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箭被砸得方向稍稍改变,原本能将恐侍头颅穿透的箭矢从其左肩刺入,在巨大的贯穿之力和阳炎之火的灼烧力面前,恐侍的身体就像黄油一样,“刺啦”一声被轻易撕开,整条左臂被齐根扯了下来。
淡青色的鲜血喷溅着,恐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连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惊恐起来,心里却也多了几分劫后余生后的庆幸和后怕。
“可惜。”林晨摇摇头,不再去管这些,专注地与喜侍游斗。“啧,碍事。”张晓夏横了悲侍一眼,随手把长弓套在了一旁某只准备偷袭的荒兽脖子上,手腕一抖,锋利的弓弦将其当场绞杀。
悲侍的流星胆已经被凤羽箭上炽热的火焰熔化,只剩下光秃秃的锁链,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兵器,脸上的表情更是仿佛死了亲爹那般悲戚。
战场之上总是瞬息万变,流觞搅局离开后,几个姑娘这边开始逐渐有了优势,七个鬼侍伤了两个,还有一个兵刃被毁,实力已然折损了一小半。
失去了兵器的悲侍并不是最惨的一个,相对于被他救下来的少了一只手臂的恐侍来说,他就算是个幸运儿了。恐侍怎么也想不到,之前怒侍与杨朵一对一还能打得平分秋色,场面也只是杨朵略占上风,怎么突然和流觞聊了两句回来,这姑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他和惊侍联手居然都压制不住。
若不是杨朵缠得太紧,虎尾镰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也不至于躲不开张晓夏这一箭。眼看着杨朵这边气势如虹似乎一路要将这一对小兄妹直接推倒,怒侍立刻丢下张晓夏和戚婷婷,再度迎上将一把镰刀舞得威风凛凛的杨朵,而脱离战团之前,他还不忘怨恨地看了戚婷婷手里的玄甲盾一眼,这种主坦克盾战士属实让人头疼。
杨朵一挑三,却是越打战意越高。她娇哧了一声:“来得好!”镰刀高高扬起,扭身怒劈。怒侍举锤招架,只听一声轻响,葫芦锤的锤头被虎尾镰切下一块,切口平整光滑。鬼七侍手里的兵器初时还能和杨朵她们的兵刃对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凡铁再也经不起全球唯一限定高端奢侈品光芒的照耀,纷纷在其面前直接给跪了。七侍的奇门兵器纷纷出现细微的损伤,更有如这葫芦锤一般直接被分筋错骨搞成半身不遂。
尽管四对七也算得上是打群架,但是即便在战场之上,多数人也都是挑选一个自己看得顺眼或是非常看不顺眼的家伙来挑战,当然也有实力强劲可以一个挑一群的牛人,但无论怎样,一旦对手确定下来,在对方倒下或是自己倒下之前都是不会随意更换的。
像鬼七侍这样中途换人实属例外,这也与他们的特点有关,他们的进攻本就以诡异见长,讲究的就是一个“奇”字,一旦被人摸清了套路,离败亡也就不远了。有的人也许要走很长一段弯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发现真正适合自己的正是当初所选择的那个人,同样怒侍在同杨朵,张晓夏及戚婷婷分别交过手之后才看清楚自己最想与之对阵的仍旧是杨朵。
……
杨辰将葬魂剑从最后一只青衣鬼的喉间拔出,那鬼的双手死死地抓着剑锋,待剑抽出后,他两手的半个手掌都被削落。这鬼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咯咯”的声音,随即从脖子上的伤口开始,整个身体都一点点碎裂开来,炸成漫天青色的光点,而他的那两个同伴早已先他一步魂飞魄散。
原本一人一鬼脚下站立之处,头顶那温暖的阳光消失不见,地上嫩绿的小草和清新的野花也如冰雪般消融。实际上,这净土在鬼界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在这一分钟内,三只青衣鬼悉数被斩杀。杨辰看了看从废弃火葬场的看门老头那里拿到的路线图,又反复核对了一下周围的方向,这才找准了目的地,朝着薄葬城疾奔。即便心急至此,他仍然没有忘记要在沿路留下标记。
……
城墙上的肖佩佩随手将两只刚刚攻上城头的荒兽又赶了回去,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安起来,这不安从她进入鬼界开始就一直存在,她隐隐觉得一定有什么阴谋在暗处被谋划并一点点实施着,等到那藏身于黑暗之中的妖魔露出它的獠牙之时,五大世家派来鬼界的这些人一定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布丁依旧在扭着脑袋闹别扭,偶尔也会一边生闷气一边就近朝着身边某只荒兽的屁股上扎着蛰针,只是那准头和红鸾的包扎技术有得一拼,充分证明了她们俩都不是当护士那块料。
