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佶盯着清单沉吟一阵,点了十几个要臣的名,去往垂政殿议事,一帮胡使则安排到偏殿休息用饭,静候结果。
“你也随朕来。”江佶对江晟招招手。
“是!”江晟屁颠颠的跟上众多大臣。
其余朝官看他远去,心里窃笑起来:这蠢皇子居然察觉不出陛下神色不佳,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众人来到垂政殿,江佶半倚在龙床上,迟迟没有开口。
高太尉和江洛川对视一眼,出列轻声宽慰。
“陛下休要恼怒!胡族野心勃勃世人皆知,勒索巨贡符合他们的本性。陛下切莫因为江皇子的过错,气坏了身子。”
“是啊,父皇!”江洛川附和:“当务之急,是如何重启谈判,平息胡族怒火!”
“圣上,臣建议由江皇子负荆请罪,让胡使自行决断!”
李松然躬身请示,又对江晟道:“江皇子,此事是你惹出来的,我与大皇子劝都劝不住。
你心中若还有陛下,还有大夏,就主动站出来给胡族一个交代!”
所有大臣的目光投向江晟。
只见他一脸懵逼:“皇兄,各位大人,我哪里错做了,为何要请罪啊?”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江洛川见猎心喜:江晟,死到临头尚不自知!你越是倔强,父皇的惩戒就越重!哈哈……
庆武侯看江晟一副懵里懵懂的表情,心里哀叹,犹豫要不要帮他说几句情。
这时,江佶鼻端轻轻一哼,把贡单丢给江洛川。
“且看完再做定夺!”
“是,父皇!”江洛川满脸笑意,手握贡单对江晟道:“看你如何强词夺理……”
话音未落,江洛川忽然脸色大变,指着贡单惊呼。
“这,这,这……”
“大皇子,我等看看!”
其余大臣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连忙凑了过去。
庆武侯一把夺下,目光横扫,瞳孔迅速放大。
“钱帛一百万两,米粟一百万石,夏军制式纸甲五千套,兵器若干……”
众官倒吸冷气。
胡族吃错什么药了,贡金不仅没涨,反而还自己拦腰砍了一刀!
江晟问道:“各位大人,夫蒙是不是开得太狠了?要不要我再去跟他谈谈?”
“不,不用了。”
庆武侯丢开贡单,抓住江晟的手,激动得白须皆颤。
“江皇子,快与我说说,你是怎么谈的?”
“啊?”江晟一头雾水,愣愣的不知所云。
江佶见他蠢笨如斯,摇头笑道:“傻小子,庆武侯在问你,如何胡使不索巨额金银,反而换成辎重粮草了?”
江晟恍然大悟,讪讪道:“回父皇,昨日儿臣牢记圣嘱,不敢逾权与夫蒙商谈宫金一事,只说了一些荒北轶事。
夫蒙聊得兴起,非得拉着儿臣饮酒,儿臣拗不过他,又不敢怠慢他国使臣,所以才答应下来。
李大人当时在场,他都看到了,儿臣绝无诓言。”
“哦?”江佶斜斜瞥了一眼李松然,“江晟只是饮酒?为何与你汇报的大相径庭?”
“陛下,臣,臣……”
李松然惶恐跪地,不安的看向江洛川,脸上满是求助之色。
江洛川赶紧撇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江佶只是对朝廷政务不太敏感,但绝不代表他是白痴,反而他还很聪明。
从胡使的态度,以及李松然和江洛川的表现,江佶立马猜出他们屁都没有了解过,就断定江晟破坏谈判,还连夜呈报上来。
幸好刚才没有责罚江晟,否则还不落个是非不分的昏君恶名?
“李松然,你敢欺君罔上,污蔑当朝皇子!来人,押去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是!”门外侍卫应声而入,将李松然架起来。
“臣冤枉啊!定是皇子勾结胡使陷害微臣,皇上开恩啊……大皇子救我,救救我!”
李松然嚎啕大哭,口不择言的祈求饶恕。
江洛川打了个机灵,赶紧跟他划清界限。
“大胆李松然,你不仅蒙骗我,挑拨我兄弟不和,还敢污蔑我皇弟勾结胡使?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有本事你也去勾结,也拿出这份贡单,我亲自帮你向父皇请功!”
江洛川向江佶拱手:“父皇,李松然罪大恶极,还请父皇严惩不贷!”
“皇儿言之有理。”江佶点点头,对侍卫道:“拖下去砍了!”
“江洛川,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侍卫押着面若死灰的李松然出殿。
江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上一秒还乐呵呵的,下一秒就砍别人脑袋。
都说最无情是帝王家,诚不欺我!
江晟并没有因为这两天讨了江佶欢心就沾沾自喜。
他很明白自古立长不立幼,江佶对江洛川的恩宠,绝不是自己几句马屁就能抵消得了的!
还得继续苟!
李松然被砍头,殿中十几员朝堂大臣无一人出来说情。
“敢坏国家大事,死了活该!陛下圣明!”
庆武侯迫不及待的拉着江晟,继续刚才的问话。
“殿下,快说说看。”
“哦,好好好。”江晟心有余悸的咧咧嘴,道:“昨日夫蒙喝高了,直言他们胡羟准备明年开春发动战事。
但是今年北方大旱,粮食收成不好,市场粮价涨到了三贯钱。
我当时顺嘴说了一句,大夏雨水充沛,连年丰收,许多地方粮价一贯半钱即可。
所以夫蒙决定折些贡金,兑成米粮以充军用。
父皇,儿臣未经请示,泄露我大夏粮价,还请父皇降罪。”
“哈哈哈!”江佶不仅不怒,反而大笑起来。
其余大臣同样笑出了声。
大夏粮价不算秘密,谈不上泄露。
而且,大夏国库税粮充盈,根本用不着花钱去买!
最关键的是,江南春雨潮湿,每年都有大批储粮腐坏,他们正愁无法解决。
江晟酒后随口一语,就帮他们减少了百万贡金,处理掉囤压的坏粮,还能让胡族感恩戴德。
一箭三雕啊!
“至于那五千套纸甲……父皇,跟我真没关系!
起因是夫蒙看到皇兄侍卫铠甲,临时起意要以贡金置换甲胄。
他言北荒胡族铁艺落后,造不出上好甲胄,便问儿臣价格。
儿臣忽然想起庆武侯曾言,‘江南雨气潮湿,直把纸甲做价提到一百贯’,儿臣便想为父皇节省贡金,开到了单件二百贯。
可胡人蛮横,直杀了一半价格。
好歹没让国家亏损,儿臣就答应他帮父皇说情,哪知他直接写入了贡单里!
父皇,儿臣冤呐……”
话音未落,江佶再度大笑起来。
江晟一脸懵逼。
庆武侯笑着解释道:“殿下,当时老夫说的是,一伍兵将的纸甲做价需百贯!是五件,而非一件!
你一顿酒的功夫,足足为陛下省了近两百万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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