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医生面露难色，说道：“你们可以去问话，但最好时间不要超过十五分钟，他的状态不好，尤其是下半身”

说到这，医生隐晦地看了一眼林秀芬，没有再说话。等人走了，才摇摇头，暗道这人不知道是招惹谁了，下半身几乎是被废了，这可不像是小偷被抓到打的，倒有点像感情纠葛导致的案子，待会得跟警察说一下。

警察也没有问很久，毕竟朱志勇根本记不得也没看清到底是谁打了他，警察只是问问他有没有跟谁结仇，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

这件案子就这样毫无消息了，毕竟人抓不到也没办法。

警察还专门查了朱志勇一年之内跟谁发生过冲突，那查到的就太多了，都生活在这里，平时邻居你嫌我吵我嫌你烦这种事多得很，还有厂里也有工人因为班时问题跟他吵过的。但基本上都是小问题，吵完过两天就和好的，见面还能问一声吃饭了吗，犯不着下手那么狠。

也还查到了张圆圆身上，但是一来时间久了，二来张圆圆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更别说即使是当初抢孩子也是张圆圆占上风，成功把孩子抢回去了，完全没有必要隔这么久再来寻仇啊，因此就把她忽视过去了。

张圆圆等了几天，见警察完全没有朝他们家想才放下心来。

厂里已经议论纷纷了，这年头没啥隐私可言，一户人家今天晚上吃什么，第二天整条街的人就都知道了，更别说是这么劲爆的事。

“肯定是情仇！”

这是大家传得最广可信度最高的流言，毕竟那个地方被打成那样，不可能是不小心打的。

虽然警察还没有查到朱志勇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婚外关系，但不妨碍大家都这么说。

张圆圆犹豫很久，才终於决定把她拍下的照片偷偷给了刘申。

当然肯定不是当面给的，她又不是傻子，偷偷放到他衣服里的，还留下了信纸，写了一些情况，也是用左手写的。

刘申家里应该是相信了，因为他家几个人跑到朱志勇家大打出手，打砸了一番，连警察都被找去了。但很奇怪的是，朱志勇和他老婆居然没追究，不仅如此，还求着让警察不要管。

具体的情况张圆圆也不清楚，只是后来看到刘显坤这孩子，还是跟和以前一样跟大宝一起玩的时候毛猴子一样，也就放心了。

她跟陈凌的关系也没有进展，两人都是为了孩子在一起。

时间已经来到八零年，随着各地经济覆苏，纺织厂的生意按理说应该越来越好，但是正好相反，纺织厂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不说以前逢年过节的那些福利，就连工资都要拖着，不能按时发放。

食堂在这种环境下也挺不容易的，还有传言说要解散食堂，导致食堂里的员工都是人心惶惶的。

李爱勇在一边唉声叹气道：“唉，真是没有想到，前几年还因为食堂一个正式工的岗位搅风搅雨的，现在这岗位就不值钱了。”

张圆圆也在想自己的出路，食堂要是倒闭了，她的工作也就没了，可怎么养活两个孩子。

虽然陈凌会把工资交给她，但是她可不想都花他的。

张圆圆擅长的也就是做菜，也没别的特长，想赚钱也只能朝这个方向使力。

晚上回家，她就跟陈凌打听了这个事情。

“你想做生意？”

张圆圆：“食堂的工资现在都发不出来了，我天天在那里上班，除了能拿点菜回来也没有其他收入，总要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说到在食堂拿菜，也是食堂员工的老传统了，特别是现在工资发不出来，自然不能白干。至於厂里没钱菜是怎么来的，自然是赊过来的，这到后面估计又是一笔糊涂账。

食堂里很多员工会拿熟菜回家，张圆圆喜欢直接把菜拿回去，但这样也不是办法。

这一年很多地方经济已经开放了，她也可以直接去做生意，但还是提前跟陈凌说一声比较好。

“你可以不用出去工作，家里的开销我的工资都能付清。”陈凌不解。

张圆圆翻了个白眼：“那我也不能整天待在家里，这件事只是想提前问你一下，现在应该是可以做生意了吧，我会不会影响你？”

陈凌：“可以了，上面都已经放开了，其实在高考重新招人之后整个市场就一片繁荣了，不过我们这边毕竟不是省城，反应迟钝一些。”

“现在大家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先吃螃蟹的人出现了，后面肯定会有人跟风。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我最擅长的，卖点吃的。”

张圆圆本来想的是做早餐店，一来早餐是小本生意，适合刚开始做；二来早餐简单方便，做起来容易，她一个人完全可以；三嘛，早餐相比於午餐价格便宜，相信买的人会比较多。

但是在一番市场调查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现实跟她想的正好相反，这个时候市场经济还没有彻底放开，甚至很多国营工厂单位都入不敷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而这些人往往是一些小吃摊的主要生意来源，他们收入缩水当然不会舍得花钱在吃早饭上面，很多人可能早上都不吃，或者喝点干货很少的稀饭就行了，开早餐店想赚钱得再过几年大家再宽裕点才行。

