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雪背着郁美来到凌寒玉房外。

“寒玉，寒玉。”郁美使劲拍打的房门。

“美儿，你怎么来了。”易婆婆闻声赶了过来。

“婆婆，寒玉你怎么样了？他们怎么都不出来？”

“寒玉他伤得不轻。你叔叔他们都在里面为他疗伤呢。”

“我要进去。”郁美再次使劲拍打门：“秋叔叔，快开门，我要进去看寒玉。”

门开了，出来的是高阳。

“十师兄，寒玉他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

“我要进去看他，你快让开。”

“等等小师妹。师父正在为他包扎伤口，你一会再进去吧。”

“不。我现在就要进去。”郁美一弯腰从高阳的臂下钻了过去。

“别进去。”高阳拽着郁美的手臂不放。

“放手！”郁美怒斥。

“不放。”秋枫吩咐了他在外面拖住郁美，他不能现在放她进去。

“放开她！”闻讯赶来的花恋蝶制住了高阳。

自从花恋蝶来百花山后，她日夜苦练武功，早上天不亮就出了门，亥时才会回来。她一回来就听紫兰说郁美出了事，凌寒玉受了重伤。这才匆匆赶来。

郁美趁机进了屋，秋枫和其它几个师兄正围在凌寒玉周围七手八脚地忙着。郁美跟本就看不到凌寒玉。

“你们让开！”郁美拨开人群挤到了凌寒玉的身边。

凌寒玉爬在床上，身上缠满布条，鲜血浸透层层纱布，溢了出来。他的身上受了那么多处伤，以致於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明明没穿衣服，只着了一条短裤，却看不到他半点肌肤。因为他的身上缠满了纱布。

“寒玉！”郁美艰难地唤了一声之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凌寒玉缓缓擡起头来，冲郁美苦笑，眼中溢出泪来，“美儿。”

郁美跪坐在凌寒玉床前，握着他犹缠着纱布的手，哽咽地说：“寒玉，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硬要陪着你，又耐不住无聊到处乱走也不会摔下山坡。你也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伤成这样了。都是我不好。”

“美儿你别自责了。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武功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无能。”凌寒玉泪如雨下，秋枫说过了，他左手和右腿的筋脉都被割成了好几段，就算是接上了，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他的武功很难再有提升了。尤其是他的右腿膝盖几乎全碎了，很难愈合如初，极有可能跛足。

“秋叔叔，寒玉的伤到底怎么样了？”郁美看凌寒玉的样子就知道他伤得有多重，他这样一个从未哭过的人，如今哭成这样只说明他的伤势到了无可挽回地地步。

“美儿别担心。叔叔会医好冰儿的。”秋枫安慰着，不愿说出实情。

“你别骗我！我要听实话。”郁美才不信秋枫所说的话呢。他们一个个都瞒着她，不告诉她，这让她很难受。她是神，她可以救凌寒玉，无论他受多重的伤她都能救他。她只需要知道实情。

郁美认真地看着秋枫：“秋叔叔，请你告诉我寒玉他怎么样了。我可以救他的，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我都可以救他。只要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要怎么才能治好他就可以了。”

秋枫为郁美眼中的诚肯所动：“冰儿身上多处胁骨断裂，左手和右腿都被尖锐的石头划断了筋脉，而且是划断了好几处。最严重的是他的右腿膝盖骨完全碎了，很难完全愈合。”

郁美听了，心疼得不得了，她没想到凌寒玉伤得这么重。她的血能生死肉骨却不能让筋脉自动愈合。

“那秋叔叔打算怎么做？”

“其它的伤静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愈全，唯独断了的筋脉和碎裂的膝盖骨叔叔实在有些棘手。只能先试着划开他的皮肉用金针将他碎裂的骨头一一串联起来。再把他断掉的筋脉一一联接起来。”只是整个过程会让凌寒玉承受难以言表的痛苦，而且就算接好了筋骨，也不可能完好如初。凌寒玉的筋脉已经毁了，就算有雪莲丶冰莲和血灵珠，他这一生也不可能达到武学的顶峰了。

“筋脉在肉里面，这是要再次划破寒玉的肌肉来接骨联筋吗？”那得有多痛？郁美不敢想像。

秋枫无奈的点了点头。

“接骨联筋是件很麻烦的事，我一个人根本无法下手。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冰儿的父亲了，只有我们两人联手，才有可能为冰儿接上筋骨。”

