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河

沈承这次是有任务正好路过，来看看林双的，顺便让林双挑一挑军区家属院的房子。

林双看过图纸之后，又和沈承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就把房子定了下来。沈承时间很紧，他把林双送回清源大队就走了。

休息日，吴远程兴高采烈的盼着去国营饭店吃好的，连早饭都不肯吃了。还是香柔对他说：“你要是不吃早饭，饿过劲儿了就连中午饭也吃不了多少了。”吴远程听了这才喝了一碗粥。

知青们坐着拖拉机去县城的路上，听同车的村民们互相商量着到了县城要买多少东西包粽子时，才发现快要到端午节了。

到了县城下了拖拉机，像平时一样，知青们先去了邮局，一通忙活儿之后又去了供销社。

几个女知青商量着怎么买包粽子的食材，男知青们对这些事情不发表意见都听女知青的。

吴远程凑过来和女知青们一起商量，他还建议别忘了买白砂糖。

商量好了之后，知青们就分散开来去买东西了。男知青们已经把自己的东西买好了，只等女知青们买好东西后他们帮忙带回去。

林双发现供销社新来了一种饼干，她让售货员给她称了一斤。又买了桃酥和鸡蛋糕。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家里给林双带的糕点比以前少了。他们怕天气热，食物放时间长了林双在吃坏了肚子。每次来给她送东西的时候都会多给了她一些点心票，让她自己买，这样能吃到新鲜的。

婉仪买的东西最多，除了她自己的，还有给知青们做饭用的各种调料和火柴，李春红付了钱。

男知青们主动过来帮着背东西。供销社里人挤人，好不容易知青们才都出来了，李国庆看了看没有落下人。

一行人聊着天背着东西去了国营饭店。现在时间还早，还没到中午饭的饭点儿，饭店里没有什么人。

男知青们把放在大厅的两张桌子拼起来，女知青们和吴远程一起去点菜，吴远程可是个会吃的，他自己做主点了一桌菜，又给每人都点了一碗八分钱的素面。

林双付了钱和粮票。等菜的时候，婉仪和李春红又出去买了一趟东西。他们的菜陆续炒出来，李国庆端到了拼好的桌上。

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知青们开始吃饭，一边吃还一边夸吴远程点的菜好吃。

吴远程一个劲儿的提醒大家是林双的功劳是她出的钱。李国庆把肉菜倒了一点儿在他自己的面里，搅拌均匀，吃了一口后开始大声称赞，其他人纷纷效仿。

林双看着眼前的这么一大碗面知道自己吃不完，让别人分出去一半她才开始吃。

一顿饭吃的知青们眉开眼笑，满意至极。看着盆干碗净的饭桌，李国庆说道：“都吃饱了吧，那咋们就走吧，现在还能赶上中午回去的拖拉机。”一行人起身又去汇合点儿汇合，然后坐上拖拉机回了村里。

回到知青宿舍，男知青们收拾院子，给自己洗衣服刷鞋。

女知青们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洗粽叶，洗米，切肉腌肉，处理咸肉。

林双和香柔一人烧一个竈。林双是在煮红豆，红豆原本是要泡的，但是现在来不及了，几人商议决定把红豆煮一下，这样就能和其他的馅料一起包了。

香柔在烧水烫粽叶。等到都准备好，几个人开始包，吴远程也跑来厨房帮忙，他不会包，但是他很聪明跟着学了几遍就会了。

晚饭除了玉米粥，两掺面的窝头，和凉拌什锦菜之外。还有一大锅煮好的粽子。

吴远程一边吃一边给男知青介绍哪个粽子是他包的。吃完饭，李国庆和另一个男知青把晚上要用的水打上来，然后用篮子装着剩下的粽子吊到了井里，这样就不容易坏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知青们一起去集合点儿上工。他们半路碰到了周二妮，二妮和知青们一起去集合。

