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伤心欲绝扑在徐宁怀中痛哭,任谁劝都不好使,原本刘丽珍是想好言相劝,奈何徐凤是个犟心眼,最终刘丽珍抄起笤帚疙瘩奔来,吓得徐凤紧忙跳到了炕里,缩在墙角收了哭声,转着眼珠审时度势,大声道:“妈!我去!”
刘丽珍翻着眼珠收起笤帚疙瘩,在屋内众人欢笑一场,徐宁笑道:“跟你好好说,你非得闹人,现在咋不犟犟了呢?”
徐凤噘嘴说:“妈都抄笤帚疙瘩了,我又不是傻子。去就去,反正你结婚我得回来!无论我是不是在上学!”
刘丽珍放下笤帚疙瘩,转身道:“肯定让你们都回来,这是喜事,没孩子在场哪能行。”
“好嘞!”徐凤快言快语答应下来,便跳下炕沿,依旧被刘丽珍抬腿踢了屁股一脚,但徐凤比较皮实,只捂着屁股哎呦两声装腔作势的跑了。
刘芬芳和李凤霞等人都已经过来了,孟瘸子和孟银河却在家中,这些天他俩也闹了不少笑话,这不是张金宝走了么,趁着没有攀比之人,孟银河又犯了之前的错,被孟瘸子使木棍拍了两棍,差点给孟银河腿打折。
虽说孟瘸子有些后怕,但这小子不打不长记性,今个孟银河见到徐宁本想找找安慰,但一想到之前徐宁跟他说的,谁的童年没挨过棍棒啊?你没挨过是吧,那正好现在补上了,所以孟银河觉着说了也是白费,不如自个扛下所有。
自打徐宁到家,他就没跟老妈好好唠过嗑,不是去办事,就是在办事的路上,临着晚饭前,终于有机会跟老妈唠唠了。
听闻老妈说,大喇叭和张桂芳头些天经常来,给送过鱼和两块鹿肉,自打盖完房,他和李峰、老姜重操旧业,又琢磨起了卖肉营生,低价收、薄利润往外卖,虽然有时候一天就能纯收入几毛钱,但若是收到鹿、狍、熊肉,利润能翻几倍,所以三人干的很有劲儿。
今个刘大明就去找老姜了,他四点半多钟才进门,与徐宁说起一件笑话事。
太平屯的老方家不是买了徐宁等人从山里捡的两头小黑瞎子么,如今已经长到百十来斤,老方家是出了名的抠门,这两头黑瞎子体型长了两圈,食量也随之上涨,老方见到小黑瞎子成天胡吃海喝,将家中余粮都快吃没了,便天天抄起扁担对俩小黑瞎子殴打,试图泄愤!
老方的大孙子方民拦都拦不住,当然他并非真的阻拦,这么长时间虽说是方民一直在养护俩黑瞎子,但它俩毕竟是畜生,方民也是个没啥感情的,见到黑瞎子被打的惨叫,他只稍微拦了两下,然后就眼睁睁瞅着,最后老方说先饿着它们,实在不行就整到大集上卖了……
就在头四五天的时候,两头黑瞎子实在是饿的难受,便在窝里撕巴了起来,方民见状紧忙将俩牲口拉开,老方抄起扁担又是一通殴打,可拴着黑瞎子的铁链是绑在立柱上的,要知道老方家的棚子属于豆腐渣工程,黑瞎子用力一扯,将把立柱拽歪了,随即棚子轰然倒塌。
老方和方民、方大全满院抓黑瞎子,虽说大门是关着的,但木栅子却很矮,俩黑瞎子顺着木栅子直接跳出墙外,吓得街上几个人一愣,便紧忙奔回了自家院子,最后两头黑瞎子是抓住了,但他仨都受了抓伤,去找老邓买药,又花了笔冤枉钱。
这件事过去两天,老方越想越生气,抄起扁担又打黑瞎子,黑瞎子惨叫将屯里的狗都吓懵逼了,只有几条猎狗不服大声犬吠,闹得整个屯子不得安宁,老胡、老邓等几个屯里岁数大的人去到老邓家门口,与老方唠了两句,却没有说通,反倒说老胡等人,他打自个家黑瞎子,关他们啥事,埋怨他们多管闲事。
气的老胡、老邓等人的胡子都飞了,不爱与老方一般见识,转身背手就走了。
却没成想,昨个半夜两头黑瞎子不知咋整的,将脖子上套着的铁链子挣脱,翻进羊圈里就咬死了两头羊,这两头羊就是之前徐宁猎老豹子时保下的小羊。
老方听到声响,紧忙招呼方大全和方民,一瞅俩羊被咬死,黑瞎子的嘴上血次呼啦的,差点背过气去,径直抄起扁担朝着俩黑瞎子狂拍,方大全手持铁锹,猛拍之下竟然将其中一头黑瞎子给拍死了!
