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
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辛忆以为自己会悲痛欲绝,其实不然。她非常迅速的接受了宣荷死亡的事实,心中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难过。
难道是她不够爱宣荷吗?
自然不是。
辛忆曾经遇见过很多失去挚爱之人的人。
他们一开始都非常良好的接受了对方陨落的事实,不哭不闹,正常的生活。就连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走出了失去爱人的悲伤。
可直到有一日,或许是见到了对方爱的一株花,或许是喝了口曾经和对方喝过的酒,回忆便开始攻击他们。
那种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将他们折磨的不成人形,就连心魔都不愿趁虚而入。
辛忆才不要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挥舞着轩辕剑杀死最后一人,辛忆连站都站不稳了。她的衣服染满了鲜血,有她自己的,更多的是别人的。她还是撑着剑,一步一步走向宣荷。
“阿荷姐姐,你不必担心,我方才算过了,就算我死了祭司一脉也不会断掉。马上会有新的神明诞生,你不会成为祸乱神域的罪人。”辛忆喃喃低语着。
宣荷为了她担了整整三百年骂名,辛忆不想宣荷的身后名留下狐媚惑主的污点。
“我不是一个好祭司,我没办法为了天下大义让自己孤独的活着。我本就是为你而生,如今同你一起死,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辛忆又吻了吻宣荷的嘴唇,释然的勾了勾嘴角。她将轩辕剑架在脖子上,闭上了双眼:“阿荷姐姐…我来了…”
突然,她神魂深处属於宣荷的魂契微不可察动了一下,辛忆自刎殉情的手一顿,她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睛:“阿荷?”
宣荷的尸体依然安静的躺在她眼前,属於宣荷的魂契亦埋在她神魂中不再波动。
可抓住了星点希望的辛忆,怎么也不愿再信宣荷就这么死了。她将轩辕剑从脖子上撤了下来:“阿荷,你没有死对不对?我知道,刚刚不是我的错觉…”
辛忆逼迫自己将宣荷还活着的信念扎根自己的内心,她顺着这信念拨动着她和宣荷之间的魂契。
原本想着若那魂契能再动一下也是好的,她也能想方设法护下宣荷的一丝意识。却没想到两人魂契连接的力量越来越强,仿若宣荷从未死过一般。
辛忆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呆了半晌,又失而覆得般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哭了:“原来这是幻境…是幻境…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的…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周围环境变斗转星移,再擡头时,辛忆还在湖底石台上,而面前的镰刀身上,只剩下三道铁链。
“宋栖的神使…你们不该用阿荷来骗我的…”
辛忆在幻境中情绪大起大落,如今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压得心脏生疼。她哭也哭不出来,笑却心中疲累,眼前七个面色惨白呕了血的男人就是她最大的发泄出口:
“你们说,如果我把你们都杀了,宋栖会不会难过呀?毕竟…你们可是她身边最优秀的男人了。”
还未等那七人有反应,辛忆便召唤了轩辕剑砍了上去。
辛忆在幻境中同他们打那一场时,她其实一直保留着体力,想着解决了这些人后留些力气去解镰刀的封印。
可如今她经历了失去宣荷的肝肠寸断和失而覆得的欣喜若狂,心境已经变了。什么解救镰刀,什么打败宋栖,统统被她抛在脑后。现在的她一心只想屠了这些利用宣荷害她的人。
宋栖的七名神使在幻境中同辛忆战斗时便受了伤。被辛忆冲出幻境后,那幻境得反噬又使得他们神魂伤上加伤。如今面对辛忆这种毫无章法只取人性命的打法,这七名神使很快便招架不住了。
辛忆将轩辕剑从最后一名司命神使身体里抽出来,擡步走向了镰刀。
这是辛忆第一次实实在在的见到这镰刀。它有九尺长,通体黝黑,分辨不清是用何种材质打造的。刀柄和刀身的连接处雕刻了一只虎头,虎头后是几朵盛开的茶花。刀柄正中刻着冥河二字。
“原来你真的叫冥河啊!”辛忆擡手抚摸冥河,指尖触上冥河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冷之气,竟然…很令人熟悉。
熟悉?为什么?
辛忆捏了捏紧蹙的眉头,在经历了幻境又杀了几个司命神使后,她早就累得无法再思考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辛忆举起轩辕剑,砍向封印着冥河的锁链。
轩辕剑碰到锁链的瞬间,整个剑身像是磁铁般被吸住一样,再也离不开锁链。与此同时,它还吸食着辛忆的神力,利用外部的力量同拿封印斗争。
辛忆发现自己神力的流失,下意识想松手,而自己的手亦像被吸在轩辕剑上一般,如何也脱不了手。
突然,轩辕剑和封印像是休战了一般,双方的灵力齐齐断了。辛忆试图挪开轩辕剑的力气却来不及收,她顺着惯性向后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看了看手中的轩辕剑,又看了看冥河,似乎明白了如何才能助冥河解决封印,便认命般提剑又砍了上去。
就这样砍了十几下后,第一道锁链就被砍断。
“别白费力气了,你释放不了它的!”身后传来了不速之客的声音。
辛忆闻声惊讶了一瞬,立刻恢覆正常,平静的道:“宋栖,你终於舍得出现了。”
辛忆回头,冷冷的看向她身后站着的女子。
实话实说,辛忆虽然自出生就在与宋栖战斗,却从未见过宋栖的真身。她从未去过神域,宋栖受天地法则所限又到不了下界,两人便从未碰过面。
眼前的女子身型比辛忆壮些,长了一张冷淡孤傲的脸,不丑,甚至很好看。可她总是下意识嘟嘴瞪眼,做一副无辜又单纯的神情,配了这张脸着实有些违和。
“这地方可真神奇啊,既能让我陷入幻境,还能使你以原身出现。”
宋栖好似不耐烦和辛忆扯闲话,并不搭理辛忆的没话找话:“少废话!你杀我化身,又屠我神使,你以为我能让你活着拿到冥河吗?”