路上周二妮说，牛三前一阵子招赘去了别的村子。知青们和周二妮也认识，香柔就问具体情况。

周二妮说：“牛三招赘的村子离着县城不远，村子里耕地少，也没有山，大队里挺穷的，工分也低。招赘牛三的这家，只有一个老太太带着个女儿。没钱给彩礼，牛三也没带嫁妆，他们办了个简单的仪式牛三就搬过去了。”

知青们听的唏嘘不已，李春红问道：“牛家其他人呢，怎么也不管。”

周二妮说：“除了牛四和牛五，牛家没人问，更也没人管。牛五太小了，现在又过继给了他舅舅，牛四给了牛三十块钱。”

“ 牛家现在什么情况？”又有人问道。

周二妮说：“牛二现在在家里一个人说了算，牛大原本不服气跟牛二打过几架，但是都打不过他，牛大现在根本不敢惹牛二。白寡妇又怀孕了，这次确定了是牛二的。”

到了村头的集合地点，知青们还在议论牛家的事儿。很快大队长过来，给大家分了活儿。小队长和记分员带着各队的人走了。

林双分在了靠近小河边的一块儿地里，小队长看着分给他的林双和吴远程有点儿头疼。

日头已经升起来了，林双戴着草帽正和吴远程搭伴干活。地都已经划分好了，两人一块儿。别人都已经超过他们一大截了，他们俩也不着急，反正他们俩都不指着工分过日子。

正愉快的干着活儿的时候，突然，河的那边传来凄厉的喊声：“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林双和吴远程扔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小河边跑去，他们两个人后面跟着别的村民。等他们跑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人跳下去了。

岸上的人大声喊着，小河里跳下去救人的人已经抱住了跳河的姑娘正在往回游。岸上的人看到已经救了人，也不着急了。

河里的两个人已经离河岸边越来越近，到了岸边，大家才看清楚救人的是胖婶的儿子李柱子。

“柱子，柱子，把人给我们。”岸上的人喊道。

但是河里的柱子没有把救上来的人递上岸，他一直护着她没有松手，直到有人把柱子丢在岸上的褂子捡起来递给他。柱子把人裹住，才抱着她上了岸。

“快，快！赶紧回去换衣服！”岸上的人也不干活了都跟在柱子后面回家去了，柱子的妹妹早就提前跑回家烧水去了。

回了家，柱子抱着人去了她妹妹的屋子里，他把其他人都关在了门外。

柱子松开抱着的人说道：“没事儿了，一会儿我给你打点儿热水来，你先洗一洗，再把我给你准备好的衣服换上。”高明玉直起了身子点了点头。

柱子一出了他妹妹的屋子，立即关上了门。他不顾自己一身的水，去厨房从大锅里舀出烧好的热水，又用水缸里的凉水把水兑好，端着一大盆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打开门独自进了他妹妹的房间。

给高明玉把水放下，又把干净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她，柱子这才出去了。

柱子的妹妹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热水，放进了他屋里。柱子一言不发的关上门收拾，也不理会院子里的人怎么议论。

“柱子救上来的姑娘是谁？”

“我看着像是高桥村的高明玉。”

“就是紧挨着咋们村的高桥村？”

“刚才柱子救人的时候，高桥村的人也看见了，估计高明玉他们家的人就要来了。”

“现在穿的这么少，这回胖婶家要办喜事了吧！”

“不好说啊！”

“怎么说？”

“你们不知道吧，柱子和明玉前一阵子相过亲呢！”

“什么，是真的吗，他们还相过亲？”

“可不是，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媒人是我们家亲戚我才知道的。”

“怎么回事儿，你快说说！”

“柱子和明玉相过亲，俩人都相中了，后来又见过两面，已经和我家亲戚说好了，马上就要定亲了，结果高家反悔了！”

“为什么，柱子多好的小夥子！”

“高明玉的哥哥高明山看中了一个城里人，要把高明玉嫁给城里人。”

“城里人怎么会看上我们乡下的姑娘？”

“这个城里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他还有三个孩子等着人伺候。听说他给高明山已经说好了，只要高明玉嫁给他，他就给高明山在城里找个临时工的工作。”