而开个小餐馆反倒生意会好点，这个时候的人讲究，家里来人，或者厂里来客都会找个正经的参观吃饭。菜可能点的不多，但一定要有一个大菜，很有利润空间。

张圆圆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开个小餐馆。

一旦做了决定，张圆圆就开始行动了，首先要把纺织厂食堂的工作给辞了。

这个行为瞬间就被厂里所有的工人都知道了，没办法，这个时候没有秘密，特别是员工变动。

“张师傅，你真不在这里工作啦？那你的工资怎么办？”李爱勇一脸的惊讶。

张圆圆无所谓：“我在这里等着工资也发不下来啊，反而还得一直给厂里工作，能发的时候我相信厂里也不会少了我的。”

李爱勇撇嘴：“那可不一定，你不在就没你的。”

他有点心动，想去外面闯闯，但到底不可能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岗位。

这个时候工厂里的岗位依然是顶顶体面的，哪怕已经几个月发不出来工资，哪怕大家都已经对未来看不见前路了，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舍不得放不下这个工作的，只能这么耗下去。

耗到弹尽粮绝。

敢放下工作出去单干的人极少，就这么个别几个，所以张圆圆特别受关注。

一上午都有人过来找她讲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抱怨厂里还不发工资。

临走前张圆圆还跟两个师傅道了别，於师傅还是老样子，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每个月就算工资不发在食堂也能吃饱。

刘申前段时间每天都是阴沈脸色，脾气一点就爆，食堂的人都不敢在他跟前说话了，到这个月才缓过来，又开始在食堂跟大家说笑。

“张师傅，你在外面开的店要是需要厨子，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

张圆圆：“肯定不能，我就是走了纺织厂也还是我的家。”

没错，张圆圆早就在离职的时候就把自己要出去开餐馆的事情说了，大家都在一个县里，这种事根本瞒不住，也没有瞒的必要，就当是给餐馆做宣传了。

辞了工作，店面也有了眉目，就在街上的一处拐角处。位置不错，更重要的是空间很大，房东还隔了一个二楼出来。

张圆圆找了同村的男青年过来整修房子，重新刷墙。陈凌本来打算自己过来干，但是张圆圆觉得光凭他们两个人干的太慢了，而且他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搞装修，身体受不了。

开业第一天，正好是休息日，方雪她们都来捧场。

张圆圆通通都给打了八折。

“都坐都坐，我在后面炒菜呢，大家先坐坐，桌子上有瓜子糖果。”张圆圆招呼完人，把陈凌从后厨叫出来招呼人，她到后面去炒菜。

菜是提前准备好洗好的，刚才陈凌还在帮忙切菜，大宝在大堂窜来窜去，这里加点瓜子，那里倒杯水，积极得很。

张圆圆在后厨炒菜，速度很快，一锅能炒几份土豆丝，旁边的罐子里蹲着鸡汤。

这可真的感谢在食堂工作的那段时间，以前她炒菜速度也不算慢，但是要开店就难了。在那锻炼这么久，拎大锅轻轻松松，铲子挥舞不停也不嫌累。

李爱勇到后厨来给她搭手，张圆圆赶他出去。

“你出去出去，在外面坐着，今天你来捧场，那就是客人，哪能让你来干活呢！”张圆圆摆摆手，往外推人。

李爱勇不走，“张师傅，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这活都是做惯的，没事没事。”

张圆圆怎么赶他就是不走，干脆就随他去了。

李爱勇干活也积极，他也有点小心思，想着食堂现在工资发不出，以后说不定还有要找张圆圆帮忙的时候呢。别的不说，就是闲的时候能让他来做做兼职，也多少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红烧肉一盘！”

“您的炒土豆丝来了！”

一盘一盘菜端出去，刚开始张圆圆还能时不时关注外面的情况，到后面就不行了，太忙了，就她一个人炒菜。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多，人才陆陆续续走光。

李爱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人已经不见了。

陈凌在后厨洗碗，张圆圆嘴上叨叨：“李爱勇今天可帮了大忙了，要是没有他还真忙不过来，本来想等他走的时候给他拿点肉回去，没想到他走的那么快。”

陈凌：“他是你纺织厂的同事？”

“嗯，都是食堂的。”

“要不要招个人来帮忙，看你今天忙成什么样了，要是平时没人帮忙更忙不过来。”陈凌有点担心。

张圆圆笑了一下：“你以为每天生意都能这么好啊，也就是今天大家来捧场，平时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人。”

“那至少找个刷碗的，能干点杂活。”

张圆圆点点头：“我也有打算，不过还是先等等，看看平时的人流量，人少的话自己也就能顺手刷了。”

陈凌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好，想了想，“要不你把碗都留着我来洗，你每天要炒菜胳膊多累。”

“也还好吧。”张圆圆模糊的搭了一句腔，她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低头擦台面。擦完转身，没注意陈凌在后面，一下撞到他身上。

“哎呦！”张圆圆摸摸鼻子，有点发酸。

陈凌“没事吧？”说着还想上手摸摸，张圆圆脸一扭避开了。

一时间有点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陈凌也没动。

大宝跑过来，大声问：“忙完了吗，能回家了吗？”

两个人这才走开，张圆圆回了一句：“忙好了。”说完就出了后厨。

出来之后一路上还是觉得尴尬，他们两自从那天吵架之后都默契的再也没提，也没说过朱志勇的事。

就是一个禁区，谁也不再提，都当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