这下老方更是痛心疾首,挥起巴掌朝方大全脸上猛扇五六下,给方大全扇的一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太太和方民老妈扑出来嚎啕大哭,给周围邻居全都豁楞醒了,却没有一人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啥事,显然老方家在太平屯里混的不如一条狗,狗去了旁人家,还能讨碗水喝,老方家人出门都没人搭理。
老方扇完方大全,便将手里已经折了的扁担扔掉,让方民将另一头黑瞎子关进木头笼子里,这笼子空间不大,黑瞎子进去后根本没有活动的地方,只能俩脚站立,前爪搭在木头上嗷嗷惨叫……
随后老方、方民将黑瞎子开膛破肚取出熊胆,一瞅小熊胆不大点,里边的胆汁根本没多少,气的老方又给方大全两巴掌,老太太和儿媳妇也对方大全破口大骂,败家玩应!
这不是出了这码事么,今个方民就找到大喇叭了,询问收不收熊肉,能给多少钱。
刘大明和老姜、李峰正好骑着倒骑驴去找大喇叭,听到这事的起因、经过和结尾,心中有些好笑。
黑瞎子本来食量就大,老方不给它们饭吃,那不擎等着黑瞎子发狂发怒么,伤人咬死羊也在情理之中。
四人研究片刻决定先去瞅瞅,谈谈价格,若是给的价格老方能接受就收,不接受就拉倒。
老姜和刘大明有点不情愿跟老方做买卖,这人嘴不积德,哪怕给个高价也得惹一身骚,但李峰和大喇叭却没有啥偏见之心,从这就能看得出来,李峰和大喇叭才是真正的买卖人。
他们到了老方家瞅了眼黑瞎子,黑皮在身上没扒,肚子里的灯笼挂都没取出来,大喇叭和老方谈了两句,最后给个公道价1块,其实这价格已经很高了,因为之前常家兄弟打着头黑瞎子,200多斤是按照9毛收的,当时李峰挣1毛,刘大明三人平均价格1块3毛6往外卖的。
这价格让老方无法接受,眼前这头黑瞎子连皮带灯笼挂,充其量只有80多斤,不到90斤的样子,而俩黑瞎子却祸害了两头羊,再吃了半年多白食,损失肯定不止100块钱了。
按照老方的想法,这头黑瞎子最好能多卖点钱,那颗熊胆就当是净剩,搞养殖哪能不挣钱呐?要是白玩,谁特么养羊啊。
谈来谈去没谈拢,老方想要1块3的价,但刘大明几人往外卖的价格平均下来才1块3,所以四人转身就走了。
出了门,大喇叭撇嘴笑:“他肯定得砸手里,不卖拉倒吧。”
李峰说:“要是给那颗小熊胆收了,咱们估摸能挣点。”
老姜摆手道:“快拉倒吧,我可不想跟他家扯上关系,肉价都给到顶了,他都不想卖,熊胆更不可能卖你。”
“嗯呐,他要是想卖熊胆,直接去街里药店多好,比咱们给的价能高点。”
待刘大明到家和徐宁叨咕完,徐宁倒是没啥话说,只觉着很是无语。
老方贪得无厌,最后还得破财,越抠越丧良心。
可惜那头小黑瞎子,还没长大成年就遭了毒手,哪怕方大全不是故意的,却也是见老方拿扁担猛拍,才用铁锹殴打的,一个是铁,一个是木头,肯定是铁打的疼,再打到脑袋,没成年小黑瞎子本就脆弱的脑袋肯定得开花。
李福强说:“这老方抠门到一定程度了,嫌小黑瞎子吃的多,就放到山里散养呗。”
“他哪能舍得啊,肯定怕丢,这帮人跑山再失手给打死了,还得找人赔钱……”
徐宁闻言笑道:“老舅说的没毛病,但这话可别进老方耳朵,要不然他真能干出来这事。老舅,你让我老哥卖肉的时候,跟旁人叨咕两句,加点小心,别真给老方家的黑瞎子整死了。”
“就跟咱这俩屯子人说呗,旁人咱也管不了啊。”
“成,那老方没卖熊肉,他咋整的?”
刘大明说:“自个推个车,拉着小黑瞎子满屯子转悠呢,但旁人瞅见是他都不上前,他跟旁人搭话,人都不搭理他。”
“哈哈哈,这不是活该么!”李福强拍手大笑。
屋内人也都抿嘴笑出了声。
“明儿去省里,你跟着去不?”
刘大明摇头:“我不去,出门这些天都是你姜叔他仨收肉卖肉,我没出力,还给我分钱了,以后不是必须去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这些天他们挣多少啊?”