“彩礼给多少？”

“还没胖婶子家给的多！”

“啥！这不是害人吗，高明玉嫁过去就是给人家当不要钱的老妈子去了，以后哪有她的好！”

“可不是嘛，高家的老两口，原本是不同意的，一说给他们家儿子介绍工作，马上改了口。我听说，高明玉她妈都打了她好几回了，还把高明玉关在家里，不给她饭吃。”

“这可真是缺了大德了，为了儿子把女儿都逼死了，一个临时工又不是正式的，犯得着吗？”

院子里站满了村民，林双和吴远程也在，他们俩正听着旁边人们的议论。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一进院子门，老太太就开始嚎。

“明玉呀，你还让你妈怎么活啊！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咋们家的啊！你还有没有人心啊！”

高明山和他爸爸脸色阴沈，一言不发。这时候胖婶一家也都回来了。

“明玉她娘，是我家柱子救了明玉。这众目睽睽的，明玉的清白也受了影响，你放心，我们家不是那种缺德的人家，我让我家柱子娶了明玉，不会委屈你女儿的。”胖婶对高明玉的妈妈说道。

“你想的倒是挺美，我妹妹是要嫁到城里享福的，你把她叫出来。”高明山怒气冲冲的喊道。

“你妹妹在河里泡了这么长时间，身体肯定不舒服，你让她歇歇吧！”胖婶好脾气的对高明山说道。

“歇什么歇，她没死就得嫁。高明玉你给我滚出来，高明玉！”高明山大声喊叫起来。

“你喊什么喊，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李柱子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高明玉别说是被你从河里捞上来了，就是和你进过小树林她也得给我嫁给城里人。”高明山怒吼道。

看热闹的不止清源大队的，高桥大队的也有不少人跟过来了，听到高明山这么说他们只觉得丢人。

“高家的，你们当老人的怎么不说话？”高桥村的人嫌高明山丢人高声喊道。

“城里的人不会嫌弃明玉的，人家是讲道理的人。”高明玉她爹说道。

“我们不管你们怎么样，总之是我儿子把明玉从河里捞上来的，他们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明玉就是我们家未来的儿媳妇，我是不会让你们的人带走的。”胖婶用鄙夷语气说道。

“你们敢不让我们把高明玉带走？”高明山瞪着眼睛摆起了架势。

“怎么着，你们高桥大队的上门来欺负我们清源大队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还真以为我们清源大队是好欺负的吗？”人群中有人喊道。

“对对，没错！”清源大队的人纷纷附和道。

“我带我妹妹走，有你们什么事儿！”高明山有些怂了，他硬撑着虚张声势。

“这么着急把自己妹妹卖了，换个临时工回来，你们家是够缺德的了，高桥大队的脸都叫你们家丢尽了。”

“真不要脸，逼的女儿跳了河，别人救上来了，不光不心疼女儿，还想着逼女儿给他们家儿子换工作，那个临时工有什么好的，眼皮子真浅。”

“你们家女儿换不来工作你是嫉妒我们家了吧！”高明山脸上挂不住了。

“呸，你可要点儿脸吧！”

众人议论纷纷吵成了一团，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大队长来了。高家人一看到大队长，都有些犯怵，但是还是硬撑着不想倒了架子。

“这件事儿，理应是李柱子负责，让他娶了高明玉，你们家要是有意见，就让你们大队长来找我吧！”大队长不容商量的说道。

高家人看今天带不走高明玉，而且这么多人在，他们就是动起手来也只有吃亏的份儿，三个人交换一下眼神。

“你们清源大队仗势欺人，你们给我等着。”高明山虚张声势的喊着，声音里明显带着心虚。

“李嫂子，让俩孩子想办法把结婚证领了，别不当回事了。”大队长对胖婶说道。

“行行，我们都听您的。”胖婶儿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领结婚证，吃过酒席不就是结婚了吗，但是她知道听大队长的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