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殿门口，海无颜坐在小板凳上，靠在大殿外墙上，眯着眼晒太阳——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英俊的退休老头，安静地享受平静的生活。

符翎院长对着海无颜，深深鞠了一个躬，就走了——英雄就这样留在了封魔殿。

海无颜的生活很有规律，也很简单。他每天早晨起来，给封魔殿打扫一遍卫生后，就坐在殿门口晒太阳。而英雄接过了照顾海无颜起居的任务。

对于海无颜，英雄有敬畏，也有怀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曾经搅动异人界的绝顶高手么？英雄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传奇的痕迹。

封魔殿的日子很悠闲，也很快，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

一个晚上，英雄准备了一壶酒、六色小菜。两人坐着喝酒。

“小子，”海无颜喝了一口酒，说，“我的身份，英布告诉你了吧。”

“是。”英雄没有否认。

“院长亲自送你来，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在看人方面，我和英布都不如辛午。辛午当初力推符翎做院长，实在是高明。”

“辛午院长也战死了。”

老头轻轻叹息一声，看不出悲喜，“辛午一生刚毅，死得轰轰烈烈，不枉了这一生。”

“是。好男儿该当如此。”

海无颜苦笑一下，说。“我们这些活着的老骨头，总要做点事情。”

“请前辈指点。”英雄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不要做样子了。”海无颜喝了一口酒，“我禁闭多年，太寂寞了。院长给我送来一个可造之才，也是缓解我的寂寞。”

英雄没有说话，给他倒酒。

“你是天选剑主。”海无颜说，“小小年纪，就到了无上境，距离自在境只有半步之遥。但按照你现在的路子走下去，再想进步，难如登天。”

“唔......”英雄缓缓坐回座位，心中有所疑惑——如果得到轩辕剑的力量，一定可以进入自在境。至于圣人境，英雄不敢想。自古以来，能入圣人境的有几人？

海无颜似乎看透了英雄的想法，说，“轩辕剑是天下剑首，人皇佩剑。想要得到他的认可，获得他的力量，不是一日之功。如果时间允许，拿出二十年的时间，慢慢温养，可以得到轩辕剑之力。但如今大变在即，各种力量蠢蠢欲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前辈有驯服轩辕剑的捷径么？”

“强行驯服轩辕剑的方法还是有的，只是……”海无颜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人皇有无上威德，才能驾驭轩辕剑。”海无颜说，“你威德不足，强行驯服轩辕剑，会伤了你的气运。”

英雄心里一直有个怀疑：他一剑切掉睚眦的龙角，是一时冲动，还是轩辕剑影响了他的情绪。难道……英雄心里一颤，他第一次使用轩辕剑就带来这么大的副作用。英雄说，“前辈，我该怎么做？”

“一百零八剑成就了你，也限制了你。但你得到的泰阿剑气，是神剑一生厮杀育化，对你而言价值不在轩辕剑之下。”海无颜双眼光芒逼人，“我传你归剑之术。”

“什么是归剑之术？”

“英雄。你滋养了多少把剑，你平常对战用几把剑？”

英雄隐约明白了：他滋养了一百零八剑，实际用于对敌的只有一把剑。只有施展剑域，才会用一百零八剑对敌，但剑域更类似一个大型阵法，剑域中每把剑的攻击都有一定的规律和节奏。这是死剑，不是活剑。“我没有完全掌握每一把剑。”

“人的精神有限，没人可以同时掌控一百把剑。”饱经沧桑的异人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天生剑主，得天独厚，如果你可以同时掌控一百零八剑的力量呢？”

英雄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海无颜真有办法，可以同时掌控一百零八剑的力量？英雄进入过剑天下，每把剑都有独特的能力，如果同时掌控了这些能力......英雄不敢想。

“前辈，我想试试。”

“归剑之术......是我为你设想的修行方法。”他说，“自从你来到封魔殿，我就在思考适合你的修行方法。但能否修行成功，我没有把握。”

“啊！”英雄震惊了。异人自诞生以来，千年更迭，薪火相传，才出了几个门派。海无颜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自创出一套修行方法——这套修行方法还不是他为了自我修行，还是为英雄而创——这无异于平步上青天。

英雄相信了：海无颜纵横叱咤的时候，必定是一个传奇。

“怎么了？”海无颜一笑，“没信心了？”

“不。”英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说，“师父，请传授我归剑之术。”

海无颜说，“有可能会失败。”

“我愿意承担风险。”

“好。起来吧。”

英雄站了起来。

老头哈哈大笑，“我就传你归剑之术。”

海无颜说，泰阿在英雄体内种下了剑气的种子，英雄以此为容器，可以容纳一百零八剑的灵蕴。“泰阿剑赠予你的剑气，与异人修出来的剑气不同。异人修出来的剑气，是气息的剑化，但泰阿剑修出来的剑气，是天地的赋予，是无形有质的气剑，有容纳天地之量，毁天灭地之力。”

“是。”英雄想起了泰阿剑的传说。传说中，敌军围城，持剑者一剑挥出，剑中杀出万千怨灵和洪水猛兽，一剑灭了对方围城大军。

“剑，有形有质，一个人想要全部使用一百零八剑的力量，难如登天。”海无颜说，“剑气，形不定，质无量，你以此为容器，就可以掌握一百零八剑的力量了。”

英雄明白了海无颜的修行方法：舍弃所有的有形剑，让一百零八剑把一部分力量注入到泰阿剑气中，以无形有质的剑气来应敌。剑气无极限，力量也就无极限。

“我明白了。”英雄说，“多谢师父指点。无剑胜有剑。”

“无剑胜有剑？”海无颜微微沉吟，“剑气的修行方法理论上可行，我也没试过，不知道成功几率。但我见过辛午和英布练剑，这两个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剑道，也把自己的剑道修行到了极致。但两个人都没有舍弃长剑。以我看，一剑在手，总强过无剑在手。”

“我不明白。”

“把剑气与有形之剑融合，有形有质。”他说，“人剑合一，才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是。我懂了。”英雄点头。

“你没懂。”海无颜笑了，“但你还有时间。好好修炼吧，等你修行完成的一天，也就是你离开封魔殿的一天。”

“谢谢师父指点。”

英雄想，是时候再次进入剑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