的水域。
他先在胳膊上试了试,跪俑没有欺骗他们,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白卵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麻木的胳膊渐渐恢复了知觉,不过小胡子没有完全放心,他坚持要等自己完全复原了之后再说,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始终保持安全,否则收拾不了局面。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小胡子的情况几乎完全好了,这时候他才接替晋普阿旺,让对方去解毒。
“你有烟没有。”跪俑趴在地上,问小胡子。
小胡子身上还有两支从格桑梅朵那里拿来的烟,被水浸湿了,皱皱巴巴的,他给了跪俑。跪俑的肺猛然接受不了烟气,抽了一口就开始咳嗽。
“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们和我,肯定不是一路人。”跪俑长满老茧的手夹着烟卷,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唐月的?是那个女人自己告诉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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