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苏明一路小跑着,神色慌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匆匆踏入凤鸾宫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正在殿内静心阅读书卷的徐舟野听到这急切的呼喊声,心中不由得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向门口处正喘着粗气的苏明,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发生何事了?如此惊慌失措。”
苏明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断断续续地道:“陛……陛下、陛下他……”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徐舟野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苏明面前,焦急地追问道:“陛下怎么了!”
苏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语气依旧急促:“今……今日早朝之时,有两则加急消息火速送达朝堂。其一,归德将军奉命前去剿匪,却不幸身负重伤,从山崖跌落而下,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其二,与柔然之战我方大胜,可主帅英勇捐躯……陛下骤闻噩耗,当场气血攻心,口吐鲜血,随后便昏厥过去了!”
说罢,苏明又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徐舟野听后,如遭雷击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两下。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大哥他怎么会……”
话音未落,只觉得心跳急剧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胸口一阵沉闷,呼吸困难起来,“父……父亲如何……”
见主子这般难受,苏明面露难色,低垂下头不敢立刻回答。
迟迟得不到回应,徐舟野脑子一片混乱,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犹如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腹中。他强忍着痛苦,艰难地吐出话来:“还有陛下,快带我去见……见陛下……”
然而,话刚说完,徐舟野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殿下!”
……
宁佛寺
香火鼎盛,梵音绕梁。
姜太后身着一袭素衣,身姿端庄地跪在庄严而神圣的佛像前。
她手中轻轻捻动着一串晶莹剔透的佛珠,嘴唇微微翕动,口中念念有词,嗡嗡作响的诵经声在寂静的殿宇间回响。
此时,刘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生怕惊扰了正在虔诚祈祷的姜太后。
姜太后缓缓睁开双眼,斜睨了刘嬷嬷一眼,轻声说道:“也该是时候去抄写这佛经了。”
话音刚落,她便在刘嬷嬷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庭院中的小径,绕过假山与池塘,一路向着禅院的方向徐徐前行。
大约过了半晌工夫,她们终于来到了禅院的屋子前。
姜太后优雅地踏入屋内,在一张古朴的椅子上款款落座。
刚刚坐定,刘嬷嬷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宫里那边传来消息说……”
刘嬷嬷小声地将今早上朝时皇帝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给姜太后听。
随着刘嬷嬷的叙述,姜太后越听越是入神,眼中不时闪烁出惊喜的光芒。
当听到关键之处时,她更是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心中那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一时间损失两名大将,皇帝能不急么……”姜太后扬唇,“尤其是这徐程,定国公世子,年轻有为的少将军,未来可是要继承定国公的衣钵,如今这人竟然就这么没了……你说,这定国公怎能经受得住这般沉重的打击?”
刘嬷嬷附和着笑道:“自然是经不起的,届时定国公也倒下了……徐家一脉后继无人,那皇后倒台也是迟早的事。”
听到这里,姜太后不禁展颜轻笑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徐程能死,还真要多亏了符太尉。”
刘嬷嬷也陪着笑了几声,但很快她便收起了笑容,面露迟疑之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过……太后娘娘,越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可不太乐观啊。”
“怎么了?”姜太后敛眉。
“越王府夜里遭了贼,可心不幸惨遭毒手,去了。”刘嬷嬷神色紧张地回答道。
姜太后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她猛地一拍桌案,怒不可遏:“这哪里是遭了贼,明摆着就是越王故意为之,以此来表达对哀家的不满!”
刘嬷嬷眉头紧蹙,面露难色,试图为越王辩解:“太后娘娘息怒,依老奴看,这可心当初能入越王府也是皇帝顺水推舟,想来是越王是对皇帝心生不满……”
姜太后冷哼一声,“越王和皇帝表面和和气气,私下争锋相对也不少,哀家会看不出来?上次东湖走水一事,哀家细细思量一番,越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只怕这事根本就是越王一手策划,而后借机将罪责全都推到淮王身上去!”
“还有中秋那日,齐聚慈宁宫给哀家请安之时,越王当日行径,分明是蓄意挑拨淮王,引得他对自己动手,好让皇帝责罚淮王,从而令皇帝与淮王愈发离心……呵,如此心机,恐怕待他顺利除掉皇帝后,下一个就是哀家了吧!”
听到此处,刘嬷嬷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说道:“可是太后娘娘,越王平日里最敬重您了!”
姜太后:“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越王固然是念及哀家对他的养育之情,可一旦这份养育之恩与权势相碰,你说,他是会坚守孝义之道,还是会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哀家这绊脚石、斩草除根呢?”
刘嬷嬷:“那依娘娘的意思……”
姜太后稍作沉默,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窗外那棵屹立百年的苍天古树。
树影摇曳,仿佛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变迁。
“皇帝这头疾时不时就犯,想来也与越王有干系吧……这越王,私底下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眼看这情形,若是皇帝撑不住,越王趁机揭竿而起那还得了。”
刘嬷嬷闻此,压低声音宽慰道:“不还有魏王和淮王么……不说魏王,就这淮王,可是手握重兵的王爷啊!若越王胆敢有所异动,魏王和淮王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姜太后冷笑:“淮王倒也罢了,魏王?哼!他能成什么大事,他若真有能耐,早在先帝登基之前就先坐上了那位置!又何必等到今日?之所以至今仍保留着那个名号,无非是仗着他手中握有皇祖留下的一道圣旨,得以保住这一封号罢了。说到底,这魏王也就是个徒有虚名之辈,平日里顶多能充当一下长辈,说些无关痛痒的和气话。”
听到太后这番评价,刘嬷嬷不敢再多言,只得恭敬地垂首应是。
姜太后眉头紧皱,烦躁地说道:“如今也唯有让咱们这边的人与那淮王多多往来走动了。这卫贤眼下不正是处于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吗?倘若他稍微有点脑子,就应当趁着这个机会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去给淮王操练兵马啊!如此一来,既能彰显自身本领,又能博得淮王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屋内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面面相觑,脸上均流露出惊愕之色。
刘嬷嬷定了定神,赶忙迈步向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压低声音询问道:“是谁这般无礼,竟敢前来惊扰太后娘娘清修?”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刘嬷嬷,是奴才欢喜呀。”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还刻意压制着音量。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嬷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未放松警惕,继续追问:“你来此处所为何事?若没有要紧之事,可莫要随意打扰太后娘娘。”
只听门外的欢喜连忙回答道:“回刘嬷嬷的话,确实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报太后娘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刘嬷嬷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打开了房门。
门开之后,欢喜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路小跑到姜太后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太后娘娘,不好啦!卫将军……他、他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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