辛忆看也不看宋栖,擡手抚摸了冥河的刀身:“击杀司命化身乃祭司之责,我不仅从前杀你化身,以后见一个也会灭一个;是你神使攻击我在先,非他们死便是我亡,你猜我会怎么选?
“至於冥河…你不说我都忘了,冥河被封三万馀年,其踪迹一直不可追。时间过了这么久,再坚硬的封印也有老化失效的一天,冥河突破封印是迟早的事。既然你都来到了这里,为何不将冥河封印加固?可是能力不够?还是冥河太强大你连加条封印都加不了?”
辛忆话没说完趁其不备提剑便刺向宋栖。
虽说宋栖不学无术,只知和女人抢男人,但神尊和真正的神明的鸿沟不可逾越,辛忆不攻个出其不意占尽先机,只怕之后便没有赢的机会了。
辛忆先是在幻境中神魂受了伤,突破幻境后杀了那七个司命神使她自然也不可能完好无损。更别提后来她又几次耗空神力用轩辕剑帮冥河破封印。
虽说她恢覆速度快,可这点时间於她当下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所以她很快发现,一个重伤的神尊即使是偷袭在神明也不可能有一点赢面。
辛忆深知,宋栖既然出现了,那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杀了她的机会的。以她现在的状态,只怕来一个稍微强点的神君都能将她毙命。
既然她必死无疑,那不如趁她活着的时候给别人杀出条活路。
比如,利用宋栖再解开一条冥河身上的封印。
打斗间辛忆发现宋栖竟有些怕轩辕剑,於是她便自杀式袭击的在宋栖身上砍了几剑。宋栖为了自保,必然会对辛忆挥出致命的攻击来吓对她。
辛忆自然不会傻到真的生生受着这攻击,她单手撑地后翻躲过宋栖的暴击,而那几击暴击无一落空,依此击在了冥河得封印上。
一个年轻神明保命的攻击对上撑了三万馀年随时失效的封印…不出意外,冥河的链条又断了一根。
宋栖意识到辛忆想做什么怒吼道:“卑鄙小人!”
“卑鄙?在你面前可不敢当!你眼馋别人的机缘,派下化身夺人机缘。跟曹影抢裴之,跟朝夕抢庚辰凌。怎么?别人的东西特别香是不是?”
面对宋栖疯狂的报覆,辛忆自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她便破罐子破摔口中不停的刺激着宋栖:
“你与叶知澜联合给阿荷下蛊,让她怨了我三百年。却没想到被自己派出击杀我的人伤了那蛊虫。失了蛊虫,阿荷不再听你的暗示,你苦心经营这么久的棋子无用了。
“事到如今,你一个神明怕打不过我这个神尊,竟然还派了你的化身们一路消耗我们的耐心和体力。你给我设幻境,还推你的神使来送死。等我快不行了,你再跳出来装腔作势,质问我为何杀你神使。
“你心疼他们就不要让他们伏击我啊,现在装什么好人!你也真是够下贱的!”
“你闭嘴!”宋栖果然越来越怒,出手也愈发狠辣:“裴之和庚辰凌本就是我的!”
辛忆见宋栖暴跳如雷,心中冷笑:一个神明,单说几句话就能让她恼羞成怒,也是神域的悲哀。
可惜辛忆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打不过宋栖只能多骂她几句出气:“你原本是天地法则安排维护天道的神明,可守天道守久了便真以为天道是自己的了?”
“天地法则?你听没听见世人叫我什么?他们管叫我天道,我就是天地法则!你们祭司有多少年没沟通上那法则了?嗯?祂说不定早就消散了!以后我便是这天地的法则!我说谁是我的,谁便是我的!”
“天地间有你这样的司命真是可悲。” 辛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放弃抵挡宋栖泄愤般打在她身上的暴击,她在冥河周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继续道:
“你可知为何我明知自己要死了,却还如此平静?那是因为我算过,即使你杀了我,也立刻就会有下一个祭司诞生,冥河照样可以召唤下一个祭司帮他。
“你最多苟延残喘三百年,三百年后,我的下一任定能解开冥河封印,带着祭司一脉同你讨今日的债。你连自己的时间都是抢来了,过得不累吗?”
宋栖见辛忆已经无力还击,也渐渐从狂怒中恢覆,她傲慢一笑,慢慢走到辛忆身边,把一股邪气打进辛忆丹田里:“嘴这么厉害,可是以后再也说不了了。”
亲眼看着辛忆脸色瞬间煞白,宋栖便知辛忆此次是无力回天了。她泄愤般的将辛忆踹倒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股邪气非常霸道,辛忆痛得弓起了身体侧躺在地上,连一声都哼不出来。不久后,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唯剩下与宣荷一起的日子:以后阿荷可怎么办呀?
湖底石台上,辛忆的尸体慢慢变透明,最后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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