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龙也会爱呢
“说说吧。”沈小仙仰脸看了看灰蓝色城门上的武器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我听,至於我信多少,那得看你说了多少真话。”沈小仙走到男人婆的身边。在黑褐色还残留着黏腻感的沙地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
男人婆抱紧了怀里瘦小的泥鳅,“……那天泥鳅去城里玩,从游行队里救了一个龙崽……”
“游行队?”
“就是……城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花龙车游行,就是车子上载着那些打扮的很漂亮的龙,从城中心绕一圈,旅游的人都会跟着花车狂欢……他们花很多钱。”男人婆有些怯怯生生的。
沈小仙观她的态度,略明白了一部分,“……你们一直以偷东西为生?”
或许是沈小仙此时说这种话显得气场有些阴沈,男人婆颤抖了一下,“是……是这样……我们……”
林禾巷悄悄拉了拉沈小仙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让男人婆偏离话题。
沈小仙趁热打铁,“我们可以不追究你们的偷窃罪,但前提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明白了?”
男人婆仰头看沈小仙,她脸上并无笑意。
林禾巷一见男人婆表情就知道是沈小仙表情吓到小姑娘了,赶紧凑上前去给一个笑脸,“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像你保证!”
男人婆脸色有些怀疑,“……你不是她的家仆吗?你怎么保证?”
林禾巷神秘兮兮的摇头,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弯起来,悄声道,“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是她暖床的侍女……”
“……咳咳咳……”沈小仙耳尖又红起来,不知道是天气热的还是自己害羞的。
男人婆看看林禾巷那双眼睛……的确……有可能是这样。
那就应该是可以吹枕边风的那种了……
“……哦……”男人婆转过脸去,搂着泥鳅悄悄地脸红。
沈小仙越想解释越觉得乱,干脆不解释,悄悄瞪林禾巷一眼,林禾巷露出无辜的眼神。
还让我不要偏离话题!!!自己又扯些有的没的……逮住机会就占我便宜……沈小仙腹诽。
“……咳……你说你怀里这个女孩救了一头龙,那就具体说说这头龙原本的来历。”
“……就是游行队的表演团,那些驯龙师吧……泥鳅只是把它偷回来了,也没具体说是哪一……”
“阿禾,通知一下萧诚。把这几个驯龙师找出来,问问他们在哪里弄到的龙。”
林禾巷点头,调出婴环里的通讯录。前几天沈小仙刚给她的军方权限。
沈小仙也通知了萧诚,林禾巷说的与她本人等同。
既然事情已经向家族挑明,沈小仙当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男人婆顿了顿接着道,“之后我们偷偷把龙崽子养在古战场那块地方,那块很少有人去,即使有人过去,远远看见有龙也就走了。龙崽子养了一年多,长得特别快,吹气球似的……”
她停了一下,可能是想到了龙崽子的身影有些过不去。
“……我们三个经常去找它玩,给它带吃的东西,它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东西省下来给我们吃……它真的不是那种坏龙啊!你们要相信我!”这是男人婆语气里第一次带上哀求的情绪说话。
“……那天的细节,能讲给我们听吗?”沈小仙看到男人婆脏兮兮还有些蹭破皮儿的小脸,心有不忍。
毕竟她并不是环相星的人,从沈小仙心里,一开始就选择了相信她们的话。
无论是她们也好,龙崽子也好。人情冷暖,沈小仙只觉得悲凉。
男人婆像是强行忍了忍眼泪,“龙崽子不小心咬了舌头,流了好多血,我们刚把它安慰好,它突然就冲出去,飞起来朝着远处大叫,小点儿以为它还是疼,就跑出去想安慰它……”
“结果它朝着小点儿大吼,我和泥鳅也出去抱着小点,它对我们从来没这样过,之后还吼了好几声,我才突然意识到它是让我们走……”男人婆眼眶开始发红。
“我拉着泥鳅和小点儿就跑,直到进了城门的蓝光识别幕,就听见警报响了。”
“之后城门的武器开启,龙群压过来,那些炮和子弹轰轰轰地朝着龙崽子和那些龙打,龙崽子一直被包围在龙群里面打……小点儿人小,我一把没捞住,她就跑出去想救龙崽子……”
男人婆把脸埋在泥鳅怀里,肩膀耸动着。
泥鳅表情微微动了动,眼泪无声地从她大大的眼眶里掉出来。
泥鳅伸手轻轻抱住男人婆的背。
沈小仙觉得这个泥鳅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恐怕要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去看。
