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山崖上, 一队训练有素的搜救队正在四处勘察,但是这里毕竟是火山口,稍不留神都可能会一头栽进冒着炎炎热气的岩浆里。并且自从那天过后, 这座火山就一直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这无疑给搜救队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火山的活跃程度比学者们预测的高了很多, 但可能引起火山喷发的原因, 又明显不是因为地壳运动之类的自然因素。
当然, 导致这座火山出现如此险峻状态的原因, 咒术界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向外公开的。
五条悟坐在直升机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团同太阳般耀眼的岩浆,良久,他略显疲惫地眨眨眼睛,揉起了眉心。
他的身边,向来处事不惊, 脸上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阿尔伯特正在低声接着电话。
“嗯……我知道,你不用过来,找到威尔之后我就会把他带回来。”
“还在搜救,你们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威尔和我都不在, 伦敦的事务都得由你主持,路易斯,我们都要相信威尔,不是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尔伯特沉沉叹气, 提起了那个他们都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可是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吗。”
“如果某天威尔不在了,我们必须扛起他身上的重任,我们不能被轻易击溃。”
阿尔伯特挂了电话, 握住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虽然这样安慰着弟弟,但他心中其实同样不平静。
而被迫听完整段对话的五条悟忍不住嘲讽:“他还没死,你们连他的身后事都想好了?”
本以为这种话会让阿尔伯特生气,想起莫里亚蒂对夏油杰的重要性,五条悟其实是打算道歉的,没想到阿尔伯特只是闭上眼睛,然后点头。
“是的,”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淡然的神色下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从很早开始,我们就做好了失去威尔的准备。”
“……为什么?”
“这是他的愿望,”阿尔伯特低声回答,“如果…
…如果活着对他而言不再痛苦的话,谁又不想留住他呢。”
“为什么?”五条悟再次问道。
阿尔伯特听懂了他的疑问——为什么活着对于莫里亚蒂来说是痛苦的——但阿尔伯特没有回答,他看着天际,沉默了。
应该说,他是最早看出莫里亚蒂的痛苦的人吧。
阿尔伯特本身就是心思细腻的人,他在年纪尚小时就疑惑过为什么莫里亚蒂洗手的时间比大家都久,即使洗到手上都是皱纹了,他都会面无表情的继续。当时以为是洁癖,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便一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中。直到长大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弟弟“洁癖”的真相——因为罪恶感无时不刻都在企图杀死莫里亚蒂的灵魂,他早已觉得自己满身都是罪孽,这是他下意识地用这种无用的方法自救的表现。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不想替这个满心都是建立公平正义世界、却不得不走在满是血腥与荆棘道路上的清醒者,承担那份罪恶感呢。
那样热爱这个世界的人,已经被折磨到只有用离开这个世界才能得到救赎的程度了啊。
阿尔伯特想,这个话题果然还是对他太过沉重了。他想起那天威尔义无反顾只身前往日本的表情,又想起那天在朦胧的黑暗里接吻的两个人——
一切似乎并非毫无希望不是吗?
那个人会是他新的救赎吗?
阿尔伯特定了定神:“怎么样,有找到他们吗?”
五条悟摇头:“没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担心小教授的样子?”
“习惯如此吧,”阿尔伯特笑了笑,“信任威尔已经成为了本能,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况且,你不是说你没有看到他们掉进岩浆的场景吗。”
没错,五条悟在把真人轰得只剩四分之一的身体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莫里亚蒂和夏油杰掉落的位置。
然而视线范围内空荡荡的,除了翻滚的岩浆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从那么高的地方砸进岩浆里,肯定多少都会发出点
动静,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而且……”
五条悟的视线向下,皱眉。
“而且,当时似乎感受到了两股不太一样的咒力波动。”
但感觉与大脑告诉五条悟,它们有轻微不同,却都是属于夏油杰的。
为什么会这样?
莫里亚蒂是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醒来的,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视线如同被覆盖了一层薄雾一样,过了好一阵才渐渐能够看清身边的情况。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哪里。
残破不堪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人影,房屋上的霓虹灯给人一种永远都不会再亮起来的感觉,沉寂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风声,还有偶尔出现在远方的咒灵的吼叫。
这是末世,是那个灭世者得逞之后的世界,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在死后自己有幸看到过的惨烈世界。
怎么回事?难道他又死了,并且最终没有成功阻止夏油杰灭世?
莫里亚蒂很快意识到自己猜测上的错误,他低下头,身上穿着的还是从火山口掉下去时的那套打扮,他的身边还躺着五条悟塞到他手上的咒具。
莫里亚蒂把咒具捡起来,心想,如果这是他死后夏油杰陷入疯狂的世界,那他现在至少不应该是实体的状态。
所以——
这里是另一条世界线?