肖佩佩注意到了布丁的小情绪,她用落星法杖轻轻敲了敲布丁的脑袋,接着又把关注的目光投到远处杨朵那边。对于那里的情势她同样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是一种没来由的预感,她总觉得那七个诡谲的家伙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最起码杨朵张晓夏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能伤到恐侍和怒侍,毕竟双方的综合实力差距并不大,就算杨朵四人手里的武器占优,但也绝没有到以一敌二也可以随随便便就弄断对方一条手臂的地步。
所谓当局者迷,在战局之中的杨朵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她打得顺风顺水,甚至觉得现在场面上所表现出来的战况才是双方实力的真实反映。白虎战将一时之间又开始自我膨胀起来,自觉天下无敌,招式之中的杀意越显凌厉。
而她的三个对手也异常配合,节节败退,断了一只手的恐侍脸上满是恐惧和慌张,几次都差点被杨朵斩于镰刀之下。倒是惊侍的尖叫让杨朵异常烦闷,她瞅准了机会,对着这个噪声扰民的女鬼就是一轮强攻,惊侍用手中的铁锥硬挡了几轮,接着便大口喘着粗气,再也顾不上发出凄厉的叫声,而她的那把铁锥之上也布满了细微的缺口。
见惊侍闭嘴,杨朵的镰刀又转向了与惊侍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恐侍,在杨朵看来,恐侍目前就是落水狗,逮住机会就一定要强杀,绝不能给其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至于怒侍,杨朵则很少与其对拼,不是打不过,只是杨朵觉得镰刀和锤子的碰撞似乎为天边带来了几分温暖而热血的鲜红,让她自觉仿佛穿越到了那个充满战火硝烟的年代。
喜侍的身影再一次从林晨眼前消失,林晨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喜侍本就如鬼魅般飘忽,打着打着就会突然不见,接着又从某个刁钻的角度将手中的利刃刺向林晨。不过这一次,喜侍出现的地点并不在林晨背后。
杨朵的巨镰猛然从恐侍胸前划过,恐侍仅剩的右臂连着那把短叉一起被斩成两截,同时被剖开的还有恐侍的胸口。恐侍哀嚎一声,断掉的右臂压住胸前的伤口就要往后退。而他还没退出两步,一把分水刺就斜插进他的喉咙。恐侍睁大了双眼,一张略显狰狞和夸张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阴
杨朵林晨一脸错愕,而其他几个鬼侍则露出了一副被你抢了先机占了便宜的神情。要是杨辰几人在场的话,看到喜侍抢在杨朵之前杀掉恐侍的场面一定会想到老熟人尘凡,只是现在尘凡并不在这里,当然,杨辰他们也不在,不然马麟或许又会吐个槽说:“现在流行砍自己人么,他们这是没组队,还是没开安全模式?莫非自己人互砍也加经验?”
如若马麟这样说的话,他倒还真猜对了几分,这七个鬼侍本不是暝池手下,原本在人间只是七个普普通通的孤魂野鬼,每日干些吓唬人的勾当,连谋财害命的本事都没有。但不久前,他们却均被一股强大的阴邪之气所吸引,一个男人从被诱惑而来的百余幽魂中选中了他们七个,而剩余的鬼则被那男人悉数杀死,灵魂被凝练浓缩,成为了他们七个鬼侍的补品。
他们七个各自性格中最突出的一点被夸张放大,并成为了他们力量的来源,甚至他们可以吸收周围人相应的情绪,让自己一点点得到提升。待他们的品阶超过红级之后,那男人将他们带入了鬼界,任其自生自灭。
这七个鬼侍在鬼界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的同时,心中从未忘记那个男人对他们说过的话——彼此吞噬,就能够得到对方的能力。举个例子来说,现在喜侍终结了恐侍,他所得到的不只是实力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增长,真正让他痛快地将屠刀架到自己同伴脖子上的原因,是喜侍可以将恐侍那种从恐惧之中得到力量的能力剥离,接着融合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们对每个同伴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如果一招没能杀死对方,再想动手的话就会立刻遭到反噬,全身僵直不能动弹分毫任人鱼肉。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最好不要妄动,不然很可能会失掉那一次珍贵的机会。这也变相阻止了这七位平时有事没事就先自相残杀的可能。
“有趣。”流觞背着长剑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淡淡地说道。