否则她身上带的精神上的枷锁终有一天会把这个小姑娘压垮。
但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精神状态有问题的穷人,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起专业的心理医生。
世界当然残酷。
人们往往连自己都救不出来。
“好。不过,据你们所说,龙崽子对你们来说,是个很温和的‘宠物’,但是,你们说的龙崽子,醒过来之后一直处於狂躁状态……”沈小仙平静道。
泥鳅眼神动了动,“……带我去看看它。它是我救回来的。它听我的话。”
沈小仙和林禾巷对视一眼,“也好。”沈小仙开口。
林禾巷上前去扶起男人婆和泥鳅,撩起床单擦了擦她们沾着血污和沙土的脸颊。
她们显然楞了一下,继而放松了许多。
地牢的门是石制的。
她们从城主那里要来了婴环权限。
地牢的门高大约有十米,上面浮雕着巨大而狰狞的人龙大战的图像。
门开的一瞬间,从地下吹出一阵阴凉的风,瞬间打散了蒸热的感觉。
沈小仙刚想擡脚,林禾巷拦了拦她,朝她笑了笑,第一个擡脚往里走。
沈小仙无奈,只得跟在“暖床的侍女”后面进了地牢。
地牢里阴暗而湿冷,和外面宛若两个世界。
长廊两侧不透明的石门上浮雕着整幅整幅的壁画,她们四个人的脚步声空荡荡的回荡在狰狞可怖的昏黄灯光下。
林禾巷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床单。
沈小仙默默脱下军装的外套给她披上,沈小仙里面穿着墨色的短袖衬衫,扣子也是墨色的,称的她因为太阳晒而微微变粉的皮肤更加白皙诱人。
林禾巷里面穿着吊带连衣裙,裹着床单的原因完全是为了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她感受了一下沈小仙残存在衣服上的体温,伸手顺着摸了摸沈小仙光溜溜的胳膊。
男人婆脸色奇怪了一瞬间,被沈小仙敏感的捕捉到之后,她迅速制止了林禾巷随时随地的占便宜行为。
穿过长而阴森的走廊,转过一个弯,龙崽子巨大的身躯被铁链串过巨大的骨翼锁在石墙上,黑褐色的鲜血斑斑驳驳的染满了石壁和地面。
最刺眼的是龙崽子原本暗金色的瞳孔变成了两个恐怖的黑洞。
鲜血一直从它眼眶中汩汩流出。
它的嘴被铁链笼住,它挣扎着发出“呜呜吼吼”的压抑声音,铁链甩动摩擦发出的“叮当”声响成一片。
男人婆捂住嘴压抑的哭出声来。
泥鳅面无表情,拖着脏兮兮的灰褐色裙子,一步一步往龙崽子那里走过去。
龙崽子突然安静下来。
然后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喉音。
像是询问,又像是倾述。
泥鳅伸出手摸上它沾满鲜血的头颅,“龙崽子,我看你来了,这次不给死狗吃馒头,全都给你,你高兴不?”
龙崽子安静的趴下来,乖巧的像是还在沙漠里那些古老而悲残的断墙下时一样。
铁链“哗啦”响了一下。
它“吱”的轻声答应了一声。
“龙崽子,我骗你的……我今天又没偷到吃的,我们都得饿肚子了……你好好的,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泥鳅靠着龙崽子坐下来,坐在血泊中,瘦弱的身体靠着被锁在石壁上巨大而相貌狰狞的龙。
像是一幅残忍而美丽的画。
林禾巷攥住了沈小仙的手。
沈小仙的手在微微地发抖。
男人婆拖着步子艰难的走过去,她的肋骨好像是被士兵踩伤了,走路的姿势一直很奇怪。
她靠过去,坐在泥鳅旁边,抱住她。
泥鳅把脸靠在龙崽子坚硬的脸颊上,轻声细语。
“我们都在,不怕。你救了小点儿,小点儿改天来看你。死狗那天留在城里了,所以也没事,崽子,是你救了我们。”
龙崽子往她们那个方向挪了挪头,发出短暂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开心。
是要怎样单纯却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自己身受重伤双目失明的时候,因为一句夸奖就变得开心起来。
泥鳅低垂着眼,接着道:“我知道你是好龙。他们都错怪你了。你别怪他们哦。”
她擡眼看沈小仙和林禾巷,眼里都是空洞,“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啊啊啊啊啊今天晚了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qaq过了十二点了呜呜呜……
都是我的错……
写这一章的时候眼睛里一直噙着泪水qaq
可能写出来没那么感人,但真的尽力了……
人们活着都会为爱付出代价,龙崽子只是一个缩影。
它代表了一切以卑微姿态去爱的人——以自己的遍体鳞伤来获得别人那一半句的垂怜,然后忘记了还在流血的伤口就已经高兴的不得了。
么么哒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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