“李峰挣的少,他收熊肉是一斤一毛的利,野猪和狍子、鹿的利润就更少了,反正我走这半个月,拢共给我分了13块6毛钱,原本我是不想要,但老老姜和国兴非得给,最后扔我家炕上了,我就让你舅麽收下了。”
关磊点头说道:“收下对劲儿,老舅你也别寻思他们吃亏,现在他们去收肉啥的,开的都是咱家倒骑驴,这事很公平。”
“磊子说的没毛病……”
片刻后,王二利独自回来了,却不见徐老蔫踪影,细问之下才知道徐老蔫又得熬几个大夜了。
不过徐老蔫倒是给办事了,他让王二利去买了几条烟,给老张拿了两条,过来帮老徐家干活的人,各给了两盒,又给郭兴民和张德玉送了两条,而后买了肉和菜,食堂大师傅亲自颠勺给做了桌菜,请众人开了顿小灶。
当王二利听说徐凤、金玉满堂要去市里念书,拍着脑袋道:“诶妈呀,我大哥要听着这事肯定得孬遭好几天。”
“他爱咋咋地!这是为了他仨以后着想,除了我老儿子有这个眼光,他当爹的有么?”
王二利笑说:“嫂子,我大哥就是舍不得凤儿。”
“不用搭理他……”
话罢,却见孟瘸子和孟银河走进当院,众人相互打个招呼,便坐在炕沿唠着嗑。
随之东屋摆了两桌,杨淑华炒了几个菜,有豆角炒肉、红烧鲤鱼、炸小河虾、蘸酱菜、萝卜炖鹿肉……
徐宁大口扒拉饭菜,李福强在旁边直说还是家里饭菜好吃,徐宁却道是大嫂整的菜好吃吧,众人一番大笑,将杨淑华闹了个红脸。
王二利和孟瘸子小酌两杯,徐宁却没喝酒,他得养精蓄锐,明个还要去省城呢。
“二宁,你们明个几点走啊?”
“还是四点来钟呗,你们都别起来折腾了,我们去街里吃点就行。”
孟紫烟怼咕着亲妈,悄声说:“妈,说你呢,别整茶叶蛋了。”
刘芬芳笑说:“那我明早不起了,你自个走吧。”
“不用管他们,兜里都揣着钱,去哪能饿着肚子?在外边吃的更好。”
刘丽珍想的倒是很开,但她也细致的给徐凤收拾了铅笔、削笔刀、橡皮和书本、衣裳、袜子等东西,几乎一样不落。
“嗯呐,等明个到市里就好了,反正开车不算远,算上吃饭耽误点时间,四个点,我嫂子她们就到地方了。”
李福强点头问:“市里到省城得多长时间?”
“也是四个多点吧,咱要是四点多钟走,得午后一点多钟才能到。这还是路况比较好,没啥车的情况下。”
孟瘸子提醒道:“你们得拿着点家伙什,从市里往省城走那条道有不少劫道的。”
“现在正是严管的时候,谁能往枪口上撞啊?”
王二利说道:“诶妈呀,富贵险中求!咱们是不愁吃不愁穿,但旁人可不一定,你们多加小心吧。”
随即,徐宁吃罢,撂下碗筷,让王虎和关磊留家擦枪,他和李福强随后出门,倒不是去别处,而是去趟老常家。
他记着常大年说有工夫想把家里的积攒的熊胆和皮子卖了,再说去省城能见到许大炮,两个老兄弟挺长时间没见,虽然平常隔俩月能通回电话,但既然去了省城,肯定得跟常大年说一声。
万一去到省城许大炮不回来咋整?
来到老常家时,常小宝正在和常大年扇pia叽,爷孙俩玩的不亦乐乎,听到黑狼仨狗急声哼唧,才抬起头瞅见是徐宁和李福强。
便将两人迎进屋内,得知来意,常大年寻思半响,问:“你觉着熊胆还能涨价么?”
徐宁点头:“肯定能涨价,你要是不着急用钱,我不建议卖,留家里边挺好的。大爷,我之所以卖熊胆,是因为需要用钱生钱,做买卖能没有本钱么?你不做买卖就留手里边吧,等啥时候需要钱了,我再帮你去卖。”
“那也行,现在不着急用钱。老许能跟你回来啊?”
“不知道呢,昨个跟我鹤哥提了,但我鹤哥没回话……”
“啊,那没啥事了,老许去省城享几年清福,我能往回勾他么?”
这话是啥意思呢?常大年是说不想因为他三两句话,就把许炮的心勾回庆安,且让他安心在省城享福吧,所以没话递给他,也没东西捎给他。
徐宁闻言点点头,随后又和常大年唠了会嗑,他和李福强就起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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