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心回到家中坐了好一会儿,才按岳澜说的,把那药丸倒了两颗出来服下。
这药丸的效果真的不错,刚吃下没一会儿,她便有了睡意。
一夜无梦,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竟然已经天光大亮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阿心赶紧穿了衣服起身,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张媒婆。
“吴阿婆,你可别犯糊涂,这捡来的姑娘哪里能比得上自己亲生的后人强?你别看她如今对你不错,那是你如今能跑能跳,又有这房子给她遮风避雨。你再等个十年八年试试,到时候你老得动不了,你看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对你不。你且听我的,赶紧找个人家把她嫁了,赚一笔彩礼,这银子你留着今后傍身,这才是正经的。”
吴阿婆被这话给气得不轻:“够了,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家阿心才不是那样的人,我说过了,我家阿心不嫁人,她就留在家中跟我这老婆子相依为命。你往后别再来了,赶紧走吧!”
张媒婆不死心地道:“吴阿婆,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刘家很有诚意,聘礼愿意出二十两银子呢。你想想这二十两银子,你自己得攒多少年才能攒够。你可别犯傻,趁着阿心如今年纪正好,赶紧把她嫁了,再等两年她年纪大了,可就不值这个价了。”
吴阿婆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合着你们以为我给阿心说婆家,就是为了赚一笔聘礼银子?呸,狗眼看人低!我今儿个就把话的撂这儿了,阿心的婚事,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打主意。行了,赶紧给我出去,以后你别再来我家,我看着你就膈应!”
说完,吴阿婆抄起扫把就开始撵人。
张媒婆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做媒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拿扫把撵她的,于是退到大门外,叉着腰说道:“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往后可有你哭的时候。”
阿心实在听不下去了,打开房门对张媒婆说道:“我家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想看我阿嬷哭的人,你们大可放心,你们哭了我阿嬷她也不会哭。我吴阿心对着天地起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弃我阿嬷不顾,不管今后我吴阿心过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我阿嬷老无所依!”
吴阿婆听着这话,眼眶一下就红了,拉着阿心往屋里走:“别搭理她,咱们祖孙俩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碍不着咱们的事。”
阿心依旧气不顺,对着张媒婆冷笑:“二十两银子就想让我阿嬷把我给嫁了,你怕是没有出去打听清楚我一副绣品的价格!真当我阿嬷没见过银子?”
张媒婆哪会没打听过,就是因为打听过,所以才这么积极地想促成这门亲事。那刘家可是许诺了,只要这门亲事说成了,给她五两银子的谢礼呢。
那刘家为何会这么舍得下血本?还不是因为这阿心姑娘手巧能干,一副绣品能顶普通人家在地里刨一年的收成。
本想着吴阿婆年纪大了,加上这两人又不是亲祖孙,想来看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吴阿婆肯定会动心,没想到这老太婆愣是不松口。
想想也不奇怪,人家又不傻,家里养着一只下金蛋的鸡,谁舍得用两只蛋的价格就把鸡给卖了呢?
想到自己的保媒银子打了水漂,张媒婆这心肝儿疼的哟,张口便道:“阿心姑娘,你自己也得长长心眼,别说你这捡来的孙女,便是那亲孙女都未必能被善待。你好生想想,人家为什么要对你好吧,没有好处的事情,谁愿意干呢?”
说完,张媒婆扬长而去。
她受了气,这吴阿婆两人也别想好过!
吴阿婆被她那番话气得直哆嗦,这张媒婆太毒了,故意这样挑拨她和阿心的关系!
阿心扶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阿嬷,别生气,为那种小人生气不值得。当初我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阿嬷也并不知道我会些什么,依然愿意收留我,足以说明阿嬷并不是她说的那种人。何况这一年来,阿嬷待我如何,我心里难道还没有数吗?”
她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她会用心去感受。吴阿婆对她好不好,她心里最清楚不过。
吴阿婆听她这么说,那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哗哗掉了下来,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划出两道湿痕来。
阿心替她擦了眼泪,扶着她进屋:“阿嬷,别生气,也别在意别人说什么。人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而活。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她说出这番话来,让吴阿婆觉得很是意外,“阿心,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这可太不像阿心平日里能说出来的话了。
阿心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话是岳大哥昨晚告诉她的。她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拿出来说给吴阿婆听。
吴阿婆拉着她的手道:“你说得对,别人怎么说,任他们说去便是。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事。成,阿嬷不生气也不难过了,反正今后咱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谁也不离开谁。”
阿心笑着点头。
祖孙二人经过这件事情,感情一下又亲近了好些。
吴阿婆不再给阿心做媒的事情,经过张媒婆那张嘴一宣传,很快就在这十里八村中传了个遍。
不让家中适龄姑娘出嫁的事情,这可是极少见的,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成了人门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有说吴阿婆傻的,也有说阿心傻的。
甚至还来了几个自认跟祖孙二人关系不错的人来劝她们。
祖孙二人被这些人搞得烦不胜烦,干脆每天早上天刚亮,就把大门一锁去县里,不到天擦黑不回来。
虽然她们手里没多少银子,但去县里找个茶馆坐着听一天的书,也花不了几个钱。而且看吴阿婆被那些说书先生逗得哈哈笑的样子,阿心觉得很值。能花点小钱买快乐,很划算。
就这么躲了几天,两人不但没有心烦反倒整天乐呵呵的。
只是还没乐太久,麻烦就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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