“我知道了。秋叔叔，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陪寒玉单独呆会儿。”郁美没想到她一时的大意竟会为凌寒玉带来这么大的痛苦折磨。

秋枫为郁美搬了个矮登来让她坐下，“美儿，冰儿，你们放心，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会派人前往药谷去请李百药李老先生亲自来百花山。”

“让师父费心了。师父也累了半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凌寒玉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安秋枫和郁美的心，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笑容有多让人心碎？他不但未能安抚他们的心，反而让他们更难受了。

“恩。你们都还没吃晚饭，我让青竹给你们把饭端进来吧。”秋枫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寒玉。”郁美抚上凌寒玉满是伤痕的脸，心痛如绞。

她宁愿断了筋骨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她是神，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也许她可以自行恢原。就算她不能让自己的筋骨自动愈合，就算是做个瘸子，她也不要让凌寒玉忍受这样的痛苦。

他日夜苦练武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像他父亲，师父那样做个武功高强的人吗？他是个有大志，有报负的人，他的人生不应该就这样毁了！

划开肌肉，联筋接骨，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啊？他已经这样了，还要忍受多少折磨？他这么好的人，他犯了什么错要承受这样的灾难？

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他。他这是在替她受苦。若不是她嫌着无聊去拨什么草丛，也不会因为受惊而退到山坡边。若不是她粗心大意，也不会踩着石子摔倒。若不是她不懂武功，也不会那样轻易地摔下去，凌寒玉也就不会为了救她而伤成这样了。

全是她一个人的错，为什么她还好好的，却让凌寒玉伤成这样？

郁美眼中有了泪意，一层晶莹的光覆盖了她的眼睛……

“美儿，你的眼睛怎么了？”凌寒玉看到了郁美眼中的晶莹，那不是眼泪，而是像人鱼小明珠那样的晶莹光芒。

郁美惊醒，闭上了眼睛。她吓着凌寒玉了。差一点她就要当着凌寒玉的面流泪了，要是凌寒玉看到她的眼泪会不会把她当作妖怪？他会不会从此疏远她？

“美儿，你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凌寒玉担心是他未能保护好她，让她的眼睛受了伤。可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会让眼睛中有晶莹的光芒出现呢？那样耀眼的光芒与上次在山下送师兄们离开后，从她马车中见到的光芒如此相似。

那个时候画满楼滨临死亡，她伤心难过……难道那是她的……

凌寒玉不敢再想下去，这太离谱，太不可思议了。

“我没有事，你别担心。”郁美闭着眼，努力地逼回自己的泪。

好一会儿，郁美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半点泪意。这时青竹端着饭菜进来了。

“以前我手脚不便时都是你喂我吃饭，现在你受了伤不方便了，就让我来喂你吃饭吧。”郁美挟了菜，捧着碗坐下来，一点一点的喂凌寒玉吃饭。

她的筷子用得不是很好，时常挟不稳，所以喂得很慢慢。凌寒玉爬在床上，吞咽也有些困难。

郁美悄悄在心里对他说：要是你一直这样躺在床上不能行走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像现在这样喂你吃饭的。过去你不曾嫌弃我，喂我吃饭，抱着我走路，教我读书写字。现在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也能喂你吃饭，扶着你走路，陪你读书写字。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寒玉你不会孤单的。

“你渴不渴？喝点烫吧。”

“恩，好。”凌寒玉也觉得口中干渴，咽喉有些肿痛。

郁美舀了半碗烫来，用勺子喂凌寒玉。因为爬着，喂进嘴里的烫包不住，滴了下来，落入碗中，溅起涟漪。凌寒玉难过，郁美也不好受。

“我不喝了。够了。”凌寒玉偏过头，不肯再喝。

郁美固执地把勺子凑到他嘴边：“再喝些吧，才只喝了一点点呢。”

凌寒玉不肯开口。

“再喝点吧。喝完了烫我们接着吃饭，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有希望不是吗？”

“我还有希望吗？”

“有。我在这儿呢，我是不会让你绝望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相信我吗？”

他不信，秋枫对师兄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筋骨俱断，就算有雪莲丶冰莲也不可能让他恢覆如初了。血灵珠虽有生死肉骨之效，可它就能让他寸断的筋脉，碎裂的膝盖骨恢覆如初吗？哪有这样神奇的事？

“你不信我吗？”其实郁美心中也是不怎么相信她有办法救他。她空有灵药在身，却不知该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