“等他们只剩一个的时候,所展现出的实力会让你惊讶的……唔,这是我从苗疆养蛊的朋友那里得来的灵感,怎么样,不错吧?”流觞身后的人带着一身阴气,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得意。
“如果这些鬼侍中有一个或几个被除了他们七个以外的人杀了怎么办,他们的能力会就近传给其他鬼侍吗?”流觞问。
“不会,如果发生那种情况,那这个鬼侍的力量就浪费了,不过倒也无所谓,反正也只是我一时兴起做的实验。”男人回答。
“实验做得这么随性,不怕其成长之后的反噬?”流觞头也不回地说。
“在人间遇到他们的时候,我在他们每个身上都种下了一颗‘种子’,这可以让他们更快地获得力量,同时也让我对他们有绝对的掌控。”那男人说话间摸出一根烟,随手点着,深吸了一口。
“不知届时你这玩具是否配让我出剑。”流觞微微抬头,又是那孤傲的四十五度角。
“逼你拔剑还是没问题的吧,但是最多也就能接你两三招。”男人吐了个烟圈,若是林晨在这里,就会感觉到这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隐隐有些不对劲,那阴气并不属于鬼或妖,更加不是人类所有。
“我很期待。”流觞索性将双手背到背后,让自己更具一种出尘于世的超然风范。
“装逼犯。”那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道:“不然我们猜猜这七个里面哪一个会是最后的幸运儿吧,我猜是惊侍,这小娘们看着娇滴滴的,要是她能活到最后,以后就送给老马暖床。”
“猜不到,不过希望不是她。”流觞延续了刚刚和杨朵之间的那种对话风格。
“为什么希望不是她,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儿?”男人看起来颇有些无奈。
“我不对女人出手,如果是她活着,当下值得我拔剑者不就又少一人?”流觞振振有词。
“活该你一直打光棍。”男人说完这句,就再不理他。
战场之上,喜侍的出手带来了刹那停滞,待众人转瞬之间再度战在一起,局势又悄悄发生了改变。鬼侍这边少了一人,喜侍的实力虽然有少许加强,却也不能弥补人数上的折损。仔细看去,鬼侍脸上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而他的眼神里则多了一丝淡淡的恐慌。
其他鬼侍看待喜侍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同,就像临时工里突然出了一个签合同转正的家伙,尤其这货还是对同伴背后捅刀子上位的,自然就会被排除在原来的小团体之外。而除了他以外的几个鬼侍也都各怀鬼胎,他们在彼此提防的同时又都暗自观察,看自己能否能有机会第二个对自己人一击必杀。
喜侍绝对是当前最受排挤的一个,他现在实力要略高其他人一筹,且如果再让他得手,那其他鬼侍再想压制他便更加困难,故其面对的境况实际上并不太好,他已经是实打实的孤军作战。而前景更加堪忧的则是怒侍,怒侍手里的葫芦锤较其他鬼侍来讲,损坏程度要更重一些,当然这不是主要的,相比之下悲侍的流星胆也好不到哪儿去,关键的一点是,怒侍身上的伤让他很容易成为下一个被干掉的对象。
六个鬼侍已是一盘散沙,旁边还实力比他们高出许多的四象战将在虎视眈眈,情势立刻逆转,杨朵、林晨、张晓夏和戚婷婷开始反过来围攻这些已经焦头烂额的鬼侍们。
怒侍虽然看起来是个冲动易怒喜欢好勇斗狠的人,但实际上他的心思异常细腻。在和惊侍一起抵御杨朵如潮水般的攻势时,他忽然卖了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异常明显,不止杨朵,就连余下几个一直留心观察他的鬼侍们也都看得清楚真切。
喜侍的分水刺捅了过来,却被一双银白色的手套抓住,手套与分水刺的利刃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一把折扇带着强劲的气流卷向怒侍,一根铁锥从旁边挥出,与扇骨相击,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喜侍与忧侍自此再无对怒侍出手的机会。而这一局面完全出乎杨朵的意料,毫无准备之下,被其他鬼侍干扰,她却也错失了击杀怒侍的良机。
“算你命大。”杨朵恨恨地说道。而林晨却觉得不大对劲,心里和肖佩佩一样隐隐有些不安,她很在意喜侍反水的举动以及恐侍被杀之后其余鬼侍的反应,至于喜侍那点微增的实力和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林晨倒是没有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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