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用了很长时间，才接收融合了空的所有力量和记忆，也知晓了空制定的计划——在此期间，空特地透出了一缕意识，去对付清御学院的王浩——王浩对计划到底又有多大影响？

姚雪完成一切，回到了尘世，脱掉麻衣，换上了大红风衣。在都市和山路间穿梭，来到一片位于大山环绕的镇子里。再向前走五十里，就是清御学院。

一切的秘密都在清御学院。

一个普通贫穷的镇子，大多是朴实的平房，几户零落的二层楼房。但镇子上，有一个酒店，四层楼房，做着夸张的外墙装饰，就像泥陶大碗上镶嵌着金边。

姚雪在酒店住下来。这也是空与将军约定的行动地点，但姚雪比约定时间早来了一天。

姚雪发出信号，开始等待。

晚上，姚雪坐在酒店亭廊的白桌子前，品尝一杯红酒。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对面。他穿着有帽子的黑色麻衣，全身隐藏其中。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宽大的麻布袖子遮住了双手。高耸的帽子遮住面目，只露出下巴的一点灰白胡须。

“你是谁？”他说。

“将军的主人。”

“你怎么证明？”

“我不需证明。”姚雪说，“我能把你找来，就代表了一切。”

对方的声音没有起伏。“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再确认一遍，东西在不在学院？”

“封魔殿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我不知道，有没有你要的东西。”

这句话很诚恳。时间过去那么久，没人能确定东西在哪。“封魔殿，好奇怪的名字。”姚雪左手托着下巴，戏谑地说，“我要好好进去找一找。”

“不要大意。封魔殿的守门人，叫海无颜，很难对付。”

“海无颜？”姚雪微微诧异。空的记忆中，没有海无颜的信息。

“我提醒过将军很多次。”他说，“海无颜......非同一般。”

将军为什么会没有提到海无颜呢？是什么原因？姚雪微笑着直起身子，端起了酒杯，在鼻子下轻晃，让酒香挥发出来。“你给我说说。”

他抬起头，光照进高耸的帽子里，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神态严肃，说，“没人能小看海无颜。你可以冒失送死，但不要耽误了我们的计划。”

“我们？”姚雪说，“崔先生不是一个人啊！”

对方脸颊的肌肉抖了一下，语气里透着轻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在姚雪落魄的日子里，这种表情不会让她有一丝波澜。但现在，姚雪忍受不了一点侮辱。“崔先生，”姚雪说，“你应该学会尊重别人。”

“什么？”他抬头，瞪大了眼。

姚雪心念一动，酒杯中的酒沸腾了，像大海深处酝酿出来的怒波。殷红的酒水呼啸一声，凝聚成一条恶龙，朝着他的脸撞了过去。

他脸上表情一紧，伸手抓住了酒龙。

姚雪微微一笑，酒水爆裂，炸出点点酒箭。

他躲避不及，被酒箭击中，衣服被打得洞洞点点，脸上也被撕裂了几处伤口——他左侧所受的打击明显更多——他的左臂受过伤么？

“去死！”他勃然大怒，站起来就要动手。

“你想清楚了。”姚雪身子后仰，双臂交叉，让胸部呈现饱满的圆状。姚雪微笑着说。“你一旦对我动手，就要自己承担一切的后果。”

“你不想得到那个东西了？”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得到。”

“你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你做不到。”姚雪自认，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瞪着眼，怒气勃发。

姚雪微笑地看着他。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个震动。

他哈哈一笑，坐下了。

姚雪想，他身后应该还有一个人，一个能力更加强大的人，一个足够让他觉得可以跟姚雪争锋的人。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这个人又是谁呢？事情更加有意思了。

“海无颜是我的对手么？”姚雪刚才教训他，也有展露身手的意思。

“你可能不了解他。”他的眼里透着崇拜和敬仰，“只要他愿意，没人可以打败他。”

姚雪想，海无颜应该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一种只要不想败，就不会败的力量。姚雪站了起来，“记住你的承诺，我也会实现我的承诺。”

晚上，姚雪做了一个梦：姚雪上了清御学院，闯入了封魔殿。姚雪不知道要找什么，使命感驱使着她寻找。封魔殿里，烧起了大火。火中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压制着姚雪，姚雪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了——就像普通人落在了水里，无法呼吸。

急迫、焦虑......姚雪与空融合后，第一次有了这种无力感。

虚空中，一只手拽住了姚雪的手，手上传来一股力量，把姚雪拉了起来。

姚雪身体急速上升，来到了一片海域。

姚雪站在岸上，前面是大海。海面，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脑袋，有鱼、有妖、还有人......他们的嘴都在快速地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姚雪听不到，也看不懂嘴型。

“你们在说什么？”姚雪大吼。

突然，声音来了，突如其来，海浪和大风里传来了呐喊声。

“空，纳命来！”

“空，还我命来！”

“空......”

他们从海面站起来，露出身体，拿着刀枪，朝姚雪冲过来。姚雪失去了力量，但没有退缩——姚雪心里似乎有一股蔓生的恨意，不死不休。

姚雪弓着身子，对他们大吼，“来啊！”

大手又出现了，拽着姚雪，飞了起来。

飞到了大海，飞上了高空，来到了一片城市的上空：大地裂开沟壑，深渊喷出岩浆、火焰，不知名恶兽的獠牙怒吼咆哮——无数人在火焰和野兽口中丧失了生命，剩下的人在哀嚎、逃命、挣扎、死亡......

姚雪醒过来。

天亮了。

姚雪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帘，太阳照了进来。姚雪闭着眼，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姚雪想，梦里总会遇到奇怪事，但只是增加了生活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