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高明的手段！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此等人物，既懂药性、通医术又会演戏、乱人耳目！坏事做绝还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嬷嬷用森寒的语气道出了她的感慨，显然她也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乡下老嬷嬷。

除了我和陈嬷嬷明白其中关窍，其他人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但看着我们的表情也都不明觉厉。

我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拍桌子：“来人呐！去把贱货杨红儿还有姓赖的毒妇给我绑起来关进柴房，先狠狠打一顿！

蒙眼堵嘴不许给吃喝，我要一个个亲自审问她们！王春花和她男人也给我绑了分开关起来，不准他们互相通气！”

“慢着！”没等我安排好，陈嬷嬷已经理智地打断我。

“小姐暂且息怒，我知道你担心夫人想知道她们到底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但是除了王春花夫妇其他两人已经不是安府的奴仆，没身契小姐无权绑她们来，更不能审问她们！

况且以前那些药连渣子都倒干净了，我们没有证据，报官都没用！还会被倒打一耙落个强抢民女、诬告加恶意伤人的罪名！

就连王春花也不过是个替死鬼，顶多就因偷窃被打几板子，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我气得眼前泛黑、胸口发痛，连太阳穴的经脉都在一抽一跳。朝霞和娘急的赶忙扶住我，朝霞顾不得尊敬开口求道：

“小姐身体不好才吐了血还没好全呢！嬷嬷就别惹她着急动怒了，赶快想想办法呀！”

陈嬷嬷翻了个白眼，但再次开口语气却是舒缓多了：“谁说我没有办法，遇事慌张急躁只会适得其反，越乱越糟糕冷静沉着方能成大事！”

眼见朝霞都快急出火了，陈嬷嬷叹息一声开口道：“什么阴谋诡计能瞒得过大夫的眼睛？她们在府里时日不算短，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

现下找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才最要紧，既能以此为据审问王春花，又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拉上赖嬷嬷和杨红儿，最后给夫人调养身子也都来得及。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我这才安下心来，给陈嬷嬷深深行了一礼：“谢谢嬷嬷出谋划策又耐心指点，陵容感激不尽！”

不光李厨娘和朝霞惊到了，陈嬷嬷也手忙脚乱扶住我直起身。死死抿着嘴、绷着脸、僵硬着脊背说“不用”就直立一旁、再不言语。

其实我不光是关心则乱，还因为我隐隐发现了上辈子娘的死因！萧姨娘生了一女就无所出说不定也与她们有关！若非置身其中我也不至于失去理智想直接抓人。

再次开口我已经镇定多了：“嬷嬷你让人去荣安堂找一位姓楚的年轻大夫，就说是早上凭李老书信诚心聘用的安府有请。若是人不在就直接凭这封信去求李老，多带些银子坐马车尽量快些。”

我让李厨娘先行退下，又让陈嬷嬷吩咐门房等王春花回来就盯紧她不许出府，最后和娘一起带上朝霞去了佛堂。

等我跪在蒲团上，朝霞也点了一根檀香。我和娘静静地念经文，平息着刚才因惊怒交加、灵魂震荡的不适感。

一段经文念完，我双手合十心里无比虔诚地感谢神明、感谢上苍给我重生的机会。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我知道自己重生以后的改变至少能挽救娘的性命。这就够了，已经很值了。

娘亲隐隐猜到了真相，但她并没有大悲大恸，柔美的脸上有的也是深深的疲惫和麻木。

恐怕也没想到丈夫发达之后，她不光没能安心地做官太太，还要面对那么多明枪暗箭。我握了握她的手，母女对视间一个温暖鼓励的眼神，让所有安慰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下人来报陈嬷嬷带着楚大夫回府了，现下人已在偏厅等候。王春花也在毫无察觉间被监视了。

我拉着娘一步步走向偏厅，娘的表情比我还要平静，仿佛做了某种决定，一脸释然。

等见到了楚大夫互相客气一番之后就直奔主题，想来陈嬷嬷已经跟他说过详情，而且看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样子。

所以娘亲很坦然地伸出手腕，再不顾男女大防回答了几个关于月信的问题。在诊脉许久又听到娘说：她虽吃了李老的药以后，虽然月信来时间稳定了。

但变得忽长忽短，有时也会下腹坠胀、发痛发凉加之面黄无力，楚大夫叹息一声：

“果然！夫人的药肯定被动过了，太师叔公的方子和还没吃完的药包我都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其中黄芪、当归、丹参一类有补气养血、活血化淤、暖身护肝等功效。

然而茯苓、益母草、蛇床子等又有滋阴利水、去瘀止痛、补肾祛湿的作用。

这两类药材只要按合适的配比煎服，就能消除夫人因小产失调残留的过重湿气和淤血，还可以慢慢弥补亏虚、强身健体。

可一旦配比失调在短时间内多多服用其中一类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比如经期前后多用当归等补气养血之物会令湿气加重容易与淤血凝结。非经期需要补血时却多用茯苓、益母草等利水化淤之物会使阳气溃散、血气减弱、体虚乏力。

长此以往易成血漏血崩之势难以恢复，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血气枯竭、生机散尽、油尽灯枯！”

见我和娘的手都有些颤抖，楚大夫又温声安慰道：“幸而发现的早，时日尚短没造成严重后果，及时调养便可温养身体、日渐强健。

我这就按太师叔公的方子调整一下配比，新开个方子按时服用即可。我虽年轻但学医早，医术乃太师叔公的嫡系一脉相承，请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