明明是荒谬的想法,莫里亚蒂却在第一时间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个可能。
甚至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把帽子压低,带好口罩,将天逆鉾藏在隐蔽的位置,然后做上了一个简单的记号,才闪身进入大门敞开却没有人影的便利店里。
总之——先找到夏油杰吧。
他到了这里,跟他一起掉进火山里的夏油杰估计也有了同样的遭遇。
夏油杰这三个字一出现,莫里亚蒂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跟着夏油杰一跃而下的场景。
太冲动了,这很不像他。
而且……
莫里亚蒂的手落在商品架上,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两下。
他没有想过,在那样危机的情况下,夏油杰的第一反应
竟然是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身后一样。
——他也在被夏油杰保护着。
这个认识让莫里亚蒂的身体里涌现出强烈的陌生感受,他一手抓紧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则是抵在货架上,他靠着手背低着头,呼吸粗重到仿佛是一个刚刚从窒息状态脱离出来的溺水者。
还是先找到——
“咔”。
背后的动静让莫里亚蒂瞬间清醒,www.youxs.org,他便完成了抓住隔壁货架上的刀叉,并朝声响来源的位置投掷的动作。
并不算锋利的刀尖触碰到了比它更加坚硬的物体,它别撞飞出去,掉到了便利店进门的位置。
能够感应行人完成自动开门的装置已经完全损坏,现在更是受了无妄之灾,庞大的力道从刀具转移到玻璃门上,一瞬间,透明的玻璃上便被雪白笼罩,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你是……普通人?!”
如此震惊的声音让莫里亚蒂准备的第二轮攻击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挡住他那一发攻击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黑发少年。
而发出惊呼的,是黑发少年身边的粉发少年。
粉发少年瞳孔巨震,看上去万分惊讶,但很快,在与莫里亚蒂对视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他捂住脸,低喃:“太好了……太好了……还有人活着……”
莫里亚蒂对这种表情非常熟悉。
他意识到,这个少年因为自己还活着这一点被拯救了。
所以说,少年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他自己?
莫里亚蒂决定先打招呼,他没有摘掉帽子和口罩,并且和这两名少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们好。”
“太好了……他还能说话……”
你不觉得这么说话很失礼吗?莫里亚蒂挑眉:“想必你们也是咒术师了。”
粉发少年以为莫里亚蒂害怕咒术师,连忙摆手解释:“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跟他们……就是……我很抱歉让你们遭受了这些灾难……”
他挠挠头,表情有点难过:“我叫虎杖悠
仁,旁边这位是我的学长,叫乙骨忧太,是高专……就是培养咒术师的学校,高专二年级生。”
“乙骨前辈很强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帮你——”
“普通人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乙骨忧太打断了虎杖悠仁的话,他语气很冷,看得出来他对莫里亚蒂保持着警惕,“甚至毫发无损。”
虎杖悠仁这才发觉,面前的普通人身上的确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甚至比他们两个看上去都光鲜亮丽不少。
“是、是啊……为什么……但是乙骨前辈!他的确是幸存的普通人没错吧!我们得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乙骨忧太盯着莫里亚蒂沉默,并没有对虎杖悠仁的话感到触动。
所以说这是被怀疑了吗?
可以理解,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挺好的,莫里亚蒂心想,他得找一个既不用被追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不会被怀疑身份的借口才行。
“高专的学生吗……”莫里亚蒂低声道。
现在的二年级,应该是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后辈吧。
鉴于这个时间线上灭世者与夏油杰一模一样的那张脸,莫里亚蒂决定先隐藏自己认识夏油杰的事实。
希望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的五条悟还能起点作用。
“其实我是来找人的,”莫里亚蒂放轻声音,哄骗两个年轻的学生,“你们认识五条悟吗?”
“是、是五条老师的熟人?!”
五条老师?那种放荡不羁的性格居然成为老师了吗?
莫里亚蒂暗自惊叹,然后一抬眼,便看到了两个飞速接近他的狗狗眼少年。
“您是五条老师的朋友吗?”
“也许是五条老师留的后招,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绝对还有办法!”
“请问您和五条老师的关系是……?”
虎杖悠仁和乙骨忧太一左一右地把莫里亚蒂夹在中间,恨不得立刻从莫里亚蒂口中得到夺回五条悟,将这个崩坏的世界重新洗牌的方法。
莫里亚蒂张了张嘴。
半响。
“算是……半个家属吧。”他的耳廓开始发热。
这是为了让明显崇拜五条悟的少年不怀疑我的身份的下下策!绝对没有夹带私货!
——莫里亚蒂是这么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是来自异世界的脑花(?)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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